自从阿今白日按了她耳朵后脑中的声音就消失不见,清静了,她确实没有平日那样神经过敏,可少了那声音叨叨她又有点不安。
不会真是阿今干的吧。
烛火在晃,灯影温和,铺洒在书卷上,窗户纸上人影绰绰,徽月回过神来的时候,惊觉手中的书卷一直是反着拿的。
而路今慈正站在她面前,低下头,伸手抚上徽月的耳垂:“在想白天的事?”
徽月点头,耳垂痒痒的,而面前的少年神色认真,视线从她耳垂到下巴到唇,目光灼灼,每一寸眷念又贪婪。
她用袖子挡住书,此时才认真审视这名少年,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有点抗拒他,可是邪魔不都那样丑陋吗?
路今慈没有说话,取下她耳坠,那莹白色的耳坠在烛光下璀璨,徽月失神,那耳坠上有一条细细的裂缝,是她躲避魔的时候不小心磕到的,好可惜。
路今慈指腹摩擦着耳坠:“没事,我再给你打一对,想要怎样的?”
徽月沉默了一会:“红色的吧。”
隐隐约约记得她以前有一对红色的耳坠,路今慈说:“好。”
他端详了一会那破裂的耳坠,说:“我们明日去镇上买点朱砂。”
只是隔日在镇上发生的事彻底让徽月改观。卖石料的是一对母子,母亲嫁给石商前是出名的美人,如今也风韵犹存,开着铺子,露出腕间的青镯,小孩爱闹腾,母亲脸上写满了疲惫。
徽月一去就听见那小孩在吵,鸢儿扶着她踩上石梯,在听见小孩要母亲买下江绕青腰间的身份玉佩,嘴巴差点没有闭拢。
徽月侧头,她就恢复原样。
路今慈问朱砂的价格,女人正要开口就被小孩打断,他拍打着母亲的背,大喊:“我不,我不,我就要!”
“小宝乖,一边玩去。”女人声音温柔,那小孩却是不买账:“我不管!我就要你给我买!坏人!你就是不想给我买!”
小孩见女人一直不理他,使劲拽着女人的衣服,这突如起来的力道她都始料未及,看女人从凳子上掉下来,路今慈不是怜香惜玉的主,还是徽月扶着她才没有一头栽地上。
女人哭道:“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你才满意,娘一直在赚钱你就在这闹,为什么不敢去找你爹!他成天跟个死人一样在外面鬼混,你为什么不去找!”
小孩没有半点内疚,理直气壮道:“我不,我就要那块玉!你明明说我好好读书想要什么都给我买,骗子!死骗子!”
徽月皱眉正要呵斥,鸢儿就在一边看戏,看了眼脸色不太好看的路今慈。少年冷冷盯着那小孩,眼眸中居然会有杀意,徽月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眨眨眼,的确是杀意。
小孩突然横空撞向一旁切割好的玉石块,还好是光滑的平面,他只是破了皮,水绿色的玉染上了红艳的血。
他惊恐地看向路今慈,吓得哇哇哭。宋徽月捏紧手,唤道:“阿今。”
路今慈肩膀一僵,回头看宋徽月指着一块朱砂料:“你看这块料子怎么样?”
女人吓了一跳,料子都不要了就跑过去抱着小孩鲜血淋漓的额头,急得嗓子都哑了:“别闹了,娘去想办法,大不了去求他,你满意了吧?”
看得出母亲对他很好。
路今慈看着有点走神,眼眸阴郁。
徽月又喊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瞥了眼她手上的料子又买下了所有的朱砂料,但刚刚那满怀杀意的眼神让徽月无法忘记,再不喜,他也是个孩子,是条人命。
毫无预兆地撞上玉石料,若不是亲眼看见她不信,可就算亲眼看见她也不信,该不会那魔真是他杀的吧?
徽月回去时趁路今慈不在,问鸢儿路今慈原来是个怎样的人。非常简单的问题,鸢儿却是转了转眼珠:“他啊,脾气古怪,但人还不错。”
鸢儿说话的时候咬着牙的。
她说的是他,而不是姑爷,话语间对路今慈也是很了解,徽月莫名不喜,这个鸢儿也有问题。
鸢儿道:“小姐怎么了?”
徽月摇摇头:“只是好奇问问,毕竟我有很多东西都不记得。”
鸢儿眯了眼,没有多说什么。
屋子里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徽月翻屋子里的大箱,里面除了一些珠宝首饰就是华贵的衣料。而在最里面徽月骤然发现一件被布包的严严实实的衣服,展开一看和她身上穿的这件样式是一模一样,只是沾了血,徽月在里面看见一块令牌。
那上面赫然写着:
共寂山
江绕青
她头又开始痛,好像曾经有什么人跟她说过拿着这块牌子,以后若有需要共寂山帮忙的说一声便是,难怪她看那青年会那么眼熟。
那就去见见他,看看真相究竟是怎样的!
徽月眼眸痛苦。
鸢儿笑着脸进来看她睡去没,徽月闭着眼躺在床榻上俨然在装睡,夜色浓郁,月亮挂上树梢,窗户外虫鸣清晰可闻。
在她出去的时候,徽月睁开眼
自然也就看见了鸢儿精彩的京剧变脸,鸢儿看见门外的路今慈,笑脸一垮,面无表情:“好巧,她怀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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