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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林慕赶了一路的路,源柊梧不好多说,让宫人带林慕去休息,晚上设宴再叙旧也来得及。

    林慕在沉香木桌子边坐下,心中忽然一动,接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问心扇给他传来的反馈——

    问心扇寄生的宿主生命在快速流失。

    林慕眉梢轻轻一挑。

    墨知晏又出什么事了?

    ……

    墨知晏何止是出事。

    归厝长老急匆匆赶到的时候,他就只剩一口气苟延残喘了。

    他挣扎得太激烈,侍女按不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滚下了床,沿途一片鲜血淋漓,被子,脚踏,地毯……床边的花瓶也被一并扫下了地,摔成一地碎瓷片。

    侍女尖叫急呼搅在一起,又要阻止他伤害自己,又要清理地上的碎瓷,害怕割伤了墨知晏,一时手忙脚乱。

    “怎么了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苍老不耐的声音响起。

    人群让开一条路,归厝长老一手扶着帽子,一手抓着腰带,排众而出,看清床边情况后,眉毛胡子都颤了颤,“快把他按住啊!来人,来人——把他抬到床上去!”

    “是!”“按住手按住手!别让他再动了!”“怎么那么大一团……伤口裂了吗?”“这究竟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恶化成这样?”

    “……”

    “都安静点!”墨天晔闻讯赶来,一声大喝,殿内迅速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他走到床边,两条剑眉当即倒竖,“这是怎么回事?周围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还有……昊铖兄?你怎么也在这里?”

    忘澜宗宗主早被挤到了人群后方,神游天外似的,眼睁睁看着殿内忙碌,一双虎目茫然黯淡,还沉浸在震惊之中。

    听到声音,他木僵地扭过头,恍惚间听到自己的脖子嘎吱一声。

    “昊铖兄?”墨天晔又叫了一声,眉心打死结,“你怎么了?这里发生了何事?”

    忘澜宗宗主眼神重新聚焦,定定看着他,眼球一点点充血,红血丝绷上他眼珠,恨不得生啖其肉似的,一字字开口:

    “墨——天——晔!”

    墨天晔疑惑,微有不悦:“你究竟怎么了?”

    忘澜宗宗主胸口和喉咙一起鼓动,眼神野兽一样凶狠,半小时前不动声色的讨好此时全化作了和冷意和怨恨,“你儿子杀了我儿子。”

    刹那间空气仿佛都凝固。

    有注意到他们动静,转头看来的弟子,下巴哐当掉在了地上,什、什么?

    墨天晔也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等他反应,忘澜宗宗主毫无征兆一扭头,脚在地上一踏,踩出一个蜘蛛网坑,就化作一道修罗旋风,刹那卷到墨知晏床边。

    黑风拔地而起,把埋头给墨知晏处理伤口的归厝长老推倒在地上。

    忘澜宗宗主头发和袖袍在风中狂舞,铁塔般的身形无限拔高,双手高举,本命修罗斧已然在握,斧口一线森然冷光,煞气凛然——

    “我要他给我儿子偿命!”

    床边还有其他弟子和侍女,被黑风刮的东倒西歪,还有人着急忙慌去扶归厝长老,正是混乱的时候。

    突然一口利斧当头劈下,人人被吓得失了声,木偶一样僵在原地,只能睁大眼睛,看着他那口斧子落下。

    千钧一发之际,锵!!!

    一声震耳欲聋的兵戈交击声,墨天晔及时赶到,长剑出鞘,架住了他力贯千钧的一斧。

    两把品阶不低的法器交锋,墨天晔手里的长剑更是超越了普通法器的神器,整个修仙界都赫赫有名的不悔剑。

    两器一交,气浪排开,附近的人都被推的往后倒去。

    床边离得最近的那个侍女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墨天晔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忘澜宗宗主脸上已是紫红一片,热汗一滴滴滚下,浸湿了肩膀和胸口,心脏鼓噪如雷,俨然已经魔怔了,同样嘶吼:

    “他杀了我儿子!我看见了!他吸食我儿子的修为!就在刚才,魔功反噬,我看见了!”

    到了现在他还有什么想不通?

    菩提秘境,忘澜宗弟子全军覆没,他想用弟子给儿子垫脚,送李瑾义一步登天,结果儿子葬身菩提秘境。

    无数次午夜梦回,他眼睁睁看着儿子被看不清面目的人吸走全身灵力。

    皮肉枯槁,无声无息倒在地上,眼睛还睁着,死死看着他的方向。

    然后连尸骨都被人一脚踢散。

    这是儿子给他的提示啊,告诉他他不是死在秘境里,而是被人给害了!

    他怨恨弟子没有保护好儿子,更怨恨那个害死儿子的人。

    可惜李瑾义连筑基修为都不到,无法点燃魂灯,只能以魂珠感应生死,菩提秘境更是早已关闭,连探查都做不到。

    可也不是全无线索。

    他每次靠近墨知晏的时候,都会胸闷气短,脾气暴躁。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身边的这个人身体里有他儿子的灵力!

    什么不世天骄?

    墨知晏是吸着他儿子的血才成的不世天才!

    还有虞澄仪。

    他来到华弥仙境后,就没有再去过外峰,唯独那一次,就撞上了虞澄仪和东方黎出事。

    这不是指引是什么?

    分明虞澄仪的尸体明明白白摆在那里,他看见了!但他怀疑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