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紧了拳头的狱寺少年一脸愤然的将视线转向了围在黑手党乐园门口、正乱作一团的男人们,满脸毫不掩饰的不屑。
“要是十代目出场……哼……!”
喂喂,要是我出场就怎么了吗?我是能够变身把敌舰掀翻的超人吗口胡!
眉头一挑的少年,毫不客气的在心底吐槽着。
“嗯?又是黑手党游戏吗?阿纲不在还真是可惜呢~”
将手放在后脑勺上笑开的黑发棒球爱好者微微眯起眼睛,总是清澈明亮的眸光里沉入一抹锐色。
我不在还真是不好意思……话说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叫起了我的名字?——在完全没有征求过我意见的私下里。还有,狱寺君你那个所谓“十代目”的称谓……我还以为已经彻底从你的脑海里抹消了呢!
向上一推眼镜的少年,那已经很无力的动作,在瞥见镜头一角靠着树看似随随便便吃着棉花糖的、挑起嘴角笑得一脸纯良的白发少年的时候,就彻底僵住了。
在这种情境下,他更加不可能出面了啊!
——就这么明目张胆的顶着vongola下任继承者候选的名头出面,不是等着被当成靶子打么?!他在并盛的平静生活还要不要了?奈奈妈妈、蓝波一平的安全,还要不要守护了?!
少年用手揉了揉脸,竭力展露出一个与往日里相似的温和淡雅的笑容——也没法去考虑仍旧挂在额头上的黑线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形象了——他放平双肘,凑到了自己黑瞳里正浮起兴味的家庭教师的面前。
“呐,reborn……?”
这一刻,他决定,就算是撒娇卖萌形象丢光都无所谓,只要达成最终目的……他、他……!
一只小小的手放上了自己的脸颊,然后——
“痛……好痛啊!reborn!”
精致的面庞在刻意的拉扯下不断改变着形状,感受着虽然带着恶意却没有实质伤害的“惩罚”,少年一边微微苦笑着,一边竭力忍耐着由于疼痛而不由自主浮现出的生理性泪水。
……感受到的力度慢慢减轻了。
泛着泪光的金棕色眼睛透过镜片,注视着对面双唇紧抿的鬼畜婴儿。
“哼……”
那只总是稳稳握住枪支的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恶狠狠的拍了一下。
“你这个……”
……什么?
我——怎么了?
以轻捷动作跳下长桌的西装婴儿没有留给自家学生深入思考的时间,只是一如既往的漠然冷笑着,留下嘲讽般的话语。
“你欠我一个人情哦,蠢纲——别给我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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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
狼狈啊。
精准狠辣的一枪瞄准了敌人的额头,却又在扣下扳机前的最后一刻,向旁边偏开了寸许。
真是可笑……
像这样故意的露出破绽,留给自己学生一大堆需要扫尾的麻烦事情。
——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成为了他下意识的做法?
在心底毫不留情的揭开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他在枝杈上借力跳起,下一秒,冰冷的枪口已经夺去了一个人的呼吸。
这不是什么游戏,不是什么休闲时打发时间的三流剧本——
这是真正的黑手党。
沾染在手上的,是永远洗不净的鲜血;梦里萦绕的,是永远无法摆脱的罪孽;笑语盈盈的背后,是永远需要防备、可能下一刻就会由挚爱之人手中插入心口的阴冷匕首。
——这才是真正的黑手党。
是的……!
他从岛后向着卡鲁卡沙家族进攻的海滩靠近,一路上悄无声息的抹杀了试图迂回占据这座岛屿的蠢货。
不是那种带着暖意的、绝艳的——该死!!
强自抑制下的平静心绪再次动荡起来,他用左手压下了在快速前进时产生的风里就要被吹起的帽檐,漆黑的双眼里一片暗沉。
呵……
真没想到。
——他也有今天。
小型的蜻蜓监控器始终在他头顶的不远处盘旋,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响——第一次,对于这种将自己暴露在他人目光之下的、对杀手而言几乎等同于自杀的行为,他没有表现出不满。
能够想象得到,那家伙现在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一定是捧着温热的茶杯,对他这样给自己留下烂摊子要收拾的行为,微微挑起嘴角,露出无奈的苦笑吧?
明明喜欢喝的只是淡而无味的水,却意外的擅长煮完全契合他口味的咖啡呢……
哼——那个在他的讽刺威胁下会像普通人一样求饶、澄澈的金棕色眼睛里却始终泛着笑意的笨蛋学生。
他竟然会使用这样劣质的、稚嫩的手法,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真是太幼稚了。
平日里那些让他引以为傲的冷静、自制力与近乎残酷的苛责对待,都丢脸的被遗弃到哪里去了?
不过……
刚才的攻击手段,会不会太过血腥了呢……?
一脚踹向敌人的侧脸,他站在视线的死角处稳稳举起由列恩变形成的枪支,脑海里突然闪现了这样的思绪。
算了吧……
总归是要面对的。
总有一天——
他的学生会真真正正的站在由尸骸堆积起的荣耀的顶峰,会习惯时刻的警惕与戒备,会学会把真心掩藏在圆滑语言的后面,会像他一样——用这样一双手,带走许许多多的、敌人与无辜者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