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床上会下意识说:“抱紧点,我怕冷。”
睁开眼看见满室孤寂的月光才意识到路今慈已经不在身边了。
不是这样的。
你会回来的对不对。
你不是说很喜欢我吗为什么不来抱我。
徽月还记得自己去药王谷的那天,四清真人已利用八角魂灯炼出了肉身,他说看在送来八角魂灯的份上可以帮路今慈重聚肉身。
前提是得找到路今慈的心。
问题是路今慈心脏在哪?
之前千万百计都找不到,徽月一时也心急。
不知道这东西藏在哪里就算在一起之后徽月问他他也支开话题就是不说。
就在她绞尽脑汁没办法的时候四清真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他说:“你不用去找了我知道在哪了。”
徽月很懵:“在哪?”
四清真人指了指她腰间。
徽月这才低头仔细打量悬挂在腰间的玉佩,晶莹剔透,从外头看只是一个好看的玉佩。可倘若仔细看有一颗心在里面砰砰直跳。
徽月呼吸一滞。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原来一直就在她身边……
后来的宋徽月一直坐在长衡仙山上等路今慈回来,她坐在云间的台子上就可以看见长衡仙山的全貌:弟子们在青阶上挑水;腰间挂着葫芦的师父们领新弟子们进门。夜间点点的灯火,打饭弟子们乌泱泱的脑袋,她试图从中寻找一个清瘦的身影却唯独不见路今慈。
不是说会回来吗?
骗子。
突如其来的吵闹声将徽月思绪拉回。
宋徽月回神朝声源处望去。
不远处的树林里,一名少年被人推到地上,林间的树叶飞扬,飘落在那少年的脸上。他穿着黑色的弟子服,头发凌乱,留有血污,被淤血沾着贴在脸上想要爬起来。
有人突然踹了他一脚,他就又跌坐在地上,与越来越暗的天色融合在一起。
路今慈……
徽月停住脚步,失神地看向那边。
鸢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皱眉:“怎么挑的人?这种品行恶劣的弟子又是哪个白痴放进来的。”
见徽月要走过去,鸢儿拉住她:“还是我来吧。”
不是他。
徽月明白自己刚刚差点失态了,暗自捏紧手。
“没爹没娘的东西,就你也敢弄脏唐大少爷的衣服!知不知道唐家,你惹得起吗?还不快给我跪地求饶!”
就在徽月准备动手的一瞬间,那堆人突然悬空飞起砸在周围的树上,惨叫声响彻林间,惊得鸟雀飞起。
突如其来的变故,宋徽月也是愣在原地。
仿佛感知到什么。
徽月抬起眼。
树冠之上,天空暗蓝与橘红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团浓烈的泼墨。少年逆着光,清晰利落的下颚线还沾染着一点碎光。他拽起地上少年的手臂,束发在风中飘扬。徽月看清他面容的时候心中一悸。
依旧生得那样好看,肤色明白如玉带着几分邪气。他黑眸中总带着冷意,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好像下一秒就能把人送下地狱。
那些飞出去的公子哥摔得是一个鼻青脸肿:“你又是何人?在这多管什么闲事。知不知道自己惹了谁。”
那人勾唇:“哦?”
他轻蔑地扫过众人,在与宋徽月对上的瞬间,瞳仁一动。
明明是隔了一段距离却又近在咫尺。
万籁俱寂,冥冥天地间只剩下了两人的呼吸声。
路今慈……
唐少爷的狗腿子此时也发现了不对劲,扯了扯人的衣袖惊恐道:“少爷,这人……这人……好像路今慈……”
唐少爷很是不耐烦:“路什么慈啊?”
他猛然想起什么脸色大变,双唇颤抖地望向眼前的少年。
路今慈冷笑道:“要不要再说一遍。路什么慈?”
唐少爷颤颤巍巍跪在地上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徽月从阴影中走出来,看向心如死灰的唐少爷,笑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长衡仙山禁止私下欺凌。否则——”
会被驱逐出去。
唐少爷瘫坐在地上,剩下的就教给鸢儿了。
一想到望焚山那日路今慈的莽撞徽月就来气。
她看都不看路今慈一眼,转身就回去。
安静的林子里,踩下树叶就会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徽月知道路今慈一直在她身后跟着,瞥眼就看见了路今慈的影子。
她停下脚步,回头。
少年站在她身后也在低头看着她,黑眸中分辩不出情绪。
春雨下了,通过叶子的间隙滴答滴答往下落。
他耳边的碎发一会就湿漉,贴在脸颊上,宛若沾上了丝丝黑漆。
宋徽月及时打开纸油伞却是后退一步。
没给他撑。
一切仿佛回到了两人初遇的那个雨季,但是路今慈已和当年不一样。
徽月等着他道歉,一句就好,你说话啊。
少女静静站在雨中,纸油伞的边缘不断有雨珠滴落。
她一身白衣不染,红耳坠就在风中摇曳,雪白圆润的耳垂风一吹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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