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肩头又压着很多责任,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路今慈在她耳边低声说:“别忘了你还在求我放过她。”
徽月拿筷的手一颤,瞥了眼路今慈恶劣的表情。
美酒上桌了,倒映出宋徽月的影子,月亮就悬挂在她的肩头熠熠生辉。
她往他杯中倒酒,只希望他不是千杯不醉,人一旦喝醉了就容易说错话,希望他什么都藏不住。
而路今慈目光久久不离她,她衣袖蹭着他的前襟,少女眼睫一颤,眼中荡漾着辉光,仿佛真是关心他的妻子,少年喉咙滚动。
徽月一直与爹娘说话,说童年,说少时,她说到兴头上眉眼弯弯,手有一搭没一搭敲击着桌面。
他愣了一刻,开始模仿她的行为,徽月眼见着碗中菜没了正要夹菜,路今慈先给她夹了一块扣肉,用的公筷。
徽月人都懵了。
他这是干嘛?没在菜里面下毒吧,不过这菜都是她家准备的他下毒有何用,卞白璋的那些龌龊手中他应该是不屑于用。
她干巴巴吃着米饭,最终碗底只剩下这块肉,纠结了一会,还是吃了,扣肉很入味很好吃,但因为是路今慈给她夹的她觉得很恶心,和做饭的厨子无关。
她擦干净嘴,说了一声:“好吃。”
掌门瞬间喜笑颜开,一边分着饭后糕点一边说好好好月月多吃点,这一盘全是月饼,徽月盘上多了一个咸蛋黄馅的,她记得哥哥小时候吃咸蛋黄的时候呛到了以后都很讨厌,就将自己盘里的与哥哥的对换了一下。
宋铭当即就瞪着眼:“你!”
宋徽月眨眨眼:“我还是喜欢吃马蹄馅的。”
看着这兄妹两人掌门不自觉笑了,搂住徽月娘亲。
月亮很圆很圆,欢声笑语中徽月想起了路今慈,她看他孤零零地坐在一旁与这边的氛围格格不入,少年眼前空盘,却一直看着宋徽月发呆。
月饼准备的不够,路今慈没有,爹爹可能从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有。
路今慈童年很难过,爹不疼娘不爱的一家人更是没有一起过过中秋,徽月思来想去也不下落下一个长衡仙山孤立他的话柄。
看见桌上还有一碗无人动过的汤圆就推到了他眼前,在路今慈的目光下,她还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有时候风微微起动,少年发丝飘摇,不知道是风动还是心在动,他突然想一辈子都将她留在身边,即便是宋徽月恨透了他。
碗中的汤圆映出了四周的山脉,他看见这浑圆的白物想起的只是还在长衡仙山的时候,他因为路过不小心碰掉了周戚的檀木手串,周戚就叫狗腿子打了他一顿,在他奄奄一息时揪起他头发然后用剪刀将手串剪开,那一颗颗檀木珠从舌尖滚进他的喉间,周戚逼着他咬烂吃下去。
原来烂咬佛珠并不是佛门的味道,有的只是恨意。
路今慈从此厌恶吃圆的东西。
但此刻他眼中异常平静,手拿着勺子挖起一颗汤圆,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就吞下去,喉头不再苦涩。
徽月与父母依依不舍地道别,被路今慈带回魔宫,可回了一趟家徽月就越发厌恶魔宫,虽然布置和长衡仙山的很像但也毕竟不是长衡仙山。
想到欠路今慈糕点她就更讨厌了。
魔王哪来的脸使唤她?这么想着,徽月还是令人拿了面团揉搓成球,在里面添了芝麻包上。
在长衡仙山没将路今慈灌醉她就来气,徽月从梳妆镜的暗格里取出早就磨好的象牙针,从中间掰开,磨得更小更尖。
他不是吃吗?那就让他吃个够吧,徽月突然也想想路今慈的承诺怎会可靠,他岂是守诺之人还不如靠自己。
他不配吃她用心做的。
他此生也别想毁祭塔。
徽月想着,将针塞进糕点里面,随手叫人拿去炸,这外形她可是捏的极其敷衍炸出来都有些丑陋,只像是从泥地里随便拿了团泥巴般奇形怪状。
等放置凉了,她装进小匣子就提着去往路今慈的寝宫。
糕点里藏针。
守门的魔一见是宋徽月都有些鄙夷,出声询问并没有要放她进去的打算,毕竟那日祭祀他们是都看见了巫师指向宋徽月,主子为了这个妖女已经是不惜大闹别人的婚礼也要将她抢来,甚至为了她不知道处置了多少人这次连鸢儿也不能幸免于难。
徽月也不着急:“你家主子要我做糕点送来我送来了。”
面对着的寝宫装饰很华丽,雕花的门上透出屋内的光,魔正想找个理由给她打发走,徽月就看见一个人影从桶一样的东西中走出来,长发披在腰间,水一滴滴顺着发尾而下。
路今慈在泡澡?
徽月心想这来得真不是时候,早来晚来偏偏卡在这时候,灯影绰绰,他的影子像是在水中一样有节律地晃着,侧身拿衣服的时候路今慈下颚线与背脊线尤为清晰。
少年注意到了屋外的动静,声音冷漠:“怎么?”
还是那样的不怀好意。
徽月只好咬牙道:“是我,你说的你想吃糕点了。”
只是这么快,就连路今慈也没想到,他皱眉说:“让她进来。”
徽月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炙热的水蒸气,热得她双颊都有些红,而路今慈一步步走向她,宽大的衣袍很贴他身,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向她手中的木盒,水珠还停留在沟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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