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阳台通三国》
第一章:伊始
“卫琤,你确定不要房子?”
“嗯,不要了,我打算回老家,这套房子留给你吧。”
阳台烟雾缭绕,男人的背影带着几分萧瑟,回应的声音不大,但十分的坚定。
坐在客厅的女人眉心微蹙,点点头后,拿起桌子上的lv包包,说道:“我们既然已经分手了,几句话我还是要说出来。”
男人手中的香烟轻轻一抖,烟灰弹入一个八宝粥罐子里,回头看着女人,布满血丝的双眼中透露着几分自嘲。
女人看着他,表情明显一怔,到嘴的话不由得收了回去。
顿了顿,她说道:“回老家也好,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工作室后续的事情我来处理。”
男人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点头,“也好,你们对接起来更方便。”
似乎是话里有话,客厅的女人咬着嘴唇,想要反驳几句,可总感觉有心无力。
末了,她冷声说道:“他起码比你有担当。”说完便提着包包摔门而去。
男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担当吗,呵呵……”
男人没有反驳,因为他已经死心了,被自己曾经最爱的女人背叛,被自己曾经最信任的兄弟挖了墙角,他的心早在得知事情真相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温度。
卫琤抬起头,看向老家的方向。
父母走后,留给他的唯一念想就是老家的房子。
他想家了,脑海里泛起小时候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的温馨画面,他忽然觉得自己真傻。
赚那么多钱干什么,因为工作,父母在的时候,他就没有办法常伴左右。
直到现在,父母走了,辛苦打拼的工作室拱手让人,他才发现自己是真的一无所有。
好在他还年轻,这种伤感的情绪只是一闪而过。
回老家只是暂时的隐忍,卫琤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捋一捋自己的将来。
如今的他才25岁,还没到看破红尘的年纪,他还有远大的前途,以及光明的未来。
行李什么的,似乎不多,几件衣服,证件手机。
坐上回老家的动车,卫琤一路有些昏昏沉沉。
老家位于运城边郊,老宅子是父亲年轻时候盖的三层小洋房。
洋房前后各有一个200平米左右的院子,典型的仿古三进大宅门风格设计,两垄葡萄架,三洼小菜地,旁边是一口水井,连接一旁的压水泵,压水泵旁边是洗衣漱菜的水泥台子。
还是熟悉的场景,还是熟悉的味道,只可惜,早已经物是人非。
卫琤试着压动水泵,生锈的水泵发出吱吱声,出水口涌出冰凉的井水,一开始有些浑浊,后面清澈无比,带着丝丝的凉意,驱散几分暑气。
捧起一汪井水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将桶里剩下的水倒到葡萄藤根部,原本已经枯萎的葡萄藤似乎瞬间焕发了生机,水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吸收殆尽。
小菜地长满了杂草,卫琤想起母亲的话。打算抽空把草除掉,顺便种点小葱黄瓜之类的蔬菜。
拉着行李箱进入小楼,一楼客厅还是老样子,十几年前买的联邦椅用防尘布盖着,父亲养鱼的观赏鱼缸成了蜘蛛的老巢,地上纵横着几排猫脚印,墙角还有几颗风干了的猫粑粑。
卫琤看着一年多没人住的屋子,一时间有些麻爪,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清理。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喂,周叔。”
“是小琤吗,什么情况,你们不做中药丸了?”
卫琤眉心一皱,点头应道:“周叔,工作室已经不是我的了,您也知道,现在相信古法中医的人越来越少,古药方没什么市场,转型开发中成药只是早晚的事情。”
“不是,别人不信,我信啊,你帮我做的护肝丸就不错,我还想再来三个疗程呢。”
卫琤轻叹了口气,说道:“那这样吧,工作室我是交出去了,您如果想要护肝丸的话,我可以私人帮您制作一批,钱不钱的无所谓,要不是您帮我介绍客户,我这几年也不会这么顺。”
“那好吧,你小子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只是事业遇到了瓶颈而已,其实我早有预料。”
“那行,回头带你那个未婚妻来我家吃饭,你嫂子一直在念叨你那张慈禧太后御用的古法面膜呢。”
卫琤尴尬的笑笑,未婚妻已经分手了,还怎么带她去,不过,他还是笑笑应了下来。打算回头制作护肝丸的时候,顺便做点外敷的药膏一起送过去。
挂了电话。
卫琤开始打扫起房子。
主要是二楼的卧室和书房,其他地方还可以先放一放,住的地方可不能马虎。
入了夜,一身疲惫。
卫琤到村口的小饭馆吃了个晚饭,顺便从小卖部买了一些日用品,饮料零食什么的。
回到家,懒洋洋的靠着沙发,点开电视。
“丞相,曹操无有妻室在京,独居寓所,可差人去召他前来,如果他肯前来,则是献刀,如果他推故不来,便是行刺无疑。”
卫琤抬眼看去,只见电视里一身蓝衣打扮的李儒正在跟董卓献计,三姓家奴吕布正要上前的画面。
这是卫琤唯一的消遣,这个版本的三国演义,他看了不下二十遍。
突然,电视猛的一闪。
卫琤神色一变,只觉得脚底发麻,低头刚好看到自己放在脚边的可乐瓶倒了,可乐顺着地上的排插缝隙涌入进去,一时间火花带闪电。
他来不及细想,急忙朝一旁开着的阳台跑去,可是阳台顶上的电灯也开着,电线短路,灯泡瞬间炸开,一股强大的电流直接朝他激射而来。
卫琤本能的扶住铝合金门框……哐哐哐……滋啦滋啦滋啦……
门框导电性能不错,电流刚刚经过,卫琤就看到奇异的一幕。
只见门上的玻璃突然闪过刚刚电视播放的画面,行刺失败的曹操正策马狂奔出城呢。
还不等卫琤反应过来,他便浑身酥麻难耐,脚下一滑,整个人朝玻璃门摔了过去。
嗡!
奇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卫琤扑倒在玻璃上,却整个人直接被玻璃吞噬了进去。
屋里电流火花涌动,就好像是一个大型的特斯拉实验现场,无数电流在电视和门框来由激荡。
约莫过去十多个呼吸,电流才终于平稳了下来。
电视里继续播放着94版《三国演义》,可是看电视的人已经不见了,沙发上只有散落的薯片,以及地上一滩带着余温和星许电流的液体……
第二章:河东卫氏
晚风习习,素缟轻扬。
河东安邑,名门望族,卫氏大宅之内,哀鸿一片。
家主卫暠次子昨日刚刚病逝,此子年方二十又五,尚无子嗣传下。
后堂,卫暠父子相对而坐。
长子卫觊,表字伯觎,其名与字对应,当取自“觊觎”一词。卫觊年少老成,以才学著称。
此时,卫觊尚在茂陵任县令,得知二弟病重,快马赶回老家,却来不及见上最后一面。
老父亲卫暠,满头白发,素缟裹身,神色发悲。
卫觊劝慰道:“爹,人死不能复生,眼下还是尽快将二弟发丧才是。”
本地有旧习,病死之人,早夭之人,需要尽快入土为安,还得请道士登门设坛施法安魂。
卫暠白发人送黑发人,心头悲痛难以自已,听到长子的话后,热泪潸然落下。
“伯觎,长兄如父,仲道的丧事,便由你来操办吧,为父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卫觊同样悲伤,紧了紧双掌,沉重的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也好,父亲且好生休养,我去找文叔,让他去清风观请仙师莅临做法。”
卫暠应了一声,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
就在这时,堂外一道惊呼声传来。
“老爷,老爷,二爷,二爷他……诈尸跑了……”
此前。
幽幽醒来的卫琤只感觉头重脚轻,鼻尖一股子浓重的中草药味袭来,接着喉咙酸水上涌,‘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药汤合着胃液散发出阵阵恶臭,掀开披在身上的白布,才发现自己似乎躺在一具棺材里。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周围就传来阵阵尖叫声。
紧接着就看到一群人慌乱的逃了出去,眼下只有一个身穿缟衣的女子,正死死盯着他。
卫琤不知所措的四下张望,到处古香古色,烛光闪烁。
若是如此,他倒也不怕,只是周围布置摆明了是个正儿八经的灵堂。
再看自己躺在棺材里,卫琤下意思的以为自己撞鬼了。
而那个死死盯着他的女人,虽然长得极尽完美,可电视上的女鬼不都是这个样子吗?
一想到这里,卫琤来不得多想,爬出棺材,就朝门口跑去。
好在一路上畅通无阻,他也不管那么多,见门开门,遇墙就爬,认准一个方向就是埋头狂奔。
一直到他气喘吁吁,双腿酸软无力,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跑到了一片荒野之中。
四周荒草遍地,虫鸣蝉声阵阵,冷风拂面,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正在惊魂未定之际,突然听到身后有人用不知道哪里的方言,喊道:“快追,就是这个方向,脚印很清晰……”
卫琤心头颤颤,四下再看,只见前面一片高高的芦苇荡,便一头扎了进去。
不料,跑到一半,脚下猛然一空,竟然落进了水里。
更加不幸的是,这水貌似很深,卫琤又不会水,扑腾几下,想要抓住一旁的芦苇自救。
可是当下天色漆黑一片,他只觉得抓了一根什么,整个人慢慢沉入了水中。
“咕噜,咕噜,回去,我要回去……咕噜噜……”
······
‘噗’一声。
玻璃推拉门猛的一震,接着光滑如镜的玻璃表面泛起一阵水色涟漪。
卫琤湿漉漉的从中‘吐’了出来,刚刚好砸在一旁的沙发上。
“呼,呼……”他喘息不止,手脚还在空中胡乱的挥动着。
待得看清眼前事物,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离开了水,整个人躺在了自家的沙发上。
如若不是身上还有水汽,且头发也是湿漉漉的,他尚且认为自己刚刚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起身坐起,卫琤一阵咳嗽,嘴里还有一股子浓重的中药味,且有药渣在唇齿间十分的膈应。
起身走到卫生间,用自来水不断漱口。抬头的时候,卫琤一脸惊恐。
只见镜子里的人一身的汉服打扮,乌黑长发披肩落下,湿漉漉的发丝之间还夹渣着一些水藻腐叶……
“我,这,这是我?”卫琤不可思议的摸着自己的脸。
是他没错,脸型、五官、眉眼神态一模一样,可是……这头发是怎么回事儿?
还有这一身汉服?
猛然之间,卫琤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卫琤跑到阳台,看着那一扇玻璃推拉门。
就在他靠近推拉门的时候,玻璃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翻涌不断。内心中一道声音告诉他:进去之后,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心声,似乎烙印在他的心头,仿佛约定俗成一般。
卫琤看着不断翻涌波纹的玻璃表面,强忍着进入其中的冲动,转身走到卫生间,打算先给自己洗个澡,主要是把身上的汉服脱了,穿这个他实在不舒服。
当然,他心里依旧惶恐不安。
如果,这具身体不是他的,那……他自己的身体哪里去了?
神奇的是,他刚刚走开两米左右,玻璃推拉门上的涟漪便停止了下来,仔细再看,玻璃还是那块玻璃,似乎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发生。
···
河东安邑,卫氏大宅。
原本暴毙的次子忽然死而复生,这本该是一件欢天喜地的好事情。
可是,此时的卫暠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家中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遍寻了一圈后,竟然得到一个跟丢了的结果。
卫暠的愤怒直接写在脸上,看着一旁泣不成声的儿媳妇,心里的烦闷更胜了几分。
自这蔡氏嫡女嫁进来之后,家中便没有一件好事发生。
若仅是如此,便也就罢了。
最让他忍无可忍的是,这个儿媳妇至今无所出,若非因为她蔡氏女的身份,卫暠早就让儿子将她休了。如今倒好,自己的丈夫死而复生,她竟然眼睁睁看着他跑没了。
卫暠再好的休养,也忍不住痛骂了她几句。
见她哭哭啼啼,心里又是一阵的烦不可耐。于是说道:“你且退下吧,在寻到琤儿之前,你便不要来见我,最好是搬回蔡氏去,老夫眼不见心不烦,也好落得个清静。”
旁边站着的卫觊张口欲言,卫暠伸手便给制止了。
卫觊眉心微蹙,看向跪在地上的蔡琰,无奈叹气。今日蔡琰确有不对之处,二弟醒来本是欢喜之事,她却生生看着二弟跑了也不阻拦,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蔡琰抬头看向卫暠,又看了看卫觊,见公公和大伯如此这般,她自觉没有什么好说的。
当时,她也是直接吓傻了,死去的夫君突然诈尸,她没有跟着下人四下奔逃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来得及拉住他。
只是,她心头十分的不解,为何当时夫君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难道,我就这么可怕吗?
成婚三年,你连碰都不碰我一下?
公公怪我不能为你诞下一儿一女,可你给过我机会吗?
蔡琰心中发苦,却也有苦难言,总不好跟公公说自己丈夫的不是吧。
第三章:再临
昨夜迷迷糊糊睡着,醒来的时候,卫琤陷入了犹豫。
这一头长发要不要去剪掉?
卫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得不说的是,一头长发的自己,似乎看上去还不赖。
这其实很正常,他本来就长得挺好看的,五官端正挺立,皮肤白皙得跟小鲜肉一样。
这也跟他的职业脱不开关系,毕竟是学习中医制药的,早已经过上了保温杯里泡枸杞的日子。
唯一意外的是,他跟很多影视男明星一样,穿现代的衣服时,模样看上去很一般,可穿了古装之后,精气神立马就上来了,说是风流倜傥,陌上人如玉……也不为过。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卫琤正犹豫要不要去理发店。
“这是……白茅根,还是野生白茅根!”
本打算把地上的古装拿进洗衣机清洗一下,不想翻开后,一根褐绿色的树根露了出来。卫琤眼前一亮,身为制药师的他对这玩意儿简直再了解不过了。
远的不说,就说昨晚答应周叔的护肝丸,其中就需要这一味白茅根。
“这是……”
卫琤陷入了沉思,脑海里回忆昨夜落入水中的画面,他胡乱抓了一把,当时确实抓住了什么。
“或许,那个世界……我应该再去一趟。”
无他,卫琤沉迷搓丸子无法自拔,他这辈子没有多少爱好,上山采药外加徒步旅游是他日常的休闲活动,有时候为了一味好药,一进山就是大半个月。
这也是未婚妻说他没有担当的主要原因,有时候需要他人的时候,他却在深山里采药,是个女人都受不了他这种行为,实属活该。
“看来这一头长发,还是要留着了。”
作为行动派的他,早上随便吃了一盒泡面应付过去。
登山采药的设备家里都有,倒是穿什么衣服,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思来想去,卫琤还是穿上了那套汉服,不过里面他选择穿现代的内衣短裤,那个兜布实在膈应,他是无论如何也受不了的。
一切准备就绪,卫琤来到二楼阳台前。
不出所料,玻璃推拉门的表面泛起了一阵阵的涟漪。
卫琤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身处一处河岸旁边。
四周都是高高的芦苇荡,天上的太阳炙热而又灼人,水面有一层蒸汽荡漾,折射了空间。
卫琤四下打量一番之后,朝着太阳的方向往东边走去。
手中的镰刀锋利而又利落的劈开一层层芦苇,惊喜的是,路上顺便捡了几颗绿壳野鸭蛋。
不时还能够看到野鸡野鸭被惊飞奔逃的山野景象,相比于高压电塔林立的现代,这种场景已经少之又少。
卫琤的登山包里是有弹弓的,而且他的弹弓技术不错,如果不是人生地不熟,他倒是打算打两只野鸡,中午直接在这里来顿叫花鸡吃吃,背包里各种调味料可是一应俱全啊。
继续往前走,约莫走了几百米,终于看到了一条泥泞的土路。
道路由南向北,大约有三四米宽的样子,路面上还有一条条显眼的车轮印。
卫琤走近了观察一番,除了车轮印,还有马蹄、牛蹄、驴蹄等牲畜的脚印,其中不乏人类的足迹,但相对来说比较少。
看着道路两边的尽头,卫琤眉心微蹙。
顺着道路,肯定是可以找到人烟的。可是,他一想起昨晚的灵堂,那个死死盯着他的女人,最后还是放弃了寻找人烟的想法。
在不确定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时,卫琤打算苟一段时间再说。
卫琤的视线朝不远处一座座大山望去,大山也是南北走向,延绵不知往何处,葱葱郁郁的茂密树林里偶尔有鸟雀飞起飞落,一看就知道是深山老林。
卫琤从包里拿出防身用的弹弓和喷雾剂,顺便又检查了一下自己带来的蛇毒血清和特效驱虫药等,确定没有遗漏后,果断的朝大山走去。
···
“嚯,草药可真多啊。”
一个早上,卫琤收获满满。
这处山头随处可见的草药不下百种,其中酸枣仁、金银花、黄芩、柴胡、苍术、赤芍、黄精、玉竹、知母、丹参等为最,几乎是走一步就能踩到一颗。
卫琤乐得兴致大起,将各类草药都采集了一个遍,好在他带来的登山包足够大,装下这些草药不是问题。且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除了各类草药,这里还有很多矿物药材。
比如:滑石、蒙石、龙骨、紫石英、钟乳石、磁石等。
他还在山坳里发现了麋鹿的足迹,这就意味着山里还有野兽,没准鹿茸、蝎子、蜈蚣之类的生物药材也能找到……哈哈!
临近中午的时候,他找个山头,用石头围起了灶台,打算给自己煮一碗方便面吃。
收集的草药不少,最关键的是,这些草药都是野生的,药效完全不是现代那些人工种植的草药能够相比,这也是为什么他心情如此舒畅的主要原因。
正在卫琤煮着泡面的时候。
距离他不过百米开外,一老一少爷孙俩正在小溪边短憩。
小童不过八九岁大小,手里捧着一块黑乎乎的杂粮馍馍干啃着,只见她鼻头抽了抽,顿时眼前一亮。
“阿翁,好香啊!”
老者一头白发,身型佝偻,五指若枯枝,满脸的褶子,身上的衣服也甚是简陋,长衫洗得发白,且布满了补丁。
“是好香。”老者往上风向望去,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唯一的口粮给了小孙儿,他已经两日没有吃过一粒粟米,腹中早已饥饿难耐。若是没有闻到这香味,倒也便撑过去了,可是一闻到这香味,直勾得他腹痛难忍。
那童子眼珠子一转,怂恿道:“阿翁,我们去看看罢?”
老者心里暗忖,这吕梁山里采药的、采樵的、打猎的,基本都是附近十里八乡的穷苦人家,但也有例外。没准是哪家公子进山打猎,若是碰到这样的人,只怕徒增烦恼。
想到这里,老者果断摇头,却不想,那童子没给他说话的机会,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阿宁,你等等我,哎,这丫头……”
老者轻叹一声,急忙拿起一旁的背篓,那背篓有他半人高,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草药。
眼前童子跑得已经没有了人影,老者急忙跟了上去。
行至火光烟熏之处,便听一人说道:“想吃?”
不待老者上前打招呼,童子阿宁天真的应道:“嗯嗯,好香啊。”
那人笑道:“那就坐下来一起吃吧,荷包蛋要不要?”
第四章:张机
卫琤也很意外,没想到在这深山老林里还能碰到人。
一开始只见到小童的时候,他还有些吃不准,别是一个山精鬼怪变的吧?
不然一个八九岁大小的小孩子,怎么可能独自一个人在山里溜达。
这可太可怕了,比看到猛虎巨熊还让人毛骨悚然,这怕不是一个仙幻世界。
接着,看到紧随其后的老者,以及那熟悉的背篓和药锄,卫琤才暗自松了口气,并诚挚的邀请小孩儿一起吃饭。
方便面已经煮好了一锅,还用盖子倒过来煎了两个野鸭蛋,喷香喷香的。
卫琤倒是不怎么稀罕方便面这种食物,见到小孩子一直盯着泡面流口水,他干脆盛了一碗面放到一旁的石头上,并说了刚刚那一番话。
阿宁大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着,回头看到爷爷跟了过来,她才安心了一些,方才她以为是附近村落的猎户。往日里碰到那些猎户,她都能蹭过来饱餐一顿。
不想今日跑过来,才发现是个陌生人,而且……衣着打扮一看就是贵公子,皮肤还那么白,比自己一个小姑娘都白,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这让她心里有些犯怵。
卫琤将面放到阿宁跟前后,笑着朝走来的老者点了点头。
老者先是一怔,主要是被卫琤身上的衣服吓到了。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卫琤身上的衣服,是名门望族专属的殓服!
要不是卫琤脚下有影子,站姿也是四平八稳的,笑起来还很和善,他差点以为碰到了鬼。
再看卫琤脚边放着一些分类好的草药,老者惊疑道:“小友这是……上山采药?”
卫琤听不太懂他的方言,只是见他指着地上的草药,以及老者背后的背篓,大概猜到了什么。于是,笑着说道:“真巧,老先生也是同道中人啊。”
老者将背篓放下,摆手说道:“先生不敢当,小友不嫌弃的话,叫我老张头,或仲景即可。”他说着,看向小孙女,见她盯着面前那一碗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食物挪不动脚,便喝道:“阿宁,不得无礼,还不将食物归还?”
老者不知道的是,他话音刚落,正在给小姑娘煎鸭蛋的卫琤愣住了。
张,仲景?
卫琤一直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什么朝代,抬头看向老者,再看看他的药锄和背篓,难以置信的问道:“老先生就是张机,张仲景?”
老者似乎不以为然,或者已经习惯了被人认出来,笑着双手作揖,“不才,确是老夫。”
虽然依旧是方言,但这次卫琤听清楚了,这老头承认自己是张仲景。
那,那也就是说,我现在所处的朝代,应该是东汉末年,三国时期?
作为中医制药专业毕业的高材生,卫琤对这位闻达天下的老祖宗再熟悉不过了。
东汉末年在我国诞生了三位杰出的医学家,史称“建安三神医“。
其中,张仲景撰写《伤寒杂病论》《金匮要略》,理法谨严,被后世誉为“医圣“,为建安三神医之首。
他还创造了很多剂型,记载了大量有效的方剂。其所确立的六经辨证的治疗原则,受到历代医学家的推崇。
这是我国第一部从理论到实践、确立辨证论治法则的医学专著,是中国医学史上影响最大的著作之一,是后学者研习中医必备的经典著作,广泛受到医学生和临床大夫的重视。
哪怕是个中医小白,最起码也听过《伤寒杂病论》的大名吧。
“吃,不用跟我客气。”
卫琤热情的又盛了一碗方便面,这次直接双手交到张仲景的手中,说道:“您别跟我客气,真要说起来,您还是我的启蒙老师呢。”
张仲景一脸懵逼,看着手中的不锈钢碗筷,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最主要的是卫琤的热情,几乎是要溢出来的那种,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医师,地位还没有木匠高呢,更不要说认识什么名门望族的公子哥了。
哪怕卫琤身上穿着丧葬服,张仲景也不敢自大到认为对方真的受自己的影响才开始学医的。
“小友太客气了,我吃,我吃便是了。”
张仲景怕了,他怕自己再推诿,对方就直接开始喂自己。
不过,还真别说,这个性格古怪的公子哥煮的这个面条汤是真的好吃啊。
这个时代还没有长条的面条,大家吃的都是面片汤,也就是很多人熟知的汤饼和馎饦,另外就是吃米饭了,跟现代的米饭不同,这个时期的米饭,说是杂粮更准确一点。常见的就有稷、黍、麦、稻、麻、菽、高粱、荞麦、青稞等。
卫琤煮的这款方便面属于小麦制品,汤底调料包是红烧牛肉味的,吃起来有一股浓郁的酱肉香味,搭配用花生油煎好的荷包蛋,简直不要太诱人。
本来卫琤还准备了火腿肠的,但因为包装问题,他不敢拿出来。
至于方便面的包装袋,他早就丢进火堆里烧毁了。
一碗方便面下肚,爷孙俩同时打了一个饱嗝,两人的反应如出一辙,画面有点搞笑。
小姑娘阿宁舔了舔嘴唇,还有些意犹未尽,但她已经很饱了,她开始后悔刚刚啃了半个馍馍,不然她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一碗,不,哪怕喝一碗汤也行啊。
倒是张仲景表现得很得体,将碗筷整齐的放在一旁的石头上,起身朝卫琤拱手一礼,道了一声多谢,才又坐了回去。
只见他从背篓里拿出草药,一边分拣一边消食。
卫琤随便吃了一小碗面后,好奇的打量着他,见到他手中的几味草药,好奇道:“老师,您这是要准备白头翁汤吗?”
张仲景神色一动,惊疑不定的抬头看向卫琤,蹙眉道:“何为白头翁汤?”
卫琤愣了愣,指着他手里的草药,唱起了歌诀:“白头翁治热毒痢,黄连黄柏佐秦皮,清热解毒并凉血,赤多白少脓血医。”
张仲景张着嘴,脑海里不断反复着卫琤吟唱出来的歌诀,好一会儿后,他腾的站了起来,兴高采烈的说道:“是了,是了,我怎么忘了秦皮,此药亦有收涩止痢之功效也。”
旁边正在舔筷子的阿宁也高兴道:“阿翁,那郝大哥他们是不是就有救了?”
张仲景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朝卫琤再拜,激动的说道:“小友高才,救命之恩不敢忘,老夫替郝家村三百余人道一声谢了。”
第五章:郝家村
“小友不知,这郝家村吃的是梁河水,此河绵延几十里,自大河(黄河)连通吕梁山,每年汛期,河水倒灌,便会带来许多河鲜。”
张仲景在前带路,小阿宁跟在后面,与卫琤同行,小眼睛不时瞄着卫琤的双肩包。她很好奇卫琤那么多炊具,是怎么塞进这么一个小小的背包里的。
卫琤跟张仲景打听着当下的情况,问说郝家村疫情严重,死了不少人,就打算过去搭把手,顺便跟着偶像学习一番。
张仲景继续说道:“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次河水倒灌,却带来了大量的浮尸。”
跟在一旁的小阿宁连连点头,脸色煞白的说道:“嗯嗯,好吓人,河里都是死人,走近一点就闻到臭味,那些死人头上都系着黄色的头巾,郝大哥说是黄巾军。”
卫琤神色一动,黄巾军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三国剧情刚刚开启?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前头带路的张仲景忽然停住了脚步,仰起头朝上面喊道:“大刀在吗,是我们采药回来了。”
卫琤愣了愣,抬头看去,才发现他们三人走到了一处峭壁底下,峭壁被密林遮挡,透过树梢可以看到光洁的峭壁,距离地面约莫二三十米高的地方,此时正有一颗脑袋探出来。
上面的人警惕的看向卫琤,张仲景解释道:“莫慌,卫小友乃是老夫同道中人,医术之高明不在老夫之下,此次前来,只为治病救人。”
上面的人听了,这才回应了一声,口音比较奇怪,看他喊得面红耳赤,实际上却听不到多大的声音,有点中气不足的症状,卫琤当下就给他下了定论。
不多时,峭壁之上放下来一块四个角用麻绳牵引着的木板。
约莫两个平米,站上三个人不是问题。
卫琤隐约听到木轮机栝活动的声音,正觉得新奇的时候,张仲景叹气说道:“此山名为平顶山,山上有一处方圆三四里的平地,郝家村的人为了躲避兵祸,只能住在上面,与世隔绝。”
言语之间,三人已经被人拉上了山顶。
放眼望去,正如张仲景说的那样,山上是一处大平台,四周都是峭壁,倒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可惜的是,上下太难了,那峭壁十分光滑,没点臂力怕是爬不上来。
村民们用木轮做了个粗糙的升降台,简易的滑轮组看上去还挺高科技的,可见古人智慧不比后人低多少,只是局限于材料,要知道刚刚拉他们上来的中年人,看上去根本没什么力气。
站定,迎面两个皮肤黝黑,嘴唇乌紫色,衣衫褴褛的中年人警惕的看着卫琤。
张仲景正跟一个老者解释着什么。
听说找到了治疗痢疾的良药,老者神色稍缓,看向卫琤的眼神里多了一些善意。
他朝一旁的中年人解释了一句,那两个中年人都是神色大喜,眼神中的警惕之意荡然无存。
这时候,小阿宁拉了拉卫琤的广袖口,说道:“卫大哥,不用怕的,叔伯们心地善良,要不是那些官兵欺人太甚,他们其实是很好客的。”
卫琤朝那三人微笑着点头致意,他刚刚听张仲景说了,郝家村一开始住在梁河边上,是一处丰美沃土之地,村里人自给自足,倒也怡然自得。
可惜,好日子就在上个月终止了。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军队,霸占了他们的家园不说,还强抢民女,吞没了他们储存的粮食。
村民们没有吃的,只能以野菜草根度日,喝了梁河的浮尸水,这才染上了痢疾。
族老见势不妙,便连夜组织村民潜逃,原本五百多口人的郝家村,真正逃出来的只有三百出头,如今全在这平顶山上住着。
那老者吩咐两个人中年人继续把守升降台,带着卫琤三人来到一处人群聚集之地。
刚刚走到近前,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恶臭。
卫琤本能的从背包里拿出口罩戴上,这口罩还是n95的。
见到小阿宁一脸的好奇,他顺手递了一个给她。
小阿宁学着他戴在脸上,小小的脸蛋只有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露出来,很是可爱。
“不臭了吔!”她兴奋的喊道。
张仲景和那老者回头看来,好奇道:“卫小友,这又是何物?”
他在卫琤这里看到了许多新奇的东西,比如那些炊具和碗筷,比如那个双肩包。
卫琤干脆将剩下的口罩拿出来,给张仲景一个,给老者也发了一个。
说道:“你们戴上试试,此物名为口罩,可以防止沾染大部分的瘴气。”
这个时代还没有细菌的概念,瘴气说出来,张仲景和老者都是一副了然的表情,特别是张仲景,若有所思的戴上口罩后,总有种受到了启发的感觉,浑浊的双眸渐渐亮了起来。
卫琤又说道:“老丈,村民们的排泄物里蕴含大量的有毒之物,若是随意排泄,就算你们治好了病,不出几天又会旧病复发,最好的办法是挖一个坑,让村民们统一到一个地方如厕。”
倒不是卫琤多嘴或者是有洁癖,而是他一路走来,已经看到了不少窜稀的粑粑,就这样的卫生条件,别说住人了,养蛊还差不多,简直是天然的蚊蝇产卵池。
老者愣了愣,不明所以的看向张仲景。
张仲景则是若有所思,看了看手中的口罩,又思索起什么,最后感激的看向卫琤,说道:“小友言之有理,老夫之前许多迷惑现在似乎都找到了答案。”
他朝一旁的老者看去,“大刀兄弟,就按照卫小友说的办吧,挖个大坑也不费力。”
听张仲景这么说,老者点头应了下来,如今他一切都听张仲景的,只要能治好村民们的病,别说挖个坑了,让他挖坑把自己埋了都没有问题。
听小阿宁说,老者名为大刀,是个铁匠出身,也是郝家村名义上的村正,郝大刀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那个儿子就是阿宁说的郝大哥,比她大两岁,属于老来得子,病的不清。
郝大刀的大女儿和二女儿给城里的大户人家当丫鬟,从小就不在身边,三女儿因为小时候被火烫伤,脸上有块疤,没人要,只能留在身边。名字有点奇葩,叫郝娘。
正说话的时候,众人来到一处开阔之地,几十间简易茅草屋围成一个大圆圈,中间烧着火,几个妇人正在处理一头大老虎,旁边不少小孩童正眼巴巴的看着虎头流口水。
见到老者带着张仲景三人走来,一个高大的汉子走过来,朝张仲景抱拳一礼,说道:“先生辛苦了,今日打到一大虫,回头我让人送一条前腿给先生解馋。”
卫琤眼尖,第一眼就看出那头老虎是公的。
看体型,并不是很大,有点华南虎的影子,但是花纹上又有点偏狸猫花豹一类,可能是杂交出来的亚种虎。不过,即便是杂交的老虎,那玩意儿也很值钱啊。
只见一个妇人拿着生锈的斧头瞄准那玩意儿就是一刀,好家伙,竟然没砍断。
就在卫琤犹豫着要不要出面保下那根玩意儿的时候,张仲景开口说道:“喜子他娘,那根虎鞭给我留着,可以入药,回头给村里的汉子们补补身子。”
郝大刀也说道:“对,以形补形,没准来年还能多出几个小家伙。”
那个妇人也不扭捏,看了看不远处的自家汉子,心领神会的点了点,使起斧子的动作瞬间就轻柔了许多。
张仲景与郝大刀相视一笑,而后回头跟卫琤还有阿宁说道:“卫小友,老夫先去熬药汤,就让阿宁陪你四处走走吧,山顶面积虽然不大,但风光却是极好的。”
卫琤学着古人的礼仪,拱了拱手,“老师请便。”
阿宁欢快的说道:“阿翁放心,卫大哥就交给我吧。”
目送二人离去,小阿宁拉了拉卫琤的袖子口,说道:“卫大哥,我带你去吃好东西。”
卫琤一脸疑惑,吃过自己煮的泡面后,还能有什么东西让小阿宁这么嘴馋?
跟着她来到目的地,卫琤被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中年人正在给几十条蛇剥皮,看那些蛇中不少都是剧毒的毒蛇。
中年人看到阿宁过来,和善的朝她微微一笑,又见到卫琤,眼里闪过一丝惶恐和困惑。
阿宁立马解释了一番,中年人才恭敬的朝卫琤弯腰行礼,显得很是卑微。
卫琤拱手回礼,中年人颇有些受宠若惊。
阿宁说道:“哑伯,来几个蛇胆尝尝。”
中年人笑着点头,卫琤这才发现他不会说话,但好像听得见声音。
只见他娴熟的捞起一条白头蝰,用一根小骨刀挑出蛇胆,全程一滴血没有,手法干净利落,显然是没少干这样的活儿。
阿宁接过蛇胆,递给卫琤说道:“卫大哥,快吃了,这可是好东西,阿翁说它可以清肝明目,还有许多神奇的功效,是大补之物哦。”
卫琤接过蛇胆,这玩意儿当然是好东西,蛇胆中含有丰富的微量元素铜、铁、钙、镁、维生素c、e等,它们在维护人体内激素和延缓肌体衰老等生命活动中,起着重要作用。
有研究表明,经常服用蛇胆,可通过调整人体内环境,改善肌体循环,增强免疫力,达到外病内治的目的,效果极好。
但,作为制药专业毕业的卫琤却是不敢生吃蛇胆,大自然馈赠的东西虽然好,同时也蕴含着大量的危机,比如寄生虫和各种杆菌。
心中一动,卫琤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不锈钢酒壶,巴掌大小的酒壶。里面是52度的白酒,虽然酒精浓度低了一点,但杀菌效果还是有一点的。
卫琤很是败家的先用白酒冲洗了蛇胆,这才就着一口白酒,将蛇胆生吞了下去。
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哑伯对着地上洒落的酒一脸惋惜。
卫琤笑着将酒壶递给他,示意他随便喝。
阿宁好奇道:“卫大哥,这里面是酒吗?”
卫琤笑着点点头。
阿宁随即流着口水说道:“好香啊。”
好家伙,卫琤可不敢给她喝酒,未成年人禁止饮酒。
倒是哑伯,看着卫琤递过来的酒壶,有些犹豫,这么好看的酒壶,他还是第一次见。
卫琤好笑道:“我这是礼尚往来,我刚吃了您的蛇胆,这是给您的回礼,您要是不喝,我总不能把蛇胆吐出来吧。”
哑伯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咽了咽口水后,还是忍不住酒香,尝试性的喝了一口。
“哇,啊啊啊……”
他这反应让卫琤和阿宁同时吓了一跳,阿宁担心的问道:“哑伯,你没事吧?”
哑伯红着老脸急忙摇头,指着酒瓶,笑哈哈的‘啊啊啊’起来。
阿宁似乎能听懂他的意思,回头跟卫琤说道:“卫大哥,哑伯说你的酒是他喝过最好的,比城里酒铺瓦舍卖的酒还要好呢。”说着她不由得舔了舔嘴角,眼巴巴的看着哑伯手里的酒壶。
卫琤大方的说道:“既然您喜欢,那剩下的酒都给您了,我这里还有一瓶。”
哑伯闻言,急忙摆手婉拒。
这时,身后脚步声响起,只听一道女声传来:“哑伯,阿宁,可以吃饭了。”
卫琤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用白布蒙着脸的女孩子,亭亭玉立的站在不远处,有些怯怯的也在看着他,见卫琤看过去,她急忙低下了头。
阿宁介绍道:“卫大哥,那就是郝娘姐姐。”
卫琤‘嗯’了一声,看向郝娘,果然隐约在她脸上看到了一道颜色略深的疤痕。位置在左边太阳穴下面一点点,约莫有二指长,她脸上的白布并不能完全遮挡。
卫琤还要再看的时候,她已经转身离去,背影略显萧瑟,显然脸上的疤痕让她很是自卑。
阿宁拉着哑伯和卫琤紧随其后,三人来到聚集地的时候,中间的篝火里煮了两口大瓦瓮。
一锅老虎肉汤,一锅药汤。张仲景正用木杆在药汤里扒拉着,避免糊了锅底。
此时四周围满了人,郝大刀跟几个中年人商量着什么,见到卫琤过来,很是客气的朝卫琤点头致意,引得其他几个中年人好奇追问。
作为客人,卫琤分到了一大碗肉汤,肉排骨连着一块肥厚的五花肉。
“呕~”
不是卫琤没有礼貌,而是这老虎肉汤的味道太腥膻了。
肉眼可见没有一点香料调味也就罢了,肉皮还没有洗干净,虎皮上还有一撮烧焦的虎毛。
卫琤正感觉无从下嘴的时候,一旁的阿宁传来动静。
卫琤回头看去,只见小丫头偷偷从哑伯手里接过酒壶,吃一口肉,喝一口酒,那模样好不惬意,简直活脱脱一个小酒鬼。
酒香浓郁,特别是在老虎膻味的衬托下,阿宁刚刚拧开瓶盖子,就引来了十几个人的注意。
就连已经喝过一口的哑伯,此时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更不要说旁边一群只是闻味道就已经有点上头的汉子们了。
郝大刀跟阿宁比较熟悉,好奇的探过头来看了一眼,见到不锈钢酒瓶,问道:“这里面装的是酒?”
阿宁偷喝酒被人发现,小脸蛋儿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喝酒喝红了,偷偷抬头去看卫琤。发现卫琤在看她,很不好意思的把酒壶还给了哑伯,抿着小嘴一脸无辜。
见状,众人都知道那酒壶是卫琤的了,只是为什么给了哑伯,张仲景看了看阿宁,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低头伺候那锅汤药。
哑伯见大家伙都看着自己,急忙把酒壶递给了郝大刀,他似乎一直都很卑微的样子,不止是对卫琤,面对郝大刀也同样低着头不敢直视。
郝大刀接过酒壶,仔细打量着瓶身,不锈钢的材质在太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这是?”
这是他从没见过的材质,打铁出身的他完全想象不到什么样子的锻造,竟然能够让生铁散发出如此耀眼的光泽。
卫琤此时也有些无语,差点忘了他现在所处的时代是三国了,这可怎么解释才好啊?
好在。
郝大刀看了看他身上华丽的衣服,竟是没有细问,而是理所当然的认为,卫琤能够拿出如此质量的铁器,很正常啊。
这是存在于阶级之间的碾压,高高在上的世家大族,似乎拥有什么宝物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几个闻着酒香的汉子们一开始还有些意动,见到郝大刀把酒壶还给了哑伯,便都熄了想法,只是其中两个有意无意的相视一眼,而后同时将视线放在哑伯手里的酒壶上。
哑伯虽然是个哑巴,但眼力劲儿还是有的,见到那两个人的目光,身子一个哆嗦,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郝大刀见状,蹙眉道:“半斤,八两,你们俩老实点,现在不比从前,你们别吃着人家哑巴抓回来的蛇肉,还像以前一样欺负他。”
小阿宁也瞪了那两人一眼。
两个汉子见所有人都对他们指指点点,尴尬的退出了人群。
“卫小哥,这肉汤,不吃吗?”
喝退那两人,郝大刀刚好看到卫琤碗里的汤还是满满当当的,顺口问了一句。
问出来他就有点后悔了。不问也知道,这世家大族的公子哥怎么可能吃得惯村里的东西啊。
而且这些天因为不敢进城补给,他们连调味的盐巴都没有了。
果然,见到卫琤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郝大刀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卫琤也是有苦难言,看向不远处几个流着哈喇子的孩童,心里很不是滋味。刚刚他看得很清楚,几个孩童分到的肉只有一小块,剩余的都是汤汁,他们三两口就吃完了。
看着自己碗里的大块肉排,卫琤深吸一口气,尽量委婉的说道:“方才在山下吃过了,现在还不是很饿,还是给孩子们吃吧。”
几个孩童愣了愣,接着都是双眼大亮,满是期盼的看向自家的父母。
卫琤见碗里只有一块肉,怕是不够分,想起自己包里还有几包挂面,说道:“你们等等,我煮个面条。”
卫琤包里不仅有泡面挂面,还有不少调味品,食用盐就有一大包。
那个瓦瓮还在烧着,里头还有点汤底,卫琤将自己的肉汤倒进去,说道:“阿宁,哪里有水,帮我加点进去烧起来,我请你吃好吃的。”
阿宁听到他要煮面条吃,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不舍的看了看自己的小碗,顺手就将里面剩下的汤也倒了进去,说道:“卫大哥等等,这里取水不方便。”
哑伯拉了一下阿宁,‘啊啊啊’指着远处一间茅草屋。
阿宁眼前一亮,欣喜的喊道:“那太好了,哑伯你快去端过来,卫大哥煮的东西可好吃了。”
哑伯咧着嘴笑了笑,朝茅草屋跑去,不多时就端着一个木制的脸盆过来。
里面是半盆清水,哗啦啦倒进了瓦瓮里一起烧。
这个时候,卫琤把手伸进双肩包,一番操作猛如虎,拿出了去掉包装的挂面,又拿了一罐子盐,调味罐同样是不锈钢的。有酒壶珠玉在前,区区调味罐也没什么好避嫌的了。
估摸着倒了半罐盐进去,想了想,又拿了一些其他的调料,鸡精、浓汤宝之类的,一股脑丢进去,还有一小块火锅底料。
瓦瓮下的火很旺,很快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有点类似火锅店里的味道,老虎肉的腥膻味终于是掩盖了过去。
卫琤见水烧开了,把挂面都扔了进去,拿起一旁的木棍慢慢搅拌,以防糊底。
就在他认真煮着面的时候,却不知道,此时整个郝家村的人都被他吸引了过来。准确的说,是他煮的面汤太香了,香得他们手里的老虎肉都没有了味道。
“张老哥,卫公子这煮的是什么啊,怎么那么香?”郝大刀凑到张仲景旁边问道。
张仲景也不知道,不过想起中午吃过的方便面,便想当然的说道:“此物名为泡面,是一种干粮,据说是麦子做的,具体老夫也是一知半解,你还是问问卫小友吧。”
郝大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特娘的,真的是太香了,这辈子都没闻过这么香的东西。
这时,卫琤放下手中的长棍,朝阿宁说道:“面熟了,你让大家排队,一人一碗,锅里的肉不多,我已经用棍子捣碎了,你可要平均分配哦。”
阿宁用力的点点头,开始招呼大朋友小朋友排队。
村里的孩童还是很听她的话的,从小到大依次排开,领到面的孩子满是惊喜的捧着小碗,深吸了一口气,“哇,好香啊。”
卫琤用两根树枝做的大长筷子,给张仲景和郝大刀各自盛了一碗面,顺手分了哑伯一碗,惹得哑伯又是一番弯腰答谢。
郝大刀接过面,看着上面红色的油花,又闻了闻味道,实在控制不住冲动,‘吸溜’一口。
“好吃,太好吃了,这面条子爽滑无比,还不膈应嗓子,肯定是研磨得极为精细的面粉做的。”
让卫琤意外的是,他只是吸溜了一口,就控制住了继续吸溜了冲动,而是朝一旁的郝娘喊道:“快,拿去给昭儿吃。”
郝娘一脸惊奇的看着那碗面,卫琤眼尖的看到她咽了咽口水,随后点点头,端着面匆匆离去。
其实,不只是郝娘咽了口水,旁边围拢过来的村民们更是不堪。
刚刚对哑伯虎视眈眈的两个汉子,此时又挤了进来,看着自己碗里的肉汤,又看了看小孩子们手里的面汤,瞬间就觉得肉汤不香了。
但因为郝大刀在场,两人也不敢乱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阿宁把面分给了所有孩子,最后剩下的一点汤底,郝大刀做主分给了几个老人享用。
第六章:药到病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一锅面的关系。卫琤感觉原本还对他颇为警惕的村民,一顿饭功夫就对他表现出了善意。
特别是那些孩童,更是学着小阿宁一样,有事没事就会凑过来,也不说话,就是在他跟前打转,时不时偷偷的拿眼睛去打量他的双肩包。
卫琤很是无奈,双肩包里是真的没有什么好东西了,除了炊具了一顶帐篷,就是自己今天上午采摘的草药,哦,还有一些调味料。
卫琤总不能把调味料拿出来分给他们当零食吃吧。
想到这一点,他打算回头带点糖果之类的东西,想必杀伤力十足。
“卫小友,药汤熬好了,你来看看。”
听到张仲景的声音,卫琤如释重负的跑了过去,离近一点,就闻到一股苦涩的汤药味儿。
“加了几桶水?”卫琤朝一旁的水桶看去。
张仲景说道:“按照你的计量,三碗水要熬到一碗,这个瓦瓮比较大,老夫按量递增,药量增加后,老夫总共加了六桶水。”
卫琤看了看汤色,点头说道:“那就没有问题了,放凉一会儿,先给青壮喝一碗试试,三个小时,哦,一个半时辰后,如果没有问题,再给老人和小孩服用。”
张仲景眼前一亮,又学了一招,之前他一直忽略了老人小孩跟成年人的药量和受药性,如卫琤这般操作,确实能够省却很多麻烦。
他看向郝大刀,说道:“大刀兄弟,就按照卫小友说的办吧,成功与否,今夜就能见分晓。”
郝大刀激动的朝二人抱拳一礼,说道:“那就先让我儿试药吧。”
他说着,再次唤来郝娘,盛了一碗药汤,也不管烫不烫,直接送到了一间茅草屋里头。
张仲景见状,邀请卫琤同行,他想知道药效,就必须观察病人喝药后的反应。
卫琤点点头,跟了上去。
进入茅草屋,一股子恶臭再次袭来,而且更有一股子让人十分难受的酸臭味,应该是呕吐物。
郝娘正坐在一张简易的木床边,扶着一个少年喂药。
少年虽然有气无力,但见到人进来,还是礼貌的朝张仲景和卫琤拱了拱手。
卫琤观察了一番,少年应该十二三岁左右,继承了郝大刀的体格,小小年纪就长开了,哪怕是病恹恹的,身上也透露着一股子彪悍气。
喝了药,少年只是斜靠着床板,接受张仲景的问诊。
等待的时光总是漫长的,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少年说话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张仲景表面上是和他无关紧要的聊着天,其实一直在观察药效。
这时,他忽然笑着回过头来,与卫琤说道:“卫小友,依老夫之见,此药可行,你觉得呢!”
卫琤也一直在观察少年的反应,见他面色渐渐红润,笑着应道:“老师手段高明,仅仅是依靠一段歌诀,就将汤药调配了出来,学生佩服。”
张仲景心里高兴,脸上也挂着笑,朝郝大刀说道:“快,让大家把药喝了,哪怕没有染疾之人,也可以喝小半碗预防一下。”
郝大刀用力点点头,扭头走出茅草屋,不多时,就听到他大声的吆喝着什么。
这时,已经半坐起来的郝昭朝姐姐说道:“三娘,我饿了,那面条子汤还有吗?”
说起那晚面汤,少年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他这辈子喝过最好吃的面汤了,可惜了,因为病着,全给他吐出来了,等于白吃。
郝娘见弟弟病好了,正高兴着呢,可听到弟弟要吃面条子汤,抿着嘴朝卫琤看来,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为难之色。
那面汤一人一碗,她自己都没有分到,哪里还有啊。
卫琤正与张仲景讨论白头翁汤的药理,感受到郝娘的视线,先是一怔,又见郝昭捂着肚子说自己饿了,霎时反应了过来。
“郝姑娘见谅,那挂面我也是没有了,不知道大家那么喜欢,下次我多带一点过来,一定让你们吃个过瘾。”
郝娘闻言,赶紧起身,连连说‘不敢’。
是夜,卫琤被安排跟张仲景睡一张床。村里茅草屋就那么多,张仲景的屋子算是最干净敞亮的,卫琤虽然有心自己扎帐篷,但是在拗不过张仲景的邀请。
夜里张仲景拉着他讨论了很多药理知识,搞得卫琤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他本来想趁夜色回一趟现代,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睡过去了,只能无奈的等待下一个夜色。
屋子里,张仲景已经起来,开始分拣药材。
小阿宁昨晚跟郝娘睡一屋,此时也过来帮忙,由张仲景言传身教,小阿宁对很多药材都很熟悉。娴熟的拿着几株草药,念念有词的默诵着草药的药性和炮制之法。
见到卫琤醒了,她大大的眼睛亮了起来,说道:“卫大哥,你醒了啊。”
卫琤揉了揉眼睛,笑着点了点头,同时朝张仲景到了一声‘早安’。
张仲景微笑着应道:“小友睡得可好?”
卫琤心里无奈,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嘴上却是应道:“挺好的,闻着熟悉的草药味入睡,就跟自己在家里一样。”
张仲景眼角余光看向卫琤挂在墙上的外衣,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卫琤也没有在意,穿上衣服刚想坐下来帮忙,门口两个人走了进来。
郝大刀带着久病初愈的少年郝昭,进门就问道:“卫公子,你总算是醒了,我们正在挖茅坑呢,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忙指点一下,这玩意儿我们都没见过。”
卫琤愣了愣,指着自己的鼻子,好半响才回答道:“好,好吧,我去看看。”
挖个茅坑还要人指导?卫琤一脸迷糊。
殊不知,这郝家村的人根本就没见过茅厕,他们就觉得挖个坑,万一如厕的时候不小心掉进去咋办?
卫琤来到现场后,在地上画了一个图,让他们挖一个几米深的大坑,然后在上面用木头做个架子,左边男人,右边女人,中间和四周用茅草修墙。
郝大刀毕竟是个铁匠,大概听懂了什么意思,立刻安排人去采伐木头,收集草料,剩余的人全部参与挖坑,大人小孩齐上阵。
临近中午的时候,一个直径两米,深四米多的土坑就挖好了。可是,去采集木材和茅草的队伍却迟迟没有回来。
第七章:预言
人没回来,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郝大刀最怕的是他们遇到了逃兵,据说这吕梁山里不少逃兵落草为寇,专干杀人越货的歹事。
就在郝大刀蹙眉之际,升降台那边跑来一个汉子,神色慌张的看向卫琤。
这一眼,直接把卫琤看傻了。
汉子眼神中带着忌惮之色,没有了之前的善意和客套,反而带着卑微和后怕。
他对着卫琤躬身一礼,才对郝大刀说道:“大刀叔,山下来了一队人马,把咱们的人扣下了。”
郝大刀先是一怔。
这人随后又说道:“他们是来找人的,让咱们把人交出去,不然就让整个村子的人陪葬。”
“什么人这么嚣张?”郝大刀气愤不已。
汉子看向卫琤,又看了看卫琤腰间的玉带,咽了咽口水,说道:“是,是卫公子的家人,来人自称卫宫,卫文叔,乃是河东大儒卫氏子弟。”
“卫氏子弟?”郝大刀和卫琤同时愣住了。
随即所有人都看向卫琤,来的是卫氏的人,卫琤也姓卫,这么巧的事情?
果然,那汉子突然朝卫琤‘噗通’跪下,惶恐的说道:“卫公子,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求你去跟来人求个情,把我二弟三弟放了吧,他们不是故意犟嘴的啊。”
卫琤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郝大刀虽然震撼于卫琤的身份,听到族人有事,还是问道:“半斤和八两怎么了?”
汉子哭着说道:“半斤糊涂,让他们拿粮食换……换卫公子,被几个大汉给擒住,打断了一条腿,八两冲上去,也折了一条胳膊。”
郝大刀一听,长长叹了口气,看了眼卫琤,苦笑道:“我就说他们早晚出事。”轻叹一声之后,他才说道:“卫公子,还得麻烦你下去解释一二,半斤和八两并非有意冒犯,他们也是饿极了,一时糊涂。”
卫琤脑海里想起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画面,古香古色的宅子,还有那个身穿素缟,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
正在他发呆的时候,郝大刀的声音打断了他。
卫琤神色一动,点头说道:“我先去看看再说。”
卫琤是不想回去的,他没有这个世界的记忆,也不知道自己的前身到底是谁,虽然魂穿了对方,可两人的五官身型简直一模一样,除了一头长发,对方没有给他任何一点继承。
心中虽然忐忑,但该面对的,还是要自己去面对。
得知此事的张仲景和阿宁都跑了过来,跟着卫琤一起来到山下。
刚刚走下升降台,就看到一众人马对着他们虎视眈眈。
为首之人面容清秀,颌下一溜儿胡须,长相颇为英武,一身儒衫穿在身,三尺青锋悬腰间。
见到卫琤,他连忙跳下马儿来,面露喜色,抱拳一礼,道:“仲道,你这是何苦呢,快快跟我回去吧,义父为了你已经三天两夜没有合眼了。”
卫琤根本就不认识他,眉心微蹙,说道:“我不回去,你让他们把人放了。”
卫宫似乎早有预料,沉声道:“仲道,大哥有言在先,无论如何也要把你带回去。”
卫琤心念一动,对方似乎很尊重他,于是,鼓足了勇气,强装镇定的说道:“你回去告诉他们,我在这里很好,短时间内没有回去的想法,等待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回去。”
“时机成熟?”卫宫双眉一动,到嘴的话咽了回去,神色有些担忧的看着卫琤。
却不料,卫琤不过是跟他打马虎眼而已,见状,立刻点头说道:“没错,我之所以跑出来,自然有我自己的打算,你让他们放宽心便是。”
卫宫眼里闪过一丝顾虑,他快步走到近前,附耳说道:“仲道,那件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何氏如日中天,义父那么做,也只是弃车保帅……”
卫宫一番解释,倒是让卫琤更好的理解了现如今的历史走向,按照卫宫之言推断。如今朝廷中何氏一族占据主导地位,何氏除掉异己,执掌朝政,其势甚盛。
眼下何进还没有听信袁绍的建议,董卓也还没有进京。但是,世家望族的日子却不好过。何进这个人出身贫寒,有很严重的仇富心理,不仅对宦官出手,还杀了不少朝中老臣子。
而这其中,就有前身父亲的众多弟子门人,更不乏前身的几位至交好友。当然,因为没有继承记忆的关系,卫琤对这些事情并没有什么感觉。
“现下已经是七月……也就是说……”卫琤心中泛起了嘀咕,不知道历史走向何处。
如果正常发展下去,八月份,何进就会被宦官设计杀害,然后、袁术和袁绍引兵入京,屠杀宦官,使得少帝出逃,为董卓所救,自此三国剧情正式开始。
卫宫见他自言自语,心中暗自计较起来,卫氏一门二子,长子卫觊声名在外,素有才名。但这天下却无人知晓,次子卫琤才是神童降世,否则也娶不到蔡氏嫡女。
“仲道,你是不是在谋划一些什么?”卫宫试探道。
卫琤摇了摇头,看了他一眼后,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京都恐有大变,你回去后,速速联系京都卫氏子弟,让他们找理由撤出京都,以免伤了性命。”
“这……”
见他一脸犹豫,卫琤提醒道:“何进过犹不及,必然引火烧身,他一死……天下大变。”
“什么?!”卫宫惊呼出声,意识到不妥,急忙捂住口鼻,怔怔的看着卫琤。
然而,卫琤言尽于此,抬头看向抓住半斤和八两的大汉,沉声道:“把人放了。”
大汉面面相觑,最后纷纷看向卫宫。
卫宫眼睛直勾勾盯着卫琤,最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放人。
卫琤见人被放了,头也不回的说道:“回去吧,以后没事不要来打扰我。”
卫宫还震惊于何进会死的预言之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卫琤早已经登上了升降台。
见状,他急忙喊道:“仲道,嫂夫人被义父送回蔡氏了。”
卫琤脚步一顿,想起那位素缟女子,沉默半响,应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卫宫看着他的背影,纠结了半响后,终究没有再劝,实在是卫琤方才的一番话让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现下急着回去跟卫暠汇报。
眼睁睁看着卫琤回到山顶,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头看向郝大刀,沉声问道:“你们是哪里的村民?”
郝大刀颤颤巍巍的应道:“小人本是梁河陈议郎家里的佃户,因兵匪作乱,只得逃到此地。”
卫宫双手负在身后,点头说道:“原来是陈氏的人,行了,你们就留在此地,为我好生照顾二爷,往后一应所需,自会有人送来。”
郝大刀不敢推辞,带着村民躬身应下。
第八章:称头
郝大刀看着离去的大队人马,仍然有些心悸。
被打断腿的半斤,还有被打折了手臂的八两,期期艾艾的走过来,低着头不敢看他。
郝大刀也没有呵斥他们的兴致,想起卫氏的声望,想起卫琤的身份,他现在正在苦恼不已。
这时,张仲景走过来,神色淡然的说道:“大刀兄弟,不必如此烦恼,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况且卫小友也不是强势之人,你且自放宽心吧。”
郝大刀苦涩一笑,只能点点头,毕竟人是张仲景带过来的,而张仲景对郝家村有大恩,如今也只能善待卫琤了。
想到这里,他赶紧吩咐人去给卫琤安排新的住处,张仲景的茅屋肯定是不能挤了。
众人分次回到山顶,卫琤像是没事人一样,正在指挥村民们挖茅坑。
郝大刀有意上前奉承几句,让他去歇息,却被张仲景拦了下来。
“大刀兄弟,一切照旧即可。”
张仲景看人还是很准的,他觉得卫琤不喜欢郝大刀突然改变态度,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如果郝大刀忽然变得谄媚,卫琤肯定立刻拍拍屁股走人。
“这……”郝大刀纠结了片刻,最后很是无奈的说道:“也不知道这位公子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唉。”
张仲景笑而不语,看了眼卫琤,转身继续忙碌去了。那白头翁汤药效显著,他想要记录一下各个村民的恢复情况,回头好撰写下来,供后来者参考。
卫琤知道郝大刀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但他也没有办法,自己就是来采药的,回头什么时候再来还不一定呢。反正也相处不了几天,回头自己不来了便是。
想通这一点,他便耐心指点起村民们挖茅坑。
不得不说,这些村民还是挺聪明的,可以说是一点就通。
“卫公子,这茅坑当真有如此多好处吗?”
“没错。”卫琤点头说道。茅坑虽然有点污染空气质量,但好处真的很多。
特别是在这样子的年代里,一个茅坑的作用可不仅仅是解决那方面的需求。
“回头你们可以试试,在里面加入一些腐叶烂木头,等十天半个月之后,将里面的粪水浇在田地里,秋收的时候,肯定会带给你们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句话有点夸张。所以,卫琤打算再教教他们如何除草和定期给作物浇水除虫,确保到时候的收成不会太低,免得回头打了自己的脸。
跟卫琤说话的叫称头,是半斤和八两的大哥,也是郝家村比较有声望的几个人之一,打猎是一把好手,还会一点木匠手段,之前带队出去伐木的就是他。
与喜欢偷奸耍滑的半斤八两不同,称头为人方正,做事态度积极,别看他好像很老,其实今年才二十三岁,比卫琤还小了两岁。顺便提一句,郝大刀今年三十六,哑伯也才三十出头。
“称头,你让人生一个火堆,一会儿把这些木头表面烧黑。”
卫琤见几个村民搬了一堆木头过来,这是称头带着人砍伐来的,上面还带着些许的嫩叶。
称头好奇道:“要把木头烧成炭吗?”
卫琤点头说道:“没错,表面烧成炭,这样木头既能防腐,也能增加硬度,毕竟是要蹲在上面如厕的,木头要是腐烂或者变形了,那岂不是很危险。”
“烧成炭不是更危险吗,炭很容易碎的。”有个村民不解的问道。
卫琤强调道:“没错,全烧成炭确实很脆,但只是表面烧黑一层的话,木头就会变得很硬,而且还能够防蛀虫呢。”
见大家都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卫琤好笑道:“先把火烧起来,我演示给你们看,看过之后,你们就懂了。”
称头挠了挠头,乖乖去引火了,聚集地中间的篝火全天燃着,只需要将烧红的炭块挖几根过来就行了。不多时,火便烧旺了起来。
卫琤选了两根手指头粗的树枝,示意称头把树枝削尖。
然后,他拿着其中一支在火上烤着,烤得差不多了,又在石头上磨了一会儿,确保足够的锋利。这才说道:“你用你那根试试能不能钉在木头上。”
称头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配合道:“只用手肯定不行,八两,去把我的弓取来。”
八两的手臂被打折了,张仲景给他整了个草绳挂在脖子上,听到大哥叫唤,很不情愿的跑到一个茅草屋里,取出了一张木头做的短弓。
走到近前,八两很是忌惮的绕过了卫琤,将弓递给称头后,麻溜儿的跑了。
称头看着这个弟弟唉声叹气,跟卫琤告了一声罪后,娴熟的拉弓上弦,‘咻’的一声,一头削尖了的树枝精准的钉在十步外一根木头上。
旁边几个村民恭维声顿起,纷纷夸他好箭法,卫琤也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的箭术,你再试试这根。”他递上箭头烧焦了的树枝。
称头得意的笑了笑,接过树枝,拉弓上弦,同样的力道,同样的准度,可让他意外的是,这次树枝入木更深,足足插进去半指长。
称头不愧是老猎户了,一看就知道两根箭矢的差别,被卫琤烧焦加工过的箭头明显更加的锋利和坚硬。
卫琤笑着说道:“你去拔出来看看,如果我料想不错的话,你那根箭头应该已经秃了,而我那根那十分的锋利。”
称头兴致大起,亲自跑过去拔出来对比了一番。果然如卫琤说的那样,用火烤过的箭头依旧锋利,而他那根已经秃了,没有任何杀伤力。
“卫公子,这制箭之法,我,我们可以用吗?”有个村民看过后,激动的问道。
卫琤好笑的点了点头,“当然,不然我教给你们作甚,好了,箭头的事情回头你们再去琢磨,现在先把这些木头烤干,表面烤焦,今天咱们争取把茅房盖起来。”
“哈哈哈,太好了。”村民兴奋的笑起来,箭头更加锋利耐用,对他们来说,就意味着狩猎的难度降低了很多,要不是卫琤让他们干活,估计他们已经抑制不住去打猎的冲动了。
称头这时也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朝卫琤躬身一礼,说道:“卫公子,我替村民们谢谢你,我这人笨,不知道说什么好话,这样吧,昨天那张虎皮,你要是不嫌弃我的手艺,回头我帮你做一双过冬的靴子吧。”
卫琤心中暗道,虎皮靴就算了,虎鞭要是给我的话,回头我送你一把复合弓都行啊。
第九章:酒和肉
不知道是不是郝大刀跟村民们说了什么,卫琤觉得大家看自己的眼神多了一丝敬畏。
余晖西斜的时候,茅坑总算是改好了,不,现在叫茅厕合适一些。
按照称头的原话,这茅厕修得比他的屋子还宽敞。
毕竟是要供应三百多人如厕的,卫琤让他们加宽了茅坑的直径,里面同时蹲个一二十人不是问题。除非整个村子的人同时拉肚子,否则日常肯定够用。
第一批体验的人是村里的孩子,小阿宁也进去了,出来的时候,小脸蛋红扑扑的,带着几个小毛孩在茅厕外面蹦蹦跳跳起来,显得十分的开心。
郝大刀也进去试了试,出来后赞不绝口,一直说城里人果然会享受,茅厕都修得那么好。
当然,最开心的还要属村里的女人们。男女分开的贴心设计,让她们以后上厕所不用再那么偷偷摸摸的了,不少姑娘妇人看卫琤的眼神都透露着感激。
忙碌了一天的汉子们也很高兴,一个个扎堆进去试用了一番,出来后表情不一。
称头一脸得意的走到卫琤身前,身后的几个汉子都有点抬不起头来。
卫琤好奇的看着他们,只见称头得意的挺了挺小腹,搞得那几个汉子又是一阵的唉声叹气。
人群里,称头家的婆娘见了,脸蛋红扑扑的,嗔怪的瞪了眼得意洋洋的称头,惹得妇人们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又颇为吃味的看向自家男人,好像嘴里还嘀咕着‘没用’什么的。
卫琤这才反应过来,好奇的看向称头,颇有几分未知孰强孰弱的挑衅之意,搞得称头一脸懵逼。这个卫公子该不会有龙阳之好吧,要是他看上我怎么办,我可不能对不起孩子他娘啊!
眼看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又到了准备吃食的时候,村里的妇人们开始忙碌了起来。
今天负责打猎的汉子们收获不错,打了二十几只野鸡和野兔回来。
卫琤饿了一天了,问了称头才知道,因为条件有限,郝家村现在一天只吃一顿饭,而且还要看老天赏饭吃,打到猎物就大吃大喝,打不到就集体喝野菜汤。
卫琤见妇人们又要炖肉汤,急忙让称头拿了一只兔子和一只野鸡过来。
称头毫不犹豫的照办了,得知是卫琤要的,郝大刀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吩咐妇人们多放点野菜,毕竟这么点猎物,要供应三百多张嘴呢,每个人能分到一块肉就谢天谢地了。
兔子和野鸡已经清洗干净了,卫琤用树枝将它们撑开,然后拿出一大堆调料开始调味。
期间,他让称头堆了一个土窑,打算晚上吃窑鸡,用炭火烤出来的鸡肉和兔肉肯定比炖汤来得香,更不要说卫琤还用了一大堆的调味料。
土窑里火烧得旺旺的,等土窑彻底烘干之后,卫琤将窑子里的木炭捣成碎块,尽量将土窑的温度控制在二三百度上下,这才将兔子和鸡放进土窑里烘烤。同时,还不忘将窑口封起来。
这样高温烘烤出来的肉才能鲜嫩多汁,比直接架在火上烤的肉更好吃。
卫琤一番操作,直接看傻了一旁的称头等人。
“卫公子,你刚刚往兔子上抹的……是,是酒吗?”称头舔了舔舌头,小心翼翼的问道。
卫琤确定封口封好了之后,点头说道:“对,葱姜酒,去腥三件套,酒还能杀灭寄生虫。”
称头不懂卫琤说的是什么意思,喃喃道:“那么香的酒,可惜了啊,城里人都这么浪费吗?”
卫琤愣了愣,抬头看到几个汉子的视线都落在自己的酒壶上,顿时心领神会。
“你们想喝吗?”他举起酒壶晃了晃,“还有半瓶,你们一人分一口吧。”
话音刚落,身后一道轻快的脚步声传来。只听到阿宁欢快的说道:“卫大哥,我有办法让大家都喝到酒。”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阿宁端着一个陶罐子,“阿翁说你的酒太烈了,加点水更好入喉,我用哑伯的酒试过了,一碗酒加上一碗水,口感最好,嘿嘿嘿。”
卫琤好笑的看着她,这个丫头别看不大,酒量却是出奇的好,自己给哑巴的那半瓶酒,有一半是落到她肚子里的,而且喝完酒后的她还一点事情没有。
要知道,那可是度数达到52的酱香美酒啊,哪怕是个成年人,喝一两也有点酒气了吧。
另外就是,卫琤发现这个时代的人其实不喜欢高度酒,他们更喜欢度数低一点的酒,度数大概跟现代的鸡尾酒红酒差不多。这样的酒比高度酒更受欢迎。
所以,小说中那些动不动就拿高度酒征服古人的,其实并不可取。
卫琤毫不犹豫的将剩下的酒都给了阿宁,同时酒壶也送给了她,小丫头很高兴,抱着酒壶傻笑了半天。
小半个时辰过去,就在太阳刚刚躲进远山的时候。
卫琤打开了土窑的封口,一股浓郁的肉香味渐渐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与不远处用大瓦瓮炖出来的肉香不同,卫琤的烤肉添加了大量的调味料,仅仅是调味料被火烘烤出来的香味,就已经完胜了,更不要说其中混合的肉香。
小阿宁离得最近,卫琤笑着掰下一根兔子后退,递给她说道:“先拿去给你阿翁吃,我给你留一根大鸡腿。”
小阿宁接过兔子腿,使劲儿的深吸了一口,“哇,好香啊。”
贫乏的词汇量,小丫头显然没有读过书,不过,她的表情就已经足够形容这道烤肉的美味。
卫琤笑了笑,撕下另一根兔子后腿,递给一旁喉头耸动的称头。在称头欣喜若狂的注视下,说道:“不是给你吃的,拿去给你们村里年纪最大的老人。”
入乡随俗,卫琤在白天的交谈中,知道了郝家村不少规矩,其中一条他觉得很不错,就是村里但凡有哪家吃大餐,总会照顾一下村里的老者。
可惜,现如今条件有限,卫琤也只能照顾一下最年长的,其他老者暂时委屈他们一下吧。
一只兔子去了两根大后腿,基本就不剩下什么了,卫琤叫来不远处偷偷打量他的郝娘,在众人意味深长的注视下,让郝娘把剩下的兔肉送去给弟弟郝昭。
小伙子是第一个试药的,而且据说还是村子里的强劳力,不仅会打猎,还会捕鱼。要不是他大病初愈,村里人的伙食也不至于这么差。所以,卫琤觉得特别照顾一下也无可厚非。
当然,最关键的是,卫琤总觉得郝昭这个名字很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第十章:误会
“卫,卫公子……”郝娘声音细如蚊蝇,头几乎埋在胸前,不敢抬起来看卫琤。
卫琤也不在意,将剩下的肉递给她,让她送去给弟弟吃。郝娘一脸羞红,她见到卫琤给阿宁一块肉,本以为自己也有份,没想到是给弟弟的。
郝娘拿着肉走后,卫琤也开始吃了起来,兔子没吃到,美味的烤鸡肉也很不错。
他没有再分给其他人吃,因为大锅灶那边也开始分发食物了,每个人一碗肉汤。说是肉汤,还不如说是带着点肉味的野菜汤。
或许是知道了卫琤的身份,村里人表现出来的态度多少带着点畏惧。也只有张仲景和阿宁对卫琤的态度没有什么变化。
吃完一根鸡腿,刚好阿宁也兴冲冲的跑了过来,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小孩子。孩子们穿着有些让人心酸,除了女孩子穿了一件盖住私处的粗麻大肚兜,男孩子都是光着身子的。
这些孩子比昨天围着卫琤的孩子更小,都在三五岁之间,鼻涕泡还不知道擦掉的那种。
最让卫琤感到鼻头发酸的是,其中一个小男孩看到卫琤丢在地上的鸡骨头,竟然直接捡起来塞进了嘴里,还有滋有味的啃了起来。就好像那块鸡骨头是什么极品珍馐一般。
而更让卫琤感到难过的是,其他几个孩子看到他这样,不但没有笑话他,反而一个个很是羡慕的盯着他手里的鸡骨头。
卫琤看着这一幕,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说难听一点,有种看到一群小狗抢鸡骨头的既视感,可问题是,他们是人啊!
“卫大哥,我的鸡腿呢?”小阿宁舔了舔嘴唇,满是期待的看着卫琤面前的烤鸡。
卫琤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七八个孩子,轻轻吐了一口气,将剩下的鸡肉掰成七八块,除了答应阿宁的鸡腿,其他肉都分给了孩子们,惹得孩子们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们还很小,不懂得去询问父母的意见,看着卫琤给的鸡肉,小心翼翼的舔了一口,然后狼吞虎咽了起来。他们吃得很仔细,一口肉要在嘴里咀嚼好长一段时间,舍不得咽下去。
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村民们,以及张仲景,表情不一。
张仲景一脸的欣慰,然后埋头继续啃着自己的兔子腿,而郝大刀则是一脸怪异的看着卫琤。被世家压榨了一辈子的他,根本就无法理解面前的这一幕。
···
安邑卫氏。
卫暠神情疲惫的看着面前的义子,听着他的汇报。
卫宫并没有隐瞒经过,将过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卫暠,而后恭敬的站在一旁。
卫暠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扭头看向一旁伏案书写什么的长子卫觊。
“伯觎,你如何看?”卫暠想听听长子的意见。
然而,卫觊抬头看了卫宫一眼后,摇头说道:“我也很是迷惑,仲道一直在家中休养,并没有见他与京中子弟有什么书信往来,他是如何知道京中现状的?”
卫暠伸手拿起桌案上一卷轴,说道:“仲道时不时会来书房,为父并未对他刻意隐瞒什么,这些书信他也都是看过的,对朝中局势也有一些观感,只是为父一直未放在心上。”
卫觊看向那些卷轴,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而后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以仲道的心计,确实有可能避开我们对那人出手,只是,他断言何进必死,这……”
卫觊看向卫宫,卫宫双手作揖,义正言辞的说道:“当时仲道确实是说八月何进必死,他还让我通知义父搭救京中同门子弟。”
卫觊朝他示意了一下,说道:“我非是怀疑你,只是想知道,当时仲道有没有透露更多信息,单是这么一条信息,我也无法推断他究竟筹划到了何种地步。”
卫琤不知道的是,他的好心之举,竟是让卫氏一族认定了京中大变跟他有关。而卫琤让卫宫通知卫暠召回家族子弟,只是不想家族子弟被他的计划所连累。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脚步声,随即家仆说道:“老爷,一应物件都已经准备妥当。”
卫暠闻言说道:“甚好,立刻派人给二爷送去,深山夜潮,多备点火炭,免得冻着了二爷。”
门口的家仆恭敬应下,转身便见一队人马整装待发。
除了家丁护卫,还有四个娇俏可爱的丫鬟也要随行,前去伺候卫琤的饮食起居。
除此之外,院子里还摆了十几个箱子,里面是一些家具器物,还有衣裳纱帐之类的物品。
当然,为了让卫琤在深山里也能吃好喝好,老父亲还特意让人准备了大量的食物,各种五谷准备了上百石,腌制的牛羊鸡鸭也不少,满满装了两大车。
屋子里,卫觊抬头看向老父亲,问道:“要不要知会蔡氏那边?”
卫暠想起蔡琰,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摇头摆手的说道:“哼,无需知会。”
···
翌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卫琤还没有睡醒,他打算趁夜回现代的打算又落空了,昨晚张仲景拉着他讨论了一晚上的医理,两人各有收获,卫琤学到了不少失传的问诊手段,而张仲景同样得到了许多新奇的知识。
茅草屋外,郝大刀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站在门口喊道:“卫公子,卫公子,山下有人找你。”
卫琤迷迷糊糊醒来,揉了揉眼睛,走出门才发现天还没大亮。
“大刀叔,什么事儿啊?”
郝大刀指着升降台的方向,说道:“不敢当,不敢当……是这样的,山下有个叫卫平的管事,说是来给你送东西的,几十号人,拉了十几车的物件来,我不敢做主,只能冒昧叫醒你了。”
“送东西?”卫琤眉头一皱,“走,去看看。”
二人来到升降台,几十号村民聚在这里,正对着山下指指点点。
为首的称头见到卫琤来了,急忙让人让出一条道来,“卫公子,他们好像真的送食物来了。”
卫琤走到峭壁前,往下望,透过密林树梢,隐约可以看到一队人马的身影,还有马车上满满当当的粗麻布袋子。
山下一个中年人见到卫琤,急忙躬身一礼,喊道:“卫平见过二爷,是老爷让我们来的,给二爷送了一些日常所需之物,还将益春知秋她们也带过来伺候二爷。”
那卫平身旁,四个娇滴滴的丫鬟见到卫琤,纷纷敛衽一礼,“见过二爷!”
卫琤眉心微蹙,看了看卫平,又看了眼那些丫鬟,朗声道:“东西留下,人都回去吧,我不需要人伺候。”
“这……”卫平一脸为难。抬头看到卫琤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只能无奈的躬身应是。
四个丫鬟相视一眼,抬头看向卫琤,眼里满是柔情与期盼。可惜,现在的卫琤根本就不认识她们,丢下那句话就转身走了,没有给她们争取的机会。
第十一章:新方向(求收藏,求推荐!)
一个时辰后。
卫琤看着面前的一大堆东西,有些头大。
郝大刀则是带着村里的汉子,将那些乱跑乱跳的孩子给拦在了外面。
好家伙,那些箱子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除了箱子,那些五谷米面,那些熏肉腌肉,哪一件不是好东西啊。别说是村里的孩子们了,大人看了也要流口水。
张仲景和阿宁也起了,两人站在茅屋门口,阿宁想去凑热闹,被张仲景拉了下来。
这时,卫琤朝他们走来,拱手说道:“老师,求您帮个忙,把那些粮食分给村里人吧,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我跟大刀叔说了,他不敢要。”
张仲景神色一动,看着面前的卫琤,捻须笑道:“善。”
卫琤也是微微一笑,拉起阿宁的小手,说:“小馋猫,想不想吃肉啊?”
阿宁咯咯笑着,指着一块熏好的羊腿,“要,我要吃羊肉。”
卫琤笑笑,示意她去把羊腿抱回来,其他东西就都分给村民了。
有张仲景出面,郝大刀也没有太矫情。只是,让卫琤意想不到的是,郝大刀带着郝娘来到他跟前,说道:“卫公子,大恩不言谢,我代替村里给你磕头了。”
卫琤还没反应过来,郝大刀和郝娘就给他跪了,额头重重叩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
“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卫琤伸手去拉两人。
却不想,四周陆陆续续有人跪了下来,只见称头带着一堆人齐齐朝他跪下,一个个磕头道谢。
卫琤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张仲景出面,让村民们都起来。
张仲景说道:“小友就安心受了吧,否则他们是不敢要你的吃食的。”
卫琤看着额头上沾了灰尘的村民们,特别是人群中那几个衣不蔽体的孩童,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同时也很庆幸,自己似乎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他本来的想法是,白送的东西不要白不要,但自己在这里也呆不久,干脆就做个顺水人情,送给村民们,让他们吃个饱饭。
卫琤已经做好了打算,今晚就回现代,以后就算过来,也只是为了采药。
可是,现在看到这一幕,他突然觉得,在这个纷乱的时代里,自己似乎应该做一点什么。
如果自己突然消失了,卫氏会不会拿村民们出气?
甚至是给自己‘陪葬’!
卫琤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或许,留在这个时代也不错,这里的人起码懂得感恩。
卫琤想起了自己的未婚妻,想起了那个共同奋斗了三年的好兄弟,再看看面前朴实无华的村民们,人比人真的得死。
想通了这一点,卫琤的内心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响起,整个人突然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原本还挺emo的他,仿佛突然找到了新的人生方向。
有人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卫琤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但他突然很想,很想让这些可爱的村民们过上好日子。
五谷米面还有肉食都分给了村民们,还有十几个箱子,郝大刀让称头带人搬到了卫琤的新家。
茅草屋修在平顶山最高的山坡上,面积不大,一间堂屋一间主卧,院子用干树枝围了起来。
这是昨天郝大刀吩咐称头带人连夜赶工的结果,虽然处处透露着简陋,但已经是村里目前最好的房子了。
其实,这个地方原本是打算盖好了当做宗祠的,但村里人得知是给卫琤住后,都没有意见。
一是卫琤的身份摆在那里,二嘛,吃人嘴软。
临近中午的时候,卫琤才被带到这个新住处,四周的环境很清幽,远山浮云,青黛白素,站在院子里就能俯瞰整个村落,视野好得一批。
卫琤很喜欢这个新住处,也没有推辞的便住了进去。
主要是这里远离人群,他想要偷偷回一趟现代,操作起来也方便一点……唯一不好的可能就是上厕所不方便,对此,卫琤也不在意,大不了回现代家里上。
看着面前的茅草屋,卫琤诗兴大发,吟唱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对啊,水!”卫琤回过神来,才发现这新住处似乎少了什么,现在一想,少了一口井啊。
卫琤找到郝大刀,询问了用水的问题。
郝大刀正在指挥村民们排队领食物,见到卫琤,众人又是齐齐躬身问礼,卫琤只能一一回应。
得知卫琤要用水,郝大刀找来称头,吩咐道:“快,带人去挑水,先给卫公子装满两瓮。”
称头大手一挥,立刻有七八个壮劳力走了出来。卫琤见状,好奇问道:“你们要去哪里挑水?”
称头指着升降台方向,恭敬的应道:“去山下一条小溪,那里的水很清澈,我们平日里吃喝的水都是那里挑上来的。”
卫琤这才想起来,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处高二三十米的山顶,别说挖井了,山上一处水源都没有,想吃水除了下山,还真一点办法也没有。
“环境好是好,就是生活有点不方便。”卫琤苦笑一声,说道:“我跟你们去看看吧,顺便洗一个澡。”
刚好卫氏给他送了几箱新衣服,卫琤选了一套白净的,便跟着称头他们下了山。
从升降台东走三百多步,果然发现了一条十多米宽的山坳,站在山坡上就能听到水流潺潺的声音,一股清凉之意扑面而来,驱散了不少的暑气。
汉子们兴奋了起来,快速朝小溪跑去,一个个跳了进去,先给自己美美的灌了一口水。
称头落在卫琤身后走着,对此,还不忘给卫琤赔罪,说村里人不懂礼,让卫琤见笑了。
卫琤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来到小溪边,脑子里思索着怎么将溪水引到三十米高的山顶上。
可是,下一刻,卫琤就不这么想了。
只听称头大声喊道:“儿郎们,今日的任务是每人三十趟,第一个完成任务的,晚上多吃一碗肉,完不成任务的没饭吃,都动起来。”
话音刚落,原本还在小溪里玩水的汉子们纷纷响应,接着就看到让卫琤震撼的一幕。
男人们井然有序的排成两列,提桶装水,水满上担,动作一气合成,仿佛千锤百炼一般。
挑上水的汉子转头就小跑着朝升降台赶去,步伐沉稳有力,落地留下深深的脚印。
卫琤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在这个活着就是挑战的年代里,自己竟然还妄想着享乐。
“你们每天都这么锻炼自己吗?”卫琤朝称头问道。
称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没办法,要想在深山里活下来,强壮的体魄绝对不能少。”
卫琤看了看自己纤细的胳膊,再看看称头粗壮的二头肌,脸不自觉红了几分。
第十二章:阿宁
回到山顶的时候,自己家院子里已经摆上了两个大瓦瓮。
这种瓦瓮很粗糙,而已还容易开裂,但条件有限没办法,瓦瓮是郝大刀自己烧制的,不值什么钱,村里大部分用具都是自给自足。
让卫琤意外的是,郝娘还有一个小姑娘正在院子里清洗炊具。
这些炊具是卫氏送过来的,其中不乏玉器,有一套喝酒的家伙事儿就是玉质的,卫琤很喜欢,打算回头去现代找人问问值不值钱。
剩下的都是铜制品,也有铁质的釜,一种造型很石器时代的炊具。
“三娘,这个大锅怎么这么黑啊,怎么刷都刷不干净……”
“那你来洗这些碗筷吧,那个锅我来刷。”
两人的对话声音不大,卫琤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
看向小姑娘手里的大锅,卫琤先是一怔,随即好笑的摇了摇头。
见到卫琤回来,郝娘和小姑娘拘谨的站起身来,郝娘说道:“见过公子,是,是我爹让我们来伺候公子的,洗衣做饭,端茶倒水,我们什么都能干。”
小姑娘跟着使劲儿的点头,怯生生的不敢抬头看卫琤。
卫琤眉心微蹙,暗道这个郝大刀简直是没事儿找事。
偏偏他还不好直接拒绝,而是指着小姑娘身前的大锅,提醒道:“那个应该是取暖用的炭盆,不用洗的。”
小姑娘愣了愣,炭盆?
整个用铜打造的炭盆,还雕花刻字,这得花多少钱啊?
要知道,现在市面流行的五铢钱也是铜制的,在小姑娘眼里,这个炭盆跟真金白银没有区别。
郝娘也有些不知所措,因为那个炭盆是她吩咐小姑娘洗的,她还以为是吃饭用的锅呢。
想到这里,她自卑而又自责,生怕惹来卫琤的嫌弃。
好在,张仲景和小阿宁的到来,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张仲景提着一个小陶罐,笑着说道:“卫小友,我按照你说的法子,自己尝试熬了一点山楂糕,你来试试味道怎么样。”
张仲景出身不低,否则也不能识字,今日算是卫琤的乔迁之喜,他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只能熬制一些‘药膏’送过来。
这山楂糕还是卫琤教给他的方子,因为村民们大病初愈,许多人都没有吃饭的胃口,卫琤才将这个方子教给他,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熬制了出来。
卫琤接过陶罐,闻了闻后,笑着说道:“老师,您这手艺不赖啊,闻这个味儿就很开胃了。”
张仲景捻须笑道:“还是你的方子好啊,村民们吃了山楂糕后,一个个胃口大开,哈哈哈。”
互相恭维了几句,小阿宁插嘴说道:“卫大哥,羊肉。”
卫琤低头看去,小丫头抱着那根熏制的羊腿,一脸希冀的看着他。
现在村里人都知道,同样的食物,卫琤煮出来的味道就是好,其他人不敢奢望,小阿宁和张仲景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小阿宁是不懂事,张仲景则是超然物外,他的世界只有医道。
卫琤笑了笑,“好啊,中午就吃羊肉,我给你们来个羊肉三吃。”
卫琤没有赶走郝娘和那个叫小娥的姑娘,而是让她们一起帮忙,要让她们潜移默化的知道,就算没有她们伺候,自己也能够活得很好。
两个姑娘相视一笑,心里都觉得卫琤好相处,一开始她们被安排过来,其实还挺忐忑的。
所谓的羊肉三吃,其实就是羊肉汤,烤羊肉,还有一个山葱凉拌肉。
因为是熏制的羊肉,做法被局限了,但就这三个菜,也足够让馋嘴的小阿宁大开眼界。
羊肉汤用铜釜炖得奶白奶白的,只是往里面稍微加了一点盐,就十分的好喝。
烤羊肉的话,卫琤特意让郝娘去找了一块干净的石板,石板烤肉,就问你好吃不好吃。
剩下的山葱拌肉就简单了,这里漫山遍野都是,新鲜的山葱洗干净切段,羊肉水煮一下,然后用手撕成条,撒上调味料,孜然双倍量,简直不要太香。
这次山坡下的孩子们没有来蹭饭,因为他们今天也有肉吃了,还有米面呢,比过年还丰盛。
郝娘也整了一个蒸饼,其实就是没有发酵的馒头,造型像是南方逢年过节吃的豆沙包,但里面是实心的,吃起来硬硬的,口感不怎么好,但胜在饱腹感十足。
卫琤将蒸饼从中间掰开,然后夹着烤肉吃,小阿宁有样学样,吃过后惊讶的看着卫琤,“呜哇,好吃,太好吃了!”
小丫鬟的形容词还是那么的匮乏,卫琤打算抽空叫她几个新词汇。
张仲景见状,也学着包了几片肉,入嘴后,蒸饼的谷物清香带着羊肉的油水在嘴里爆开,这种新奇的味觉体验让他流连忘返,迅速又包了几片肉。
郝娘和小娥就拘谨了许多,她们都是吃好几口蒸饼,然后吃一片肉,不敢多吃肉,怕被人说不懂事,按照城里的规矩,她们现在已经非常逾越了,应该等卫琤吃完她们再吃的。
卫琤吃得满嘴流油,吃一口‘肉夹馍’,再喝一口羊肉汤,然后夹一筷子葱拌肉,哪怕条件十分的简陋,吃到嘴里却依旧是满满的幸福感。
一条羊腿,五个人吃了个一干二净,肉大部分进了卫琤和阿宁的肚子,剩下的羊骨汤,卫琤让郝娘拿回去给弟弟喝。
郝娘不知道卫琤为什么对自己弟弟那么好,乖乖端着陶罐回去后,刚好看到家里也在吃肉。
郝大刀学着卫琤用土窑烤肉,不太熟练,肉焦黑了一大片,又舍不得丢掉,只能自己吃了,然后把嫩肉给儿子吃。
郝昭见到姐姐回来,将手里的肉递了过来,“三娘,你吃。”
郝娘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吃过了,卫公子留我和小娥吃饭呢,吃得很饱了,你自己吃吧。”她把羊肉汤放下,盛了一碗给郝大刀。
郝大刀见状,蹙眉道:“这是卫公子的?”
郝娘抿着嘴,点点头。
郝大刀沉声说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我让你们去伺候卫公子,你们留下吃饭也就算了,怎么还把吃的拿回来了?”
郝娘委屈道:“是卫公子让我拿回来给昭儿吃的,他说他不吃剩菜剩饭。”
郝大刀一时语塞,看着碗里带着肉的羊大腿,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么好的肉汤,怎么就是剩菜剩饭了呢,这些世家大族的日子也太奢侈了吧。
正午时分,是一天中太阳最毒的时候。
卫琤跟阿宁躺在山坡的草地上,一旁的大树垂下阴凉,山风阵阵,暑气顿消。
阿宁有些迷迷糊糊,吃饱了就想睡觉。
张仲景在不远处晾晒草药,不时回头看一眼,见到她要睡了,就喊道:“今日的功课做了吗,吃完了就睡?”
阿宁一个激灵被吓醒了,抬头委屈巴巴的看向卫琤,希望卫琤替她说点好话。可惜,卫琤也觉得她吃完就睡不好,笑着说道:“背一段歌诀来听听。”
阿宁嘟着小嘴,气鼓鼓的捶了一下草地,然后有气无力的背了起来。
“清热解毒蒲公英,贯众连翘配地丁,板蓝青叶金银花,野菊青黛土茯苓,拳参穿心半边莲,马勃熊胆共鱼腥,射干败酱鸦胆子,蚤休漏芦白头翁,白花蛇舌马齿苋,绿豆荞麦四季青,地锦豆根山慈姑,还有白蔹和红藤……好想喝我娘煮的绿豆汤啊,卫大哥,我想我娘了。”
卫琤脸色一变,通过张仲景,他知道小阿宁是个孤儿,是张仲景在行医路上捡到的她,当时要不是张仲景出现得及时,小阿宁已经成为流民的盆中餐了。
不要觉得恶心,易子而食这样的事情,在古代十分常见。
见她双眼渐渐通红,卫琤一把将她抱了起来,“阿宁,晚上咱们吃什么呢?”
阿宁抽了抽鼻子,抬头看着卫琤,想想后,“还吃肉可以不?”
卫琤笑着点点头,揉着她的小脑袋:“当然可以。”
正在整理药材的张仲景回头看来,眼神里多了一丝复杂的神色,仿佛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
第十三章:陋室
夜幕降临,蝉声阵阵。
点燃的篝火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吸引了一群不怕死的飞蛾前仆后继。
卫琤拿出花露水,给自己撒了一点,又给阿宁涂了一番,小丫头很喜欢花露水的味道,以及清凉的感觉,一个劲儿的吸着鼻子,像是觅食的小粉猪。
张仲景对卫琤偶尔拿出来的奇物,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好奇的问了问花露水的配方。
卫琤大概将几种草药告知,说道:“除了这几味草药,还需要一种名为酒精的引子,此物制作不易,烈度是寻常酒水的好几倍。”
因为有卫氏送来的那十几个箱子作为掩护,现在卫琤再拿什么东西出来,也多了一个解释来源的借口,只需要消除其中现代的痕迹就行,而玻璃瓶,其实古代就有水晶制品。
张仲景若有所思,看着卫琤手里撕掉标签的花露水瓶子,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这几天,每次卫琤告诉他一个新的方子,他就会进入这种类似冥想的状态,卫琤和阿宁也都习惯了,自顾自吃着肉汤。
为了哄好阿宁,晚上吃的是鸡肉汤,搭配中午剩下的蒸饼。为了营养均衡,卫琤还整了一个凉拌菜,山里随处可见的蕨菜和猫爪子,专挑鲜嫩的摘。
小阿宁吃得脸蛋鼓鼓的,啃着大鸡腿,露出一脸的满足感。
卫琤感觉这两天都在吃肉,今晚就打算吃个野菜刮刮油水,他跟这里的人不一样,对肉食和碳水没有那么的渴求。
刚刚吃完饭的时候,山坡下传来称头的呼声,接着就看到四个汉子抬着一个刚刚修好的院门走了上来。
这个院门很简陋,两根大腿粗的木头作为支撑的框架,门头上用茅草修了一个檐子,下面的两扇门板是用手臂粗的树枝串联起来的。
卫琤的院子就缺这么一个门了,称头带着人赶了一个下午,终于给做好,废了不少功夫,刚刚做好就给送了上来,只为了在卫琤面前表现表现。
见到卫琤,他躬身一礼,说道:“公子,门修好了,现在给装上?”
卫琤朝他点点头,顺便问道:“吃了吗?”
称头看了眼阿宁吃的鸡肉汤,咽了咽口水,解释道:“申时吃了大肉,已经足够了。”
卫琤看向阿宁,说道:“你去找三娘过来,再做一锅蒸饼。”
阿宁抹了一把嘴上的油腻,起身说道:“我这就去。”说完一边拿着鸡腿啃,一边朝山坡下跑去,丫头心里美着呢,想第一时间让郝娘姐姐闻一下她身上花露水的香味。
称头几人眼里透露着喜色,白嫖了一顿蒸饼,心里同样美滋滋的。
这时,称头说道:“公子,这院门还缺一块匾,我给你找了一块整平的木板,你看要不要刻点什么?”
说着的时候,两个汉子搬了一块奇形怪状的木板进来,卫琤和张仲景同时一愣,接着又同时站了起来。
卫琤:“檀香木!”
张仲景:“青龙木!”
随即两人相视一眼,卫琤连忙说道:“青龙木也叫檀香木,是很珍稀的树种……据说,只有西域才有此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张仲景微微颔首,点头说道:“没错,此木不仅珍贵,还是极为稀有的药材。”
称头见两人认识这块木头,于是解释道:“这块木头是前年一个西域商队留下来的,我闻着挺香,就一直拿来当床板用,嘿嘿。”
另一个村民说道:“那个西域人忒也小气,称头哥救了他们的命,就留下这么一块破木头。”
原来,称头曾经在深山里救了一支迷路的西域商队,作为感谢,对方才将这块珍贵的檀香木送给了称头。却不想,称头不懂行,一直拿它当床板。
如今为了感谢卫琤带给村里大量的食物,竟然还想拿给卫琤当门匾用。
卫琤哭笑不得,跟他解释了檀香木的珍贵程度,以及药用价值。
称头听得迷迷糊糊的,只知道这玩意儿挺值钱,笑着说道:“那挺好,既然是好东西,就更应该送给公子了,反正我也找不到人买它,留着也没什么用。”
卫琤哭笑不得,还想劝他收回去,却是被张仲景拦了下来,“礼尚往来,也无过错。”
卫琤想了想,便就不纠结了,大不了回头给称头准备一把复合弓,再买一把开山刀给他,估计相比于檀香木,这两样东西更能让他感兴趣。
“刻点什么好呢?”卫琤看着一整面的檀香木,思忖半响后,进屋拿了一套文房四宝出来。
卫氏送来的东西不少,其中就有纸笔等物品,可见前身应该也是一个文人墨客。
卫琤好歹是学习中医的,毛笔字肯定会写。
酝酿了一会儿,他直接在纸上写下【陋室】二字,用的是柳体,这是他大学时酷爱的一种字体。也是他练得最好的一种字体,此时刚好派上了用场。
“好字。”张仲景看了一眼后,给出了肯定的评价。
称头等人则是不懂,但能写字,在他们看来就是了不起的行为,值得他们溜须拍马一番。
卫琤自己也觉得满意,笑着说道:“今日已经入夜,明日就麻烦你帮我刻上去如何,直接将纸覆在木板上,沿着字迹边缘篆刻即可。”
称头点头应道:“公子放心,我虽然不识字,但刻字这活儿可没少干,以前村里死人了,墓碑……”
“咳咳咳咳。”张仲景急忙一阵咳嗽。
卫琤无语的看着称头,好在自己是唯物主义者,不敢还真不敢让你帮我刻字。
不多会儿,郝娘带着小娥走了上来,得知卫琤要蒸饼,两人一刻也不敢耽搁。
至于阿宁,估计是去找村里的孩子们嘚瑟去了,她学了一个新的形容词,指着自己的手腕说:“你闻闻,我是不是香喷喷的!”
趁着蒸饼的功夫,称头带人将院门给立了起来,卫琤在一旁看着,心里总有种落叶归根的感觉。
与未婚妻分道扬镳之后,卫琤在现代可以说是孤家寡人一个。对比如今的生活,他突然觉得穿越这件事儿,没准是父母特意安排的。
他们不想看到自己一个人沉沦下去,于是就想要给他一个新家。
这里有自己尊敬的张仲景,有调皮可爱还很能吃的阿宁,还有朴实肯干的村民们,山里有取之不尽的中草药,空气是那么的清新,天空是那么的明媚。
抬头看着天上的月轮,卫琤心里暗自下了个决定。
他想要留在这里,留在这个动乱纷争不断的年代里,带领村民们过上隐士桃源的生活。
而这一切。
就从面前这个陋室开始吧!
第十四章:离去
晨光透过门缝照射了进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卫琤睁开眼睛,看着幽暗的茅草屋,虽然简陋,却处处透露着温馨。
门口传来孩童们叽叽喳喳的声音,阿宁的笑声还是那么的有感染力。
卫琤推开门,刚好看到阿宁带着几个同龄的孩子在院子里玩耍。看到卫琤醒了,阿宁激动的跑了过来,“卫大哥,我的手不香了。”
卫琤还没回过神来,愣了半响,才意识到她说的是花露水,这玩意儿又不是香水,过了一夜肯定没有挥发干净了啊。
其他孩子也跑了过来,卫琤看着孩子们衣衫褴褛的样子,眉心微蹙,感觉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卫氏送来的衣裳很多,其中还有针线之类的物品,卫琤想拿出几套衣服来,给孩子们改改。
可是,他自己又不会针线功夫,想了想,只能让阿宁去叫郝娘和小娥过来问问。
“喏,花露水给你了。”卫琤干脆将一整瓶花露水给了阿宁,又说道:“你去帮我叫三娘来,顺便问问村里有没有会针线活儿的人,多叫几个,就说我要找她们帮个忙。”
阿宁没想到卫琤这么的大方,得意的接过瓶子,朝身后的小伙伴们炫耀了一番。
不多时,郝娘带着几个妇人走了上来。
卫琤正在门口刷牙洗脸,见到卫琤,妇人们都是一脸的拘谨,恭恭敬敬的朝他敛衽问候。
卫琤示意她们稍等,洗了一把脸后,从屋里搬出一些花里胡哨的衣服来。
这些都是他不太喜欢的,其中就包括那套丧服。
“你们看看,把这些衣服改一改,然后给村里的孩子们一人安排一套新衣。”
村里的孩子不多,十岁以下的大概二十来个,大一点的都有遮羞布,小的父母就不管了,反正就是天天让他们光着屁股乱跑。
郝娘看着那些色彩鲜艳,做工精致的衣裳,一时间有些愣神,身后的妇人同样目瞪口呆。
卫琤见状,不确定的说道:“怎么,不够吗,不够我还有。”
这时,一个中年妇人才急忙说道:“够了,够了,多谢公子,我,我们这是……”她声音颤抖的应了一句,随即猛的朝卫琤跪了下来。
其他妇人有样学样,都给跪了。
卫琤有心上前扶起她们,可一想到男女授受不亲,只能一个劲儿的让她们不要这样。
安抚了好半响,妇人们才开始分工。有人去喊来村里的孩子来量尺寸,有人开始用剪刀比划剪裁,郝娘则是偷偷跑回家,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郝大刀。
这下好了,郝大刀带着村里的人,上来又是一顿的感激。
至于村里的孩子,得知有新衣服穿,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在卫琤家外面的院子玩耍了起来。
大一点的孩子还主动帮卫琤打扫院子里的落叶,小一点的则是光着屁股蹦蹦跳跳,一点儿也不知羞。
临近中午的时候,称头带着几个汉子也来了。
他们一大早就下山去打猎,今天收获不错,提着几只野兔上来给卫琤。
“公子,用了你的法子制作箭矢后,我们的箭术似乎长进了不少,你看,一箭就射穿了脑袋,这兔子皮回头削削,能做一副不错的手套呢。”
称头背着他的木弓,腰间是几支沾染了血迹的箭矢,箭头能够看到明显的焦黑,虽然不是金属箭头,杀伤力同样不可小觑。
卫琤也不客气,接过兔子后,说道:“好东西,晚上来我这里吃肉喝酒。”
“喝酒?”称头等一众汉子睁大了眼睛。
卫琤笑着说道:“家里送来的东西太多了,我这屋子装不下,你们帮我消化一点。”
卫氏确实送了一些酒水过来,整整两大瓮,卫琤尝过了,味道有点酸涩,他不是很喜欢,还不如拿出来让大家伙帮忙喝了,回头他打算去买点散装酒装进去。
得知晚上有酒喝,几个汉子比那些穿上新衣服的孩子还高兴,乐呵呵的在一旁傻笑。
郝大刀这时说道:“称头,你们下午去牛头嶺看看,那群黑爷应该长大了不少,扎一只匀称的回来给公子尝尝。”
“黑爷?”卫琤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所谓的黑爷不是人,而是野猪。
古代对猪的称呼很多,其中彘是大猪,豚是小猪,豨是大野猪,别称刚鬣。而乌金、黑面郎、黑爷,则是一些文本里的雅称了。
称头一听,拍着胸脯保证道:“好,一会儿我们就去,别说一只了,全给端了也没有问题。”
称头话音刚落,郝大刀就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气呼呼的说道:“什么一锅端了,只能捕一只,要是伤了其他的,小心你的腿。”
卫琤好笑的看着他们,说道:“对,大刀叔说的没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凡事不要做绝,以后年年都有得吃,是这个理儿吧,大刀叔。”
郝大刀不懂这些文绉绉的词,但听懂了意思,忙说道:“没错,还是公子有文化,我就是这样的意思,哈哈哈。”
有新衣服穿,又有大肉可以吃,孩子们高兴得手舞足蹈,阿宁也分到了一套崭新的衣裳,虽然款式有点简单,可依旧让她很开心,正拿着花露水给小伙伴们抹香香呢。
中午吃的简单一点,蒸饼陪昨晚没有喝完的鸡汤,毕竟晚上要吃大肉喝大酒。
“对了,阿宁,你阿翁去哪里了?”卫琤突然想起来,一早上没看到张仲景了。
阿宁吃了一口蒸饼,囫囵应道:“他去采药了,天没亮就下山去了。”
卫琤眉心微蹙,也没有说什么,估计是研究药方,突然发现少了哪味药吧,自己以前不也经常这样,兴之所至,就往深山里钻。
只是,让卫琤意想不到的是,下一次与张仲景再见,已经是好几年后的事情了。
此时的张仲景已经走出了吕梁山地界,站在黄河边上,他回头望着延绵的大山,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带着阿宁这么一个拖油瓶,不仅给不了她更好的生活,反而会害了她……将她交给卫琤,或许才是明智的选择。
安慰了自己一番,他看着面前滔滔的黄河水,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
玉佩上雕刻了一朵绽放的雪梅,右下角隐隐约约有三个小字,相比雪梅,这三个字的雕工十分的粗糙。
张仲景摩挲着玉佩,一滴清泪滴落下来,刚好落在那朵梅花上。
第十五章:好东西
此时的卫琤,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因为进山采药消失个十天半个月什么的,是很正常的。
他本人就是这样子的,这也是未婚妻受不了他的主要原因,只是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下午的时候,称头带着十几个人下山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就回来。回来的时候,整个村子的人都惊动了,因为他们猎到了一头大家伙。
卫琤以前是见过野猪的,有一次在山里采药的时候,还被野猪追了一小段,那一次差点没把他吓死。所以,他对于野猪一直带着点恐惧。
正经的野猪都是头大身子小,称头他们抓到的这一头野猪尤其如此。
那两颗弯曲尖锐的大獠牙看得人心惊胆战,猪鼻子四周都是针刺一般的刚毛,野猪在地上挣扎的时候,鼻子随意一拱,地上就留下一片划痕,就像是被梳子梳过一般。
称头正在跟郝大刀邀功,看到卫琤到来,乐呵呵的说道:“公子,这黑爷个头大吧,嘿嘿,我们到达牛头嶺的时候,它刚好落单了,我一件就射穿了它的后腿。”
卫琤这才发现,野猪的右后腿还在淌血,有力的腱子肉不时抽搐着。
“咦,不对啊,这黑爷看着怎么变瘦了?”郝大刀突然说道:“这家伙之前大着肚子,看着不下五百斤,这才多久,怎么瘦了这么多?”
称头一听,红着脸说道:“可能生完崽变瘦了吧。”
这时,几个上了年纪的村民也蹙眉道:“不对,不对,这黑爷确实太瘦了,它这个体型这么瘦不正常,难怪能被你们抓住。”
称头一听就不乐意了,几个同为猎户的同伴捂着嘴偷笑,其中一个解释道:“这家伙估计是病了,我们找到它的时候,它正在小溪边打滚呢,疼得乱喊乱叫,不然我们也找不到它。”
郝大刀斜了一眼称头,“我就说,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称头挠了挠头,红着脸说道:“那也是我一箭射穿了它的腿,不然它早跑了。”
卫琤听着他们的交谈,好奇的打量着野猪,一个大胆的想法渐渐在脑海里生成。
“大刀叔,快,让人把它肚子剥开。”卫琤突然说道。
郝大刀愣了愣,也没在意,以为卫琤喜欢吃野猪肉,便立刻招呼人去烧热水,他则是亲自提着一把弯头的菜刀,指挥称头等人将野猪的四条腿固定好。
跳过残忍的画面。
当卫琤看到郝大刀从野猪肚子里掏出一堆下水的时候,眼尖的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坨毛球。
郝大刀以为是一坨猪粑粑,一脸嫌弃的就要丢掉。卫琤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从他手里拿过那坨毛球,心中激动万分。
猪宝,据说是在母猪产卵期间,输卵管堵塞多个卵黄聚集而成的结石。
这玩意儿看着寒碜,却属于高价值药材,它能清热解毒,还能对人体有镇静作用,同时对心悸、失眠有独特的疗效。
有研究表明,猪宝中胆红素含量至少在10%以上,药用价值很高。由于猪宝的稀缺性、天然性,导致猪宝的价格在国际上一度高于黄金的价格。
一方面是猪宝的药用价值、另外一方面主要是猪宝的稀缺性。俗话说:物以稀为贵。
根据一些农村老人的经验,一般有猪宝的猪会表现出行走无力,食欲不佳,身体消瘦且眼睛发红、一直在走动嚎叫等特征,这种猪体内一般有猪宝的可能性很大。
猪宝的最早记载是在唐朝所著《新修本草》中称为野猪黄,为猪胆囊中的结石,没有毒性。
没错,卫琤手里拿着的毛球,就是一块货真价实的猪宝。
“公子,这什么玩意儿,臭烘烘的。”称头好奇问道。
卫琤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说道:“这是一种十分稀有的药材,几百头野猪也不见得能有一块,你们运气好,刚好碰到了一只。”
称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卫琤手里的毛球,“这玩意儿也是药材?”
卫琤笑着点了点头,将猪宝的几种药用价值科普了一番,至于他有没有听进去,就不关卫琤的事情了,他拿着猪宝回到山坡陋室,打算先用草木灰保存起来。
其实,这玩意儿用石灰保存是最好的,可惜条件有限。
卫琤已经决定了,今晚就回现代一趟,一是补充物资,二来他这几天晾晒的药材已经干了。之前答应周叔的护肝丸和面膜,他得赶紧做出来给他邮寄过去。
更何况今天还得到了一块野生猪宝,他得好好保存起来才行,这边的条件毕竟还是太简陋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卫琤分到了一块硕大的猪前腿。
他让郝娘做了一大锅蒸饼,同时还煮了两大盆的面疙瘩汤,仅存的调味料都加进去了,疙瘩汤里加了野菜和山葱,味道出奇的香。
卫琤正在篝火边教郝娘怎么用铁板烤肉,称头就带着他的猎户兄弟来了。
他们每人拿着两个碗,一大一小,大的吃饭,小的当然是用来喝酒的。
卫琤早已经将酒瓮搬到了院子,见到客人来了,他示意小娥去舀酒,又让郝娘给大家分疙瘩汤。汉子们一脸兴奋的排着队,突然人群里传来一阵笑声。
卫琤抬眼看去,只见小阿宁拿着一个小碗也在排队,还偷偷摸摸的往嘴里塞了一块刚出炉的蒸饼,小嘴塞得鼓鼓囊囊的,也不怕烫嘴。
小娥哭笑不得的看向卫琤,征询卫琤的意见。毕竟这么小的孩子就喝酒,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卫琤这几天已经见识过阿宁的酒量,无奈的叹了口气,让小娥给她舀酒。
“只能让她喝一碗,喝完了赶紧过来吃疙瘩汤。”卫琤叮嘱道。
阿宁表面上朝他应承着,实际上小脑袋里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喝到第二碗酒了。
卫琤拿她没有办法,拿起一旁的莴笋叶,夹起一片烤好的野猪肉,又加了一点蒜泥,直接往嘴里塞进去,大片的莴笋叶带着植物清香,蒜泥的辛辣与野猪肉的腥膻相互抵消,迸发出大肉鲜嫩多汁的口感,太特么香了。
几个正在排队的汉子看得口水直流,犹豫着是先喝酒,还是先去吃肉。
山坡下,郝大刀带着大病初愈的儿子走了上来,两人手里提着上门礼,卫琤只是瞥了一眼,顿时就感觉嘴里的大肉不香了。
又是一个好东西啊!
第十六章:采购
“呦,已经喝上了啊,知道你们晚上喝酒,我给你们把这玩意儿送来了。”
郝大刀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身后的郝昭也一样,他恭敬的朝卫琤抱拳一礼。
“趁着喝酒的机会,赶紧把这些吃了。”郝大刀说着,来到近前。
卫琤呆呼呼的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一时间有些口干舌燥。
好家伙,风干的鹿角,足足有七八个,都是四五个叉的成年鹿角啊。
称头等人见状,不甚在意的说道:“那玩意儿有什么好啃的,看到没,巴掌大的大肥肉,油滋滋的往外冒,咬一口满嘴都是肉香,不比那玩意儿香啊?”
郝大刀听到他的话,没好气的说道:“败家玩意儿,肉是那么吃的吗,你一口顶三天啊?”
郝昭则是说道:“称头哥,仲景先生说了,这鹿角的药效需要酒来催发,难得你们喝酒,我爹就给送来了,你们好歹吃点,这鹿角对身体好着呢。”
称头看着手里的大猪肉,又看了看干枯的鹿角,浑不在意的说道:“不吃不吃,对身体好都给你,你才需要大补,我们吃肉就行,哈哈哈。”
其他几个猎户也纷纷说不要鹿角,大猪肉烤得冒油,谁去啃鹿角啊。
郝大刀一脸无奈,看着手里的鹿角,又盯着称头手里的大肉,他也觉得鹿角食之无味了。
要不是张仲景交待他们不要把鹿角丢了,他根本就对这些鹿角没有兴趣,以前都是拿来制作骨刀和箭头的。
这时,一直张着嘴的卫琤说道:“那个,你们不啃鹿角,那干脆都给我吧,回头我制成药酒怎么样,到时候一人一碗,保证你们喝了还想喝。”
“这鹿角还能制酒?”郝大刀好奇道。
卫琤摇头,解释道:“不能制酒,但能泡酒,泡过鹿角的酒,有……”卫琤说到一半,看到郝娘和小娥一脸好奇的样子,忙说道:“有很多好处,是大补药呢。”
称头忙说道:“那感情好,喝酒总比干啃香。”
郝大刀半信半疑,最后也是点头说道:“那行吧,都给公子留着。”
卫琤闻言,心中大喜,接过鹿角,忙说道:“大刀叔,小昭,来都来了,坐下来一起吃点吧……小娥,快给大刀叔倒酒。”
“这多不好意思啊。”郝大刀舔了舔嘴唇,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的坐在了称头旁边。
郝昭也是耸动着喉结,看了眼石板上的烤肉,有些拘谨的站在父亲的身后。
郝娘见父亲和弟弟都来了,急忙从锅里拿出两个热乎的蒸饼给他们,小娥也舀了两碗酒送过来。两人也不客气,接过蒸饼先不吃,而是举起酒碗直接一口闷了。
“唔哇,嘚劲!”郝大刀舒服的吐了一口酒气。
郝昭也是一脸的满足感,原本还有些苍白的嘴唇,瞬间变得红润了起来,眼巴巴的看向舀酒的小娥,迫切的想要再喝一碗。
酒过三巡,郝昭起身唱道:“七月流火,八月萑苇。蚕月条桑,取彼斧斨,以伐远扬,猗彼女桑。七月鸣鵙,八月载绩。载玄载黄,我朱孔阳,为公子裳。”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跟着高声吟唱了起来:“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春日迟迟,采蘩祁祁。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
卫琤听着有点熟悉,几杯酒下肚,也跟着唱。郝娘和小娥相视一笑,两人往蒸饼里塞了一块肉,在一旁有滋有味的吃着。
人群中,小阿宁偷偷走到酒瓮旁,用竹制的舀子给自己加了一碗酒,先是一饮而尽,而后又加了一碗,正想故技重施的时候,耳朵被卫琤拧住了。
卫琤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以示惩戒,这丫头晚上就喝酒了,煮好的疙瘩汤竟然一碗没吃。
这个时候,称头等人已经载歌载舞起来,他们唱着曲儿,跳着舞,有点群魔乱舞的意思,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而又纯真的笑容。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明月高悬的时候,郝大刀让大家回家睡觉。
卫琤打了个哈欠,他喝得不多,实在是这酒他喝不习惯,酸酸涩涩的,就像没有发酵完全的果醋一样,除了有点酒味,没有一个地方像酒的。
送走客人,又吩咐郝娘照顾好阿宁,卫琤这才拿着猪宝和鹿角,闪身消失在茅屋里。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现代。
家里的摆设没有丝毫的变化。
放在客厅充电的手机显示过去了五天,这与他呆在三国的时长一样,看来时间是同比流动的。
手机上有几个未接电话,以及十几条微信消息。
卫琤看了一眼,都是前任发来的,大多是在发牢骚,指责卫琤为什么不接电话,卫琤看了几条信息,直接关掉屏幕,懒得理会,分都分了,还那么啰嗦。
他先是将猪宝和鹿角放到一旁,进了卫生间美美的洗了个热水澡。
看了眼时间,晚上9点半,村口的超市应该还没有关门。
卫琤穿上一套休闲服,将长发盘起来,戴上一顶钓鱼帽,这次回来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大采购。
他已经想好要买什么了,除了厨房的调味料,还有卫生纸、香皂等日用品。
当然,散装酒一定不能忘。
来到村口,果然超市还没有关,开店的老板是卫琤父亲的把子兄弟,卫琤见了要叫一声叔。
但今晚看店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女儿,一个待业大学生,卫琤跟她不熟,只是见过几次面。
见到卫琤,女孩客气的打了个招呼,寒暄几句后,便问卫琤要买点什么。
卫琤指了指店门口的三轮电动车,说道:“你能帮我送货上门吗?”
女孩先是一怔,接着点点头,“可以啊,几十米而已,你要买米是吧?”
卫琤摇了摇头,指着几步外的几缸子散装高粱酒,“这些我都要了,你帮我送一趟,不方便的话,我自己载回去也行,一会儿把车还你。”
“没什么不方便的。”女孩张了张嘴,好奇问道:“你买这么多酒干什么?”
卫琤也没有隐瞒:“我打算泡药酒,这些估计还不够,回头你跟你爸说说,让他帮我再留十缸高度酒,可以的话,直接送到我家,我可以先结账。”
说着,卫琤又走到调料区,将上面的调味料一扫而空,装了满满三个菜篮子。
女孩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拿上扫码枪,结算了小半个小时,总共收了八千多块钱,赶得上店里一整天的营业额了。
这时,卫琤又拿了一篮子果汁过来,椰汁、橙汁、苹果汁,在女孩生无可恋的注视下,轻飘飘的说道:“这些一起算。”
他不想让阿宁喝酒了,打算那点果子过去给阿宁喝,这玩意儿虽然也不怎么健康,但总比喝酒好一点,而且卫琤觉得小阿宁肯定会喜欢的。
第十七章:钓鱼
“欣欣,怎么样,那小伙子不错吧?”
方欣11点关了超市回家,还在玄关脱鞋呢,就听到奶奶的声音。
抬头才发现,家里四个长辈正笑眯眯的看着她,表情多少有点促狭。
方欣先是一怔,接着联想这两天老爸一直让她去守夜班,顿时就醒悟了过来。
“好啊,你们在家里看我笑话呢?”超市里安装了摄像头,在家里拿手机就能看能听。
方父瞥向一旁的方母,求生欲极强的说道:“欣欣,你妈也是为你好。”
方母瞪了眼丈夫,走过来拉着方欣的胳膊,问道:“到底怎么样,卫琤那个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跟你绝配,要不是他从小在市里读书,你们没准早成了。”
方欣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说道:“妈啊,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玩这一套,再说了,我不喜欢宅男,你看看他,大晚上买一大堆东西,还喜欢喝酒,我最讨厌酒鬼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方欣脑海里回想起卫琤的五官,不得不说,还是挺帅的,虽然戴着帽子没看很清楚,但基本的轮廓就很标致。
方父听到她的话,连忙解释道:“那你可错了,那孩子不是什么宅男,也不好酒,他每周都会去登山锻炼,而且还能够分辨上千种中药材,那些酒八成是买去泡药酒的。”
方母也说道:“没错,卫琤这孩子可有本事了,你爷爷的老寒腿就是喝了他泡的药酒才没再犯的,不信你问你爷爷。”
方欣狐疑的朝爷爷看去,老爷子很配合的在原地蹦了一下,他这是被迫营业,孙女长大了,也该到了嫁人的年纪,他也想抱曾孙了,于是,十分的配合方父方母。
“看不出来他还有这本事……”方欣嘀咕了一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方母见状,笑着说道:“人家本事大着呢,当年要不是你卫叔叔让他报考中医制药专业,他早就去清华北大了,比你可厉害多了。”
方欣拿起遥控器,没好气的应道:“是哦,这么厉害,不也还是单身。”
“嘿,人家可……”
“咳咳咳。”
方母刚要反驳,方父急忙咳嗽打断了她。
方母悻悻的笑了笑,接着说道:“哎呦,我家的宝贝也很厉害啦,这样,明早我做点炸圈,你拿点去给人家尝尝,他比你大两岁,你记得礼貌点。”
方欣有意反驳,抬头看到老妈的眼神,撇着嘴算是应了下来。
只是,她这次注定要跑空了。
等她七点半拿着炸圈来到卫琤家的时候,卫琤这家伙已经出现在了另一个时空。
卫琤调了早上五点半的闹钟,醒来就开始做搬运工。
把昨晚买的东西一趟趟的搬到自己的茅草屋里,分门别类的放到那些箱子里锁上。
至于散装的白酒,则是倒到昨天清空的酒瓮里。
等他忙碌完,村子里已经有炊烟升起。
卫琤将食物分给村民们后,村民们开始一天吃两顿,因为有很多卖力的活儿要干,不吃饱点根本就没有力气做事。
趁着现在还没有入秋,猎户们忙着去打猎,妇人们忙着去采集野果野菜。
这是为过冬储备的,不然到了冬天还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大病初愈的郝昭也忙碌了起来,一大早就带着两个小伙伴在修理一张用麻编织的渔网。
卫琤推开院门的时候,刚好看到他们在半山坡忙碌的身影。
卫琤习惯了一日三餐的作息,打算让郝娘来蒸一锅馒头吃,他这次买了酵母和白糖,做出来的馒头肯定喷香喷香。
见到卫琤,郝昭高声打招呼:“公子早啊。”
其余两人也学着郝昭行礼,只是举止多少有点腼腆和拘束。
卫琤朝他们走去,见到渔网,也来了兴致:“你们要去捕鱼啊,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我去钓鱼,好久没有钓鱼了。”
郝昭拱了拱手,“那感情好,我家里有钓竿,回头我带上。”
卫琤顺便邀请道:“一会儿你们修完渔网,记得来我家吃饭,我请你们吃好吃的。”
不远处,郝娘牵着阿宁的手走来。
卫琤将自己要做馒头的事情说了,郝娘点点头,牵着阿宁朝山坡上走去。卫琤又跟郝昭聊了几句,也回到了草庐。
做馒头的面团需要发酵,时间太短的话,做出来的馒头不够蓬松,有一种办法可以加快发酵的过程,那就是控温。
卫琤学过这招,他负责揉面团,醒面,郝娘则是烧水,准备蒸笼。
阿宁在院子里玩耍,卫琤教她跳房子,她学得有模有样,自己一个人也能玩得不亦乐乎。
半个时辰后,一锅馒头新鲜出炉。
蒸屉刚刚打开,馒头清甜的香味就扑鼻而来,戴着口罩的郝娘眼前一亮,不自觉抽动着小巧的琼鼻,似乎不肯放过任何一缕蒸气。
卫琤拿出一个热乎乎的馒头,掰下一小块试了试,蓬松程度显然比不过早餐店里卖的大馒头,但味道着实不差,让他咬了一口还想来一口。
闻到味道的阿宁迅速跑了过来,看着蒸屉里白花花的大馒头,好奇的说道:“这就是馒头吗,跟蒸饼比起来,好像更大吔!”
郝娘一脸疑惑,她做的时候,明明揉出的巴掌大的面团,跟蒸饼的用量差不多啊,为什么同样的面团,蒸饼就那么小,而馒头就变这么大呢?
卫琤笑而不语,懒得解释,直接让她们上嘴吃,尝过了就知道馒头比蒸饼好吃了。
卫琤走到院门口,朝山坡上修补渔网的郝昭喊道:“小昭,带着你的好兄弟来吃馒头,快一点,刚出锅的馒头要趁热吃。”
郝昭抬头看来,有些不好意思去蹭饭。
两个小伙伴说道:“昭哥,你就带我们去吧,昨晚我哥回家就说公子家的东西好吃,我,我馋了一个晚上了,你就带我去尝尝吧。”
另一个也说道:“是啊,是啊,昭哥,你要是怕大刀叔骂你,回头我跟虎子就说是我们怂恿你去的,保证不把你供出来。”
郝昭没好气的斜了他们一眼,只能放下手头上的活儿,带着他们往山上走。
“先说好了啊,一会儿吃慢点,不要狼吞虎咽,别像称头哥那样,跟个饿死鬼似的。”
“嘿嘿,昭哥,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慢点吃,不给你丢人……”
可是,等他们吃过馒头后,瞬间就把这句话忘到九霄云外了。
没办法,是真香啊!
一整个蒸屉的馒头被三个小伙子一扫而空,连郝娘做的疙瘩汤都来不及喝上一口。
卫琤吃了两个馒头,喝了一碗疙瘩汤,肚子已经撑了,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那么大胃口。
难道都是蒙奇d路飞吗?
“吃了这顿饭,今天一整天都不用吃了。”叫虎头的小伙子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
郝昭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帮着好兄弟向卫琤告罪,一蒸屉的馒头,目测不下三十个,都被他们三个吃完了。
卫琤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让郝娘再蒸一笼,回头给村里的老人小孩分一分。
“走吧,去钓鱼。”
卫琤的登山包里是有渔具的,伸缩式钓竿,还有各种鱼钩,但他为了避嫌,只带了鱼钩,其他东西没有带,回头直接用郝昭的就行。
来到升降台,刚好遇到巡逻的郝大刀,听说他们要去钓鱼,郝大刀特意让郝昭带了一把双刃剑防身,这是一把造型十分古朴的汉剑,剑身有明显的磨损痕迹。
郝昭甩了一个剑花,将双刃剑用虎皮包裹挂在背后,看上去有点少年侠客的感觉。
郝大刀不放心,又对着卫琤嘱咐道:“公子,若是遇到危险,你一定要听昭儿的安排,他会保证你平安无事的,你别看他年纪小,他的武力可是咱们郝家村的这个!”
卫琤朝他的大拇指看去,笑着说道:“大刀叔,您放心吧,我会听小昭的。”
卫琤没有争辩,他兜里的弹弓、辣椒喷雾、电击棒,哪一样不能自保啊,真怕了,他以前也不会自己一个人进山采药。
从山顶下来,一行四人有说有笑的朝小溪走去。
这次去的小溪不是东边取水的那条,而是位于上游北边的一条山涧。
山涧两侧是高高的峭壁,中间有个四五十米宽的石头滩,据郝昭说,雨季的时候,这两侧的石头滩都会被大水淹没。眼下还好,中间水流缓慢,透过清澈的溪水,可以看到水底长满绿藻的石头和水草。
郝昭先是带着虎头两人去忙碌,他们用石头拦起了一个小型的水坝,然后将渔网放到出水口,这样只要有鱼往下游,就会被渔网缠住。
这是最简单的捕鱼陷阱,几乎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效果却异常的好。
他们还在拦截水流的时候,渔网里就有鱼被套住了。
他们的渔网洞眼很大,巴掌大小的鱼直接就能穿过,但大于巴掌的鱼必然会被困住,这可比现代那些绝户网人性多了,而且还带自动筛选功能。
卫琤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便拿过郝昭带来的长竹竿,将上面的骨钩换成自己的钢钩。名叫虎头的小伙子勤快的去挖了一些鱼饵过来,还热心的帮卫琤把鱼饵穿好。
“这鱼钩是铁的!”虎头惊呼道。
卫琤从兜里拿出一个火柴盒,说道:“喜欢吗,我这里还有好多,送你们几个。”
设置好渔网的郝昭走过来,看到那些在日光下闪烁着银光的鱼钩,不自觉的睁大了双眼。
相比于他自己制作的骨钩,卫琤这些吊钩简直就是艺术品。
他不由得担忧的问道:“这么细的铁钩子,要是鱼大一点,那不是很容易掰断?”
卫琤好笑的说道:“不会的,这个鱼钩钓个三十斤以内的大鱼轻轻松松。”
郝昭一脸的不信,他父亲郝大刀也试过用铁打造鱼钩,可惜硬度有了,却很容易掰断,特别是打磨那么细的铁钩,几乎是个孩子就能轻易掰成两截。
卫琤也不过多的解释,见虎头穿好了鱼饵,直接就是一个娴熟的抛钩。
‘噗’一声,鱼钩掉进水里,用芦苇梗做的浮标稳稳的立在水面上。
郝昭三人相视一眼,也穿上鱼饵,不过,他们用的是自己的骨钩,一是不好意思拿卫琤的东西,二来嘛,对于铁钩还是不怎么信任。
四个人就这么闲坐在浅滩旁的鹅暖石上,温暖的日光透过山涧直射而来,郝昭三人脱掉草鞋,直接将脚泡进了冰凉的溪水中。
卫琤有样学样,也脱掉了他的长靴,把脚伸进水里,冰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就在这时,郝昭的浮标有了反应,还没看到他怎么动,就见一条银光闪闪的大马口鱼从面前唰的一下飞过去,稳稳落在了身后鹅暖石围起来的小水池里。
卫琤吓了一跳,正要说话,他的鱼竿突然传来一股拉力。
虎头急忙喊道:“公子,快收杆,看这架势肯定是条大货。”
卫琤双手一紧,死死抓住钓竿,可能是用力太猛,竹制的钓竿‘咔嚓’一声,竟然断了。
卫琤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好在他身旁的郝昭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飞出去的半截竹竿,然后猛的一拉,将麻绳缠在了自己的手腕处。
随着他慢慢往回收,一条硕大的黑鱼映入眼帘。
刚要帮忙收线的虎头惊呼道:“昭哥,快放手,是蛇鱼。”
郝昭闻言,喝道:“不能放,好不容易抓到一条,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杀了它,我要给我的渔网报仇。”
说时迟,那时快,郝昭一个后撤步,水里的大黑鱼就被他拉出了水面,用力的砸在了鹅暖石上,溅起一地的水花。恰在此时,麻绳做的钓鱼线也被它的利齿磨断了。
看着钓鱼线的豁口,郝昭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断掉的鱼竿,精准的插死了地上翻滚的大黑鱼。
一番发泄后,虎头才惊奇的说道:“太神奇了,鱼钩竟然没断,我们钓到了一条蛇鱼,哈哈,回去称头哥他们肯定要羡慕死。”
卫琤看着死得不能再死的黑鱼,好奇道:“这鱼很难钓吗?”
虎头解释道:“不难钓,应该说很好上钩,但是一上钩,它就连鱼饵带鱼钩一起吞了,蛇鱼的力气很大,嘴里还有锋利的牙齿,鱼钩轻易就被它咬断了,就连昭哥的渔网也不能幸免。”
这时,郝昭从鱼嘴里找到了卫琤的鱼钩,看到鱼钩完好无损,虎头又是一声惊呼。
“昭哥,咱们去捅蛇鱼的老窝,有这个鱼钩,那群该死的蛇鱼肯定跑不了!”
第十八章:我的人
“蛇鱼有什么好吃的,不去。”郝昭踢了踢地上的死鱼,说道:“而且这些鱼都是吃死孩子长大的,你心里不觉得腻歪吗?”
虎头一听,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我,我就是想给村里找点粮食,黑水潭里都是蛇鱼,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个头还都那么大。”
郝昭瞪了他一眼,虎头悻悻的没有再说话。
另一个同伴,名为狗子的说道:“昭哥,虎子也不是故意的,这眼看就要入冬了,他也是想为村子多准备一些过冬的食物。”
郝昭抿着嘴,一声不吭,似乎有什么故事。
卫琤看着这一切,没有插嘴。初来乍到,古代的一些陋习他在史书上也了解过,像什么孩子沟、乱葬岗,这种地方几乎每个地方都有。
接下来的氛围有点沉闷,虎头和狗子缩在一旁不敢去招惹郝昭,卫琤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的钓竿断了,只能无聊的看看小溪边有什么有用的药材。
还真别说,这个时代的山林没有污染,动植物也没有被过度的捕杀挖掘,刚刚扒拉开一片草丛,就看到了好东西。
那是一片开花了的水甘草,这玩意儿虽然不值钱,但大夏天的适合煮凉茶。《本草图经》记载:“治小儿风热,丹毒,疮。与甘草同煎,饮服。”
卫琤知道一个凉茶配方,就需要这样好质量的水甘草,夏天暑气重,凉茶煮好冰镇过后,来上一杯,比什么肥宅快乐水多要舒服。
卫琤摘了几株,用溪水洗干净根茎,闻了闻,感觉比现代人工培育的多了一丝草木香,夸张一点说的话,就是多了一丝灵气,是顶好的药材。
临近中午的时候,卫琤感觉有点饿了,便提议回村里休息一下。
郝昭三人没有意见,反正深山老林的渔网放在水里也不怕被人偷,而且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卫琤的安全,卫琤要回去,他们理应陪同。
四个人早上高高兴兴的来,回去的时候,因为一条黑鱼搞得有些沉默。
卫琤很好奇发生在郝昭身上的事情,但他也仅仅只是好奇,并没有去询问探究的意思。
回到山顶,村里几个孩子在相互追逐着,他们穿着卫琤给的新衣服,欢快的玩着游戏。
小阿宁见到卫琤回来,屁颠颠跑了过来,一下子扑进了卫琤的怀里,对卫琤很是依赖。
“卫大哥,我饿了。”
卫琤哭笑不得,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说道:“回去给你煮面吃。”
他昨晚买了不少挂面,还买了拌面的肉酱和老干妈,这玩意儿煮起来方便又好吃,卫琤一个人的时候,基本都是这么解决一顿饭的。
阿宁一听有面吃,以为是方便面,小脸蛋乐开了花,激动的搂着卫琤的脖子不撒手。
其他孩子见了都是一脸的羡慕,他们听阿宁说过好吃的方便面,早就眼馋得不行了,如今听阿宁又要去吃方便面,一个个羡慕得不行。
卫琤没有注意到这一幕,抱着阿宁回到了山坡上的草庐,门匾上【陋室】两个字刻得很立体,称头的雕工不赖,卫琤挺喜欢这块匾的,关键进门就能闻到淡淡的檀香。
推开院门,郝娘跟小娥正在院子里打扫卫生,地上洒了一点水,郝娘用细枝编织的扫帚小心翼翼的将一堆落叶聚成堆,小娥则是拿着一个竹篓,将树叶收集起来,回头可以引火。
见到卫琤回来,两人拘谨的朝卫琤敛衽一礼。
卫琤正要吩咐郝娘烧火做饭,突然看到小娥脸上多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卫琤忍不住蹙眉问道:“怎么回事,被谁打的?”
小娥战战兢兢的不敢抬起头,还用手挡住了卫琤的视线。
郝娘绣眉微蹙,拉着小娥的手,说道:“别怕,公子是好人。”
卫琤看向小娥,才发现除了脸上的巴掌印,她的手腕处也有淤青的痕迹。
这下子卫琤忍不了了,小娥这丫头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谁忍心对这么小的孩子下这么重的手?关键她的手臂上新旧伤痕交叠,显然不是一天两天被人打了。
一番询问之下,才知道出手打小娥的不是别人,正是小娥的亲生父亲。
而这次小娥被打,或多或少跟卫琤有点关系。
原因是,昨天卫琤让妇人给村里的孩子剪裁新衣,小娥的弟弟因为刚刚好年满十岁,就没有分到衣服。回家后又哭又闹,指责小娥胳膊肘往外拐。
早上卫琤让郝娘多蒸了一锅馒头分给村里的老人,小娥的父亲嘴馋拿了一个,小娥只是多说了一句话,就被父亲扇了一巴掌,加上昨天儿子没有得到新衣,小娥父亲扇了一巴掌不解气,更是直接对她拳脚相加。
卫琤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即就让郝娘去把郝大刀找来。
郝大刀正在家里打铁,听说卫琤找他,衣服都没穿就跑了上来,一来就看到小娥跪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样子,还以为是小娥惹恼了卫琤,吓得他上来就对小娥一顿骂。
卫琤见状,沉声说道:“大刀叔,小娥被她爹打的事情,你知道吗?”
郝大刀愣了一下,随即赶紧应道:“知,知道,这就是一点误会,老六嘴馋拿了一个馒头,我已经骂过他了。”
卫琤眉心紧锁,“是馒头的事吗,我是说小娥被打了。”
郝大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大人打小孩,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卫琤见解释不通,干脆说道:“既然你把人安排给我了,那她们俩就是我卫琤的人,我的人被打了,你难道不需要给我一个交代?”
这下子郝大刀开窍了,一听不得了,卫琤这是要为小娥出气啊。
一旁的郝娘闻言,看向卫琤的视线里多了一丝不明的意味,因为刚刚卫琤说的是‘她们’,自然里面也包括她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感觉甜甜的。
卫琤又说道:“给孩子们新衣服穿,给老人家馒头吃,本来是一件好事儿,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一片好心,反而让我的人被人打了,呵呵,郝家村的男人可真够爷们的,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都下得去手。”
郝大刀已经冷汗淋漓了,卫琤的冷嘲热讽让他有些吃不准卫琤的态度。
“那,公子的意思的?”郝大刀看了眼小娥身上的伤,抬头试探道。
卫琤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小娥她爹,便说道:“你自己想想,如果是郝娘被人打了,你会怎么做?”
郝大刀一听,看向自家闺女,想了想后,眼里闪过一丝厉色,抱拳说道:“公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十九章:卖女
卫琤看着离去的郝大刀,还挺好奇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
家暴这种事情他没有经历过,因为卫琤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从小对他的言传身教都是以理服人,就算卫琤真做错了什么事情,父母也从来没有对他动过手。
再加上现代互联网上都是一些反对家庭暴力的视频,卫琤看过不少被父母当狗一样对待的孩子,特别是国外的一些女孩,那日子简直就是地狱,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回过头,小娥泪眼汪汪的朝卫琤跪了下来。
卫琤本以为她是要感谢自己为她出头,不成想小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替父亲求情。
“公子,求求你放过我爹吧,我没事的,我爹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家里只剩下我爹一个强劳力了,要是没了爹,我跟弟弟会饿死的。”
卫琤听到这句话,表情明显愣了一下,看着面前泣不成声的女孩,他既觉得恨铁不成钢,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了。
郝娘拉着小娥,一边安慰,一边说道:“你再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要被打死,你爹好吃懒做,哪里像是一个强劳力,他还没有你弟弟勤快呢。”
小娥一听,哭得更大声了。
卫琤没好气的看向郝娘,暗道:你这到底是在安慰人,还是在补刀啊。
郝娘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让小娥哭得撕心裂肺,不好意思的看向卫琤,两人视线刚好对上,羞得她赶紧低头躲过去,顺手拉了拉脸上的口罩。
此时,头疼的人还有一个。
郝大刀来到村里,大老远就看到小娥的父亲,也是他的堂弟在一颗大树下睡大觉。
这眼看就已经是七月半了,今年因为兵匪作乱,他们更是没有粮食收入,村里的人都忙着进山打猎摘果子,大点的孩子也知道去挖野菜果腹。
可是这老六……真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郝大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小小的助跑过去,迎着小娥父亲的脸就是一脚。
这一脚带着怒火,原本睡得正香的郝老六直接被踢得七荤八素,迷迷糊糊看到一脸怒气的郝大刀,惊恐的问道:“大哥,你,你打我作甚?”
郝大刀懒得跟他解释,警告道:“你小子给我听清楚了,小娥是伺候卫公子的丫鬟,以后就是卫公子的人了,要是你再打她,小心卫公子派人打断你的狗腿。”
郝老六一听卫琤的名号,吓得不轻,那天卫宫带人打断半斤八两手脚的时候,他远远的看了,知道卫琤出身不凡,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可是,小娥毕竟是他的女儿,听到自己的女儿要给人做丫鬟,他第一反应是好事儿啊。
只见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脚印,腆着脸问道:“那卫公子能给多少粮食,我记得大丫二丫进城给人当丫鬟的时候,陈管事给了你十五石粟米,我家小娥虽然差点,但也有五石吧?”
郝大刀愣了愣,随即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郝老六的鼻子骂道:“狗日的,你还想要粮食,你能保住你的狗命就不错了,你知道是谁让我来教训你的吗?是卫公子,人家在给小娥出气呢,你以后给我小心点,别再惹卫公子不高兴。”
郝老六一听没有粮食,顿时就不干了,起身拍拍屁股的灰尘,红着脸说道:“凭什么,小娥是我闺女,总不能凭白去伺候他吧,早知道我就把人卖给胡彪了,人家胡彪还给一只羊呢。”
郝大刀见他还敢呛声,作势就要去扇他,嘴上说道:“小娥要是卖给胡彪,那她这辈子就真的废了,胡彪是什么人?无恶不作的畜生,专门做皮肉生意的啊。”
郝老六吓得往后躲了躲,小声嘀咕道:“那总比凭白去伺候人强,你家郝娘没人要,我家小娥可是抢手货。”
“你说什么?”
“没没,我什么都没说……”
山坡上。
小娥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卫琤让郝娘赶紧起火烧水,中午吃拌面。
他进屋拿了一把挂面,包装袋已经撕掉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阿宁见状喊着要来帮忙,她没见过方便面本来的样子,以为这就是方便面,心里好奇,为什么煮好的面是弯曲的,而没煮的面却是直的呢?
卫琤见水已经烧开,直接将挂面丢了进去,又加了一点盐和油调味。
然后,他又拿了一个小陶罐进屋,这次是去准备拌面的调味料。
因为调味料的瓶子都是玻璃瓶,他没来得及处理上面的标签,只能自己一个人在屋里操作。
好在他以前没少吃拌面,按照比例,将肉酱、花生酱、芝麻酱等等搅拌到一起,拿到院子后,又往里面加了一点切好的葱花。
小阿宁趴在桌子上,小琼鼻不时的抽动着,疑惑道:“咦,不是之前的香味了,不过,这个闻起来也好香啊。”
卫琤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笑着说道:“之前是方便面,也叫泡面,今天咱们吃的是挂面,可以拌着吃,也可以煮面汤,还能炒着吃呢,回头我一个个做给你吃。”
阿宁一听不是方便面,心里还有点小失落,可是闻着卫琤拌好的酱,她忍不住又流出了哈喇子,大大的眼睛巴巴的盯着小陶罐看。
不多时,锅里的面煮好了。
卫琤让郝娘捞出来,分成了四份,在场一人一份。
他将拌好的酱倒到面上,然后拿起一双筷子,一边拌面,一边说道:“吃之前要先把酱拌匀,而且这个面要趁热吃,不然很容易黏在一起,还容易坨掉。”
郝娘三人相视一眼,也学着卫琤的样子,将面和酱拌匀,肉酱和花生酱的香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芝麻酱的香气更是强烈刺激着她们的味蕾,不断分泌出唾液。
阿宁力气小,拌了拌,感觉差不多了,直接夹起一大坨面塞进了嘴里。
小丫头的表情很清楚,大眼睛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小脸蛋双颊塞得鼓鼓的,活像是一只可爱的小松鼠。
“怎么样,好吃吗?”卫琤笑着问道。
阿宁嘴里塞满了面条,只能疯狂的点头回应。
卫琤也夹起一筷子试了试,感觉还不错,虽然面有点煮过头了。
“对了,我还有好东西,你们等等。”
卫琤想起自己帮阿宁买的果汁饮料,这个时候不来一杯,那岂不是浪费了,于是他放下碗筷,抄起一旁的空瓦罐进屋装了一罐蜜桃汁,空瓶子照例藏箱子里锁上。
等他出来的时候,发现郝大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了,正正眼巴巴看着郝娘三人碗里的拌面。
第二十章:董卓
见到郝大刀如此不堪,身为女儿的郝娘急忙将自己的面递了过去。
郝大刀看到了卫琤,拒绝了女儿的好意后,朝卫琤恭敬的抱拳一礼。
卫琤问道:“有事吗?”
郝大刀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块折叠好的绢布。
卫琤眉心微蹙,接过绢布看了看,发现上面写满了字。
郝大刀朝一旁低头吃面的阿宁看了一眼,低声说道:“这是张先生让我交给你的,他特意嘱咐要今日交到你手上。”
卫琤闻言一怔,心头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郝大刀将绢布递给他后,后退了两步,再次躬身一礼,告辞离去。
只是,离去前还不忘看了一眼郝娘手里的拌面,喉头不自觉耸动了一下,估计是馋的。
卫琤看着手中的绢布,又朝一旁的阿宁望去。
此时,阿宁刚好抬头来看他,卫琤朝小丫头微微一笑,将绢布收进怀里,而后拿着装满果汁的陶罐走了过去,给小丫头倒了满满一大碗。
不出所料,甜蜜蜜,充满蜜桃香的果汁,一下子就俘获了少女的芳心。
卫琤将陶罐放在桌上,示意郝娘和小娥自己倒,他则是回到屋里,查看起张仲景给他的留言。
绢布不大,摊开也就两张a4纸大小,上面密密麻麻写了百来个字,写字的笔应该是树枝,使用的‘墨水’似乎是某种草药的汁液。
卫琤闻了闻,感觉跟茜草很像,此草又名血见愁。当然,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卫琤将注意力放到绢布上的字,标准的繁体隶书,算是东汉官方字体。
张仲景先是一番致歉,提到了卫琤的品行端正而又泰然,觉得将阿宁留给卫琤是最好的选择,而他则是说明了自己还有心愿未了,打算在有生之年完成心中抱负。
卫琤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是对于张仲景的不辞而别,多少有点不舒服。
当然,对于张仲景将阿宁留给他照顾的做法,他并不反感,阿宁是个懂事的孩子,值得每个人喜欢,唯一的不好,就是这丫头喜欢喝酒,未成年人禁止饮酒,得改!
不过,现在最让卫琤纠结的是,他到底该不该把张仲景离去的事情,告知给小阿宁?
斟酌了半响,卫琤正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小阿宁的呼喊声。
“卫大哥,你的面坨啦,变成一大坨啦。”
听到小丫头天真无邪的叫声,卫琤会心一笑,干脆就先不告诉她吧,等她哪天想起来了,自己再找个理由圆过去。
···
陈留郡,蔡氏。
蔡琰归家已经三日,家中父母多有埋怨,但也无法对她置之不理。
这一日,蔡氏迎来两位贵客。
半月前,并州牧董卓受大将军何进,司隶校尉袁绍私招,领兵进京,走到河东郡的时候,他犹豫了,于是半道驻兵,自己则是带着好友来到陈留郡探寻故交。
董卓与蔡邕算是故交好友,两人曾经共饮一杯酒,同唱一首歌。
早年蔡邕受将作大匠阳球陷害,曾经颠沛流离过,那时流亡至羌人地界,认识了尚处于微末之中的董卓。
年轻时候的董卓,素有任侠之名,又十分的好客,尊敬蔡邕为人,便收留了蔡邕不短的时日,两人因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故友相见,两人都不甚唏嘘。
如今的蔡邕虽然不用再东躲西藏,但日子也不是很好过,顶多了算是书香门第出身,家中清贫异常,唯一值钱的,只能算那一屋子的藏书了。
董卓如今却已经是并州牧,代天子牧一州,地位今非昔比,但是见了蔡邕,依旧客客气气的行礼问候,不曾有过丝毫的怠慢。
堂室之中,清香煮水,三人相对而坐。
董卓一脸倦色清晰可见,蔡邕似乎早有耳闻,只能劝道:“朝中局势愈发乱了,仲颖此次入京恐怕凶多吉少,可若不入京,他日何进问责,亦是难事。”
董卓无奈应道:“伯喈所言极是,怎奈我出身草莽,何进与袁绍皆是士大夫出身,若是不尊号令的话,我这一州之牧,只怕也是做到头了。”
蔡邕心有戚戚焉,他同样出身士大夫,可依旧斗不过朝中那些尔虞我诈之辈,更不要说董卓了,此时颇有几分感同身受,只能一声声叹气。
坐在董卓身旁的汉子蹙眉说道:“先生言过其实了,如今汉朝军队一支能打的都没有,否则那何进也不会强招董大哥进京,依我看不必理会他们,咱们继续回草原饮酒作乐岂不痛哉。”
蔡邕神色微变,汉朝再如何不堪,也轮不到你一个匈奴人评价吧。
董卓也感受到了蔡邕的变化,于是赶紧说道:“左贤王有所不知,我大汉疆土无边无际,成军之师更是不下百万,非是我凉州将士如何勇猛,而是没人肯听何进和袁绍的话。”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自嘲道:“卓出身低微,若是不从的话,我这五千兄弟只怕凶多吉少,所以非是我军勇猛精悍,而是士大夫斗争太过激烈,卓只不过是被殃及池鱼了。”
“什么是殃及池鱼?”匈奴左贤王好奇道。
“《吕氏春秋·必己》:宋桓司马有宝珠,抵罪出亡,王使人问珠之所在,曰:“投之池中。”于是竭池而求之,无得,鱼死焉。此言祸福之相及也。后人加以附会,演化为“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左贤王话音刚落,隔壁书房就传来女子解答的声音。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门帘缝里,少女端坐软榻,手握《春秋》正自品读着,仿佛刚刚那一番话不是出自她之口,而是天籁之音一般。
匈奴左贤王眼前一亮,如此女子,他生平仅见,一时间竟是看得痴了。
旁边的董卓见状,急忙在他大腿上拍了一下,抬头笑着说道:“原来是琰儿回娘家了,来的仓促,早知你在家,我就该给你带点竹简古册,前些日子抓了一伙盗墓贼,倒是缴获了不少珍品古籍。”
低头看书的蔡琰慢慢抬起头来,精致的容颜在门帘中一闪而逝,惹得匈奴左贤王口干舌燥。
董卓淡然很多,又说道:“回头我让人给你送来,还是送去卫氏?”
蔡琰听到卫氏二字眉心微蹙。
倒是蔡邕急忙说道:“送去卫氏吧,如今琰儿已经是卫氏之人,我那贤婿乃是河东数得上号的少年天才,若是仲颖有暇,老夫倒想拜托你一件事。”
董卓抱拳道:“伯喈言重了,不管什么事情,尽管吩咐董卓便是。”
第二十一章:造孽
“寧……寧……啊,我的名字好难写啊。”
闲来无事,卫琤拿来文房四宝,打算给小阿宁启蒙。
第一步当然是先从她的名字开始,可是,就这么一个大写的【宁】字,愣是把小丫头搞懵了。
卫琤见她抓耳挠腮的样子,好笑的说道:“那咱们就不写这个字了,我教你一个简单的。”
于是,卫琤在纸上写下了简笔的【宁】,这下子小丫头高兴了,满打满算也就五笔,比之前那个字简单太多了,她一下子就学会了。
郝娘在一旁看得很是羡慕,不时偷偷打量纸上的字,偷偷用扫帚在地上依葫芦画瓢。
阿宁写好自己的名字,高兴的拿着纸在院子里跑了起来,见到郝娘,就说:“姐姐快看,我会写自己的名字了。”跑到正在洗碗的小娥跟前,“小娥姐姐你看,我的名字,这是宁哦,哈哈哈。”
卫琤坐在椅子上微笑着看着她四处找人炫耀,突然看到地上郝娘用扫帚写出来的字,卫琤神色一动,朝郝娘看了一眼,见她一脸羡慕的看着阿宁写的字。
卫琤说道:“阿宁,这才学会一个字而已,你激动什么,快点过来坐好,咱们接着学第二个字。”这次他在纸上写下了一个【郝】字。
就这样子,一个教两个学,一个上午的时间,卫琤就教了十几个字,除了【宁】和【郝】,还有日常使用的,你我他,爹娘兄弟姊妹等等。
临近中午的时候,院门口出现一个比阿宁大一点的小男孩。
男孩在门口探头探脑,被阿宁发现了,见到男孩,正在帮忙蒸馒头的小娥惊呼道:“二毛,你怎么来了?”
郝娘在一旁介绍道:“这孩子是小娥的弟弟,小名二毛。”
卫琤点点头,看向门口交谈的姐弟俩。
只见小娥一脸的为难,最后回头看向卫琤,咬了咬牙朝卫琤走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吗?”郝娘问道。
小娥点点头,眼睛开始慢慢变得红了,她声音有点更咽的说道:“我爹把我卖给了胡家堡,那边派人送了口信,让我明日午时在山下等候,会有人来接我过去。”
郝娘一听,顿时双眉紧蹙,“岂有此理,胡家堡是什么地方,你爹怎么这么狠心啊?”
卫琤看向郝娘,只听她说道:“公子,千万不能让小娥被他们带走,胡家堡是个……是个……是个很肮脏的地方,女子去了那里,简直生不如死啊。”
小娥明显也知道胡家堡是什么地界,听到郝娘的话后,哭得更大声了。
院门口,二毛喊道:“姐,你不能不去,爹要了两头羊,还得了县里的好活计,以后咱家日子会越来越好过的,你可不能犯浑啊。”
小娥身子一颤,心里有苦说不出,你们是享福了,可你们的福气是用我的命换来的啊。
卫琤眉心微蹙,看向门口的二毛,沉声道:“回去告诉你爹,人我不会放走的,有本事让他亲自来跟我要人。”
二毛对卫琤还是很惧怕的,但一想到自己马上要过上好日子,硬着头皮说道:“我,我爹已经进城了,我明日也要进城,我姐卖给了胡彪,你敢不交人,你,你……”
还不等他放出威胁的话语,卫琤大喝道:“滚。”
二毛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滚下山坡,扶着门柱看向小娥,红着脖子喊道:“姐,你就乖乖去了吧,等我和爹赚了钱,一定会把你赎回来的。”
说着他猥琐的看了眼卫琤,生怕卫琤真的对他出手,麻溜儿的朝山坡下跑去。
二毛走后,小娥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卫琤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说道:“你放心吧,只要你不走,没人能带走你的。”
卫琤语气十分的坚定,他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居高临下打退几个人还是没有问题,实在不行,他就把卫氏的名头搬出来,想来应该能够解决问题。
当然,他还有最后的后手,实在不行,就花重金把小娥买回来,屋子里随便一个玻璃瓶都价值千金,这是之前张仲景说的,想来应该没错。
小娥被她爹卖掉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村子。
郝大刀得到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去找郝老六,可是扑了个空,问了二毛才知道,郝老六搭上了胡彪的线,在县城一家窑子给人看场子。
就连二毛也因为姐姐的牺牲,回头也要去县城定居了,这小子正跟村里的伙伴嘚瑟,遇到郝大刀,直接被郝大刀扇了一巴掌。
“没良心的狗东西,你去告诉你爹,我不会同意的,让他别打小娥的主意。”
二毛右边脸颊浮起一个硕大的巴掌印,眼泪都被扇出来了,看了看怒气冲冲的郝大刀,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平日里对他照顾有加的大伯,为什么突然打自己。
“唉,造孽啊。”
村里的妇人们知道郝老六要把小娥卖到窑子里,一个个唉声叹气。
那胡家堡经营的窑子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有钱有势的人在里面可以为所欲为,像她们这样的穷苦人家,进去了只有当牛做马的份,哪天贵人们不开心了,没准就会被活生生打死丢乱葬岗去。
小娥眼看马上就要成年了,回头找个好人家嫁了不好吗,为什么要把自己亲生闺女卖到那种地方啊,几个妇人对这样的行径咬牙切齿,实际上又无可奈何。
今年村里遭了大难,如今又逃到了深山老林里避祸,可眼看就要入冬了,还不知道要饿死冻死多少人呢。
像郝老六这样其实也是迫不得已,牺牲一个闺女,能保全家里两个男人,说实话,村里不是没人这么干过。只是他们没有郝老六那么狠心,要卖闺女,卖给大户人家当丫鬟不行吗?
当然,给人当丫鬟顶天了得到一些粮食,卖进窑子拿到的好处显然更多。
“我听郝娘说,卫公子发话不会让人把小娥带走的。”
“那可不好说,胡彪可是漕运总把头,手上带着兵的,以前咱们陈管事见了他也要给三分薄面,卫氏虽然也是大族,遇到胡彪恐怕也要退避三舍。”
就在她们对此事议论纷纷的时候。
卫氏大宅前,一支五十人组成的马队缓缓停下。
为首的汉子身高体壮,一脸的络腮胡子,身上的皮甲紧紧绷缚在肌肉上,隐约可见其中肌肉的棱角线条。
此人便是受蔡邕之托,将蔡琰送回卫氏的董卓,身后五十人,乃是纵横沙场的凉州铁骑。
董卓的到来,瞬间就惊动了安邑县城的各方势力,而这其中,自然就包括村民们讨论的胡彪。
第二十二章:隔墙之耳
胡彪此人出身不甚高明,其父年轻时候在埠头给人卖力气,靠一副瘦弱的肩膀,愣是将胡彪养育成人。
从小在埠头那样的环境下长大,胡彪早就习惯了好勇斗狠,时常为了一个活计就要打出人命官司来。
有一次,胡彪在水中与人搏斗的高明手段,被时任荆州水军一位途径此地的舟长看见,当即收为己用。
胡彪外出三年,回来的时候,已经得到了不小的官职,领着五百人在黄河边上盖起了一座水上堡垒,也就是现在的胡家堡。
胡彪之所以敢在这里建立堡垒,完全是因为他上头有人,胡家堡所在的位置接近后世的三门峡,看过地图的朋友应该知道,三门峡北面就是素有中国死海之称的盐湖。
而食盐作为不可或缺的重要物资,只要能够掌握盐湖的开采权,那还不是黄金万两滚滚来。
胡彪上头的人据说来自洛阳,就连现任河东郡守见了胡彪都要礼让三分。
也因为如此,胡彪在当地横行无忌,对于一些本地的名门望族,能拉拢的就拉拢,不能拉拢的他也不放在眼里。
若是放在以前,卫氏在胡彪眼里也只不过是本地比较有名气的望族而已,若是真的要放对起来,他胡家堡五百勇士就能将卫氏灭门。
可是,当他得知并州牧董卓,竟然没有去洛阳,而是带着大部队来到河东的时候,他心慌了。
对于朝中局势,他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上头的人已经好久没有给他新的指示了。半个月前,他又打听到如今掌控局势的是大将军何进。
何进这个人属于外戚,跟宦官们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好死不死,胡彪上面的人就是一个大宦官,这就让他不得不为自己找一条后路。
董卓进入安邑地界后,胡彪就派人一路盯着。
直到确定董卓走进了卫氏大宅之后,他才开始盘算自己的将来。
对于董卓这个人,胡彪并不陌生,当年他跟随贵人外出的时候,就曾经在荆州见过董卓一面,当时的董卓还不是州牧,只是一名骁勇善战的校尉。
他听说过董卓的事迹,与他一样出身微末,却凭借一己之力成为如今的一州之牧,代天子牧州,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可以说,董卓就是他胡彪的偶像。
如今偶像就在不远处,胡彪有心去拜访,可却找不到很好的理由。
“总兵大人,这男人嘛,不是贪财就是好色,素闻董卓此人急公好义,视金钱如粪土,那他总不能躲过色字吧,咱们可以这样……刚好,我新近得了一个童女,嘿嘿。”
胡彪身边不少狗头军师,说话的人就是其一,主要帮他经营几处窑所,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毕竟,这个年代能够识文断字的人实在是少。
胡彪一听,当即觉得可行,以己度人,他自己好色,就觉得董卓也是如此。
“好好好,那童女质量如何,快去带来我看看。”
狗头军师闻言一怔,尴尬的说道:“这人还没送来呢,明日,明日午时,我保证将人洗干净带到大人跟前。”
胡彪眉心微蹙,本想骂他几句,可一想还是算了,只要能够接近董卓,回头这些人一个个都得杀了,免得败坏了他的名声。
人的名树的影,三国时期,一个人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他可不想沾染上这些不好的名声……
与此同时。
董卓已经被卫暠迎进了宅邸休息。
卫暠乃是当代大儒,对董卓不是很感冒,便让义子卫宫出面接待。
至于长子卫觊,已经回去上任了。
堂室中,卫宫抱拳一礼:“州牧大人稍作歇息,一会儿会有饭菜送来,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董卓抱拳回礼:“文叔兄客气了,某此次南下只是顺路罢了,完成好友交托的任务之后,某还得火速进京呢,只是遗憾,未能见到仲道贤弟。”
卫宫尴尬的笑了笑,二夫人回娘家才几天,就又被送了回来,此时老爷还在气头上呢。
至于卫琤,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躲在了深山老林之中隐市不出,自己也不好过多解释。
卫宫告辞离去。
董卓与伪装成汉人的匈奴左贤王相对而坐。
左贤王蹙眉说道:“董大哥,这卫氏似乎并不待见我等,而且蔡姑娘回来,他们好像不怎么欢迎,特别是那个卫仲道,竟然躲起来不见人,哼。”
左贤王自从见过蔡琰之后,便对蔡琰有了爱慕之心,此时见到心上人被人冷落,简直比他自己被人冷落还要难受。
董卓闻言,浓眉微微一挑,他自然也感受到了卫氏不同寻常的气氛。
只是,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蔡琰是明媒正娶的卫氏媳妇儿,既然嫁到了卫氏,那该如何自处,也只有她自己去判断,自己一个外人无从干涉。
“好了,好了,吃了饭稍作歇息,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董卓没好气的说道。
卫氏准备的饭菜还算精致,酒水也是顶好的烧酒,几杯酒下肚,两人都有点晕晕乎乎的。
大漠不比中原,平日里想要喝到这么好的酒,只能从那行商手中高价采购,喝得不过瘾不说,经常还能碰到掺水的假酒。
不像这卫氏提供的酒水,醇正浓郁,这才是真正的好酒。就连对蔡琰念念不忘的左贤王,此时也喝得面红耳赤,嘴里用胡话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酒过三巡,尿意顿起。
董卓起身走到门外,问了茅房的所在,晃悠悠朝侧院走去。
途径一处假山绿竹之地,突然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二爷说何进会死,那以后朝中还是那些宦官说了算,咱们读书人的仕途岂不是一片渺茫。”
“谁说不是啊,要我说,不仅何进该死,那些宦官最好也都死干净才好。”
“可惜了,二爷似乎只对何进出手……”
“那可不好说,我听文叔大哥说了,二爷的意思是,何进一死,朝中必然大乱,何进不是还有个弟弟何苗吗,他肯定会为何进报仇的,这个人行为激进异常,没准见人就杀,所以才让咱们离开京都避祸。”
“二爷这招真够高明的,典型的借刀杀人,何进一死,何苗必然以为是宦官所为,到时候不仅官员遭殃,没准连太后天子也难逃一死,以后这天下又是咱们氏族……”
“咳咳,这种话别瞎说,皇恩浩荡,咱们还指着天子重用,好出人头地呢。”
“是是,哈哈……谁在那里?”
董卓听到这里,吓了一跳,急忙转身绕过月洞门。
待得说话的两人来到他刚刚站立的地方,除了地上一滩液体,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文衫青年眉头紧锁,看着地上的尿液,自我安慰道:“是尿,应该是门房养的狗又乱跑了。”
第二十三章:夫人
落荒而逃的董卓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倒不是担心被人发现他蹲墙角的行径,而是那两人交谈的内容对他太过震撼了。
“何进会死?”
董卓眉头紧锁,裤子尿湿了也不在意,直接一屁股坐在无人的角落里。
他这次进京乃是受何进和袁绍怂恿,若是何进一死,那自己进京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等等……”
董卓猛的一拍自己的脑门,方才那二人说了,何进一死,何苗与何进的诸多部将必定起兵替何进报仇,杀太后天子可能言重了一些,但那些宦官嘛。
董卓对何苗还是很了解的,因为他的弟弟董旻就在京都任奉车都尉,平日里与何进的部下走得很近。所以董卓知道,何进这个人虽然评价不怎么样,但对手下一向宽仁大度,很得人心。
董卓越想越有可能,就算何苗不替自己的大哥报仇,那何进的部将呢,其中不少草莽出身之人,本身就没有什么学识见地,要是有人在一旁怂恿一番,届时……
想到这里,董卓豁然起身,双手紧握拳头。
他来不及多想,立刻来到卫氏安排给手下休息的偏苑,找到了最信任的一名副手。
副手正在院子里喂马,突然看到董卓走来,诧异的问道:“大哥,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董卓这才想起左贤王还在堂室,摇了摇头说道:“仲宽,你速速快马加鞭前往洛阳,秘密找到我二弟叔颖,便说……”董卓附耳过去,小声交待。
副手一开始没在意,越听越是气喘,最后面红耳赤,若是董卓计划成功,那这天下怕是要变天了,而他们凉州军必然成为天下第一师。
“可是,大哥,若何进没死呢?”
董卓闻言一怔,随即飒然笑道:“没死的话,我们就正常进京,左右也是不亏。”
副手重重点头,眼角一瞥,轻咳一声说道:“大哥,要不我先帮你拿身干净的衣裳吧。”
···
董卓与手下密谋交流之际,卫氏后堂,蔡琰正莫然垂泪。
卫暠没想到蔡邕老儿那么不讲武德,这次竟然让董卓将蔡琰送了回来,摆明了是警告自己。
若不想家丑外扬,便好生对待蔡琰,否则撕破了脸皮,两家都不好看。
卫暠心中有气,但也不好对一个女子发作。
暗忖半响,最后说道:“嫁夫从夫,琤儿在哪里,你便去哪里吧,若是不去,我卫氏也留你不得,你且自想好,是深山老林舒服,还是回陈留舒坦。”
蔡琰紧咬牙关,声音更咽的应道:“夫君去哪,我便去哪,只要夫君不弃,我便一日不离。”
卫暠严肃的表情这才好看了许多,虽然蔡琰至今没有为卫氏诞下一儿一女,但她好歹是卫琤明媒正娶的妻子,往后卫琤要纳妾,还得她同意才行呢。
想到这里,卫暠抬头与一旁的卫宫说道:“既如此,你即刻送二夫人过去,顺便给琤儿再送些吃喝用度过去,嘱咐他,得闲了别忘了回来看看老夫。”
卫宫抱拳应下,看向神色悲楚的蔡琰。
蔡琰双手前托,朝卫暠行拜礼,起身告辞。
走出后堂,卫宫安慰道:“二嫂莫哭了,义父也不是针对你发脾气,而是最近家中出了不少烦心事,若是处理不当,恐有灭族之祸。”
蔡琰抹了抹眼泪,好奇道:“是了,我方才进门就发现家中多了好些人,东苑的几位叔叔,还有嫁到洛阳的娴珠妹妹都回来了,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卫宫四下扫视一眼,低声说道:“此事与二爷有关,具体我也不便多说,等你见了二爷,你可自问他,想必二爷必然对你知无不言。”
蔡琰神色一苦,外人只看到他们夫妻相敬如宾,却不知道卫琤从来不与她同榻,自己问他,他根本什么都不会说。
“夫君现居何处?”
“吕梁山。”
云雾如海山如龙。
明媚的阳光下,绿草随风起舞,各种草籽满天飞,像极了六月飞雪。
此时的平顶山上,卫琤斜靠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一竹简品读着。
这书也是卫氏送来的,书名《东方朔传》乃是班固所作。
小娥的事情他担下了之后,便一直在等那所谓的胡彪来要人,卫琤倒是要看看对方是何许人也。
称头等猎户也不下山打猎了,听说胡彪会来要人,他们一个个如临大敌,更是连夜赶制了几百支箭矢,一副随时准备要拼命的架势。
卫琤本来还不怎么在意的,询问了一番之后,才知道这个胡彪的身份不简单,这让他多少有些麻爪了。但保下小娥这个决定,他是不后悔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娥跳进火坑吧。
此时能静得下心来看书,也是强壮镇定而已,一是给村民们一点信心,二来卫琤已经想好了,实在不行就送胡彪几个玻璃瓶,想来对方知道玻璃瓶的价值。
实在不行,那就打吧,卫琤从来不是怕事的人,哪怕胡彪上头有人,他也不怕。这东汉群雄纷起,总有一个人能够制得了他,到时候付出点代价,找个比胡彪上头更大的靠山就是了。
至于胡彪带领的五百水军,那就呵呵了,惹急了卫琤,直接自制一点黑火药……
当然,这是下下之策,卫琤感觉不会走到那一步。
不过,这次的事件,倒是让他多了一丝警觉。
这天下眼看就要大乱了,要想在这吕梁山中安稳度日,似乎有些不可能啊。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卫琤觉得自己有必要整点什么东西,一方面是自保,另一方面,则是要让世人知道他不好惹。
就在他绞尽脑汁的时候,山林中一队人马引起了村民们的警觉。
安置在升降台旁边的警钟瞬间被人敲响。
卫琤耳廓微动,慢悠悠坐直了身子,“该来的终究是来了吗?”
很快,郝大刀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拱手说道:“公子,是卫氏来人。”
卫琤先是一怔,随即松了一口气,虽然早有心理建设,但知道不是胡彪的人来犯,他还是忍不住感到一丝庆幸……
“是送物资来了吗,你让称头下去接收一下便是。”卫琤继续侧卧下来,语气淡然的说道。
郝大刀见状,补充道:“确实是送了不少粮食过来,不过,这次多了一个人。”
“人?”卫琤疑惑,扭头看他。
郝大刀再次拱手,“是的,那持剑的卫管事说是二夫人,是卫老爷让他将二夫人送来的,说完他就走了,二夫人说要见你,你看?”
卫琤一脸懵逼,脑海里浮现出那一夜的灵堂惊魂。
第二十四章:来袭
卫琤没想到会这么快再次见到她,也就是前身的妻子。
说真的,此时此刻的他有点方。
他之前一直怕被人认出来,所以尽可能的去避免跟前身的熟人接触,为此还不惜躲在这深山老林,就是不想暴露自己的秘密。
可是,该来的终究是来了吗?
卫琤只能硬着头皮,让郝大刀把人带上来,如今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装深沉。
毕竟是差点被埋了的人,心境有点变化很正常吧,嗯,这恒河狸。
然而,让卫琤意外的是,那个女人上来之后,便直接去了【陋室】。
卫琤挠了挠头,感觉自己白担心了,难道前身夫妻俩的感情并不是很好吗?
此时的陋室,小阿宁正绕着蔡琰调皮的打量着,大大的眼睛落在蔡琰的脸上,眼里满是羡慕的神情,这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姐姐。
蔡琰对这个小丫头也很喜欢,如果她嫁给卫琤之后就有了身孕,如今孩子应该比这小丫头小不了几岁吧,她心里如是想到。
“姐姐,姐姐,你真的是卫大哥的妻子吗?”小阿宁仰着头问道。
蔡琰觉得她可爱,半蹲着身子扶住阿宁的小肩膀,“对啊,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要相守一生的人呢。”
“相守一生?”
“就是永远在一起的意思。”
小阿宁眨了眨眼睛,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那我也要做卫大哥的妻子,我也要跟卫大哥相守一生。”
蔡琰神情一怔。
却听小丫头继续高兴的说道:“这样我就可以每天吃到卫大哥做的美食了,还能喝到好喝的果汁,还有酒,嘿嘿嘿……吸溜……”
蔡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看到小丫头流着哈喇子的样子,再联想她说的,卫琤竟然会做饭?
蔡琰摇了摇头,感觉不太可能,她的印象里,卫琤一直体弱多病,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躲在书房里,品读名人传记,研究金石药剂之类的古籍。
卫琤确实下过厨,但那是为了给他自己熬煮汤药,似乎并不是什么美食吧。
蔡琰绣眉微蹙,感觉应该是小丫头童言无忌,误认了什么。
院门口,郝娘和小娥牵着手走进来,见到蔡琰,同时敛衽一礼,“三娘(小娥),见过卫夫人。”
蔡琰朝二人看去,得体的回了一礼,只是视线在郝娘脸上停留了一下。
透过纱布,依稀能够看到郝娘脸上的烫伤疤痕,蔡琰惊艳于郝娘眉眼姿色的同时,又为她感到几分惋惜,顶漂亮的一个人,就因为一块疤毁了。
她在看郝娘的时候,郝娘也在偷偷的打量着她。
蔡琰的姿容绝对算得上完美,再加上她出身书香门第,从小琴棋书画无所不学,久而久之,自然养出了一种别样出尘的气质。
相比较蔡琰的容颜和超凡之姿,郝娘自惭形秽的低下了头,以往的颇多幻想也渐渐熄灭了下来,本就因为伤疤而自卑的她,一下子像是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院门口,卫琤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来。
蔡琰见到他,急忙敛衽一礼:“夫君。”
卫琤生怕自己魂穿的事实暴露出来,硬着头皮应道:“嗯。”
主要他也不知道前身夫妻平日里是怎么打招呼的,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声‘嗯’,竟然误打误撞的复刻了前身的神态和语调。
蔡琰神情一黯,夫君终究还是不肯与我亲近。
再看小阿宁飞奔过去,拉着卫琤撒娇道:“卫大哥,我要吃拌面,还要喝果汁。”
本来还板着脸的卫琤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笑着应道:“好啊,那午饭就吃拌面了。”
蔡琰惊奇的看着卫琤脸上的笑容,可以说,嫁给卫琤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卫琤笑。
卫琤发现蔡琰盯着自己看,急忙收起笑容,朝郝娘吩咐道:“三娘,还得麻烦你跟小娥帮个忙,只吃拌面不行,你去找称头要一只新鲜的鸡,咱们做个手撕鸡吃。”
“手撕鸡?”阿宁听到又有没吃过的吃食,好奇的问:“卫大哥,什么是手撕鸡啊,好吃吗?”
卫琤的话也引起了蔡琰的注意,是啊,什么是手撕鸡呢,见字如面,听起来好像很野蛮的样子。
卫琤瞥了眼蔡琰,见她神情并没有过多的变化,便说道:“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这大夏天的暑气重,人没有什么胃口,尤其不喜欢吃热食,这手撕鸡冰冰凉凉的,开胃又好吃。”
夏日暑气重,不喜吃热食。
蔡琰脑海里回忆起新婚第二年的夏天,那是她第一次亲自下厨,结果做出来的食物,卫琤一筷子也没有碰,让丫鬟给她回了口信,就是上面那十个字。
那个时候的蔡琰失落之情难以言表,独自看着手上的刀伤和水泡,整整哭了一夜。
难道他只是直言不讳?
蔡琰看着有点陌生的卫琤,觉得他变了,可似乎又什么都没变。
变的是待人接物的态度变得亲和了,不变的是对自己依旧冷冰冰的。
得知卫琤要新鲜的野山鸡,称头第一时间下山打猎,这家伙有几个狩猎的据点,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带回来三只健硕的野鸡,野鸡的肉比较柴,拿来做手撕鸡刚好。
撕成细条状的肌肉,搭配上新鲜采摘的蕨菜、猫爪子、山葱等作料,再倒上卫琤准备好的酱汁,最后用冰凉的溪水冰镇一会儿,等拌面煮好了之后,手撕鸡的温度也基本降下来了。
降温用的冰鉴也是从卫氏搬来的,里面没有加冰,而是用溪水充当降温的冷却剂,效果虽然一般,但聊胜于无。
冰鉴里还放了一罐子果汁,卫琤本不想拿出来的,怕在女人前暴露太多秘密,可当他想起来的时候,阿宁已经抱着罐子走出来,还给蔡琰倒了满满一大碗黄灿灿的橙汁。
“这是……”蔡琰刚要开口。
卫琤急忙说道:“喝一碗去去暑气吧,一会儿试试这拌面和手撕鸡,味道还是不错的。”
本想问‘这是何物’的蔡琰愣了愣,随即双颊浮现一抹红晕。
不怪她如此不堪,而是嫁给卫琤这么久,这还是卫琤第一次如此关心她。
“多,多谢夫君挂心!”
卫琤暗自松了一口气,听她道谢,也没注意她的表情变化,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蔡琰贝齿轻抿着唇,夹起一根鸡肉丝,顿了顿,放到了卫琤的碗里。
卫琤心想,这估计是他们夫妻相处的日常吧,妻子给丈夫夹菜似乎很正常,也就顺着应了一句:“多谢夫人。”
只是,卫琤没有看到的是,蔡琰拿着筷子的小手轻轻颤动了一下,看着他的双眸竟是溢满了难以置信的光彩,其中又夹杂着些许的感动。
卫琤则是想,她给我夹菜,我是不是也该给她夹菜。又看到蔡琰拿着筷子一动不动的样子,卫琤心想,装都装了,不就是夹个菜嘛。
于是,卫琤也夹起一筷子鸡肉,说道:“你也尝尝,这手撕鸡要吃鸡腿部分的,连皮带肉才好吃。”
两人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已经不是普通的秀恩爱那么简单了,简直是相敬如宾,相濡以沫啊。
郝娘在一旁伺候着,感觉心里酸酸的。
如卫琤这般的翩翩佳公子,说她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只是可惜了,这一切跟她已经没有什么关系,她自认自己是如论如何也比不上卫夫人的。
饭后。
卫琤得知蔡琰要与他长住在此处,又不好意思开口让她回去,便让郝娘帮忙把放箱子的仓库清理一下。
他晚上打算自己住在仓库里,至于同居,那是万万不敢想的。
好在蔡琰已经习以为常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帮助郝娘清理房间。
卫琤藏东西的箱子都是用铜锁锁上的,倒也不怕暴露什么,因此他索性跑到村里,避开与蔡琰独处的机会,以免言多必失。刚好,也看看称头他们的防御工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胡彪毕竟是领着五百水军的总兵,该有的防御手段还是要有的。
升降台边,郝大刀叹气说道:“但愿不要走到那一步。”
今年本就不好过,如今因为小娥,又要得罪地头蛇胡彪,郝大刀身为村正兼族长,不免惶恐不安起来,就怕死伤惨重。
倒是称头等人无所顾忌,郝昭更是提着他的汉剑,直接在空旷处练习了起来。
卫琤饶有兴致的观察了一会儿,不知道他练的是哪门子的武功,只觉得他动作刚猛有力,似乎每一剑劈下去,都能够将敌人劈成两半一般。
卫琤心有所感,感觉郝昭这套行功路线,更适合使用大刀之类的兵器,汉剑虽然也能劈砍,但两韧剑更适合削、刺、挑等更加轻盈的功夫,劈砍显然容易伤了剑身。
一念及此,卫琤忽然想起方欣家超市用来切西瓜的西瓜刀。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回一趟现代,给村里人整点刀棍作为武器的时候,负责警戒的称头突然喊道:“兄弟们,抄家伙了,那群狗日的还真来了。”
郝大刀闻言,赶紧走到悬崖边眺望,脸上本就忧心忡忡的表情,渐渐被冷汗取代。
卫琤也走近了一点,他的视力不错,远远就看到二十来个人骑着马朝他们这个方向奔袭而来。
为首的汉子背上还扎着旗,上面用小篆绣上一个【胡】字,来人不是胡彪,便是胡彪的手下无疑了,没想到还都骑了马,看来这个胡彪不差钱啊。
百来米的距离,对方很快就来到山脚下,为首之人尖嘴猴腮,黑眼圈很重,嘴唇青紫,一副纵欲过度的肺痨样。
“上边就是郝家村吧,见了本大爷竟然没人下来迎接,好胆……郝大刀在哪里,快把人交出来,顺便好酒好肉伺候着,爷几个都饿了。”
这人就是昨日在胡彪跟前献计的男人,与在胡彪面前的卑躬屈膝不同,面对郝家村众人,他的态度极其嚣张,语气与他瘦小的身躯极度不符。
男人话音刚落,身后一个汉子说道:“吴哥,这郝大刀还有个女儿,嘿嘿,虽然脸上长了块疤,但身段美得很,比咱们窑里的姐儿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猥琐男眼前一亮,到了他这个境界,看女人已经不单单看脸了,“当真?”
汉子笑着说道:“哪能有假,老六那皮懒货亲口跟我说的,那姑娘小的时候不小心烫伤了脸,否则早就被城里那些大户人家收去当童养媳了,哦,对了,她两个姐姐你就见过,以前陈家老太太身边的绿萝和红梅,你还记得吗?”
“啧啧啧,原来是那两个骚货的妹妹,那感情好啊。”猥琐男眼前一亮,整个人都亢奋了起来,舔了一下干涸的嘴唇,说道:“一会儿上去后,兄弟们见机行事,懂吗。”
“哈哈,吴哥放心,兄弟们不会让你失望的。”一群汉子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山上的郝家村众人已经气得面红耳赤。
只怪那帮人说话的声音太肆无忌惮了,根本就没有防着他们的意思。
郝大刀更是额头青筋暴起,原本的惶恐与不安,在听到他们言语侮辱自己女儿的时候,早已经烟消云散。
众人齐齐看向卫琤,而卫琤此时也是气得不起,郝娘那么单纯善良的姑娘,这群畜生也要惦记,好啊,既然无法善了,那就打吧。
卫琤紧紧拉住几乎要暴走的郝昭,朝称头说道:“有把握把他们全部留下吗?”
称头摇了摇头,如实说道:“很难,他们都骑着马,虽然咱们居高临下,但却是易守难攻,弓箭很容易被茂密的树枝挡住,最多留下四五个。”
郝昭怒不可遏的说道:“那就先杀四五个,敢说我三个姐姐的坏话,我要杀了他们。”
卫琤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冷静一点,对方明显有备而来,咱们既然做好了开打的决定,这次就尽量不要留下活口,如此还能争取一点时间,防范他们的下一波侵扰。”
郝大刀蹙眉问道:“公子可是有了应对之策?”
卫琤看着山下叫嚣的猥琐男,微微颔首,笑着说道:“如今兵匪四处作乱,黄巾反贼更是神出鬼没,他们二十来个人都骑着马,这不是明显的招摇过市嘛。”
说着,卫琤朝一旁的郝昭吩咐道:“你去我家里,将院门后那两个黑色的陶罐搬来。”
看向称头,他说说道:“你将村里所有的猎户都找来,我要其中箭术最好的,投掷最准的,你选出来二十……二十三个即可。”
第二十五章:解决
称头抱拳应了一声,随即朝身后一挥手,那动作别提多潇洒。
只见围聚而来的村民中,快速走出来三十多个壮劳力,其中就包括抓蛇为生的哑巴。
可以说,这些壮劳力就是如今整个郝家村的主要战斗力,当初能够安全逃进山里避难,也多亏了他们一路上的保护,他们可以说得上是郝家村第一支战斗小队。
以后,他们也将是卫琤手下最能打的先锋队。
下面的叫嚣声已经开始变得不耐烦起来,卫琤朝下面看了一眼,确定了一个简单的作战方案。
“公子小心。”称头一个后拉,救了卫琤一命。
只见一支箭矢从卫琤前额划过,险之又险的没有击中卫琤的面部。
郝大刀朝下头望去,只见猥琐男身后一个汉子刚刚把弓放下,还一脸挑衅的朝一旁啐了口浓痰。
另一个汉子喊道:“铁匠,我知道你在上面,快把架子放下来,怎么,难不成你们还想把人藏起来,哈哈哈,别藏了,要是今日带不走那女童,你们整个村子的人都要陪葬。”
猥琐男已经不耐烦了起来,今晚胡彪要去拜访董卓,期间肯定是载歌载舞,若是自己不能准时将童女送过去,回头胡彪发起飚来,自己人头恐怕不保。
愈发不耐烦的他于是下令给上面的人一点颜色看看,这才有了刚刚那一箭。
可是,他并不知道,他刚刚那一箭,差点救了他们二十三人的命。
可惜了,没有射死卫琤,那么接下来……
卫琤心有余悸的抹了一下额头,原本因为要杀人还有些于心不忍的他,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别说放在古代,就是放在现代,哥们接下来干点什么也属于正当防卫。
没有了心理压力,卫琤颇有几分戾气显现。
刚好郝昭也抱着两个陶土罐跑了过来,陶罐漆黑,是卫琤故意用一种气味刺鼻的草药涂抹上去的,就是怕阿宁不懂事去偷吃里面的东西。
而陶罐里的东西,才是今日能否留下那群歹人的关键。
因为经常要进山里采药,卫琤都会自制一种驱虫粉,这种驱虫粉的配方是家里传承下来的,如今恐怕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配方。
而这种驱虫粉除了可以驱除蛇虫鼠蚁之外,没有制作成粉末的它,还是一种特效麻药。
这是卫琤偶然发现的,有一次他在制作驱虫粉的时候,手指头不小心划破了一道小口子,看上去并不严重,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口子,在碰到半成品的驱虫液后,竟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卫琤不堪回首的摇了摇头,朝称头吩咐道:“让所有人把箭矢和长矛都在罐子里泡一下。”
想起自己的遭遇,卫琤又好心的提醒道:“记住,手上有新伤口的,哪怕只是轻微的倒刺,都不要去碰……”
话还没说完,面前一个汉子突然栽倒了。
而他手里刚好拿着一根浸泡满药液的长矛,最关键的是,他的虎口有一块明显的破皮。
“这,这里面是毒?”村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纷纷往后退。
只有那个汉子的家人围了上来,卫琤急忙安慰道:“你们放心,不是致命的毒药,只是让他半天动弹不得,不信你们看他的眼睛,他还是有反应,不仅能看还能听到你们说话。”
就在这时,称头突然捂着鼻子喊道:“狗日的,谁在屙屎,怎么那么臭?”
闻言,众人纷纷朝地上的汉子看去,只见汉子满脸通红,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而他的裤子明显变湿了,不仅屙屎了,小便也直接失禁。
卫琤看着这一幕,感同身受的回忆着自己那不堪的过往。
特效麻药,就是这么霸道!
让汉子的家人将他抬走后,村民们也顾不上笑话他了,因为真正的大战即将打响。
卫琤让称头挑选出来的猎户,都是村里一等一的好手。
整整齐齐二十三个站成一排。
卫琤简单的安排了一下作战部署,汉子们一开始还面面相觑,直到卫琤提起那个大小便失禁的村民,他们才打消了心中的顾虑。
“千万记住,所有人严格听从公子的号令行事,要是谁敢乱来,坏了事情,或者放走任何一个人,那就别怪我郝大刀的铁锤无情了。”
郝大刀做好最后的动员,汉子们纷纷点头表示了解。
山下,猥琐男已经处于暴怒的顶点,眼看太阳渐渐的西斜,他仅有的耐心已经荡然无存。
“小的们,戴上鹰爪钩给我上,上去后见人就杀,一个活口都别留。”
这群人平日里在外面横行无忌惯了,哪里遇到过这么不开眼的村子,还真仗着地势高,想跟他们耗着啊,殊不知他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然也不会才带二十几个人过来要人。
鹰爪钩,顾名思义,是一种鹰爪造型的钩子,其最主要的作用在于攻城时的攀登,当然,扁平的城墙能爬,这有棱有角的峭壁自然更不在话下。
哪怕他们都是一群养尊处优的水军,但爬个一二十米的峭壁还是没有问题的。
就连猥琐男也戴上了装备,落后两个人,在同伴的掩护下慢慢往上攀爬着。他那扭曲的内心已经开始幻想上去之后要如何大开杀戒了。
山顶上,卫琤看到这一幕,直接笑开了花。
他说道:“称头,先用石头试试。”
称头立刻回应,带着几个汉子搬来几块大石头。
“直接丢下去吧。”卫琤盯着最上面一个敌人的装备,他的背上有一把造型奇特的兵器。
称头等人闻言,直接瞄准最上面的几个人,将石头丢了下去。
眼看石头就要立功,却不想石头在即将击中目标的时候,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猛的一个后跳,径直朝山下落去。
卫琤低头看去,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
卫琤朝下望去的时候,那个人刚好收起武器,朝他轻蔑一笑,好像在说区区滚石也想打到他,简直是异想天开。
卫琤再次观察他背上的东西,刚刚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是一种扇形可折叠的单兵护盾,展开是一面盾牌,合上之后又是一件类似短棍的武器。
之前看张导那部《影》的时候,家人们还觉得里面的武器太假了,现在亲身经历,才知道古人的智慧不是后人可以轻易揣度的。
“难怪敢肆无忌惮的攻上来,原来是带了铁笠。”郝大刀的声音传来,接着又说道:“恐怕他们身上还穿了皮甲,这下可不好办了。”
卫琤笑了笑,回头朝称头他们问道:“就算对方装备精良,难道你们连划破他们一点皮的本事都没有吗?”
几十个年轻气盛的汉子相视一眼,接着扯着嗓子大喊道:“有,有,有。”
这一声大喊,直接把正在往上爬的猥琐男吓了一跳,他本能的感觉到了一丝危机。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支支树枝做的箭矢朝他们射了过来。
为首的汉子一开始还吓了一跳,展开铁笠后,才发现是没有箭头的箭矢,哈哈笑着说道:“老子任你们射,要是能射穿老子的皮甲,老子还真就放你们一马。”
他头上戴着扇形的铁笠,身上没有任何防护,任由箭矢击打在背上,虽然有点疼,但根本就不致命,因为不破防啊。
正当他洋洋得意之际,盘在鹰爪上的手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了一道小口子,伤口很小,隐约能够看到血丝渗出,汉子也不在意,继续要往上爬。
可是,下一刻,他突然整个人失去了重心,要知道他已经爬到了一半,接近三层楼十米的高度了,这要是摔下去,不死也要大残啊。
他急得不行,眼睛明明还能看到石头缝中挣扎求存的野草随风摇荡,耳朵还能听到不断呼啸而过的箭矢尾音,鼻子也能闻到身上熟悉的狐臭,可手脚就是不听使唤,到底是怎么回事?
砰砰砰……
直到他重重砸在地上,侧头刚好看到一个同伴躺在旁边,他的脚摆出一个不可能实现的角度,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恐惧,想要开口说话,可就是控制不了口腔中的肌肉,只能发出‘呃呃呃’的声响,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巨臭。
虽然身体不能动弹,但是基本的触觉和嗅觉还是有的,他知道,臭味是从他裤裆里传来的,那种温热的触感,让他欲哭无泪,多少年了,他再一次尿在裤裆里,那是他逝去的童年啊。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没有被击中,为什么会突然失去身体的控制权。
砰砰砰……
四周重物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一开始还有心数一数,后来直接麻木了。
他们一行二十三人,已经全部从峭壁上摔了下来,因为峭壁上一个人也没有了。
此时,悬挂在山顶的木架子,正缓缓的降落下来,如果不是他们的人全没了,那些村民怎么敢下来。他心中懊恼而又无奈,此时此刻的他,再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嚣张跋扈,他知道,他们这次是碰到硬茬了。
而等待着他的,将只有死亡。
“哇,好臭,这些人都吃了什么啊,怎么屙屎比铁锤还臭。”
“哈哈,你们看这个,他屁股被我射中了。”
“我这个是小腿,就划了一道小口子,没想到公子的毒药这么猛。”
“好了,好了,别找伤口了,把三个带头的绑起来送上去交给公子,其他人拉到黑水潭去。”
称头和郝大刀也下来了,看到满地的‘躺尸’,他们还有些没有缓过劲儿来呢。
“叔,你看,全活着,伤得最重的这个还是落地后头撞到了石头,其他人除了摔断胳膊腿的,身上一处致命伤都没有,可就是一动不能动了,简直是活见鬼了。”
郝大刀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公子的手段岂是你我能懂的,以后好好跟着公子,之前我还埋怨过老张,如今看来,他没准给咱们郝家村带来了一份天大的气运。”
随即二人朝树林里看去,脸上同时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神情。
“叔,是马啊,二十三匹马,哈哈哈。”
“是啊,整整二十三匹马!”
其他猎户也纷纷聚了过来,看着眼前的战马,他们一个个如狼似虎。
就在这时,升降台再次降下来,卫琤捂着鼻子说道:“所有人再次确认自己的目标是否在场,决不能错放任何一个敌人。”
村民们纷纷报数,确定二十三个敌人都在场后,众人又嘻嘻哈哈起来,因为好东西实在太多了,不少人已经开始幻想骑马打猎的场景。
卫琤点点头,说道:“除了马,这些人身上的东西也都收缴了,特别是他们的武器和护具。”
郝昭抽出背后的汉剑,挑开就近一个人的外套,露出了里面的皮甲,眼里泛着渴望之色。
卫琤赶紧捂住鼻子,因为实在太臭了,要不是不想暴露太多,他连这些皮甲都不想让村民们碰。可他嫌脏,称头他们可不嫌脏,一个个化身扒衣狂魔,地上瞬间多了二十三个赤条条的男人,那场面简直一个辣眼睛。
郝昭因为要兼顾日常保护卫琤重责,他也分到了一套皮甲,还是最完整的一套。
这些人身上的皮甲也不是全套的,不是缺胳膊就是缺腿,估计这些皮甲也是哪里缴获的吧。
卫琤拿过一个护臂观察了一下,感觉古代的皮甲做工还是蛮精良的,手工的缝合线竟然不比后世的机器缝合差多少。
不过,这皮甲顶多了就是一层,若是论防护能力,恐怕后世的防弹衣还是更胜一筹。
卫琤打算从网上买几套防弹衣试试材质,要是可以的话,就送给郝昭和称头一套,让他们对比一下两者的差别,若是不差,回头再大量采购不迟。
反正防弹衣都是工业布料制作的,不懂的人根本看不出它的成分,卫琤也不怕暴露,大不了就说自己在布匹上抹了神奇的草药,让布匹变得更加坚韧了。
“公子,这三个人就是带头的,其他人我已经让他们带走了。”郝大刀这时走过来说道。
卫琤朝他指着的方向望去,之间村里的汉子们像是拖猪狗一样,一人拖着一个烂泥,正朝密林里走去,他们的方向正是郝大刀说过的黑水潭,专门处理无名尸体的地方。
至于剩下的三人,卫琤看向那个猥琐男,而猥琐男也在看他,而且眼睛里还满是威胁的意味。
卫琤可不惯着他,朝称头说道:“把他们带上去,手脚绑起来,特别是这个人,最好直接敲碎他的波棱盖。”
猥琐男眼里闪过一丝恐慌,可惜他现在还处于全身麻痹的状态,不然他一定第一时间开口求饶。
而早就对他起了杀心的郝昭,提起一旁的木棍,直接就瞄准他的膝盖砸下去。
咔嚓一声,波棱盖碎没碎不知道,总之木棍是断了,想来波棱盖也好不到哪里去,没看那猥琐男已经口吐白沫了嘛。
第二十六章:心知肚明
“有底气就是好啊。”郝大刀摸着马鬃感叹道。
称头在一旁欣然点头,他看向提前登上升降台的卫琤,说道:“若是之前公子就在咱们村里,咱们也不用怕那劳什子兵匪,统统给他砍了。”
郝大刀浓眉紧蹙,看向东边,那是之前郝家村所在的方向。那里不仅有他的家,还有上百村民的英魂,如果不是他们的牺牲,郝家村众人也没有办法顺利逃出来。
称头也朝那个方向望去,紧了紧拳头,问道:“叔,咱们还回去吗?”
郝大刀张了张嘴,先是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早晚是要回去的,但不是现在。”
他朝已经上山的卫琤望去,眼神带着期盼之色,说道:“我们刚刚得罪胡彪,若是没了公子庇护,回头只怕……所以,公子在哪,咱们就在哪。”
这么说或许有点自私,有拉卫琤下水的嫌疑,但站在郝大刀的立场上,为了郝家村三百多口人的身家性命,他这个决定是正确的。起码他赌对了,卫琤确实能够带着他们过上好日子。
这不,二十三匹战马,还有兵器护具,直接可以武装一支小队了。
分批次将马送到山顶,称头押着猥琐男三人绑在一颗大树上,腿朝上头朝下,直接倒挂着。
卫琤也不急着审问他们,而是先回到陋室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之前在那臭气熏天里站久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上都带着味儿。
如今洗澡有点奢侈了,回现代又没必要,直接换一身干净衣服就好。
可是,他刚刚进门,就看到蔡琰与郝娘在帮他熏衣。
古人也喜欢身上香喷喷的,所以富贵人家穿的衣服都是提前用各种香料熏过的。
香料的种类很多,有提神醒脑的,有驱蚊驱虫的,有纯粹为了好闻的。
卫琤对这方面也有相当的研究,深吸了一口气,便知道香薰中所包含的香料药材种类。
见到卫琤回来,二女几乎同时起身。
“夫君。”
“公子。”
卫琤尴尬的点了点头,“你们忙,我就是回来换件外套。”
蔡琰闻言,急忙拿过一旁刚刚熏好的蜀锦长衫,郝娘也自觉的走到卫琤身后,帮他把身上的衣服褪下来,还说道:“公子,这长衫有股子怪味,我拿去洗了吧。”
她说完也不管卫琤答不答应,转身走出了茅屋,然后卫琤只觉得香风袭来,蔡琰走过来帮他把外套展开,他只要伸手就能穿上了,伺候得那叫一个到位。
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卫琤木讷的任由蔡琰帮他把衣服穿好,系上腰带的时候,他低头就能闻到少女身上独有的奶香味,这让他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就在他提臀收腰之际,蔡琰突然说道:“夫君,我听三娘说了,山下来人是胡家堡的吧,我这次回来,是并州牧董大人送我回来的,如今他应该还在安邑,若是……”
“并州牧董大人?”卫琤本能的脱口而出,“可是董卓。”
蔡琰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她突然想起来,河东大族同气连枝,对那盲流草莽之辈最是看不起,说难听一点就是自视甚高,不成想夫君也是这样的人?
然而,见她不回答,卫琤直接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再次直视这个女人,卫琤不免感到惊艳,说她漂亮吧,后世的美女明星不见得比她差,可这个女人不仅长得好看,浑身上下还透露着一股子书卷气。
这是没有长年累月文学熏陶便养不出来的别样气质,放在后世,也只有那些教授博士身上才有,可如她长得这般好看到,反正卫琤是没见过。
到嘴的话突然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了,卫琤对董卓这个人没有什么好感,主要《三国演义》里,董卓的角色定位就是一个好色慕权之辈。
卫琤曾经看过一篇微文,作者笔下的董卓为人仗义,不贪财也不好色,而且还很有领导能力,对手下也是十分的护短,更有审时度势之才。
卫琤不知道哪个董卓才是真的董卓,所以听到女人提起董卓,他不免多了一分心思。
不想他的表现放在女人眼里,却是另一种意思。
“你家与董卓有交情?”卫琤故作淡然的问道。
蔡琰抿着唇,轻声应道:“父亲早年流亡塞外,幸得董大人接济过一段时间。”
卫琤愣了一下,好奇道:“你父……呃,老泰山因何流亡塞外?”
蔡琰绣眉微蹙,抬起头来看着卫琤,蔡邕早年经历并不是什么秘密,按理说卫琤不应该不知道啊,否则当时为什么答应娶自己过门?
卫琤也是后知后觉,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哦,想起来了……咳咳咳,如此说来,这董大人也算对你有恩,若是有机会,倒是要好酒好肉招待于他了。”
蔡琰回过神来,脸色一喜:“夫君真这般想?”
卫琤打了个哈哈,“嗯,有机会的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蔡琰点点头,似乎在计划着什么。
···
与此同时。
胡彪在董卓这里吃了个闭门羹。
卫氏大宅。
胡彪悻悻走出来,卫宫在身侧陪同,对于这位胡总兵,卫宫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
胡彪上头的人乃是十常侍之一的张让,没错,也就是灵帝嘴里那个“张常侍是我父”的张常侍张让,此人乃是宦官集团之首,轻易玩弄皇权于股掌之间。
十常侍横征暴敛,父兄子弟遍布天下,仗着朝中有人撑腰,这些人横行乡里,祸害百姓,无官敢管。据传,胡彪也拜了张让为义父,故此张让才将日进万金的盐湖交给他管理。
不管是真是假,卫宫乃至于卫氏都不敢轻慢了胡彪,特别是在这个风口浪尖。
除非,卫琤的预言成真。
“胡总兵,万分抱歉,董大人身为一州之牧,轻易不敢怠慢,既然他说不见客,卫某也不好擅作主张,让胡总兵白跑一趟了。”
卫宫话落,胡彪豹眼微抬,看着他说道:“文叔兄客气了,董州牧一路舟车劳顿,合该歇上一歇,胡某明日再来叨唠便是。”
这番话有试探之意,胡彪很疑惑,为什么一向自视甚高的卫氏,会突然跟董卓扯上关系。
卫宫如何不知道他话中有话,于是说道:“胡总兵若是有意,当得尽早,董大人只不过是恰好路过借住两日,说不得明日就不在了。”
卫宫没有说董卓是受蔡邕之托,特意将二夫人蔡琰送回卫氏的事情,这毕竟是家事。但他言语之间的意思十分明确,卫氏与董卓没有什么过多的牵扯,希望胡彪不要多想。
卫宫知道胡彪是张让的手下,也知道董卓挥师南下就是为了对付那些宦官,所以他才会误会胡彪的来意。
若是让他知道胡彪仰慕董卓,想要依傍董卓麾下,只怕就不是这番说辞了。
胡彪有意无意的打量着面前的卫宫,俄而轻蔑一笑,在他看来,这些世家子弟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趋利避害,有贼心还特娘的没有贼胆,一个个只想着坐收渔翁之利。
不像他,眼看何进势大,顶头上司张让为首的宦官集团岌岌可危,这个时候当然是赶紧找到下一张庇护伞,而董卓就是极好的人选。
不得不说的是,这个胡彪还是有几分眼力劲儿的,也不知道历史上他是不是真的跟了董卓。
如今吃了闭门羹,胡彪也不气馁。
与卫宫又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告辞离去。
回到胡家堡,准备好的酒菜只能他自己享用了,正觉得烦闷的时候,手下突然来报。
“大哥,老四去要人,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你说会不会出事了?”
胡彪眉头一紧,沉声问道:“去了多久?”
手下不假思索的应道:“怎么也有三四个时辰了,而且他们都是骑马去的,来回最多两个时辰……主要是最近我们不少地盘都出现了黄巾反贼侵袭,我怕他们……”
胡彪停下脚步,说起黄巾贼,他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段时间他负责的盐场就经常被骚扰,今日来放一把火,明日来杀几个人,简直是烦不胜烦。
“黄巾反贼不得不防,你去告知老二,让他带人沿路找找,老四好色,没准又钻哪个村子风流去了。”胡彪吩咐一声,径直朝堂内走去。
手下点点头,也觉得有这个可能,便也没有急着去找人,毕竟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殊不知他这一耽搁,刚好给了卫琤掩人耳目的时间。
···
郝家村这边,一切按照卫琤的安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树林里,称头带着人牵着马来回奔跑着,制造大军经过的假象。
郝昭则是带着几个年轻人,用手中的武器在树上扒拉着,营造出战斗过的场景。
“称头哥,公子说最好是洒点人血,就算人被俘虏了,现场也不可能不留下血迹。”
称头一听也是,回头跟弟弟半斤说道:“你回村里,给那三个人放放血,收集一罐子就行了,记住让哑巴给他们止血,那三个人留着,回头公子还要审他们呢。”
半斤有点不情愿,可一说起卫琤,他就发憷,点点头应了下来。
称头又说道:“你回去尽量不要留下脚印,不然一会儿还得收拾。”
前前后后折腾了小半天,总算按照卫琤的要求,制造了猥琐男一行人半路遇到反贼被俘的假象。等他们回到山上的时候,村里已经做好了丰盛的晚饭。
今日收获颇丰,不说那二十三匹战马,便是那些武器和装备,便足够他们好好庆祝一番了。
卫琤还贡献了一坛子好酒,那是五十二度的纯高粱酒,知道他们喝不习惯,卫琤还让阿宁给泡了一点溪水进去,口感好了,味道也淡了,但大家伙儿喝得很起劲儿。
因为蔡琰到来的关系,卫琤没有跟村民们一起庆祝。
此时的陋室,气氛多少有点暧昧。
吃过晚饭后,卫琤习惯性在院子周围散步消食。
蔡琰则是坐在月下看书,燃烧的篝火散发出橘黄的光亮,照在蔡琰的侧脸上,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副静谧的肖像画。
卫琤不时偷偷瞥一眼,心里暗自可惜,“这特么是别人的老婆啊。”
哪怕他现在占据着前身的身体,可心里那道槛却无论如何过不去。
卫琤此时在想的是,夫妻不同床,是不是不太正常,万一被她发现了怎么办?
要不还是睡了吧,可是,姿势要是不一样,万一被她发现了怎么办?
好像睡不睡都不太好,那干脆还是睡了吧,毕竟这么高质量的妹子,是个男人都……咳咳咳。
好吧,我承认我是馋她的身子。
卫琤老脸一红,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院子里坐在椅子上看书的女人。
而此时的蔡琰也是一头的雾水,若不是火光闪烁,定能看到她此时双颊已经通红。
虽然表面上她在认真的看书,其实从一开始,她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篱笆墙外的卫琤身上。
从卫琤不时偷偷看她,到现在直接看的入神,她都能够感受到卫琤眼神里的炙热。
嫁给卫琤快六个年头了,她还是第一次从这位夫君眼中感受到如此灼热的视线。
一时间蔡琰也是心头小鹿乱撞,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只觉得浑身发烫,有种欲火焚身的感觉。
说句不要脸的话,这样的视线,她已经期待了整整六年,当年她嫁给卫琤的时候,正是家中最难过的一段时日,为了得到卫氏的庇护,她才甘心嫁给体弱多病的卫琤。
本来以为到了卫氏,她会跟很多姐姐妹妹一样,从此过上相夫教子的生活。
可现实跟她开了一个玩笑,人家的洞房都是夫妻俩那啥,他们的洞房却与众不同。
卫琤掀开红盖头,第一句话就是今晚你早点休息,然后就丢下她,一个人跑到书房去了。
蔡琰一开始还以为夫君只是害羞,毕竟那种事情,她听了也是面红耳赤。
可是,后来她渐渐的发现,似乎夫君对那种事情并不感兴趣。
或者说得直白一点,夫君对女人不感兴趣,因为府上漂亮的丫鬟也很多,夫君与其他男人不一样,从来都不正眼看她们。
蔡琰曾经将此事告知过自己的姑姑,得到的回答是,夫君可能久病缠身,丧失了那方面的能力,因为才对她敬而远之。
听到这个猜测,一开始蔡琰是崩溃的,可渐渐的,她就想通了,只要两人相敬如宾就行,她只想与夫君长相厮守,哪怕此生无一儿半女。
所以,她宁愿忍受着卫琤对她的疏离与不冷不热,也不愿意将自己的遭遇告知他人。
直到卫琤那日突然暴毙,她其实已经绝望到哀莫大于心死。
可老天爷再次跟她开了一个玩笑,本已经彻底断气的夫君,竟然在她面前死而复生了。
如今的夫君变化很大,他变得爱笑了,也变得关心自己了,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可蔡琰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很喜欢现在的夫君,或许,这就是她心里一直想要的那个他吧。
第二十七章:考核
翌日。
昨夜终究是不好意思进屋里睡,卫琤在仓库将就了一晚,好在大夏天的,还比较凉快。
他现在渐渐喜欢上了这边的生活,昨夜透过屋顶的缝隙,直观满天星河,何其壮哉!
那漫天的星斗只有在另一个世界的沙漠海洋深处还能看到,如今只需往那里一趟就行。
望着星河璀璨,听着蝉声阵阵,鼻尖萦绕着草药熏香,晚风习习带走仅存的暑气,不过片刻便已然进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是旭日暖阳,耳边是洒水扫地的声音,隐约闻到谷物清香,那是郝娘和小娥提前来蒸好了馒头。
屋外,蔡琰一脸纠结,往日里夫君鲜少晚起,该不会是身子又出什么状况了吧。
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进去看看的时候,卫琤推开门走了出来,迎面与她面对面。
二人本是这世上最熟悉彼此之人,但因为种种原因,竟是阴差阳错的变成了两个‘陌生人’。
莫说其他,卫琤直到如今还不知道蔡琰的真实姓名,因为他不敢问啊,怕暴露自己不是本人的秘密。
而蔡琰也没有提,谁没事提自己的名讳啊。
卫琤愣了愣,继而露出温暖笑容,道:“夫人早啊。”
蔡琰心头仿佛被蜜浇过,双颊染红,敛衽应道:“夫君……也早。”
这是第一次,这是夫君第一次与我问早安!
蔡琰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卫琤,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很幸福。
“三娘,可以吃了吗?”卫琤走到厨房门口问道。
郝娘端着一盆大馒头走出来,笑着说道:“可以吃了,公子稍等,我这就去盛面汤。”
卫琤点点头,“不急,我先去洗漱。”
院子西南角安置了两口大水缸,旁边是一个简易的洗脸池,铜盆是卫氏带来的,木架子是称头帮忙打造的,毛巾是卫琤自己家里拿来的。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卫琤采购了一罐子牙粉,特意用陶罐伪装起来,另外还有两块肥皂,特意选了皂角香味的,一块洗澡,一块洗衣服。
卫琤用的牙刷也是称头做的,柳木和野猪毛打造的牙刷,虽然粗糙了一点,但用起来跟后世的工业制品比,多了一种别样的新奇感。
卫琤在牙刷上抹了一点牙粉,突然想起蔡琰,回头问道:“夫人洗漱了吗?”
蔡琰点点头,她知道住这里不方便,所以带了一些日用品,其中就有刷牙洗脸专用的器具。
不过,看到卫琤刷牙的时候,嘴里冒出了白色的泡沫,空气中还有淡淡薄荷香味,她好奇的走了过来,“夫君不是用盐刷牙吗?”
蔡琰刷牙用的是磨成粉的海盐,外加了一点滑石粉用作清洁缓冲,滑石粉能有效避免刷破牙龈。可是,海盐虽然金贵,刷牙效果与牙粉比起来还是有差别的。
卫琤脑子一转,说道:“此物名为牙粉,是我用草药熬制出来的,你可以试试,除了能够清洁口腔,还能让人口气更加的清新。”
说着,卫琤朝蔡琰哈了一口气,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莫名多了点暧昧的气氛。
蔡琰本能的想要后退,可一股子薄荷花草的清香扑面而来,让她来不及羞涩,便惊讶的说道:“好香啊,这真是夫君调制的药粉?”
卫琤自己确实会做牙粉,倒也不算说谎,于是点头应道:“没错,这牙粉有薄荷、金银花、田七等药材,我也是偶然所得,没想到它还有清洁口腔的功效,呵呵。”
蔡琰回想起往日的种种,那时候的卫琤天天躲在书房研究草药书籍,本以为他是为了自救,不想竟然炼制出如此神奇的物件。
回过神来,她抿着嘴问道:“夫君能教我吗?”
卫琤一边刷牙,一边点头,含糊道:“你去把牙刷拿来,沾一点在毛刷上即可。”
蔡琰激动的跑进屋内,不仅拿了牙刷,还有一条丝绸毛巾。
卫琤正在用肥皂洗脸,见状,顺手拿过她的牙刷,沾了一点牙粉。
蔡琰见他脸上也多了许多白色的泡沫,好奇道:“这药粉还能洁面?”
卫琤将牙刷递给她,摇了摇头,从一旁的陶罐里拿出一块肥皂,道:“洗脸用这个,另一块是洗衣服的,你也可以用,哦,它不仅可以洗脸,还能……就是沐浴也可以用。”
蔡琰接过肥皂,凑近鼻子闻了闻后,双眸清亮的看向卫琤,“这药皂也是夫君自制的吗?”
卫琤用毛巾擦干脸上的水珠,想了想肥皂的制作反应过程,感觉自己应该能做,于是点头说道:“没错,回头我多做一点,给村里的人也分一分。”
“嗯,嗯。”蔡琰贪婪的呼吸着肥皂散发出来的花草香,女孩子嘛,就喜欢香喷喷的东西。
“公子,可以用膳了。”郝娘的声音幽幽传来,多少带着点幽怨,吃狗粮都吃饱了。
用过早餐后。
卫琤昨日与郝大刀约好了,要给那二十三匹马找新主人。
他告辞了蔡琰,独自来到村里。
阿宁早上没有上去吃早饭,原来是跟几个大孩子去摘野果了,这个季节的大山里满是宝藏,只要小心一点,各种野果子怎么摘也摘不完。
见到卫琤到来,郝大刀立刻让称头去把村里的汉子们集中到一起。
郝家村数得上号的壮劳力今儿个都不敢下山打猎,生怕错过了获得战马的机会。
虽然养马不容易,可大家伙儿还是想要拥有一匹属于自己的战马。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里,马就想当于后世的超跑,不同的马对应不同等级的超跑,至于什么对应普通的汽车,这不还有骡子和毛驴嘛。
“公子,按照你的意思,我们提前挖了几十个坑,还设置了一些陷阱,只是都不致命,那些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用啊?”称头跟郝昭浑身脏兮兮的走了过来。
卫琤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等人到齐了再一起宣布。
不多时,村里闻讯而来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就连山坡上的蔡琰和郝娘二女也下来看热闹了。
卫琤见人到得差不多了,便朝郝大刀说道:“大刀叔,麻烦你把人都喊出来,站成两排,我要一队跑得最快的,再要一队力气最大的。”
郝大刀点点头,想想不对,回头又问道:“那跑得快力气又大的人怎么办?”
站在人群中的蔡琰掩嘴一笑,卫琤朝她望去,她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卫琤没好气的说道:“大刀叔,你就问他,到底是跑得快,还是力气大,他自己就知道站队了,这世上没有全才,我们要的是精英中的精英,懂吗?”
郝大刀一脸懵逼,朝不远处的称头和郝昭喊道:“你们俩,一个站东边,一个站西边,其他人,觉得自己力气大的就站到称头后面,觉得自己跑得快的就站到昭儿旁边,麻溜儿的,都动起来。”
不多时,村里仅存的男人都站好了队伍。只是让卫琤头疼的是,基本所有人都站到了称头后面,就连郝昭也喊道:“爹,我力气也大啊,我跑得一点都不快,我力气大啊。”
卫琤一听,就知道大家误会了他的意思,他赶紧解释道:“所谓的跑得快,不是指逃跑快,而是指追击敌人的速度要快,怎么,郝家村这么多汉子,竟然一个敢主动追击敌人的勇士都没有吗?”
闻言,人群又是一阵骚乱,很快郝昭身后就站满了人,包括郝昭也一脸得意的说道:“论追击能力,还是要我这种跑得快的,称头哥脚程太慢了,力气大没用,我一个能打你三个。”
称头气得脸红脖子粗,可谁让郝昭说的是事实呢,真要周旋起来,郝昭能耍得他团团转。
最后的最后,还是郝大刀出面,根据他对村民们的了解,大致给分出了两个队伍。
年龄最大的三十出头,也就是哑巴这样的年纪,年龄最小的才十二,是那个叫虎头的少年。
其实,从外表上就可以看出来,年龄大点的力气大,年龄小点的跑得快。
不过,让卫琤感到意外的是,哑巴竟然被分到了速度快的队伍来。
郝大刀解释道:“公子不知道,哑巴就是我说的那个力气大,又跑得快的人。”
卫琤点点头,朝哑巴看了一眼,总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
“好了,大家分好队就跟我来吧。”
卫琤带着众人来到提前让称头和郝昭布置好的场地。
面前是一片坑坑洼洼的草地,那些个坑不深,只有一二十公分左右,坑里也没有木刺,而是灌了一点黄泥进去。
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是一堵木头打造的高墙,约莫三米高,想要爬上去只能助跑,木墙后面是一排交错的单杠。没错,这是卫琤参考后世障碍跑设计的考核内容。
卫琤指着一道道关卡,说道:“这里是速度组的考核场地,你们一共二十六个人,跑得最快的前十名就能得到一匹马,跑第一的人还拥有优先选择马儿的权力。”
说完,他脱掉自己的外套,身后的郝娘见状,刚想上去帮忙拿,却不料一旁的蔡琰也动了,她只好悻悻的止住了脚步。
卫琤回头看到蔡琰,将外套递给了她,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卫琤接着挽起袖口,又将裤腿卷起,而后说道:“我跑一遍,你们看清楚了,特别是郝昭,你负责监督,若是有人偷奸耍滑的,直接取消考核的资格。”
郝昭连忙站出来,拍着胸保证完成任务。
卫琤没有用很快的速度通关,而是每过一关都会讲解一下,比如第一关的泥坑,必须完美的避过草地里隐藏的黄泥坑,踩到一个就要从头开始。
卫琤跑完一圈下来,众人大致就清楚了考核的规则,纷纷点头表示可以开始考核。
郝昭自告奋勇,第一个跑,这小子不负众望,跑完全程只用了五十息,算是画了一条参考线。
眼看这边的考核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力量组的汉子们一个个也摩拳擦掌起来。
本以为他们的考核也像速度组的那样花里胡哨,不成想听到考核的内容和规则之后,众人都是一脸的懵逼。
卫琤手里拿着妇人们临时编织的藤条绳子,说道:“你们的考核内容很简单,就是马背拔河。”
马背拔河,首先就对体重较大的人没有优势,如果是地面上拔河,体重是取胜的关键,但马背上拔河,腰腿和手臂的力气,以及平衡感至关重要。
卫琤为什么要选择马背拔河这个项目呢?
因为他想要打造三国第一支重甲骑兵,真正的重甲,刀枪不入的那种。
只是,他忽略了一点。
大家虽然都很喜欢马,可一个骑过马的都没有,就连称头也是一脸的尴尬,他刚刚爬到马背上就莫名其妙滑了下来,坐都坐不稳。
这就有点无语了,就跟后世的很多屌丝一样,说起布加迪、迈凯伦这些超跑,能从发动机侃到排气管,可真要他们实操,一个个连门把手在哪里都找不到。
“呃,这个,那个,公子,要不你先教我们骑马吧。”
卫琤愣了愣,随即轻咳了一声,好家伙,我也不会啊。
正要解释一句,身后传来蔡琰的声音,“夫君从小体弱,日常出行都是马夫车撵伺候的,家中严令,不许夫君骑马外出。”
卫琤回头看她,还有这种事情?不过,看到女人言之凿凿的神情,多半是真的吧。
我身体很弱吗?
卫琤眉头一皱,偷偷握紧拳头,感觉力量很是澎湃啊,甚至比穿越之前的身子骨还要健硕,每天早上起来也都是抬头看天啊,不弱,我一点都不弱。
众人闻言,都是认可了蔡琰的说法,公子何许人也,出门自然是坐马车的。
可是,大家都不会骑马,这可咋整?
就在大家面面相觑之际,那边速度组的人已经分出了胜负。
只见一个汉子骑着马快速朝开阔之处跑去,那马儿跑得飞快,马背上没有马鞍也没有脚蹬和牵绳,他就那么轻快的坐在马背上,恣意从容的任由马儿驰骋。
卫琤以为自己看走眼了,擦擦眼睛,身边已经有人喊道:“狗日的,是哑巴,他怎么会骑马?”
不远处,郝昭扯着嗓门喊道:“哑巴,你等等我,你先教我怎么骑马,你教教我啊。”
力量组众人相视一眼,称头眼疾手快拉住其中一匹马,牵着朝哑巴那里跑去。
“我,我,我,先教我,哑巴,不,好哥哥,你先教教我啊……”
第二十八章:又来送装备
“骑马啊……”卫琤看着哑巴在草地上驰骋的潇洒模样,突然很是向往。
正犹豫着要不要也跟称头和郝昭一样,让哑巴先教自己骑马的时候,身后香风拂面来。
蔡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后,凤目紧紧盯着他,试探道:“夫君,你也想学骑马?”
卫琤回头看着她,迟疑半响,点头应道:“想,从小就想,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卫琤说的是他自己,现代社会如果不是家里有牧场的,基本很难接触到马,就算偶尔遇到,也只是拍个照而已,别说骑着跑了,那种马哪里跑得动啊。
蔡琰显然误会了,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接着又有些心疼起卫琤,因为从小体弱多病,他肯定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过,毕竟就连骑马这种事情,夫君看上去都很羡慕别人的样子。
而且,卫暠曾经明令禁止过,家中任何人不得让卫琤从事高强度的运动,例如搬几本书,或者吃的饭太硬都不行,因为咀嚼也需要力气。
听起来有点夸张,可却又是事实。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卫琤在其他方面的成绩怎么样,蔡琰或许不知,但在射、御这两项上,她是真的没有见卫琤去触碰过。
不是卫琤不想,而是卫暠这位父亲不肯他碰,生怕卫琤受伤,一直将他保护得很好。
蔡琰出身书香门第,蔡氏也是陈留望族之一,故而她从小就精通六艺。
此时见卫琤有意,她便说道:“夫君,由我来教你骑马如何?”
她倒不是想害卫琤,而是她自负有绝对的控制能力,能够让马儿慢慢跑,如此既能让卫琤过一过瘾,同时也能让夫君多了解自己一点。
卫琤惊讶的看着她,“你还会骑马?”
蔡琰此时有点小得意了,抬头看着卫琤,傲娇道:“我不仅会骑马,还会驾车呢。”
说着她直接拉住卫琤的手,一边教他如何相马,一边教他几个骑马的注意事项。
卫琤对这方面完全是小白,听着蔡琰振振有词的讲解,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起面前这位几近完美的女子……试问这样的女子,谁能不爱呢?
更何况,卫琤还是一个刚失恋的单身狗。
···
此时,距离平顶山几百米外的某个山坳。
胡家堡众人的脸色都不是太好。
带队出来的是二当家胡同,他是胡彪的堂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一向很是要好。胡彪发达后,第一时间就将胡同拉来一起做事,胡同也从一个普通的渔夫转眼成了胡家堡二当家。
胡同这个人有个很严重的性格缺陷,就是怕死,用专业一点的话讲,就是被迫害妄想症。
这跟他早年的经历过关,他曾亲眼看着父亲被人砍死,母亲被人玷污,自己还被人在脸上撒尿。当时要不是胡彪父亲带人及时赶到,说不定他也不用活得那么辛苦。
因为有这样的经历,胡同便生出了与堂哥胡彪截然不同的面相和性格。
相比于胡彪的敢作敢为,胡同这个人就有些贪生怕死,还总是疑神疑鬼的。
此时,听到手下的汇报,胡同感觉自己的眼皮子跳个不停,感觉附近就有敌人的埋伏。
“确定是黄巾反贼所为?”胡同半张脸躲在树下阴影当中,问话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不知实情的副手点点头,他一直觉得二当家是个手段阴狠狡诈之人,从来没想过,胡同之所以表现得这么阴暗,是因为他怕死,正在拼命的隐藏自己的不安。
得到肯定的回答,胡同握着马鞭的手掌慢慢渗透出汗水。
“即是反贼,那便不得不防,对了,那郝家村现居于何处,老四的目的应该是那里,怎么会这么巧遇到反贼,我有理由怀疑反贼就在郝家村躲着。”
天地良心,胡同只是想找个地方就近躲起来,然后让人去请胡彪,自己则是躲起来等待支援而已,没成想他这一番话说出来。竟然误打误撞逼近了主谋,要知道,猥琐男三人还在村里那颗大树上绑着呢。
身旁的副手一听,只觉得二当家言之有理,这吕梁山里地势险峻,能住人藏人的地方不多,那黄巾反贼俘虏了四当家一行二十来人,极有可能就近躲在了郝家村。
好在他没有将这个猜测说出来,不然胡同怕是又要改变去向了。
就这样的,大队人马阴差阳错的朝着平顶山而来。
不过接近百米远,就被山上警戒的村民发现了。
通知到卫琤的时候,卫琤难以置信,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昨日让称头他们故布疑阵,还洒了许多人血呢,如今看来,似乎一个照面就被人识破。
站在山顶上,卫琤感叹道:“这三国能人异士实在太多了,本以为多少能够拖延个三五天,不想一天时间就被人识破,唉,丢脸丢大了。”
众人来到升降台,刚好胡同一行人也到了。
看着山顶上的村民,胡同似乎一下子找回了自信。
“看样子反贼不在此处。”胡同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支棱了起来。
眼看郝家村所在的地方易守难攻,胡同当即就决定了,直接霸占了郝家村所处的高低,原地等待堂哥胡彪带人来支援。
至于去清剿黄巾反贼什么的,他是万万不敢的。
“咦,这些人好像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山顶上,居高临下的卫琤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这些人似乎不是为了猥琐男而来。
郝大刀也好奇的打量着山下的人,看到为首的胡同,他眉头一皱,认出了胡同的身份。
这时,山下有人喊道:“郝家村的人,快把吊板放下来,吾乃胡家堡二当家胡同。”
胡同清了清嗓子,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等着吊板放下来。
可是,让他颇为意外的是,左等右等,上面始终没有动静,这就让他有些火大了。
他是胆小怕死没错,可他怕的是黄巾反贼,区区山民竟然敢无视他,这让狐假虎威惯了的胡同一下子感觉有被冒犯到。
“人呢,都死哪去了?”旁边副手也是不耐烦了,扯着嗓子直接爆起了粗口。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吼,吓得胡同手中的马鞭脱手掉到了地上。
山上,卫琤眉头一挑,这一幕刚好落在卫琤的眼里,加上胡同眼神中的惊恐和慌乱,卫琤紧皱的眉头不自觉渐渐放松,随即嘴角微微上扬。
只见他唤来称头,低语了两句。
称头愣了愣,有些犹豫。
卫琤说道:“你相信我,就算计划失败,我也有办法让你全身而退。”
称头闻言,急忙摇头解释道:“公子小看我了,我之所以犹豫,是担心他宁死不从啊。”
卫琤忍不住笑了起来,保证道:“你放心吧,他没那个胆气。”
就在山下胡同一行人感觉到异常的时候,吊板终于慢慢降落了下来。
称头一个人没有带任何的武器,只是手里捧着一个亮闪闪的物件,一脸的恭敬。
胡同正一脸狐疑的看着称头,忽然身侧的副手惊呼道:“是玉晶,是玉晶杯啊!”
胡同愣了愣,好奇道:“何为玉晶?”
副手咽了口唾沫,眼里满是觊觎之色,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这玉晶乃是矿石奇宝,传闻乃是水之精凝结而成,食之能与天地同寿。”
“当真?”胡同激动道。
副手见没有机会独吞,只能应道:“属下不敢欺瞒,前年与胡总兵拜见上面那人的时候,曾经有幸见过此物,当时旁边的管事说了,此乃无价之宝,千年不遇的祥瑞之物。”
其实,称头手里的就是十块钱三个的玻璃杯。但副手说的也没错,玉晶也就是我们熟知的水晶,在早期被称为玉英或者水玉。
有史最早提到水晶的诗句是屈原写的“登昆仑兮食玉英,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同光。”意思是:吃了昆仑山上的水晶,寿命与天地相同,与太阳月亮同享光芒。
再加上古人迷信长生之道,对于这些所谓的天才地宝视若神丹妙药,莫说吃水晶了,吃水银铅汞的人都不再少数,也不知道多少帝皇就是吃这些东西中毒死的。
就在二人目光死死盯着那玻璃杯的时候,称头已经走到了胡同近前。
只见他恭敬的将玻璃杯,哦,玉晶杯举到了头顶,说道:“胡将军,这是我们郝家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放过我们,之前的兵匪之乱我们村子死伤惨重,如今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胡同眉头一挑,难以置信的看着玉晶杯,“这,这玉晶是送我的?”
称头十分虔诚的点点头,“还请胡将军笑纳。”说着还将杯子往上抬了抬,使得它在太阳的照射下更显得熠熠生辉。
胡同看了一眼副手,见到了副手眼里的贪婪,他知道,这个杯子怕是留不得,回头还是要交给胡彪的。不过,若是能偷偷掰下来一块尝尝的话,我是不是也可以长生不老?
是人都想长生,胡同也不例外,他赶紧伸手拿过玉晶杯,直接忽略了垫在杯子下面的白纱布。
称头见杯子被拿走,颇有几分唯恐避之不及的将纱布丢到了一旁。
在胡同等人看不到的时候,他还小心的用裤子擦了擦手心上的汗,生怕沾染了什么一样。
此时,胡同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玻璃杯上,胡同更是爱不释手的把玩着,妄想着能够独吞这个杯子,没准自己也能够长生不老,到时候就算是胡彪问责又怎么样,哈哈哈。
而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崖壁上,郝昭带着二三十个人,穿上皮甲,手持弓箭等兵器,沿着一条藤蔓编织的绳梯缓缓潜入密林中。
山上,卫琤居高临下,身姿傲然,眼见郝昭带人形成了合围之势,嘴角的笑意渐渐浓郁了几分。
在他身后,蔡琰目睹了全程,从称头拿着杯子下山,到郝昭带人合围布阵,她眼中的异彩愈发的光亮起来。不曾想,夫君也有管仲、伍子胥之才,如此夫君怎能不爱!
就在这时,原本唯唯诺诺的称头接收到了郝昭发出的信号。
胡同还在纠结怎么独吞玉晶杯的时候,他突然大笑道:“胡将军,你就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胡同本就胆小怕事,疑心病重,此时见称头如此表现,他当即从神仙梦中惊醒过来。
“什么意思?”
称头指着杯子,说道:“这杯子上涂抹了剧毒,若是胡将军不想死得太早的话,最好是让你的人统统下马,束手就擒。”
“剧毒?”胡同吓得一把丢开杯子,刚要说话,只觉得双手掌心有灼烧感传来,接着刺痒难耐,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叮咬一般,“混账东西,你敢害我,来人啊,砍了他。”
旁边一众手下还没有反应过来,眼见形势突变,一个个刚要举刀,就看到四周树林中跳出来几十个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副手见状,当机立断的大喊道:“好胆,兄弟们随我拼杀出去。”
称头见势不妙,急忙喊道:“胡将军,你不要命了吗?”
胡同回过神来,看着手心渐渐出现的红点和斑纹,心头大骇,拉住副手喊道:“住手,通通给老子住手。”
他看向称头,“解药,快给我解药。”
称头呵呵一笑,往后退了一步,从合围而来的郝昭手里接过弓箭,好整以暇的说道:“胡将军想要解药也简单,让你的人都下马,将武器丢到我面前。”
“狗才,你这是痴心妄想。”副手气急败坏,这跟让他们送死何异。
可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胆小的胡同厉声喝道:“下马,按照他说的做,谁敢不从,回去后,我让你们的家人统统为我陪葬,若是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二当家……这……”副手还想挣扎。
胡同回头朝他瞪来,因为手心异变,他坚信自己中了剧毒,想到自己会死,他双目渐渐充血,颇有几分威势:“照做,我让你照做,听不懂人话吗,都特娘的给老子下马,把武器给他。”
副手到嘴的话只能咽了回去,看了一眼胡同的手掌,无奈的叹了口气,‘砰’的一声,重重将腰间的佩剑丢在了称头面前,双目圆睁,似乎要把称头生吞活剥了一般。
怎奈胡同被卫琤抓住了软肋,而他们的家人性命也被胡同掌握着,若是不照办,死的就不止是他们了,还有他们的家人。
(知道胡同中了什么毒吗,家里养盆栽的书友应该知道了吧,那是一种很常见的植物,但很少人知道它还有毒,和谐社会,大家知道的越少越好。)
第二十九章:哑巴和弼马温
“把他们都绑好了,就算拧断手脚都要绑好了。”
称头大喝了一声,回头看向地上的兵器,嘴角忍不住裂开了花。
“哈哈,称头哥,这下子你也有一整套的皮甲了。”郝昭走过来,指着胡同身上的皮甲说道。
称头嘻嘻笑道:“跟着公子就是好,这才两天,咱们就缴获了这么多武器和防具。”
郝昭点头,想了想,好奇道:“称头哥,公子到底在杯子上抹了什么,真的是剧毒吗?”
称头回忆了一下,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一种根茎的汁液,公子说有毒,但不致命。”
郝昭朝草地上的玻璃杯看去,他也挺喜欢这个杯子的,只是知道杯子上有毒,所以没有去捡,跟小命比起来,一个好看的杯子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倒是称头,从地上捡起他丢掉的白纱布,然后包裹起杯子,打算拿回去还给卫琤。
虽然杯子上涂了剧毒,但洗洗的话,应该还能用吧,老实的称头如是想到。
“称头哥,你小心一点。”郝昭赶紧提醒了一句。
“嗯,我知道,你放心,公子说不直接触碰就没事。”
“好了,你们俩别瞎聊了,赶紧把人送上去。”
郝大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来了,看着被绑粽子的胡同一行人,此时还心有余悸。
要不是有卫琤撑腰,他是万万不敢得罪这些人的,黄巾军只能算是贼,可胡家堡的人不同,他们可是正儿八经的大汉朝水军,这叫他如何能不怕呢。
称头将包裹好的杯子放进怀里,指着山顶的方向,问郝大刀:“叔,公子有什么吩咐,这些人是……”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又问道:“还是要审问?”
郝大刀双手负在身后,故作镇定的说道:“公子说了,把他们分开来,详细打探胡家堡的兵力和背景,但凡有信息不对称的地方,胆敢隐瞒者直接杀无赦。”
话落,已经被绑起来的胡同大喊道:“说,我说,我统统都告诉你们,能不能先给我解药,我的手好痒,我的胸口也开始痒了,我全身都又疼又痒,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
称头正打算问问具体问些什么内容,听到胡同又哭又闹的,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胆气,区区双手中毒,你直接砍了不行吗?”
对于胡同这种卖友求生的人,郝家村一众都没有什么好感,此时不免为其他人感到同情,怎么就偏偏成了胡同这种人的手下,将熊熊一窝没听过吗?
那个副手此时也是哀莫大于心死,特娘的,搞了半天,这个胡同不是心狠手辣人阴沉,而是怕死,我特娘的到底跟了一个什么人啊,白瞎了老子一身的勇武。
在郝大刀的主持下,这批人被分批次送上了山顶。因为有卫琤提前知会,他们被分别关押到五个不同的地方,避免他们串供。
而胡同刚好被绑到了猥琐男三人所在的大树下。
看着被倒吊的猥琐男,胡同难以置信的看向称头,称头洋洋得意的说道:“怎么,不认识了?”
猥琐男虚弱的看向胡同,见他被绑成了粽子,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别人不知道胡同什么性子,他身为四当家却是一清二楚的。
胡家堡几个领头的,老大胡彪暴力、老二胡同怕死、老三是个赌鬼、老四是个色鬼,没有一个好东西,如今四聚其二,恐怕离四兄弟再相聚也不远了,猥琐男心里不由得感到悲哀。
一个时辰后。
村子中央的空地上,郝大刀恭敬的站在卫琤的身后。
卫琤手里拿着一把自制的芭蕉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这大热的天,暑气还是有点重啊……绝对不是为了装逼。
旁边,称头正在汇报审问的细节。
“公子,按理说这胡家堡应该有五百兵丁才对,可那胡彪不当人,五百只是虚报,胡家堡实际兵丁数量不过两百,其他人都是乡间地痞流氓,胡彪拿他们充人头领公费的。”
“还有,胡家堡每年需要往洛阳运送大量的钱财,好像是送给一个阉人的,我听那个胡同说,胡彪之所以能够发家,全靠他认了一个阉人当义父。”
“胡彪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最近黄巾反贼经常骚扰他的大本营,那盐湖面积不小,黄巾反贼来去如风,胡彪的人死伤惨重,据说他往洛阳求援,可惜阉人没有给他回复,最近又看上了一个姓董的人,正在运作关系呢。”
“姓董的?”卫琤眉心微蹙,不由得想起了董卓,但又想想,应该没有那么巧的事情吧,毕竟这天下姓董的多了去了。
“也就是说,胡家堡现在应该只有一百多号正规军咯?”卫琤补充了一句重点。
称头闻言,笑着说道:“没错,被咱们抓的这六十来号人可回不去了,哈哈哈。”
卫琤也笑了,点点头,又道:“再说说缴获的物资吧,我看看怎么给大家分配。”
一提到这个,村里的汉子们都来了精神。
郝大刀扒拉开称头,乐呵呵的说道:“公子,这次好东西可不少啊,战马二十七匹,加上之前的,刚好五十之数,皮甲三十多套,与之前那些东拼西凑一下,得到整套皮甲十二副、胸甲三十副、臂甲、胫甲、胯甲各四十二副之多呢。”
一旁的郝昭不甘示弱,抢着汇报道:“还有弓二十六把、箭二百七十根、方剑六把、长矛三十三杆、铁笠四十顶整。”
郝大刀正酝酿情绪呢,无端被儿子抢了旁白,气得吹胡子瞪眼,“臭小子,怎么哪哪都有你。”
郝昭嘿嘿笑着,手里把玩着一把硬木弓,灵活的躲过了郝大刀的大巴掌。旁边一众村民看着父子二人逗趣,都是笑开了花。
卫琤也是跟着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当即拍板:“今晚喝酒,每人三碗。”
“哇,又有酒喝了!”
“三碗啊,公子万岁!”
“称头哥,咱们去牛头嶺吧,再打一只黑爷来加菜。”有人扯着嗓子提议。
“对对对,如今咱们又是皮甲又是硬弓,还有长矛在手,别说一只黑爷了,全端了也是小菜。”
郝大刀一听,气鼓鼓的喊道:“什么就全端了,最多一只……嗯,两只吧,称头你抓一只小黑爷给公子单独开灶,小黑爷肉嫩还喷香,没有骚味。”
···
汉子们争先恐后的全下山了,今儿个加菜总不能只吃一只大野猪,村里这么多人呢。
所以,猎户们还要去捕点野鸡野兔之类的,郝昭也带着小伙伴去抓鱼了,一个个干劲十足。
就连妇人们也跟着高兴,纷纷将晒干的野菜拿出来泡发,打算晚上一起煮了吃。
卫琤与郝大刀交待了几句,让他派几个人重点看住那些俘虏,可别让他们给反杀了。
郝大刀闻言,吓得背后冒了一身的冷汗,拉着几个老伙计,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一堆的麻绳,说要去给那些人加点担子……
卫琤笑笑,感觉这个老家伙还挺有趣的。
正打算回陋室的时候,忽然看到哑巴在草地上跟一匹马‘培养’感情。
哑巴的头抵着马头,看上去就像是在低语的样子,那匹马也很温顺,任由他抚摸着自己的鬃毛,还露出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村里的孩子们远远躲在一旁看着,阿宁也想去摸一摸马,可她又怕被马踢飞了。
这事儿还得从倒霉的半斤说起,这小子妄想骑马,又不懂方法,竟然摸了马腿,直接被踢飞了出去,摔了一个狗啃泥,原本已经快要愈合的断臂,这下子又要吊他个十天半个月。
卫琤好奇的走到哑伯身后,尽管他脚步已经尽量控制得轻微了,还是惊动了那匹马。
哑伯回头看是卫琤,笑着朝卫琤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卫琤好奇道:“这匹马怎么了吗?”
哑巴‘啊啊啊’连说带比划,卫琤一头黑线,听不懂啊。
这时,小阿宁翻译道:“卫大哥,哑伯说这匹马得病了。”
“得病了?”卫琤眉心微蹙,牲畜得病可不是小事儿,特别是一些传播性极强的瘟病,要是不重视的话,很可能这刚刚缴获的五十匹马都要一命呜呼。
哑巴比划了一会儿,阿宁又说道:“哑伯还说,他有办法治。”
卫琤吃惊的看向哑巴,总觉得这个人很神秘,不仅会骑马,还会给马治病?
哑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的神情,接着比划了一下,便小跑着朝升降台那边走去。
阿宁说道:“哑伯说要去找药,只要找到了,马儿就有的救。”
卫琤摸了摸阿宁的小脑阔,若有所思的望着哑巴离去的背影,他不是一个好奇旺盛的人,但如今既然决定留在郝家村,那就要对郝家村众人负责。
他打算回头问问郝大刀,若是哑巴又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也好早做预防和打算。
入夜,郝家村中央燃起通天的篝火,村民们载歌载舞,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哑巴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去哪里采药了,相比于哑巴的身世,现在卫琤对他采的药更感兴趣,也不知道是什么药物,竟然能够治疗马儿的病。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卫琤还在熟睡中的时候,听到阿宁在门口叽叽喳喳的跟蔡琰说话。
“姐姐,姐姐,你快跟我走嘛,那山公好可爱的,你一定也会喜欢。”
蔡琰笑着说道:“好好好,我去还不行嘛,不过,你要如实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什么非得拉着我陪你去呢?”
阿宁支支吾吾起来,抬头刚好看到卫琤推开门走出来,她挣脱了蔡琰的手,一溜烟朝山下跑去,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她怎么了?”卫琤一脸疑惑。
蔡琰也是不知,只说到:“阿宁说要养什么山公,怕是有人不让,这小丫头拉着我去壮势呢。”
“山公?”卫琤愣了愣,“猴子!”
吃过早饭,卫琤来到山坡下,平顶山面积不大,除了卫琤的这处小山坡,其他便是大面积的草地和灌木丛,极少的几颗大树点缀。
郝家村占据了中央区域,往西边不远的地方是一片上千平米的荒草地,那些马儿就以此为家。
卫琤到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一群孩童在追逐着什么。
仔细一看,那不是一只小猕猴嘛!
阿宁首当其冲,几次都快要抓到了,那小猕猴一个快速急转弯,‘啪’!阿宁一下子扑了个空,整个人在草地上滑行了好几米,头发里插了好几根草树枝,都快乱成鸟窝了。
卫琤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这丫头真是太疯了。
回头看向另一边,哑巴正在给那匹生病的马喂什么东西,称头他们几个都在旁边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有手里提着水的,有拿着新鲜绿草投喂的,有干着急的。
见到卫琤到来,称头说道:“公子,你快来看看吧,哑巴给马为了一大块血痂,我阻止他,阿宁还说是你同意给马吃的,说是能治病。”
卫琤朝哑巴看去,哑巴将手中的东西展开,一股子让人腻歪的味道瞬间扑鼻而来。
卫琤先是一怔,随即惊呼道:“血灵芝!”
哑巴点点头,继续拿着血灵芝喂马。
称头等人见卫琤没有阻止,便也默认了哑巴的操作,而且从卫琤的表情看,那像粑粑一样的东西,似乎还是什么好东西不成?
卫琤也没有想到,哑巴会拿这玩意儿给马治病。
所谓的血灵芝,又称猴结、乌猿血,其实就是猴群在深山老林中的固定地点,常年排放的月经和雄猴**之结合物,经年累积而成,经久不坏。
这玩意儿人也可以吃,据说可以治疗不孕不育,卫琤对这方面涉猎不深,不敢轻易下定论。
不过,古籍有记载,《马经》:“马厩畜母猴辟马瘟疫,逐月有天癸流草上,马食之永无疾病矣。”
《西游记》中,玉皇大帝用弼马温这个官职来侮辱孙悟空,也是出于此处,早传,东汉便有人在马厩之中养猴子,这样能有效的趋避马瘟,所以猴子便有了弼马温之称。
卫琤对这种偏方不是很感冒,回头看向那只可怜的小猴子……所以,那是哑巴抓来给马儿治病的弼马温咯?
第三十章:董卓在等(求收藏,求推荐!)
“咔哧、咔哧……”
“嘿,这小山公喜欢吃骨头啊?”
称头好笑的朝蹲在哑巴身旁啃骨头的小猴子看去,这小家伙跟别人都不亲,就喜欢呆在哑巴身旁,而且似乎还能听懂哑巴的话,只要哑巴一声令下,它乖乖的坐着不动。
阿宁和几个小毛孩也蹲在一旁,她们没事儿干,就干看着小猴子吃骨头也觉得很有意思。
其实,猴子不吃骨头,这小家伙在磨牙呢,而且骨髓中有钙质,顺便补补钙估计。
卫琤有心科普一下,想想还是算了,别闹到最后,村里的孩子也跟着啃骨头,到时候牙崩了可不得了,这个岁数的小毛孩最是不省心。
“好了,咱们言归正传。”卫琤摇了摇手中的芭蕉扇,看着面前众人。
哑巴闻言,拍了一下小猴子的头,让它自己去玩去。小猴子就像是没了紧箍咒的孙悟空,欢快的拿着骨头棒棒,撒丫子就跑了,后面一群孩子跟天兵天将一样紧追不舍。
称头说道:“公子,是不是要给大家分配武器防具了?”他一脸期待,之前因为护具残缺,只有郝昭分到了一整套的皮甲,他可是垂涎不已啊。
其他汉子也纷纷看向卫琤,而卫琤则是不紧不慢的摇了摇头:“找你们来,是要说另一件事儿,至于那些玩意儿,其实你们不用太期待,因为我有更好的。”
卫琤不等汉子们说话,便继续说道:“之前两次敌人来袭,你们也都看到了,我们居高临下固然有优势,但是山下的林子却总能遮挡我们的视线,这让我们十分的被动。”
称头等人一听,再联想前两次对峙时候的场景,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当时要不是有树林子挡着,他们也不用那么麻烦,直接来个乱箭齐发,那场面……想想都热血沸腾,特别是箭头上还有卫琤提供的‘毒’液。
“公子的意思是,把那些林子砍了?”郝昭抱紧他的硬木弓,开口问道。
郝大刀在一旁眉头紧锁,突然提了一句:“那些树可不好砍啊,好些个都是上百年的老树了,等闲刀斧根本砍不动,否则我们之前就砍了盖房子了。”
卫琤手中的芭蕉扇轻轻往郝大刀跟前一点,笑着说道:“大刀叔跟我想到一起去了,那些树要砍,砍了可以盖房子,你们别看咱们现在住着茅屋挺舒服,可现在才七月,等到了冬天……”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众人已经醒悟了过来。
“是了,冬天茅屋可不安全,随时可能被大雪压塌了,去年狗子他家就塌了,他娘还被埋在了里面,要不是救得及时,狗子就没娘了。”郝昭朝一旁的小伙伴看去,狗子就是那天去钓鱼的另一个少年,比虎头大一岁,很是少年老成。
郝大刀作为村正和族长,此时也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点头问道:“那公子,可是有何良策?”郝大刀第一时间想到,将收缴的武器拿去打造斧头,没准能行。
但他不敢这么提,因为那些东西名义上是他们缴获的,实际上的所有权都默认给了卫琤,没有卫琤开口,他是不敢自作主张的。
其他汉子们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一想到那么好的武器要拿去锻造成伐木的斧子,他们就纷纷扼腕叹息,原本还满是希冀的脸上,渐渐写满了失望之色。
这时,卫琤才悠悠说道:“砍树的工具我来提供,盖什么房子,怎么盖,你们也听我的,我保证,这个冬天大家都能暖暖和和的度过。”
“那,那些个武器?”
“武器,武器怎么了?”
卫琤一脸不解,其他汉子见状,纷纷激动的欢呼起来。
不碰那些武器就好,不碰那些武器就好啊!
称头激动得都快哭了。
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执念,当初要不是装备被碾压,他们也不至于打不过那些兵匪,若是有朝一日再遇到,他一定要替死去的村民们报仇雪恨。
其实,不只是称头这么想,在场的汉子,家里或多或少都有人死在了那一次兵匪侵袭中,有人妻子被糟蹋了,有人父母被烧死,更有甚者,眼睁睁看着孩子被人分食。
乱世之乱,不是和平年代的人能够想象的,大家都要珍惜当下才是。
卫琤之所以要盖房子,一是因为蔡琰来了,两间茅屋不够住,二来确实考虑到了冬天马上就要来临,村里的茅草屋肯定是不能御寒的。
吕梁山海拔虽然不高,但后世的时候,十月份(农历)就开始下大雪了,如今已经是七月下旬,若是不赶紧提升硬件,回头恐怕真的有人会冻死。
至于砍树的工具,卫琤已经想好了,今晚就回去采购。
但是,前面他要做好掩饰。
回到陋室,卫琤找到蔡琰,拱了拱手,和声说道:“夫人,麻烦你帮我写一封信给家里,让他们送二十个空箱子过来。”
蔡琰正在教郝娘写字呢,闻言好奇问道:“夫君要那么多空箱子作甚?”
卫琤笑而不语,空箱子当然是为了打掩护,不然,他就那么凭空变出来那么多东西,岂不是分分钟暴露自己的秘密?
蔡琰见他不说话,当即就想到了什么。卫琤放在仓库里的箱子那么多,许多好东西都在里面藏着,说是‘空’箱子,没准是夫君跟家里的暗号,其实里面都是夫君需要的物资呢!
想到这一点,蔡琰也就不多问了,卫琤的秘密,她虽然好奇,但如果卫琤不主动告诉她的话,她也不会去追问,如此才是对夫君的尊重。
“好的,夫君稍等,我这就是写。”
能帮卫琤做事,蔡琰才是很高兴的,证明夫君开始信任她了,开始让她参与到一些事情里。
其实,蔡琰真的是自作多情了,卫琤之所以这么干,纯粹是不想自己的笔迹被人认出来,从而暴露了自己不是‘本人’的秘密。
信写好后,卫琤找来称头和郝昭。
“你们马上将信送到我家里……对了,你们知道我家在哪吧?”
称头接过信,郑重的点点头,“公子说笑了,卫氏大宅就在县城东边的银月湖旁,那么大的宅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卫琤回忆了一下,那晚自己匆匆跑出来,确实是经过了一个很大的池塘,便笑着说道:“到了就报我的名字,若是有人刁难,你们就回来,不用卑躬屈节于人。”
“公子安心既可,我们知道该怎么做的。”称头小心翼翼的将书信放入怀中。
卫琤点头应道:“骑最快的马去,快去快回,路上小心胡家堡的人,若是有什么发现,及时回来告知于我,如此也好早做打算。”
说着,卫琤拿出一个木制的小匣子,又说道:“这里面的东西是给我……家父的,如果能够见到他本人,你就告诉他,我要用这些东西换尽可能多的金子。”
没办法,卫琤现在没有什么收入来源,要是不折腾一点东西赚钱的话,他的存款很快就要花完了,这次除了采购伐木工具,他还想网购一些防刺服之类的物品,那也需要一笔大钱。
交代好二人之后,卫琤亲自将两人送到山下。
郝大刀说道:“公子,就他们两人出去安全吗,要不多叫几个人随行?彼此也要有个照应不是。”
称头闻言,急忙说道:“叔,你就放心吧,我们两个人就够了,人一多反而容易引人注意。”
郝大刀主要是不放心他的宝贝儿子,看了一眼天不怕地不怕的郝昭,无奈的点了点头。
目送二人离去之后,卫琤说道:“大刀叔,咱们去确认一下盖房子的事宜吧,我这里有一个想法,需要大量的黄土,你知道哪里有黄土吗?”
郝大刀愣了愣,接着想起了一个好地方,说道:“有,山的西面就有大量的黄土地,我们之前烧的瓦瓮就是从那里取的土。”
卫琤这才想起来,瓦是个好东西啊,黄土不仅可以烧瓦瓮,还以烧砖头和瓦片呢。
想起这个,他顿时信心十足。
“走,大刀叔,现在就带我去看看。”
···
话说,董卓这边。
他这两日依旧住在卫氏,因为州牧是身份,卫氏也不好将他赶走。
而董卓之所以赖着不走,倒也不是有意蹭喝蹭喝的,而是纯粹在等消息。
手下快马加鞭赶到洛阳,来回最少需要三日,若是有什么意外,可能还要更久。
董卓也想着再打听打听具体的内幕,最好是能见一见那位卫氏二爷,也就是卫琤,亲自试探一下所谓的弑何大计是否可行。
可惜,董卓请拜了好几次,卫暠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了,就连蔡琰,自到了卫氏之后,董卓都见不到一面。
没有办法啊,州牧有州牧的权势,卫氏有卫氏的底蕴,彼此都不敢太得罪对方。
“州牧大人,这一步棋可是不妥啊。”
西苑,客房。
卫宫与董卓正在对弈,这是一种近百年十分风靡的棋盘游戏,相传乃是大汉开国名将韩信所创,若是卫琤在此,一定能从中看出后世象棋的影子。
卫宫作为卫氏对外的门面担当,无论智慧还是武艺,都是一顶一的好,他一直将韩信视为自己的偶像,日常言行举止也尽可能在模仿这位大前辈。
相较之下,董卓就显得有点不堪了,十盘里输了九盘,要不是为了在卫宫这里多套点有用的信息,他早就掀桌离去了。
此时见卫宫让自己悔棋,董卓感觉自己的老脸被打得啪啪疼。
不过,他还是腆着脸说道:“文叔急智,吾不敌也。”
卫宫摇着手中蒲扇,笑了笑,恭维道:“州牧大人何出此言,某也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
两人近日都是说些这么没有营养的话,彼此试探,又彼此忌惮。
卫宫想知道董卓为何不走,董卓想知道卫琤到底还计划着什么。
这时,门房通报,说有人送了一封信,还有一个匣子过来。
卫宫见到门房眼色,就知道事情与卫琤有关,急忙与董卓告罪。
董卓也察觉到了什么,却不好探寻,只能拱拱手,让卫宫先去处理。
卫宫走后,躲在屋中的匈奴左贤王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棋盘上的局势,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卫文叔也是大才之人,早传河东五大族人才济济,如今一看,果然非同凡响。”
董卓也是认同,叹了口气后,他无奈道:“可惜,试探几次,他依旧守口如瓶。”
左贤王嘴角轻蔑一笑,道:“你还真相信了不成,那卫仲道若是真有这个本事,也不至于声名不显……”言语之间颇有几分吃味。
董卓知道,左贤王觊觎蔡琰美色,而蔡琰又是卫琤妻子,他心里不平衡也是正常。
不过,他还是说道:“左贤王有所不知,这世家大族的子弟,往往内敛己身,传闻卫琤此人自小体弱多病,若非如此,只怕早已入朝为官。”
匈奴左贤王眉头一皱,明显不服气。
董卓又补充道:“而且,琰儿自幼便有才名,关中河东多少望族子弟登门求亲都不成,她偏偏挑了此人,伯喈(蔡邕)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恃才傲物,能让他认可的女婿人选,你觉得能简单了去?”
左贤王陷入回忆,当初单于(匈奴王)极力拉拢蔡邕辅佐自己,蔡邕都以各种理由推脱,哪怕那个时候的蔡邕流亡在外,可依旧瞧不上他们这些塞北人啊。
“对了,这几日那叫胡彪的一直求见于你,依附之心昭然若揭,你怎么不为所动,我可是听说了,他手里握着一座金山,这可不像你的作风,你不要钱,手底下的弟兄还得养活呢。”
董卓闻言,眉心微蹙,对于胡彪这个人,他虽然没见过,但已经让手下人去打听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就连卫宫这里,他也问了几次,对胡彪的评价褒贬不一。
胡彪守着的盐湖倒是听让他心动的,虽然他不贪财,可养兵畜马需要不少财力,若是能够得到盐湖,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他如今也是有心无力,朝中局势尚不明朗,他自己尚且不敢保证能够自保,再贸然去插手这么大的利益,多少有些孟浪了。
因此,他才一拖再拖。
沉思半响,他蹙眉说道:“如今只能等了,若是那两人说的不假,再过一段时日……再过一段时日,就能见分晓。”
第三十一章:花钱如流水
卫氏东苑。
邻着银月湖的一个小院里,家主卫暠正在树下独酌垂钓。
这是他的日常了,每日用过午膳总要来这里小憩片刻,全当是修身养性。
卫宫走进来的时候,隐约能够听到卫暠的鼾声,浮在水面上的浮标正上下浮动着。
卫宫放慢了脚步,慢慢走到卫暠身后,本不想打扰义父休息的,不料那水中鱼儿挣扎太过,扯动了卫暠手中的竹竿,惊醒了睡梦中的卫暠。
醒来的卫暠察觉身后有人,悠悠说道:“是文叔啊,何事?”
卫宫恭敬的抱拳一礼,将手中木匣子还有书信放到卫暠跟前的小矮桌上。
他说道:“义父,这是仲道遣人送来的,来人还带了一句口讯,需要亲口与你说。”
卫暠一听是二儿子来信,急忙伸手去拿书信,而后说道:“速速将人来带,琤儿在外多日,也不知道身子骨可还受得了,也真是苦了他了。”
卫宫应是,朝院门外的门房点了点头。
不多时,称头和郝昭便被带了过来。两人走进院子的时候,刚好看到卫暠掀开那个木匣子。
从他们的视线可以看到,卫暠先是一怔,随即快速将木匣子盖上。
卫宫眉心微蹙,他不敢去偷看,便好奇问道:“义父,可是有变?”
卫暠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示意他自己打开来看看。而后他看向被人带进来的称头和郝昭,换上了一副尽量显得和蔼可亲的笑脸,邀请道:“二位小友无需客气,快快请坐。”
卫暠面前摆上了两张蒲团,如今的朝代,跪坐还是习惯,椅子也有,但还没有流行开来。
称头和郝昭不敢托大,毕竟面前这位可是河东大儒,还是河东声名赫赫的卫氏族长。称头带着郝昭抱拳一礼,连说不敢。
但卫暠总不能仰着头跟他们说话,那带路的门房解释了一下,称头和郝昭这才乖乖跪坐下来。
卫暠满意的笑了笑,与门房说道:“送点好酒好肉过来,我要与二位小友畅饮一番。”
卫暠主要是想打听一下儿子在外的情况,同时也想问问,卫琤是怎么得到那匣中之物的。
此时,卫宫打开木匣子,阳光透过树梢刚好照射在匣中之物上,反射的光芒在卫宫脸上映射出七彩的光晕。
“玉晶杯!”卫宫惊叹一声,难以置信。
卫暠朝称头二人看去,只见称头和郝昭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并不对匣中之物感到意外和好奇,便已经知道,卫琤十分信任二人,否则也不敢让他们护送如此贵重之物。
其实,卫暠根本就不知道,木匣子里的十个玻璃杯,只是卫琤从超市里花了18.8买的小酒杯而已,普通的二两杯,感情深一口闷的那种。
趁着酒菜还没有送上来的档口,卫暠问了很多关于卫琤的话题。
称头和郝昭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无不尽,但有一点他们刻意隐瞒着,那就是他们俘虏胡家堡六十多人的事情。
这也是卫琤的交待,胡家堡毕竟有官方背景,若是让家里得知他得罪了胡家堡的人,只怕节外生枝,到时候反而扰乱了自己的计划。
得知卫琤在外过得很好,还与村民们共享了家族送去的物资,卫暠欣然点头,只要卫琤健健康康的,他就没有多少担心的了,至于区区几车物资,没了再送便是。
“对了,公子有一句话,让小人一定要亲口告知。”
称头想起卫琤的交代,指着匣子说道:“公子说了,他要家里用这匣子里的东西,换到尽可能多的金子,他说他有急用。”
“金子?”卫暠眉心微蹙,“琤儿要金子有何用?”
要知道,三国之前,黄金并没有那么的珍贵,也没有什么经济地位,这个时代的人比起金子,更愿意收藏粮食和布匹。
当然,金子很早就已经出现了,但世家大族根据其独特的可塑性,一般是用来打造首饰和镶嵌点缀玉佩的,并没有拿它当钱使唤的想法。
卫暠见称头和郝昭也是一脸无知,便知道问不出什么。
他转头看向卫宫,问道:“文叔,你将家中储存的金器送一半过去,既然是琤儿需要,肯定是有实际用途,切不可怠慢了。”
卫宫连连点头,他还沉浸在十个玉晶杯的震撼中呢。
作为卫氏在外的门面,卫宫什么东西没有见过,但就是这个玉晶杯,他只是侥幸在洛阳见过一次,而且只有一只,如这般十只并盘的场面,那是绝不敢想的。
稍微恢复了一点清明,卫宫忽然想到什么,蹙眉道:“义父,方才小兄弟也说了,仲道的意思是,拿着这十个玉晶杯,换到尽可能多的金子。”
卫暠先是愣了愣,随即不舍的看向那个木匣子。
卫宫也颇有几分惋惜,但他还是说道:“义父,仲道既然让小兄弟亲口将此话告知于你,想必是希望你能按照他说的去行事,若是……”
卫暠抬起手,打断了他,叹了口气,才说道:“这个臭小子还是那么不省心,如此也罢,这事儿交给你去处理吧。”
卫暠还是尊重自己儿子的,既然卫琤特意让人交代,那他即便再怎么喜欢玉晶杯,也不会将之据为己有,哪怕是用自己的金子去换也不行,这是原则问题。
“义父放心,就这么十个玉晶杯,咱们河东大族内部就能消化,回头我就去陈氏和谢氏问问,还有那司马氏,想必也很有兴趣。”
卫暠眼珠子一转,愤愤道:“若是司马老儿有兴趣,你就别跟他客气,那老小子手里好东西可不少,特别是上千年的宝药,刚好换几株来给我儿补补身子。”
“义父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卫宫莞尔一笑,拱了拱手应道。
郝家村这边。
卫琤跟郝大刀去看过了采集黄泥的地方,当即就拍板,让村里的妇人行动起来,开始采集黄泥,愈多愈好。
郝大刀也听了卫琤的一些建议,拉来几个老伙计开始打造独轮车,便于运送黄泥和木材。
安排好这些事情后,卫琤回到陋室,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
郝娘和小娥已经做好了饭菜,蔡琰在一旁看着学着,不时问上几句不懂的问题,比如:怎么把握火候,怎么才能不把食物烧焦,为什么你烧出来的馒头又大又白,我却硬得像块石头。
院子里燃起的火炬十分的亮堂,这是卫琤用松油打造的火炬,院子的四周立上四根柱子,柱子上挖了一个凹槽,便于将点燃的火炬插在上面,柱子下面是小水瓮,以防走水的。
虽然亮度比起后世的灯泡尤有不如,但也别有一番风情,让看惯了灯光秀的卫琤感到很是新奇。同时,火炬自带熄灯功能,火灭了,也意味着该睡觉了。
吃过晚饭后,卫琤便洗洗睡了。
蔡琰只以为卫琤忙碌了一天乏了,也没有去打扰。
殊不知,卫琤进屋后,直接将门反锁,然后便消失不见了。
···
再次回到现代,依旧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卫琤拿起桌上充电的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早,晚上八点半不到。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东哥的店铺,选择了一家品牌消防店问了问防刺服的价格。
好一点的普遍价格上千,普通的七八十也有,但效果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卫琤选择了一套680的,战术背心加大小腿防护款式,商家因为他采购的量比较大,还送了护肘、手套、护膝,可见其中利润有多么的可观。
卫琤直接买了一百套,用了商家临时调整的五张2888代金券,就这还花了58000呢。
接着是武器,卫琤同样选择了口碑不错的品牌店,第一眼就相中了一款高锰钢打造的八面汉剑,单把作价368,卫琤需要一百把,商家立刻改了价格,按照出厂价给了150元一把。
这一下子又花了15000,让他本就不太富裕的存款,一下子雪上加霜了。
本来还想买几把复合弓的,但看了许久,又了解了一番之后,感觉传统弓的实用性更强,也就是他们从胡家堡缴获的那种硬木弓,那就干脆不买了。
卫琤转而找到了之前那个卖刀的商家,询问了定制箭头的价格,得知批量定制,500个起步,仅需15元一个;1000个起步,12元;5000个起步,8元就行。
卫琤打开招行app,看了眼自己的存款,咬了咬牙,直接订购了5000个箭头,这次是用的高碳钢打造,箭头的款式类似于一个削尖的铅笔头,追求的就是一个极致的穿刺效果。
防刺服58000元,八面汉剑15000元,箭头40000元,总共花了113000元,存款去了一半还多,看来不赶紧开源是不行了。
卫琤无奈的摇了摇头,拿上制作好的护肝丸还有药膏,换上一套休闲服,将头发盘起来,戴上一顶钓鱼帽遮盖起来。
他来到超市,本想叫方叔帮忙把东西寄出去的,却发现看店的依旧是方欣。
好在超市本来就有代寄的业务,卫琤填写了收件人的信息和地址,将纸条交给方欣。
刚要走的时候,忽然被方欣叫住了。
“卫琤,我爸让我问问你,周六晚上有空吗,我爷爷过大寿,村里人都邀请了,就差你了。”
卫琤愣了愣,方家老爷子岁数不小了,貌似这两年就八十了吧,之前给他送了一些药酒,也不知道喝完了没有,也好,晚上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到时候再送一瓶过去当贺礼。
于是,他点点头:“当然有空,老爷子过大寿,我肯定是要去蹭饭的,到时候一定准时到。”
方欣噘着嘴,有点不开心的说道:“那你记得啊,周六晚上6点,在镇上的云客来酒楼。”
卫琤点点头,不知道她怎么就不开心了,想来应该是跟男朋友闹别扭呢,也不想自讨没趣,说着便走出了超市,不想他走后,方欣更是气得原地跺脚。
这几天她天天去卫琤家里给他送早餐,可惜都扑了空,今天难得见到本人,不想他公事公办的来,又一脸无所谓的走了。
女人生气的理由就是这么奇怪,人家卫琤根本就不知道她天天去送早餐,要是知道了,肯定赔个不是啊,可她不说,就是自己在那里生闷气。
超市门头上的摄像头对面,方家四个长辈看得唉声叹气。
这个傻闺女,活该你单身啊。
难得见到本人,你就不会好好打个招呼吗?
人家来寄东西,你就不会借口加个微信,回头东西寄出去了,也好跟人家说一声嘛!
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一个傻闺女呦。
看来只能我们几个老家伙出马了,周六晚上老爷子大寿就是一个好机会。
可怜的方家老爷子啊,自己好好的一场生日宴,竟然还成为孙女的相亲宴。
回到家后,卫琤也没有闲着,在三国那边没有来得及处理的垃圾,此时刚好抽空一并处理了。
像是调味料的商标贴纸,喝完了的果汁瓶,还有一些肥皂盒子之类的,全部都用垃圾袋装起来,这部分是可回收垃圾,回头放在家门口,自然有村里的老人来拿去卖掉。
在整理这些的时候,卫琤突然将注意力放到了卫氏送来的箱子上。
他对木材没有多大的研究,除非是可以入药的木材和果实,所以,一时之间他也分辨不出这个箱子的具体用料是哪种木头。可看着又觉得与众不同,想来应该有点价值。
想了想,卫琤拿出手机,拍了个视频发到了朋友圈。
这几年他在圈子里混得不错,有些客户就是做木材家具的,想来应该有人认识才对。
卫琤在朋友圈写道:“刚到手的药箱子,不知道什么材质,有懂行的吗?”
发完也没在意,继续处理垃圾。
顺便家里也打扫一下,几天没住,又有灰尘堆积了,回头真得买个扫地机器人才行,不然每次回来都要打扫,关键他自己又不住。
一直忙碌到十点,洗了个澡,卫琤换上汉服,拿着一个用布抱起来的包袱,就穿过了阳台玻璃,再次回到了那个动荡的年代里去。
而在他走后不久,放在客厅桌上充电的手机亮起起来。
【紫阳木业苏总:呦,卫总可以啊,纯楠木打造的复古置物箱,有没有高清图片啊,要是金丝楠木的话,那可就值大钱了……哎,卫总,在不在……卫总……】
第三十二章:回来了
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卫琤就听到阿宁在门口牙牙学语的声音。
这丫头最近被蔡琰拉着读书,每天要背诵一篇短歌,这是一种类似三字经的文体,内容以四季节气春耕秋收为主,主要在民间流传。
蔡琰家学渊博,自幼接触的文章不下万篇,家中藏书更是堪称当世之最,而她更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因此被卫琤戏称之为人形图书馆。
临出门前,卫琤在门板后面做了个记号,周六晚上要准时赴宴,毕竟方家人之前对他颇有照顾,父母的葬礼还是人家帮忙操持的。
卫琤有心给方老爷子整一个上号的方子,正好缺的药材山里就有,回头抓紧炮制出来,到时候带给老爷子当做贺礼,想来老人家应该会很喜欢。
因为两个时空的时间是等比行进的,也就是说,距离周六还有四天时间。卫琤用小刀刻上一个他自己才知道的记号,以便于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这件事情。
刚好,自己昨晚买的东西也没有那么快到货,估计也是周六周日这样,刚好都赶趟了。
刻好后,他拿起昨晚带过来的包袱,走出了仓库。
阿宁见到他,就仿佛孩子见了妈,屁颠颠跑过来,委屈巴巴的说道:“卫大哥,我想去玩,我跟狗剩他们约好了,今天要去抓小蜺儿,小蜺儿用火烤熟了可好吃了。”
卫琤朝蔡琰看去,蔡琰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很是头疼不知道该怎么教导这个孩子。
卫琤朝她笑了笑,接着才对阿宁说道:“要去玩可以,但你要先把姐姐教你的字记住才行,为了奖励你用功学习,我可是专门准备了好喝的东西哦。”
卫琤晃了晃手中的包袱,阿宁好奇的扑过来抱住,小琼鼻抽抽,“哇,好香啊,是花香,我知道,这是,这是柰子花!”
卫琤额头黑线垂下,没好气的说道:“什么柰子花,这是茉莉花,以后别乱说什么柰子……”
没错,卫琤带过来的是家里用作招待客人用的茉莉花茶,昨晚回去收拾屋子的时候,刚好看到了,想想家里平日里也没有客人来,来了自己也不在,干脆就带过来了。
之前的包装盒挺精致的,卫琤干脆全部倒在白布上,免得过来了还得掩人耳目。
此时他摊开白布,里面的花茶香味四溢,看上去就像是他自己炮制的药材一样。
蔡琰也好奇的凑了过来,女人么,对香喷喷的东西一般都没有免疫力。
“夫君,这是晒干的柰子花?”
蔡琰拿起一朵闻了闻,顿时眼前一亮,很想直接抓一把用来做成香包。
卫琤愣了愣,怎么你也说这是柰子?
小小郁闷了一下,心想估计是这个时代对茉莉花的称呼吧,毕竟,她们并不知道后世的读者老爷们赋予【柰子】这两个字的全新定义。
“这是茉莉花茶,加点热汤直接泡开就能喝了,味道甘甜,花香四溢,而且喝多了之后,就连身上出的汗也是花香味儿的,你们这样的小姑娘应该都喜欢。”
卫琤主要是拿给小阿宁喝的,这丫头三天不到就将他买的饮料都干光了,照她这么喝下去,不出半年就会变成一个小胖妞,卫琤可不能害了她。
所以,就让她喝茶吧,花茶的品种很多,味道都很不错,回头再加一点蜂蜜进去,想必小丫头一定会很喜欢的。
此时再看蔡琰的反应,似乎相比于小阿宁,她更感到惊喜。
卫琤见她一脸的意动,笑着说道:“我泡一杯给你尝尝,花茶适合早上喝,对了,你们用过早膳了吗?”
卫琤忽然想起来,郝娘和小娥今天早上怎么不在?
这时,蔡琰解释道:“我们在等夫君一起用膳呢……对了,我让三娘和小娥将多余的馒头拿去给村里的老人家尝尝,村中孤寡老者不在少数,如论如何也该善待才是。”
这个时代的人讲究百善孝为先,蔡琰的父亲蔡邕,就是历史有名的至孝之人,他培养出来的子女,自然也不会太差,对此卫琤很是欣慰。
“也好,如此这般,以后每天早上让三娘多蒸一屉馒头,专门给村里的老人家送去。”
蔡琰眼前一亮,“夫君当真这般想!”
卫琤好笑的点了点头,“当然。”
三人简单的用过早膳,卫琤给她们泡了花茶,因为没有蜂蜜,暂时用做菜的冰糖代替了一下,就这样也很是轻松的征服了两个女人的胃。
“好喝,好喝,真好喝!”小阿宁简直乐开了花,连最喜欢的馒头也只吃了两个,肚子里装了满满一肚子的茶水,走起路来都能听到水在肚子里晃动的声音。
相比之下,蔡琰就文雅了很多,她自己带了一副精致的茶具,对的,东汉喝茶的人不在少数,只不过,他们喝的是茶做的汤,加了调味料的。
蔡琰的茶具是一个紫砂罐,两个紫砂盖碗,还有一个添加调味料的小勺子。
她将装了水的紫砂罐放在火堆旁,然后等水烧开了,依次往里面加了花茶和冰糖,本来还犹豫要不要加点其他的调味料,卫琤直接给她阻止了。
“夫人,你就这样喝,千万别再加其他的佐料了,哪里有人往茶水里加芝麻油的。”
蔡琰不解,辩解道:“可是,家中煮茶都是要加香油的啊。”
卫琤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的茶跟别的不一样,你先试试我这样的喝法,要是不习惯,下次随便你加什么都行。”
然后,蔡琰惊奇的发现,仅仅加了一点冰糖的茉莉花茶,滋味是多么的让人心旷神怡,从此便爱上了这样的味道。
温馨的度过了小半天上午。
卫琤想起昨晚就开始采集的黄泥,便跟蔡琰知会了一声,独自来到山顶东南侧的临时工地。
吕梁山常年刮西北风,将工地修在这个方向,也是为了避免烧砖头的浓烟污染了村民们的呼吸道,要知道,黄泥中含有大量的重金属,高温下产生的浓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郝大刀一大早就在这里忙碌了起来。
村里的妇人们也忙得满头大汗,她们可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一天能够吃两顿饭,已经是托了卫琤的福,分了他们大量的谷物粮食。换做之前,她们一天只能吃一顿。
负责烧饭的老妪在一旁起锅,做的是杂鱼汤,鱼是虎头他们几个少年去抓来的,鱼汤里加了一点面疙瘩,再加一点野菜,能填饱肚子就行。
卫琤眉头一皱,感觉这样吃不饱,运送黄泥和木材可是重体力活儿,吃这么点东西怎么比得过消耗,真这么吃这么干,大家透支的就是自己的生命力,如此很容易伤及根本。
卫琤当即拍板,让三娘和小娥去做蒸饼,相比于馒头,厚实的蒸饼更能填饱肚子,而且杂粮饼富含膳食纤维,对于重体力活儿的人来说,比精面粉更有营养和好处。
而且做蒸饼的谷物都是卫氏送来的,回头吃完了再让他们送就是了,凭借那套玻璃杯,想来应该能够换来不少好东西。
在妇人们感恩戴德的恭维声中,卫琤找到了郝大刀。
同样的,得知卫琤要给村民们加餐,郝大刀作为村正加族长,自然也是一番感激。
卫琤打断他,说道:“大刀叔,现在堆积的黄泥也不少了,咱们可以先试着烧一点砖头,具体的配方我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估计要试错一番才能找到正确的配比。”
烧砖头可不是单纯的用黄泥就行,其中黏土的金属含量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并不是所有黄土都适合烧砖头。就跟烧瓷器一样,为了后世景德镇的瓷器就是好,这跟当地的土质息息相关……
郝大刀点点头,颇有几分意气风发的说道:“公子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只要能让大家伙儿过好这个寒冬,我郝大刀跳进火炉里祭砖都行。”
卫琤好笑道:“没那么夸张,又不是铸剑,还真让人献祭不成啊,那都是传说,没影儿的事儿。”
郝大刀挠了挠头,狐疑道:“是吗,可是我师傅跟我说,历史上好多名剑都是用人献祭出来的,比如莫邪剑、轩辕剑、荆轲的残虹剑啊,都是人去献祭的。”
“你还有师傅?”卫琤好奇反问。
郝大刀面露回忆之色,回答道:“肯定是有师傅的,不然我这一身本事总不能凭空长出来,我跟称头他爹是一个师傅,我学的冶金,称头他爹学木工,本来还有一个石匠的,就是虎头他爹,可惜为了掩护我们逃跑死了,不然他一定知道怎么烧砖头。”
提起那次兵匪之乱,郝大刀情绪有点低落下来,卫琤也不好出言安慰,只能等他情绪稍微缓过来,才接着问道:“那你师傅肯定知道怎么烧砖头了,你怎么不去问问?”
郝大刀摇了摇头,解释道:“三年前朝廷派人找到我师傅,让他去洛阳帮忙修宫殿,我师傅不肯去,连夜带着小师妹逃了,说今生若是有缘,必能再见。”
“原来如此,那倒是可惜了。”卫琤叹了口气,感觉郝大刀这位师傅的身份一定不简单,不然也不会让朝廷派人来找,那证明是有真本事的啊。
秦砖汉瓦,古代的匠人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历经千年考验活生生展现在世人面前的工匠技艺,后世多少专家学者研究了半辈子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牛逼。
言归正传,既然找不到这种牛人了,那房子咱们还是得盖啊。
卫琤不懂烧砖头,但网上有类似的视频,比如澳洲小哥。
依着澳洲小哥的操作,卫琤先是让郝大刀带人制作了打量的模具,然后又让人去采集草木纤维,混合到黄泥中增加成品的韧性。
用了大约一个中午的时间,前前后后制作出了两千多块黄泥坯子,之后就是晾凉风干,再用炉火高温烘烤定性,因为条件有限,第一批先烧红砖,至于更耐用的青砖,后续再说吧。
忙碌了一天,在临近太阳落山的时候,升降台那边传来了欢呼的声音。
卫琤跟郝大刀知道,应该是称头和郝昭两人回来了。
来到升降台,果不其然是他们回来了,还带着卫氏的二十来号人,拉着堆满货物的马车。
见到卫琤,称头递了一封信给他,说道:“公子,这是令尊让我亲自交到你手中的,令尊还说了,等闲回去看看,家里一切都好,让你不用挂怀。”
卫琤接过信塞进怀里,点点头说道:“路上一切还顺利吧?”
称头一下子来劲儿了,忙不迭点头应道:“顺利,顺利,我跟昭快马加鞭赶路,之用了一个多时辰就到了贵府上,门房听说我们是帮你送信的,立刻就让我们见了三爷。”
“三爷?”卫琤愣了愣。
称头解释道:“就是上次来的那个,外人叫他文叔,他叫令尊义父啊,那自然是三爷。”
伯、仲、叔、季,卫琤微微颔首,是这么个道理,没想到那个英俊的持剑青年还是自己的义弟,难怪当时那么敬重自己,感情是有这层关系存在。
称头继续说道:“令尊一开始是想把那套玉晶杯留住的,多亏了三爷说话,这才拿着玉晶杯带我们去换物,哈哈哈,公子,你知道吗,这次咱们可得了不少好物件啊,三爷嘴皮子太利索了,那些狗大户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卫琤朝正在卸货的马车看去,除了他要的箱子,随即便是大量的粮食和布匹,这下子村民们的衣食住都有着落了,等砖瓦房子盖好,大家这个冬天就真的不用愁咯。
郝大刀在一旁傻乐呵,听着郝昭的侃侃而谈,佩服的说道:“这还是多亏了公子啊,那套玉晶杯肯定价值连城,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争抢,公子为了咱们竟然舍得拿去换,当真大义。”
郝昭连连表示认同,看向卫琤的眼神多了七分敬重三分崇拜。
这时,一个卫氏派来的管事抱着一个木匣子走来。
管事走到卫琤跟前,恭恭敬敬的躬身一礼,说道:“卫汉见过二爷,这里面是二爷要的物件儿,三爷说他选了几件做工精致的单独放,其他都放在二爷要的箱子里了。”
卫琤接过匣子,掀开盖子一看,当场倒吸一口凉气。
第三十三章:匠心与路标
卫琤惊喜的眼神一闪而过,继而迅速盖上了匣子,常言财不外露,人心叵测。
匣子里的东西不管是放在哪个年代,它们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卫琤没有想到,区区十个玻璃杯,竟然能够换来如此巨额的财富,同时这也给了他一个提醒。
“我卫琤,不差钱!”
他的动作很快,没人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那名叫卫汉的管事接着说道:“二爷,还有一封信,是三爷让我转交的。”
怎么都给我写信?
卫琤点点头,接过后也没有当场打开,而是同样塞进了怀里。
卫汉抱拳一礼,躬身告退。
“好了,大家伙赶紧把东西都搬上去,大刀叔,咱们回去接着烧砖头吧。”
正喜滋滋打量着那一袋袋粮食的郝大刀闻言,不禁感叹道:“公子就是公子啊,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咱们盖房子的事情。”
正要离去的卫汉眉心一动,嘀咕道:“烧砖?盖房?难道又是二爷的什么手段?”
卫氏的人走后,郝家村的人全部登场,不管男女老少,全部贡献出一份气力。
这次送来的粮食可不少,除了卫琤要的空箱子以外,剩下的都是布匹和粮食。
布匹中以麻布居多,精美的锦缎也有,但大家伙儿知道,那是给公子和夫人准备的。他们已经很知足了,有麻布穿就够,要了锦缎也没用,干起活儿来不舍得穿啊。
费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将所有东西都运送到了山顶。
负责摇动升降台的汉子都换了七八轮,目测升降台的绳子薄了不止一寸,可见东西有多重。
卫琤带着称头等人,分批次将空箱子送到了自己的仓库,说是空箱子,其实里面都填装了不少东西的,所以拿起来能够听到箱子里有东西晃动的声音。
卫琤想起刚刚那个管事说的,木匣子里的只是几件精美之物,其他的都在箱子里。
卫琤神色一动,随即呼吸急促,难道箱子里还有!
想到这一点,他迫不及待的让大家帮忙把仓库里的空箱子搬出来,接着将这批箱子放进去。
至于那些空箱子,暂时就堆在院子角落,卫琤总觉得这些箱子的材质不同凡响,打算回头再找个懂行的人问问看。
“称头,这次你和小昭辛苦了,作为奖励,每人三尺锦、布一匹,酒一瓮,你直接去找大刀叔领赏,就说是我说的。”卫琤面带微笑的说道。
正在指挥大家搬东西的称头先是一怔,接着大喜过望的看向一旁的郝昭,郝昭也是咧开了嘴,两人同时朝卫琤抱拳,“多谢公子赏赐。”
其他几个帮忙搬箱子的汉子羡慕得不行,不说那三尺的锦缎了,就是那一匹布,若是剪裁得足够小心的话,完全能够做出四五套衣服。当然,冬衣的话是不可能的,用料要加倍。
称头带着大家走后,卫琤看向蔡琰,摸了摸鼻子,说道:“能否劳烦夫人,帮我烧一壶茶?”
蔡琰看了看房门虚掩的仓库,又看了看卫琤,知道他是有什么秘密不想让自己看到,虽然心中有些失落的情绪出现,但她还是得体知趣的敛衽一礼,“夫君且忙,我这就去取茶具。”
卫琤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目送她走进厨房后,转身进了仓库,顺手将门反锁。
呃,其实是没有锁的,卫琤用箱子挡在门后,多少算是个心理安慰。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箱子,一个、两个、三个……屋子里渐渐有金光特效产生,犹如满天神佛降临一般璀璨,卫琤的两只眼睛也渐渐变成了“¥”!
好在他没有彻底沉迷进去,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
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他回到了现代家里,从一楼的储物间找到了几把锄头筢子、两把锯子、一盒崭新的锯条,还有三把大小不一的斧头,这些都是以前登山买的,许多还是全新的。
当卫琤抱着这些东西走出来的时候,院子里的蔡琰面露惊奇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说,而是面带微笑的点了点面前煮好的茉莉花茶,然后自顾自端起一杯喝了起来,样子还颇为享受,极好的掩饰了她心中的好奇之心。
卫琤将东西放到院门口,回头让称头来取走。
他回头走进院子,坐到了蔡琰对面,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后,与对面的蔡琰面面相觑。
气氛有点尴尬,卫琤又喝了一口茶,其实他不渴,刚刚完全是为了支走蔡琰。
勉强又喝了几口,卫琤想起那木匣子里的一件饰品,笑着说道:“夫人稍等。”
还不等蔡琰回应,他就匆匆跑进了仓库,从木匣子里取出了一根金簪,这是一根做工堪称鬼斧神工的簪子,簪子整体模仿的是一根树枝,最为巧妙的是,树枝的顶端开了一朵灿烂的梅花,花朵下有一片绿叶点缀。
精妙就精妙在,这朵梅花通体用金子手工打造的,花瓣上的细微之处栩栩如生,就连花蕊也是用金丝点缀出来的,就好像一朵活生生的梅花突然被人用法术变成了金子一样。
而要知道,这个是东汉末年的匠人手艺,纯手工微雕的金饰,能做到这种程度的高超技艺,恐怕后世那些什么大福、六福的,也是做不出来吧。
而那一片绿叶也非凡品,卫琤不太懂翡翠玉石。但用玉石打造的叶子还是看得出来的,叶子的叶脉通体用金丝镶嵌在玉片上,惟妙惟肖的将树叶上的叶脉走向勾勒出来。
相比于梅花的花蕊,这片的叶子的叶脉显然更加考验一个工匠的匠心。
“夫人戴上试试。”卫琤将金簪放在桌上,面带微笑的看着蔡琰。
蔡琰同样被这金簪的工艺震撼,细看之下更是喜爱。可是,她明明表现出了喜爱之心,却不见她伸手来拿。
卫琤愣了愣,疑惑道:“怎么,夫人不喜欢?”
蔡琰抿了抿嘴,身子微微侧了过去,然后,很是可爱的晃了晃她的头。
卫琤呆愣了三秒,接着才反应过来,哦,是要我帮你戴上啊。
看着女人白皙的玉颈,颈后盘起的发包下微微凌乱的发絮,卫琤不由得做了个可耻的吞咽动作,然后,强忍着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独特香味,将金簪慢慢插入发包中。
蔡琰回过头来,面颊微晕,伸手摸了摸发包上的簪子,明知故问的看着卫琤,兰气轻吐的问道:“如何,好看吗?”
恰到好处的瓜子脸蛋,红润的双唇,微挺的小琼鼻,一双明艳动人的凤儿眼,白皙的皮肤隐隐透露出水润的光泽,就这你还问我好不好看?
卫琤尴尬的轻咳一声,迅速起身跑出了院子,边跑边说:“好看,夫人戴什么都好看。”
蔡琰面带娇羞,看着卫琤略带佝偻的跑步姿势,再看着他有点外八字的步伐,忽然想起了什么,整个人羞得恨不能挖个地缝钻进去。
···
接下来的两天,日子按步就班的过着。
在粮食充足的情况下,整个村子的人都在为了盖房子的事情忙碌。
伐木的伐木,烧砖的烧砖。
第一批烧出来的砖头肯定是失败品的,不仅没有砖头该有的硬度,还很容易一掰就碎。
卫琤与郝大刀几人连续尝试了十几次,才终于烧出了标准的红砖。其实也是意外之喜,有个小屁孩在土里掺和了一点黑色的砂石,烧出来的砖头敲起来竟然有金铁交鸣的声响。
后来反复试验了才知道,原来要往黄泥里加一点富含铁等金属元素的砂石,而这种砂石,其实山里到处都是,一挖一麻袋的那种,完全可以就地取材。
确定了红砖的配方,接下来的工作就顺利了很多,不过两日光景,砖窑外就堆起了一座红粉色的小金字塔。
这第一批砖头,卫琤一开始是打算好了,要在茅屋后面修一个带锁的大仓库,目测需要不下两万块砖头。但是按照目前的烧砖速度,肯定是不够的。
于是,卫琤当即拍板,将这些砖头盖成砖窑,砖窑越多,产量越大,原本一天只能烧出两千多块砖头,现在一下子翻了一倍。
而加入烧砖的村民也渐渐加多,大家都等着住砖头盖的新房呢,干起活儿来一个个干劲十足,都不用郝大刀催,各人自己找活儿,场面一度热火朝天。
这期间,卫琤带着阿宁进山一趟,主要是给方老爷子的药方子需要一味主药,山里就有,之前卫琤做过记号,再找过去也容易。
而之所以带阿宁出来,则是小丫头想爷爷了,她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张爷爷,可恶的张仲景说走就走,卫琤为了哄好小丫头,还特意回去买了一罐棒棒糖。
后天就是周六了,卫琤得赶紧在周六钱把药炮制出来。
此时,一大一小两人已经采完药,在回去的路途中。
阿宁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手里拿着一根树枝,一边哼着蔡琰教她的短歌,一边用树枝敲打着路上的花花草草。
卫琤在他后面紧跟着,手中拿着指北针,不时确定方向,让他惊奇的是,一路上他也没给阿宁指路,可小丫头就仿佛一只归途的小白驹,愣是一点弯路也没走。
卫琤忍不住问道:“阿宁,你怎么知道回去的路?”
阿宁含着棒棒糖,回头看着卫琤,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和不解:“卫大哥不认识路吗?”
卫琤心道我还真不认识,这里可是原始山林啊,要不是有指北针,我压根就走不出去。
小阿宁挥了挥手中的树枝,指着一旁的大树,说道:“卫大哥你看,这里是不是有两个划痕?”
卫琤,探头过去,果然在树干的下方看到两个刀刃划过的痕迹。
阿宁说道:“这是哑伯留下的,两横代表大树在村子的东北方向,所以咱们只要往西南方向走就行了啊。”
卫琤点点头,原来如此,树上有记号,再加上太阳确定东西南北,确实能够找到回去的路。
呃,不对,怎么又是哑巴,他怎么会这么多新奇的知识?
卫琤眉心微蹙,总觉得那个哑巴不简单,不仅会骑马,还会给马看病,如今连在山里生存的技能都这么娴熟,怎么看都不正常。
之前有心问问郝大刀,可郝大刀只说哑巴是个流民,六年前定居在村里,一直受人欺负,要不是他会抓蛇,恐怕早就饿死了,其他更重要的信息就没了。
卫琤也不太愿意把哑巴当成一个坏人,虽然相处的时间不是很久,但他能够感觉得到,哑巴是一个很单纯的人,他能跟村里的小孩玩到一起,还很受小动物的欢喜。
村里养的那只小猕猴,除了哑巴给的食物,其他人不管怎么投喂,它都不吃。
猴子、狗啊、猫啊,都是很有灵性的动作,趋利避害的本能总是有的,能够让小猴子那么亲近的一个人,卫琤怎么想都不觉得他会是一个歹人。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想着赶在中午饭之前回去。
虽然卫琤也带了炊具和食物,可他已经习惯了跟蔡琰一起用餐,相比于在外面吃泡面,他现在更喜欢跟蔡琰一起喝面汤吃馒头。
其实,他只是不想那个女人为他担心而已,虽然,哪怕,她担心的人似乎并不是他‘本人’。
这次采摘草药的地方,距离村子本就不远。
赶在太阳升到头顶的时候,两人已经看到了平顶山上滚滚黑烟,要不是知道村民在烧砖头,还真怕是村里着了大火。
卫琤调整了一下背包的肩带,刚要说话,突然眼前四五个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卫琤本能的拉住了走在前面的阿宁,对方带着弓箭和短刀,一看就不是善于之辈。
可是,让卫琤意想不到的是,阿宁声音中满是惊喜的喊道:“大牛哥!”
认识?
卫琤抬头看向中间为首的壮汉,目测175左右的身高,但他长得腰圆体壮,看上去就让人心生畏惧,手中提着一柄长矛,矛头是某种动物的骨头打造的尖刺。
听到阿宁的呼喊,壮汉原本严肃的表情瞬间融化开来,露出一个不是怎么好看的狰狞笑脸。
“阿宁,你怎么没跟仲景先生在一起……他是谁?”汉子的警惕之心还是很高的,眼睛始终盯着卫琤,生怕卫琤对阿宁不利似的。
第三十四章:告状
好在误会很快就解开了,小丫头口齿伶俐,很快就解释清楚了卫琤的来历。
得知卫琤乃是河东大儒卫氏之后,几个猎户的态度一下子变得恭敬了起来。
这时,一个汉子突然大喊道:“不好,大牛哥,咱们得赶紧去救火啊。”
名为大牛的汉子也是脸色一变,急忙说道:“对对对,快去救火,郝家村着火了。”
卫琤和阿宁还没有反应过来,大牛带着他的同伴就朝村子的方向快速跑去。
大牛还回头喊道:“阿宁,你跟卫公子别靠近,万一火势蔓延过来,你们可就跑不了了。”
另一个汉子也喊道:“对,你们快去我们村里避一避,顺便通知村里的人来救火。”
卫琤看了看阿宁,阿宁也抬头看着他,小脸忧心忡忡的问道:“卫大哥,村里着火了吗?”
卫琤抬头看向远处的滚滚浓烟,发现发出浓烟的点确实是村子的东南方向,其他地方并没有,便知道是那些人误会了。
他笑着说道:“村里没事,我们跟过去吧,想必已经有人解释清楚了。”
阿宁这才笑着‘嗯’了一声,迈开小短腿朝村子方向跑去。
果不其然,等卫琤二人来到山下的时候,那几个汉子已经跟村里的人唠了起来。
为首的正是负责巡逻的称头,见到卫琤和阿宁回来,他高兴的朝二人挥了挥手。
那叫大牛的汉子也恭敬的朝卫琤躬身一礼。
只听那大牛的一个同伴说道:“称头,你真请我们喝酒啊。”他的表情多少有些迫不及待,想必是称头得了卫琤的赏赐,正在跟他们炫耀。
称头一听,尴尬的看了眼卫琤。
卫琤笑着说道:“既然都是山民,自然要好好款待,酒不够的话,到我那里搬,要多少有多少。”
这次卫氏送来的东西中,粮食占据大部分,次而是麻布,酒的话只有几瓮。卫琤反正是不喜欢这个时代的酒的,干脆送给村里人待客也不错。
一听说不用自己出酒请客,称头哈哈笑道:“好,那你们今晚就在咱们这里落宿吧,省得你们一个个喝醉了找不到回家的路,哈哈哈。”
“呵,好大的口气,想喝醉我们哥几个,没有几瓮酒恐怕是不行。”大牛好笑应道,他可不相信称头能够拿出那么多的酒,要知道,这年头吃顿谷物粮食都奢侈,酒就更不用想了。
众人先让卫琤和阿宁上山,接着他们也一起来到了郝家村。
卫琤先回家了,他忙着炮制草药,回头还要制作成药丸,距离周六只有一天半的时间了,他可没有功夫在耽搁。
称头要请客,不敢自己来搬酒,就怂恿阿宁带着郝昭来取酒,卫琤也没有食言,当场就让他们将院子角落的五六个瓦瓮搬走,里面都是卫氏送来的酒。
至于卫琤自己采购的高粱酒,全部都在仓库里放着。
卫琤正在院子里揉着药材,见郝昭搬起瓦瓮轻松无比,笑着说道:“小昭,你等等,我给你们送点下酒菜。”
卫琤也是一个好客的人,而且从大牛跟阿宁的相处就可以看出来,那个叫大牛的汉子一行人,也是心地善良的山里人,阿宁还说自己以前经常去找人家蹭吃蹭喝呢。
郝昭好奇道:“下酒菜?”
卫琤走进仓库之前,在厨房取了一个瓦盆,然后进屋装了满满一盘的酒鬼花生,包装袋拆开放回箱子,回头在处理。
卫琤走出来,将瓦盆递给郝昭,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自己做的一点下酒菜,你们尝尝味道怎么样。”
郝昭看着盆里的花生,也没有太在意,只以为是某种植物的果核,毕竟看起来就很像。
郝昭走后,卫琤继续忙着炮制草药。
中午饭简单的解决。
吃完饭后。
蔡琰说是和郝娘去给村里的老人家送布,这次卫氏送来的锦缎太多,他们夫妻俩肯定是穿不完的,这不马上就要冬天了,相比较薄薄的麻布,锦缎肯定更加的保暖。
为此,卫琤还将采购清单中加了一项棉花,回头网购一些棉花,给村民们做羽绒服穿。
院子里就剩下卫琤一个人了,午后的骄阳十分的暖和。
因为是平顶山的最高处,山风不知疲倦的吹过草地,带来了丝丝草木清凉。
就在卫琤静心处理草药的时候,山坡下也没闲着,该发生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
大牛是郝家村女婿,他娶了村里的姑娘为妻,算是半个郝家村的人。每次大牛进山打猎都会给老丈人家送一些猎物,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原本以为郝家村着火了,好在是虚惊一场,到了村里,他第一时间去找老丈人。
大牛的老丈人叫郝三柱,是郝大刀的同辈堂兄弟,因为排行老三,也有人叫他三爷或者三叔。
郝三柱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喜欢炫耀。
女儿在的时候,他炫耀自己的女儿孝顺懂事,女儿出嫁了,他就炫耀自己的女婿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猎户,能够徒手跟虎豹厮杀的勇士。
神奇的是,他炫耀的事情不是子虚乌有,大牛当年取了郝三柱的女儿后,第一次进山就遇到了一只饿极了的豹子,当时同伴都分散开寻找猎物,他一个人跟豹子周旋了半天,最后竟然真的将豹子打死了。
打那以后,郝三柱就收不住嘴了,逢人就夸女婿好,打死了豹子还给他送了一条大后腿肉,美滋滋吃了半个多月才吃完。
村里也有将女儿往外嫁的,但比起郝三柱女儿的好命,他们的女儿嫁的普遍不好,没有被婆家打骂奴役就不错了,哪里敢奢望女婿回头来孝敬他们。
这年头,自己一家子都管不饱,谁又闲心去管老丈人家里啊,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这个年代,男人都被拉去打仗了,女人多得根本不值钱。
可你女儿嫁得好是福气,但也不是你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的理由啊,村里的人没少因为这事儿跟郝三柱闹,搞得郝三柱在村里的人缘越来越差,最后干脆带着老伴住到了村子的东头。
因为远离聚居地,这里只有郝三柱老两口。所以蔡琰分发锦缎的第一站,自然就选在了这里。
她跟郝娘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大牛跪在郝三柱夫妇面前哭的样子,身后几个同伴一脸悲伤,默默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大牛哭诉。
蔡琰一把拉住了要走进院子的郝娘,示意她稍等片刻。
这时,隐约听到大牛的声音传来。
“阿爹,你回头管管小花吧,她这次砸了祠堂门口的香炉,上次砸了我大爹家的门,再这么胡闹下去,我大爹这个族长威严何在啊!”
郝三柱眼皮子直跳,他知道自己女儿的本事,女婿说的这些事情,还真有可能发生。
郝三柱的老伴叫满花,长得五大三粗的,是村里妇孺中堪比男人的强劳力,此时豹眼圆睁的指着女婿大牛骂道:“我说你跪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男人,小花是你媳妇儿,你媳妇儿被人欺负了,你不帮着给她出气,反而来求我们去收拾她不成?”
别看大牛长得魁梧雄壮,跟满花一比气势,顿时就落入了下风,急忙辩解道:“阿娘可别这么说,我大爹只不过是让她帮着给主家挑水而已,她回来就打上了我大爹家。”
满花浓眉一蹙,反驳道:“不可能,小花是我生养的亲闺女,她不会无缘无故找事的。”
郝三柱也说道:“女婿啊,你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花虽然……那个了一点,可她确实不会无理取闹,更不会去砸你们的祠堂闹事啊。”
这时,大牛身后一个年轻较小的少年站出来,悲愤的哭喊道:“是主家的小公子,是他说小花姐是母刚鬣,逼着小花姐学猪叫,还拿鞭子抽小花姐的脸……呜呜呜。”
“什么!”满花、郝三柱、大牛同时一惊。
大牛更是反身抓住少年的肩膀,面目狰狞的质问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啊,你为什么不早说?还有小花脸上的伤口,竟,竟是被鞭子打的……我,我……”
少年被他抓的双肩生疼,哭哭啼啼的应道:“是小花姐,是她不让我告诉你的,她说大爹是主家的狗,他不让二爹和大牛哥你们为难,所以她才自己去找大爹家的麻烦。”
大牛顿时愣住了,想起自己的妻子被人侮辱成猪,脸上还被抽了几鞭子留下深深的疤痕,他身为男人却无能为力,一时间肝胆俱裂。
郝三柱和满花也是心有戚戚焉,但他们知道,大牛村里的主家是他们招惹不起的存在。
就在一家人无奈又无力的时候,院门被推开,蔡琰脸色冰冷的走了进来。
只见她绣眉紧蹙,看了一眼大牛腰间的木牌子,道:“你们的主家可是梁河边那个谢庄?”
满花见到蔡琰,原本面露凶相的她,一下子变得恭敬而又谄媚起来,急忙迎过来躬身道:“夫人怎么来了,三娘也来了,你们这是?”
郝娘将手中的锦缎递给她,说道:“这是公子和夫人给你们二老做冬衣的锦缎,回头公子还会送棉絮过来,满花婶先收下吧,听听夫人怎么说。”
满花双手接过锦缎,看着上面做工精细的花纹,心里百感交集。为什么同样是世家公子出身,有些人就拿他们当牛做马,还拿鞭子抽打玩乐,而卫公子和夫人却对他们视若家人。
郝三柱第一时间给大牛他们介绍了蔡琰。
得知是卫琤的夫人,大牛一行人急忙躬身抱拳问候。
大牛答道:“夫人慧眼,我们确实是谢氏庄子下的佃农。”
蔡琰看了眼他腰间的木牌子,神色稍缓,语气平淡的说道:“区区谢氏旁支,也敢如此做派,当真是败坏了谢公仁义之名,稍候你到陋室一趟,我手书一封,定叫他们为你妻子赔礼谢罪。”
“啊,这……”大牛一脸震惊。
蔡琰似乎看出了什么,沉声道:“不用担心他们的报复,区区旁支而已。”
大牛咬了咬牙,只要能给妻子出气就行,大不了也跟郝家村一样躲进山里,想通了指点,他直接拜倒在地,重重朝蔡琰磕了一个头:“谢夫人为我娘子出气。”
蔡琰受了他这一拜,看向一旁的满花婶子,脸上的坚冰瞬间融化,笑着说道:“满花婶,你也无需担心,谢氏有我一位姐妹,只需她一句话,区区旁支纨绔翻不出什么浪花来的。”
满花与郝三柱相视一眼,同时朝蔡琰跪了下来,感恩之心无以言表。
夫妇俩没有其他子嗣,小花就是他们的心头肉,听到小花被人侮辱,被人拿鞭子抽,他们身为父母的心里怎么能好受,那感觉比他们自己被骂被抽还要难受啊。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呜呜呜呜……”夫妇二人泣不成声。
安慰了郝三柱和满花夫妇一番,蔡琰便借着还要去其他家送锦缎离开了。
大牛等人目送她离去,一直到彻底看不到蔡琰和郝娘的背影。
这时,满花沉着脸说道:“大牛,我把小花嫁给你,是让她跟着你去享福的,而不是让她被人当成猪狗虐待的,如果你照顾不好小花,就让她回来吧,我满花的女儿不是猪狗,跟不可能成为别人眼里的猪狗。”
郝三柱也对这个女婿很是失望,他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干活儿没有满花能耐,只能在家里当个家庭煮男,但他很疼满花,也很疼唯一的孩子小花,哪怕家里没有男丁,他也不怨。
此时一想起女儿被人侮辱的画面,他也是心如刀割,看着往日里被他夸上天的女婿,眼里满是失望的神情。
“阿爹,阿娘,我,我……”大牛其实心里也难受,他不仅误会了妻子,还到妻子家中告状,然而自己的妻子并没有做错什么,换做自己被人如此侮辱,他也会到处找人撒气的。
满花打断了他,指着不远处散发出滚滚浓烟的烟囱,说道:“我让你把小花送回来,也不全是因为这件事情,眼下世道太乱了,我们郝家村遭了秧,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你们村子,相比于在外面担惊受怕,我更希望小花能留在我身边。”
大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想起路上称头对卫琤的颂扬和推崇,他顿时沉默了下来。
第三十五章:护卫
夜幕降临。
忙碌了一个下午的卫琤,总算是将送给方老爷子作为贺礼的药丸制作好了。
这是一种纯手工揉搓出来的古法养身药丸,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南山不老药。
所谓的南山便是终南山的意思,传说这个药丸是隋唐时期孙思邈发明的,靠着这个药丸,孙神医他老人家轻松活过了百岁。
史书记载,孙神医活了101岁,也有记录活了165岁。虽然跨度比较大,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只要能够长命百岁,那已经是不敢想象的奢望了。
卫琤之所以知道这个药方,还多亏了他的爷爷,卫氏一族也算是传承久远的老中医,否则当年卫爸爸也不会逼着能够考清华北大的卫琤去报考中医制药专业。
家里传承下来的古药方很多,其中许多都因为药材的关系没有办法炼制。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卫琤穿越到这个年代,或许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安排。在这里,他能轻易找到自己想要的药材,不管是百年份的还是千年份的,甚至于已经灭绝的药材,只要有心,也不是找不到。
将揉搓好的药丸放到早就准备好的瓷瓶里,卫琤特意回了一趟现代,将瓷瓶保存到控温冰箱低温保存,箱子里还有一点之前剩下的面膜膏。
这种面膜膏据说是当年慈禧太后每天必须敷一次的圣品药膏,卫琤曾经用它开拓过富婆市场,但反响平平,不是因为药膏没有效果,而是因为败给了现代科技产物。
相比于不明确、未证实过药理的古法药方,富婆们更愿意相信那些有理有据的现代面膜和高分子精密仪器。
好在,也不是所有人都否定中医,之前周经理的妻子就是一个信任传统与传承的人,她试用了半年多的古法面膜,效果十分的显著,这才有了继续讨要的剧情发生。
“剩下的面膜也不多,拿回去给……她试试。”没人的地方,卫琤总不好自言自语什么夫人,感觉怪羞耻的。
重新回到茅屋里,走出门就看到蔡琰跟郝娘疲惫的坐在院子里休息。
见到卫琤从仓库出来,郝娘急忙起身,“公子,稍候,我这就去做饭。”
卫琤朝她摆了摆手,接着拿出面膜膏,说道:“先不急,我做了一点药膏,你们拿去试试。”
见者有份,既然郝娘也在场,卫琤总不好忽视她。
蔡琰好奇道:“夫君这是何药膏,我们又没有受伤,只是见多了人,有些疲惫罢了。”
郝娘也点点头,表示她根本不累。
卫琤只好解释道:“这药膏不是疗伤用的,它是给你们敷脸的,每日睡前敷脸一次,每次盏茶功夫即可,长此以往,皮肤水润光泽,还有不错的抗皱祛斑效果。”
蔡琰毕竟出身世家,对这种药膏不是第一次听说,但她也只是听说,一直无缘享用,因为真有如此臻品,那些道士医仆都紧着送到洛阳讨好宫里的太后娘娘,根本轮到不到她。
“夫君说笑的吧,这药膏当真如此神奇?”不是不信,而是不敢信啊。
蔡琰的表情已经告诉卫琤,她对这个药膏很感兴趣。
卫琤笑着点点头:“信我的话,你们就试试,这里的量刚好够用一个月,咱们住在山顶上,日晒足,风又大,对皮肤伤害不小,有了它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蔡琰一听,认同的点点头,这两天确实感觉皮肤干裂,双颊晒久了隐隐有些刺痛。
郝娘则是习以为常了,她的五官很好看,但美丽的外表因为长期没有保养,不少地方已经有晒斑出现,再加上她的烫伤疤痕,她就更不注意自己的外表了。
此时听说药膏有那么神奇的功效,她也是不免心动了起来。可回头看到蔡琰水润的肌肤,她自惭形秽的走进了厨房,一声不响的开始做饭。
做好饭后,郝娘本想告辞回家的。
蔡琰忽然拉住了她,往她怀里塞了一瓶药膏,说道:“三娘也回去试试,夫君说了,此药亦有祛疤功效,但效果不明显,他正在研制一种专门的祛疤药,到时候……嘻嘻。”
蔡琰点到即止,没影的事儿她也不好多说,只能是给郝娘一些希望,让她能够活得开心一点,更有自信一点,就算脸上有疤,也不要成天低着头走路,如此就算好运从天而降,也是砸不到你的。
郝娘紧咬着双唇,眼泪在眸中打转,用力点了点头,算是对卫琤夫妻俩表示感谢了。
郝娘走后。
卫琤一边吃着馒头,一边说道:“夫人,明日我打算进山一趟,找找看有没有百年份的野山参,若是我明晚没有回来,夫人也不用担心,最多后日清晨必然赶回来与夫人共用早膳。”
卫琤说这句话只是想给自己去参加方老爷子的寿宴找个合理的借口。
可是,落在蔡琰耳朵里,完全就是不一样的意义,因为过去的卫琤,从来不会解释这么多,他要出门就出门,就算在外庄住上十天半个月也只是常态。
蔡琰怔怔的看着卫琤,她能感受到卫琤话里话外的真实情感,就是怕她担心,这是她从未有过,也没有在卫琤身上感受到的情绪,一种名为关心与体贴的情感传递。
“怎么了?”卫琤见她对着自己发呆,心虚的问道。
蔡琰如梦初醒,心中感动,喉咙隐隐有些更咽,摇了摇头,一口一口吃着馒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今日的馒头格外的香甜可口。
卫琤也没太在意,打过预防针后,他整个人轻松了起来。
明天早上就出发,回到现代,先联系商家到货情况,然后再去市里问问金价。
要做的事情很多,他虽然有一整天的‘假期’,但明晚要参加寿宴,实际上能做事的时间并不多,一个白天,随便一折腾就过去了。
入了夜,村子里开始有人歌唱的声音传来。
今晚村里宴请大牛一行人,因为有酒喝,阿宁也去了,相比于酒,馒头什么的就不怎么香了,这个小丫头妥妥的小酒鬼转世无疑。
夫妻俩吃过晚饭,卫琤提议出门散散步。
平顶山上的面积虽然不是很大,但因为村民们居住的地方太集中了,所以空出来的地方还是挺多的。比如现在的马场,几十匹马可以随意奔跑追逐。
卫琤和蔡琰就来到了马场,远远就看到一个孤零零的篝火堆,旁边有一个身影,还有一只活蹦乱跳的小猕猴。
对于哑巴这个人,卫琤一直心存戒备,不是怕他对村子里的人不利,而是总觉得他有什么秘密瞒着大家,这样的人自己过得辛苦,别人也无法真的走进他的内心。
见到卫琤和蔡琰到来,哑巴连忙起身,将一块大大的狼皮铺在地上,示意他们坐。
小猕猴似乎对蔡琰很好奇,或者是对蔡琰头上的金光闪闪的发簪好奇,大大的眼睛布灵布灵的盯着蔡琰头上的发簪看着,几次想要伸手去拿,都被哑巴给拉住了,只能委屈巴巴的坐在哑巴旁边,就像是压在五指山下的孙大圣。
卫琤从怀里掏出了一根棒棒糖,递给了小猕猴,小家伙天天看阿宁吃,早就嘴馋了,对于这种带水果味的食物很垂涎,也不管那根塑料棒会不会卡喉咙,直接就塞进了嘴里。
卫琤见状急忙要去拦,却不想小猕猴很是灵活的一卷舌头,棒棒糖上的塑料棒从他嘴里露了出来,就好像他真的知道该怎么吃一样,含着棒棒糖欣喜若狂的吱吱吱叫起来。
哑巴生怕他惊扰的卫琤和蔡琰,在它的脑门上敲了一下,小猕猴立刻乖乖的停止了乱叫,摸了摸自己被敲疼的地方,嘴里含着棒棒糖很是委屈的样子。
“噗,这小家伙简直是成精了。”蔡琰觉得小猕猴可爱,还先想伸手去摸摸。
本以为小家伙会躲开的,不想它乖乖的坐在那里,甚至还将自己的头往前凑了凑,小脑袋在蔡琰掌心蹭了蹭后,露出一副很享受的表情来。
···
“称头兄弟,你们村子可以啊,这么大的蒸饼拿来款待我们,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村里头,喝了点酒的大牛揽着称头的肩膀,这两个十里八村有名的猎户,曾经一起虎口逃生,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关系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称头拿起陶碗,痛饮了一口酒,自豪的说道:“那得感谢公子,这些粮食都是公子让家里派人送来的,不瞒你说,这已经是第二批粮食了,之前的还没吃完呢。”
大牛闻言一怔,随即想起了丈母娘说的话,他心里有些犹豫,或许,让小花回到郝家村住上一段时间,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既能躲过大爷一家子的刁难,还能吃好喝好,总比跟着自己受罪强。
别看大牛是个猎户,因为上面有主家的关系,他打的猎物带回去后,必须要拿出七成上交给主家,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只要还想得到主家的庇护,他就必须这么做。
所以,他每次进山打猎,都要给老丈人家送一些,这也是避免被主家剥削得太严重,送出七成的猎物后,他们家里根本剩不下多少了。
而且,因为体质的关系,大牛一家子还都是大胃王,娶了个小花胃口更大,一年到头根本就没有几天能够真正的吃饱饭。
见到大牛突然沉默下来,称头也听说了下午在郝三柱家里发生的事情,于是,他劝慰道:“大牛兄弟,不是我说你,小花在咱们村什么时候吃过那种苦,别说被人侮辱了,挑水的活儿也没人让她干,就她那个身板,跟咱们进山打猎也是轻松无比,你啊,太委屈她了。”
称头这番解释,一般人咋一听有点莫名其妙,让一个女孩子去深山老林里打猎,那跟让她去送死有什么区别,女孩子去挑水不是很正常吗,也许辛苦了一点,但总比去送命强吧。
可是,大牛却很是理解,他点了点头,应道:“确实,是我束缚了小花,可是我们村子跟你们村子不一样,我大爷那个人吧,他说姑娘家家的就不该舞刀弄枪,那样有伤风化。”
称头一听,没好气的说道:“我看啊,他那个人根本就是嫉妒,当年你娶了小花,十里八乡哪个汉子不是一脸羡慕,小花不仅干活儿是一把好手,对长辈还特别孝顺,而且,最关键的是……”
旁边一个汉子凑过来,贱兮兮的说道:“最关键的是,小花屁股大,好生养,啊哈哈哈。”
“山子,你鬼叫什么呢!”称头神色大变,一把拉住汉子。
忽然之间,热闹的气氛瞬间沉默了下来,大牛一脸悲伤的看着面前的篝火。
大家都知道,小花嫁过去第二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可惜,染了病早夭了,那是一场小型的瘟疫,死了几十个人,其中多数是免疫力低下的半大小子和婴儿。
后来小花和大牛就没要过孩子,估计是一直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吧。
此时提起这件事儿,众人都是心有戚戚焉。
称头揽着大牛的肩膀,宽慰道:“大牛兄弟,都过去了。”
大牛深吸一口气,抹去眼角的泪珠,看向称头,问道:“我想让小花回来住一段时日,你帮我问问大刀叔行不行,要是食物不够,我可以……”
“说什么屁话呢,小花本来就是我们郝家村的娘们,她回娘家住不是应该的嘛,至于食物什么的,你也看到了,我们村现在不差她一口饭。”称头打断他,义正言辞的说道。
其他几个郝家村的汉子也纷纷点头,“是啊,大牛,小花本来就是我们的家人,要是她在那边过得不得劲,你就让她回来住上一段时日。”
大牛感激的看着众人,虽说小花是郝家村的人,但她毕竟已经嫁出去了,回来再分摊村里的食物,多少让他这个丈夫有点过意不去。
“对了。”有个汉子说道:“公子有小昭贴身保护,夫人也需要人保护啊,要不就让小花暂时去保护夫人吧,大牛兄弟,你是不知道,咱们这的伙食只能算一般,公子那边吃的才是美味。”
称头一听,也觉得可行,小花的本事他是知道的,等闲几个汉子无法近身,有她贴身保护夫人,想来公子应该会同意才对。
“我看行,明儿个我就去问问公子,不过,小花太能吃了,可别把公子吓到了……哈哈哈。”
第三十六章:狼与猎人(上)
因为要离开一天一夜,卫琤多少要做点掩人耳目的行径。
比如第二天早上,他一大早就背着一个包袱,里面装满了玻璃杯换来的好东西。
优哉游哉的来到升降台,在巡逻村民的注视下,一个人提着小药锄走进了密林里。
来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他才一个闪身,消失在了这方时空中。
然而,卫琤不知道的是。
他这一边刚刚消失不久,距离此处十里不到的山道上,一队人马已经杀将了过来,为首之人赫然就是胡彪。
此时的胡彪脸色十分的阴沉,这几日为了接近董卓,或者说是想见董卓一面,他不惜每日往卫氏跑一趟,送了不知道多少好礼。
可惜,董卓就是不见他,这让他好几天茶不思饭不想,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猫腻,正常来说,自己一个总兵再怎么不济,如此殷勤的求见一位州牧也应该被召见了才对。
就这么一耽搁,一直到昨天晚上,他才想起来,堂弟胡同和老四两人,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们了。
仔细询问了一番之后才知道,老四那天去要人没回来,老二带人去找,结果也不知所踪。
而之所以一直瞒着他,则是老三背地里让人刻意隐瞒,为的就是拖延自己救人的时间。
得知真相的胡彪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火,老三这个人的秉性他知道,好赌不说,还喜欢争权夺利。胡同是自己的堂弟,哪怕胆小怕事,自己也让他当了二当家,所以老三一直不满。
胡同和老四一起消失,得益最大的就是老三,所以老三巴不得二人死在反贼手里。
但是,胡彪知道,就算堂弟胡同和老四真的出事,也不可能是反贼所为,其中一定另有原因。
因为,并州牧董卓亲率大军南下,河东地界的黄巾反贼闻讯者,早已逃之夭夭。
想到这里,他立刻就发觉了不对劲,当即点了五十精兵强将,带上罪魁祸首郝老六,直奔郝家村所在而来。
可怜的郝老六,昨晚被人强制带到胡彪面前,胡彪二话不说,就掰断了他的十根手指头以儆效尤。既是借此警告老三,同时也是出胸中一口恶气。
天还没亮,一行人浩浩荡荡杀进了吕梁山,直奔平顶山而来。
五十人骑马穿过丛林,动静可是不小,从高空上看,群鸟惊飞,犹如猛兽出山。
在升降台上巡视的村民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劲,尽管不确定是不是敌人,他们还是第一时间敲响了警戒的铁铛。
噔噔噔……
不多时,郝大刀第一个跑了过来,紧随其后的是昨晚喝醉了的称头一行人。
“怎么回事?”郝大刀神色匆匆的问道。
村民指着异变所在,说道:“叔,你看那边。”
众人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一开始眉心微蹙,渐渐的纷纷脸色大变起来。
向着惊鸟飞起的地方望去,透过一些稀疏的树林,隐隐约约能够看到熟悉的制式戎装和战马。
“是胡家堡的人!”不明所以的大牛喊道。
称头等人亦是眉头深锁,几个年轻人同时看向郝大刀。
郝大刀朝郝昭吩咐道:“快去,去把公子请来,就说胡家堡的人又来了。”
郝昭刚要应下,巡逻升降台的村民哭丧着说道:“叔,公子,公子他下山采药去了,才走不久。”
“什么!”郝大刀脸色大变。
称头也急忙问道:“公子往哪个方向去了?”可别碰到胡家堡的人了。当然,这后半句他没说出来,但显然这是最坏的结果。
村民指着西边一点,树林茂盛的深山,“公子往牛头嶺的方向走了。”
众人纷纷看去,随即松了口气,胡家堡的人从东北方向而来,公子往西边的深山老林里走,那应该是碰不到了。
但问题也接踵而至,卫琤不在,他们一时之间没了主心骨,面对气势汹汹的胡家堡来犯,是迎敌还固守?年轻一辈的纷纷看向郝大刀,希望他能带领大家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
话说卫琤这边。
他刚刚出现在二楼客厅,就听到了楼下有人敲门的声音。
“谁啊?”卫琤扯着嗓子喊道。
楼下敲门的声音一顿,接着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回应道:“呦,今儿个人在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睡死过去了呢。”
卫琤愣了愣,“方欣?”
他急忙脱掉身上的汉服,换上一套平时在家睡觉穿的短袖和沙滩裤,一边换衣服,一边喊道:“你等一下,我这就下去开门。”
谁知道,方欣没好气的说道:“我才懒得等你,我妈让我送几个炸圈给你吃,还有,晚上六点,别忘了,哼……”
卫琤换好衣服,跑到楼下开门,方欣早已经不见了踪影,门口的花坛边上放着一个不锈钢菜碟,里面是几个热气腾腾的炸圈,空气中弥漫着炸圈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
这是卫琤他们县比较有名的小吃之一,炸圈加上一碗羊杂汤,曾经是卫琤最爱的组合。
可惜没有羊杂汤,卫琤烧了一壶水,泡了一点毛尖,早餐就这么解决了。
吃饭的时候,他点开手机,刚好看到了几个条未读信息。
其中有前女友发来的,卫琤懒得搭理。
点开第二条,【紫阳木业苏总】的未读信息。
这个苏总卫琤有点印象,是个胖胖的中年人,有点谢顶,说话还有点油腻,曾经因为那方面的问题,找卫琤买了三个疗程的龙虎丹,算是一个大客户了,因为卫琤在他这里赚了不少钱。
看到对方的信息,卫琤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淡定起来。
“金丝楠木?”他看向客厅角落放着的箱子,他不太懂木材,可感觉有点意思啊。
于是,他特意将箱子搬到了阳台,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又重新拍了一个视频,给这个苏总发了过去。
让卫琤意想不到的是,对方很快就回复了,而且还是直接邀请卫琤视频通话。
卫琤犹豫了三秒不到,便接通了视频。
手机屏幕上,一张肥嘟嘟的胖脸出现,苏胖子笑呵呵的大脸盘直接怼着摄像头,说道:“可以啊,卫总哪里收来的箱子,有没有出手的打算?”
卫琤先是跟他寒暄了片刻,而后问道:“卖给你也行,不知道苏总能给我什么价格?”
苏胖子也不含糊,直言道:“你这个是金丝楠木中的精品水滴纹,我收来还要重新上漆保养,也不知道是哪个败家玩意儿,直接做成了箱子,总之,我不让卫总吃亏,给你这个数。”
卫琤看着他手指张开的数量,几乎脱口而出:“三……”
苏胖子显然是个急性子,点点头,说道:“没错,三万,你也别嫌少,这玩意儿我看着也就百年上下的新木,而且没有保养,回头我打算拆了打几个首饰盒。”
卫琤到嘴的‘十’显得没把自己噎死,我靠了,不是说金丝楠木很值钱吗?我想说三十万来着……
卫琤是真的不懂,百年以上的金丝楠木也才十几万一吨,三百年往上的也就二十多万一吨。
相比于其他木料,这个价格已经是贵得离谱了。
苏胖子似乎是看到了卫琤犹豫的神情,立刻补充道:“卫总,我知道你也不差钱,可你这个箱子一看就是大路货,没上漆不说,做工也不算精致,我给你三万,也是想赌一赌它的年份。”
“这样你看不出它的年份吗?”卫琤把摄像头对准箱子。
在阳光的照射下,原本暗沉的箱子表面渐渐有金光闪烁,如苏胖子所说,水滴纹的金光就像是一颗颗细雨洒落,在箱子表面绘制出一副淅淅沥沥的秋雨图来。
苏胖子没好气的应道:“这真看不出来,我只是觉得年份肯定不低,你这木头都切片了,我能看出来个球啊,一句话,卖不卖吧。”
卫琤看了看箱子,又想了想苏胖子这个人,最后嘴角一扬,说道:“既然这样,我看还是算了吧。我留着放点名贵草药也不错,据说上百年的木头都有灵性,我回头试试养几株灵芝在里面。”
他这么一说,苏胖子明显呼吸急促了,急忙说道:“哎,别啊,卫总,卫总……”
卫琤嘴角一扬,才懒得鸟他,直接关了视频。
刚刚苏胖子说漏嘴的一句话点醒了他,年份越长的金丝楠越值钱,卫氏那是什么家庭,怎么可能用新木?
再说了,三国时期,那深山老林里几千上万年的木头一大堆,卫氏要用也是用几百年的大楠木才对,区区百年的小树,人家还不一定瞧得上呢。
别说,卫琤还真赌对了,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苏胖子对着卫琤的手机狂轰滥炸,价格也从三万飙升到了十二万之多。
卫琤却懒得理会他,而是穿上一套休闲服,拿上两个木匣子就出门了。
他家里没有车,只能到村口坐电力公交车,七块钱到市区,方便又环保。
木匣子里是两套首饰,一套头饰,由一支步摇、两柄金簪、两道冠梳组成,通体由黄金打造,总共五件,点缀之物用的是碎玉,做工自然是没得说。
另一套则是给孩童打造的五件套,做工就粗糙了一点,但用料很足,实心的项圈一个、手镯两个、戴在脚踝的金铃铛两个,看大小应该是给三四岁的孩童打造的,纹饰由祥云点缀。
卫琤之所以带上这两样金饰去投石问路,也是有原因的。
他有个客户就是运城老乡,在市区开了一个网红孵化基地,家里资产颇丰,最关键的是,她本人是个传统服饰爱好者,在斗音上多少算是一个大网红。
那套头饰卖给她应该问题不大,而另一套,他打算直接送给对方。
为什么这么大方呢?
卫琤自然是有打算的。
这个打算不是突如其来的,而是卫琤在看到那批首饰的第一时间,油然而生的创业思路。
来到市区公交总站后,卫琤打了个滴滴直奔高新产业园区。
来之前他就给对打了电话,避免自己过去扑了个空。
走进大楼,给卫琤的感觉就是进了女儿国。
就连电梯里也是香喷喷的,明明里面只有卫琤一个人的说,换在三国还以为电梯里有女鬼呢。
来到十楼,找到独自占据半层面积的轻语网络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前台的小姐姐见到卫琤,眼前微微有些发亮,白皙的皮肤,挺拔的身姿,还有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又不是没见过留长头发的男生,但是像卫琤这么好看的实属罕见。
“您好,欢迎光临轻语传媒,请问您是找人还是洽谈业务?”
卫琤走到近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通话记录,“你好,我约了你们花总。”
前台小姐姐自然是认得老板手机号码的,点了点头,急忙拨通了秘书的座机,然后又抬头问道:“先生您贵姓?”
卫琤如实相告,很快,门厅右侧就有一个长相九十分的女孩子走了出来,紧身收腰的连衣裙,一双十二厘米的恨天高,看到卫琤,高冷的神情换上职业化的笑容,“您好卫总,这边请。”
那前台的小姐姐见到老总秘书亲自来迎接,一个激灵跑了出来,很是轻巧的接过卫琤手里的袋子,说道:“卫先生,我来提,我来提。”
卫琤拗不过她,只好让她代劳了。
穿过忙碌的办公区,卫琤真的有种身处女儿国的既视感,整个公司都是女生你敢信!
花轻语,很文艺的一个名字。
可惜,本人是个十足的女汉子,见到卫琤走进办公室,花轻语把文件往旁边一丢,大大咧咧的问道:“呦,卫总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啊,怎么?这是想通了,不跟叶子过,打算跟我了?”
顺便一提,花轻语跟卫琤前女友是好闺蜜。
卫琤呵呵一笑,他就不信花轻语不知道他跟女友分手的事情。
果然,见到卫琤冷笑的表情,花轻语也收起了调侃的心思,转而说道:“分就分了呗,理念不合有什么办法,你先坐会儿,小沐给卫总泡茶,最上层那一盒。”
高冷秘书点点头,看了一眼卫琤,暗自思忖卫琤跟老总的关系,要知道那一盒茶叶可不便宜啊。走到一旁的置物架,她双手往上探去,连衣裙整个跟着往上提溜……露出了不该露出来的东西……纯黑色的……安全裤。
“噗嗤!”花轻语轻蔑的斜了一眼面露失望之色的卫琤,继续忙碌着审核文件。
卫琤看了个寂寞,独自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心里盘算着怎么从花轻语嘴里咬下一块肉来。
第三十七章:狼与猎人(中)
咻!
称头险之又险的躲过一支飞来的箭矢,心有余悸的趴在一块石头后面。
郝昭见状,气愤的冲郝大刀喊道:“爹,咱们躲他作甚,还击啊!”
郝大刀朝他瞪了一眼,继而透过石头之间的缝隙朝山下望去,只见其中一个文士打扮,羽扇纶巾的中年人正得意的笑着与胡彪说些什么。
这个人正是胡家堡的三当家,也是胡家堡的智商第一人,这个人曾经犯过重罪,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的名字。
此人原名樊青,现在叫樊志青。
历史上,整个东汉三国这300多年间的人名,几乎全是一个字,双字名极少。
为什么?
问题出在王莽身上。
西汉末年,王莽篡夺了政权。为了巩固统治,他大搞迷信,大搞复古,还推行了一系列所谓的“新政”,从土地制度到用人制度,从货币到地名,无孔不入,也涉及到了人名。
《汉书·王莽传》记载:王莽的长孙叫王宗,要是慢慢地等,等祖父王莽去世,老爹王宇死了,这个王宗是可以当皇帝的。
可是,他性子太急,等不及了。于是自己弄了天子的衣服、帽子,穿上之后让人画出了画像,还刻了铜印三枚,与其舅舅合谋,准备抢班夺权。
可惜这个人不是朱棣,水平实在有限,还没开始行动呢,他就自爆了。虽然是亲孙子,但发生了这种事情也不能轻饶,王宗一看不好,就自杀了。
王莽怒不可遏,人死了,“政治权力”也要剥夺,不然怎么服众?于是,王莽下了一道命令:“宗本名会宗,以制作去二名,今复名会宗。”
这道命令不琢磨是看不出门道的。
“制作”就是法令,王宗本来名字是两个字,叫“王会宗”,是依法令先改成的“王宗”,现在犯了法,得再改回去,还叫原来的“王会宗”。
王莽建立的新朝虽然一闪而逝,但这个制度却沿用了下来,后来许多人取名字都只取了一个字,若是有人双字名的,一般就是犯了法,被强制改了双字。
樊志青就是早年犯了重罪,具体什么罪名不得而知,但他这个双字名实属罕见,认识他的人都潜意识的觉得他不好惹,因此他也觉得无所谓,反而为之洋洋自得。
而胡彪之所以重用这个樊志青,除了他的智商,多半也考虑到他的名字,毕竟犯过罪的人嘛,手底下的人清楚这种人不好惹,多半也比较听话。
“大哥,我看二哥四弟的失踪,多半跟这个郝家村有关。”樊志青面带微笑的说道。
胡彪眉头一蹙,斜了他一眼,心道你这不是废话么。
闻言,胡彪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樊志青,要不是他可以隐瞒,自己的堂弟也不会生死不明。但他知道,如今他正是用人之际,若是无故杀了樊志青,反而容易引得手下人心惶惶。
于是,胡彪将计就计,如往日一般提出问题,他说道:“为今之计,是想办法攻上山顶,志青可有良计教我?”
樊志青眼珠子一转,他还真有办法,于是笑着说道:“其实不难,登山的鹰爪钳咱们带了,只需要在山顶放一把火,将村民赶走,再趁机登顶就行。”
胡彪眉心一挑,他知道,这是一个好办法,但却不是最保险的,因为山上的村民一看就不简单,肯定还有其他防御机制。
不过,他还是点点头,说道:“如此,就由你带人打前锋吧。”
樊志青这个人用脑可以,让他冲锋陷阵,那是一百个不可能的。
好在他早有应对,开口笑着说道:“大哥太看得起我了,我如何打得了前锋,我看周屯长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谁人不知周屯长之勇武堪比霸王。”
霸王便是那西楚霸王项羽,这么夸一个人有点夸张了,但这个时代的人很喜欢将一个勇武之人比作霸王,比如后面的江东小霸王,便是同样的意思。
樊志青提到的这个周屯长,是胡彪治下三个屯所的其中一个屯长,此人确实长得孔武有力,但就是脑子不太好使,经常被樊志青拿来当枪使。
胡彪看向一旁跃跃欲试的周屯长,知道他又入套了,这个人就是不禁夸,樊志青每次夸他准没好事儿,可他总能冲锋陷阵拿下战功,倒也是个人物。
此时胡彪见无法借机解决樊志青,就知道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对付樊志青还是得从长计议。
他说道:“那就让周屯长带领二十人随时待命,你领其余人射火箭为其掩护,务必保证其登顶成功,一举拿下才好。”
樊志青躬身领命,笑呵呵的去安排人生火,背对胡彪的瞬间,他的笑脸忽然变得阴鸷,隐约察觉到了胡彪的一丝杀意,这让他有些后悔起来,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在胡彪手下当了三年的老三,一直被那个胆小怕事的胡同压在底下,不甘之心众人皆知,论能力,论才干,他自认远胜胡同,可惜胡彪就是不重用他,这让他十分的憋屈。
这次之所以狠下心拖延救人的时机,一方面是为了夺权,另一方面也是想试探一下胡彪的反应。如今看来,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就那样了,回头还是找机会溜之大吉的好。
有了这个想法,樊志青做起事情来也不是那么的尽心尽力,吩咐了一个副手,便笑呵呵的在后面看戏……他心想,最好胡彪也死在这里才好,那胡家堡就是他樊志青一个人的了。
山上。
郝大刀见到下面有人去收拾枯枝落叶,神色大变,急忙喊道:“水,快去把村里的水都搬来。”
称头等人也见到了下面的动静,此时纷纷往村里跑。
这边的动静不小,在山坡上教郝娘和阿宁读书认字的蔡琰自然也被惊动。
她们来到村里的时候,刚好看到郝昭带着人在搬水缸,问了才知道事情原委。
得知卫琤没有碰到胡家堡的人,蔡琰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即她又担心了起来。
“万一夫君回来的时候,遇到他们……”蔡琰脸色写满了担忧。
郝昭闻言,眉头一紧,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匆匆与蔡琰抱拳一礼,跑回了升降台,将蔡琰的担心告知了郝大刀。
郝大刀闻言也是感到棘手。
就在众人为了卫琤的安危束手无策之际……
···
“怎么,卫总大驾光临,总不是来品茶的吧,说说看,有什么事儿用得到小女子的。”
花轻语处理完公务,一屁股坐在了卫琤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爱马仕的皮质烟盒,抽出一根女士香烟点上,笑盈盈的看着对面的卫琤。
卫琤伸手在鼻子前扇了一下,表示对她抽烟的抗议,可惜无效。
卫琤将一旁的袋子拿到桌子上,将里面的两个木匣子取了出来。
木匣子也是卫氏送来的,用料应该也是金丝楠木无疑。
花轻语是个懂行的,又喜欢传统文化,当下就坐直了身子,两腿间的秘境若隐若显。
卫琤斜睨了一眼,拿起茶杯掩饰尴尬。
花轻语浑若未觉,注意力都在木匣子上,她一把将烟掐灭,拿起木匣子端详了一会儿,蹙眉道:“哪个败家玩意儿,这么好的木料连上漆都不会?”
说着她打开匣子,看到了里面的金饰,一开始还不怎么在意,细看之下,越看越不对劲,脸上的表情也一变再变,最后不确定的问道:“这是纯手工打磨的?”
卫琤微笑着点了点头,将打好的腹稿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前些天认识了一个老匠人,一直遵循古法精雕制作金银首饰,我觉得应该扶持一下,所以就过来问问花总,有没有兴趣合作一把。”
花轻语抬眼看向卫琤,一对好看的杏儿眼眨巴眨巴的,好奇道:“这样的匠师还需要你扶持?”
卫琤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有些人不喜欢跟政治扯上关系,就比如我,一直遵循古法制药,你看我去申请过非遗?”
花轻语撇了一下小嘴,当初就是她让卫琤去申请非遗的,可惜卫琤死活不肯。
她小心翼翼的拿起那一支步摇端详了半响,点点头说道:“好吧,你想怎么合作?”
卫琤就知道她肯定会心动的,连忙说道:“我这边负责录制老师傅制作首饰的过程,成品和录像交给你包装宣传,卖出去的金饰,我只要成本价和10%的加工费就行,多余的利润归你。”
花轻语先是一怔,接着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说道:“你疯了啊,真打算白干,纯利给我,你可是一分钱都没得赚。”
卫琤暗道一声老子赚翻了好吧,成本就几个玻璃杯而已,所谓的加工费,回头估计也就是几顿饭的事情,但他表面上还是淡定的点了点头,强调道:“我说了,我只是想帮他一把,10%的加工费也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花轻语还是觉得难以置信,看着手中的步摇,啧啧称奇的感叹道:“你们那个圈子都是些什么人啊,你不去开药厂我多少还能理解,毕竟中药因人而异,不好临床过审。可这个人能打造出这么精致的首饰,随便去哪个金楼不是年入百万,这个步摇都可以拿去参展得奖了。”
卫琤呵呵一笑,喝了一口茶,道:“你也可以拿去参展,要是得奖了,荣誉归你就是了。”
“真的假的哦!?”花轻语颇有几分意动。她感觉手中的步摇真的有得奖的可能,要是得奖了,她的公司也能火一把,没准她能从中找到做大做强的契机。
卫琤摊了摊手,“骗你干什么,爱信不信。”
花轻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收起步摇,重新点了一根烟,吐了口烟圈,道:“那行,你先拍几个视频过来看看……要不要派几个专业的摄影师给你?”
卫琤心中一喜,这下子算是成功了一半,他摇摇头说道:“摄影师就免了,他要是真想出名,也不用我来牵线搭桥,我多拍几个角度就是了,回头你看着剪辑一下,需要补拍再说。”
两人就合作的细节又聊了一会儿,卫琤看天色不早了,自己还要去采购一点东西,于是起身告辞,“视频下周六给你发邮箱,你到时候看看再说。”
花轻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这些都好说,马上饭点了,不留下来一起用餐?”
卫琤摇了摇头,随意找了个借口。
“对了,这套金饰你想办法帮我卖出去,另一套就别卖了,你帮我送给小叮当吧。”
小叮当是花轻语哥哥的孩子,当初花轻语找卫琤买过一个疗程的安胎药给她嫂子吃,算算时间,小孩子应该已经出生快满月了。
花轻语的大哥身份不简单,孩子满月肯定是要大宴宾客的,自己跟他不熟不好到场,但送一份厚礼,既能拉近与花轻语的关系,又能间接的认识一个金主,何乐而不为?
花轻语这时才注意到另一个木匣子,正要去打开的时候,卫琤已经出门离去。
花轻语本想去送一送的,可是打开木匣子后,她一下子走不动道儿了。
大道至简,别看这套童饰造型简单,但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其中不凡之处。
花轻语回过神来的时候,卫琤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打量着手中的项圈,花轻语爱不释手的同时,心中不免犯起了嘀咕:“这个卫琤真是愈来愈看不懂了,我还以为他今天来是让我帮他跟叶子说和的,没想到……等等,他该不会真的看上我了吧……话说,他什么时候蓄的长发,还挺好看……呸呸呸,花轻语你不要脸,闺蜜男朋友你都惦记……可是,他们已经分手了呀!”
走出大楼的卫琤并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此时他拨通了两个商家的电话,分别确定了两批货物的具体到货时间,以防万一。
防刺服还好说,武器可是管制品,走的是货运没办法走正常的快递空运,到时候卫琤自己要去汽车站接货,算算时间,应该能够赶得上晚上方老爷子的寿宴。
中午自己随便找了个沙县小吃的馆子,吃了一份套餐快速解决温饱,便直奔本地最大的粮油批发市场。
这次卫琤除了办正事儿,还要大肆采购一番,除了高度酒,还有米面调味料之类的,要买的东西不少,他已经列好了清单,其中就包括给村民准备制作冬衣的棉花。
只是他不知道,就在他忙着采购物品的时候,郝家村正面临着一场事关生死的挑战。
第三十八章:狼和猎人(下)
狼和猎人的位置一直十分的尴尬,没到最后,谁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猎物,还是猎人。
而此时此刻的胡彪,显然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狩猎者。
山下的篝火熊熊燃烧,胡彪让手下去射了几只兔子,正兴致勃勃的烤着肉,看着山上的村民们‘瑟瑟发抖’的样子,他一脸的满足。
存在基因里的阶级观念,让普罗大众无法对他这样的**生出丝毫的反抗心理。
为什么郝家村的人在遇到卫琤之前,只能丢掉家园躲到深山老林?
为什么遇到卫琤之后,他们胆敢与胡家堡的人生死放对,甚至囚禁俘虏朝廷命官?
要知道,胡同再怎么不济,猥琐男再如何的猥琐,他们明面上也都是吃着朝廷俸禄的军官,每年能领到二百石俸禄,手底下也有几十号人供他门差遣。
那是因为,卫琤世家门阀公子哥的身份,足以掩盖掉胡彪身上的光芒,让躲在他身后的郝家村众人有了狐假虎威的勇气,敢于拿起武器与之对抗,因为他们背后有人撑腰。
而这个时代的门阀,就好比后世漂亮国的家族似的,他们把控着一个国家真正的命脉,垄断了商业、教育、权力等一切统治人的手段。
对于门阀的畏惧,我国一直持续了千年之久,后世李世民一心铲除世家,也是受够了世家对皇权的挑战与不屑,但他成功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以家族为单位的统治力永远无法根除。
纵观整个三国时期,不管是一世枭雄曹阿满,还是江东小霸王孙策,亦或者织席贩履的刘玄德,他们的出身都不简单。
哪怕早期最为落魄的刘备,他也是中山靖王之后,刘备祖父官至东郡范令,十五岁的他就跟公孙瓒等人拜在九江太守卢植的门下学习。
刘备父亲死得早,母亲带着他织席贩履,表面上看着不风光,但那要看看跟谁比了,跟太尉之子曹操肯定比不了,但要是跟普通人一比,那可是妥妥的富二代官三代一枚。
胡彪这个人是有野望的,他出身不行,就想搭上一些有权有势的人。
这样的人,他在渴望得到力量的同时,也深深忌惮着它。
如果让胡彪知道,此时蔡琰就在山上,而卫琤也定居此处,或许他早早就找个理由退去了,毕竟蔡氏卫氏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可惜,没有如果,习惯了欺软怕硬的他,面对郝家村一众又何必畏惧呢。
樊志青安排的人已经开始采集松油,涂抹在箭矢之上,只待樊志青一声令下,他们就万箭齐发,在升降台上方开辟出一片无人地带。
然而,郝家村众人的反应也是不慢,村里所有储存的水基本都搬了过来,就连卫琤家里的水缸也不能幸免。
此时,蔡琰神色焦急,问了郝大刀几句后,吩咐道:“上下山的通道虽然只此一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立刻派人沿着山崖警戒,谨防来敌声东击西,从别处登顶。”
蔡琰喜欢看书,不仅看史书和游记,还翻阅过大量的兵书,此时安排起众人来也是游刃有余的样子,但她更担心的是卫琤的安危。
郝大刀连连点头,虽然没有卫琤坐镇,但有卫夫人也是一样的,而且蔡琰这番话也点醒了他,确实应该派人去巡逻一番,免得敌人从其他地方登顶,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郝大刀看向身后众人,视线落在郝三柱脸上,说道:“老三,你马上带二十人沿着山崖巡视过去,但凡看到有人往上爬,你们就拿石头砸,同时安排一个人跑回来报信。”
郝三柱临危受命,正要应下。
蔡琰绣眉微蹙,颇有几分英姿勃发的说道:“如此不行,男丁一个别走,妇孺们负责巡视警戒就行,所有妇人分四个队伍,以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开警戒。”
人群中,满花婶子庞大的身躯往前一站,朝郝大刀说道:“夫人说得对,你们男人在这里迎敌就行,巡视山崖交给我们女人吧。”
见状,几个有勇力的妇人也站了出来,就连郝娘和小娥也往前一站,表示对蔡琰这个决定的支持。
而男人们相视一眼,最后也纷纷看向郝大刀,称头说道:“叔,就这么办吧,夫人说得对,咱们村男丁本就少,此时再分散开来,万一敌人攻上来怎么办。”
郝大刀也不是傻,心中斟酌一番,觉得蔡琰这样安排比他更合理,立刻朝蔡琰抱拳一礼,恭维道:“夫人言之有理,如此就按照夫人说的办,由满花带队如何?”
蔡琰微微颔首,看向满花婶子,说道:“遇到人登山,也不要惊慌失措而胡乱反击,先确定具体人数,如果人少,就不用来报了,该怎么做不用我教吧。”
这个时代的女性可不是什么小家碧玉,前有花木兰替父从军抗击匈奴,后有李娘子带领义军镇守娘子关,三国女子虽以美貌著称,但勇武者不在少数。
满花婶子浓眉一挑,从腰间摸出村里唯一的一把大菜刀,说道:“夫人放心,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蔡琰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说出了她的真正目的。
“夫君不在此处,我心实在难安,我想让郝昭带几个人偷偷下山,沿着夫君离去的方向找过去,各位以为如何?”
“这……”郝大刀眉心微蹙,郝昭是他儿子,他不想让儿子去冒险。
可郝昭闻言,主动请缨,道:“夫人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公子的。”
郝昭身后,虎头、狗子等几个少年也站了出来,就连称头等几个汉子也纷纷上前一步。
郝大刀见状,知道自己不好再阻止,想了想后,说道:“就如夫人所言,昭儿你选几个人同行,趁着胡家堡的人注意力都在前面,你们从西边放长绳下去。”
“好,我这就出发,虎头,你们几个跟我走。”郝昭提上汉剑朗声喊道。
蔡琰见状,伸手将他拦住,说道:“不急,天黑再下山。”
众人闻言,朝西边落日看去,僵持了一天,眼看已经是午后了,估计天黑之后,胡家堡的人应该就会想办法攻上来。
白天他们还能看清楚是不是有人往上爬,这要是到了晚上,可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啊。
···
回到现代。
卫琤在市场采购了一大堆东西,并找了一个货运公司,叫了一辆小货车送货到家。
此时,他坐在小货车副驾上,与司机聊着天。
车子先到汽车站一趟,拉上了刚刚到货的防刺服和定制的‘工艺品’。
货车司机是个实在人,帮忙搬上车又帮忙卸货,跑一趟只要了五百块钱。
回到家后,筋疲力尽的卫琤看着院子里的货物,不由得憧憬着村民们见到这些装备后的表情。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卫琤匆匆洗了个澡。
拿上事先准备好的瓷瓶,以及一瓶自己珍藏的药酒,便直奔村口坐车。
刚刚到村口,就看到几个村里人有说有笑的聊着天,其中一个看到卫琤,挥着手喊道:“琤子,你也去吃席吧,跟我们一起走。”
这个人是卫琤家隔壁的邻居,年纪比卫琤大几岁,已经结婚生子了,据说在村里搞了一个池塘养王八,年入二三十万,混得很是不错。
卫琤见状,笑着迎了上去,跟其他人也友好的打了个招呼,好奇道:“俊哥不是有车吗,怎么不开车过去?”
俊哥就是叫卫琤的男人,笑着打趣道:“自己开车过去怎么喝酒,今晚一桌菜2888呢,我随了1000寿礼,得吃回本才行……叫了隔壁村的大金杯,十二座的,咱们刚好一辆车过去。”
其他几个人继续聊着:“好家伙,我听说方叔那个妹夫出钱订的酒席,以前不知道方叔还有个这么壕的妹夫啊,你们谁认识的?给说说啊!”
众人纷纷摇头,只有卫琤愣了愣,想起了一个人。
要说起来,自己的父亲还是他的大恩人呢。
很快,大金杯缓缓驶来,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出发去吃席。
卫琤跟他们不是很熟悉,俊哥让他做副驾,卫琤乐得清静,坐在副驾闭目养神,计划着怎么在三国过上神仙般的小日子。
十多分钟后,车子停在一个酒楼门口。
在门口迎宾的方欣一家子笑容满面的,见到卫琤,方叔还特意过来打了个招呼。
大家都知道方叔跟卫琤的爸爸是拜把子兄弟,几个年轻人识趣的登记好礼金后,便先进了酒楼,留下卫琤尴尬的面对方家人。
趁着没什么认到场的时候,方叔责怪的说了几句,大意是说卫琤太见外了,回家了可以到他家吃饭,不然上门坐坐也好,别总是一个人窝在家里。
卫琤打了个哈哈,说自己忙着研究药方,方婶又说道:“我让小欣给你送了好些天早餐,你都不在家,你都不知道我们家欣欣有多伤心。”
“呃……”卫琤看向一旁的方欣,“是吗,我睡得比较死,有时候习惯戴着耳塞,抱歉啊,不知道你天天给我送早餐。”
方欣气鼓鼓的瞪了一眼老妈,嗔怪道:“瞎说什么呢,谁天天了,我,我去找爷爷,哼!”
看着她跑进酒楼的背影,方家父母相视一笑,作为过来人的他们能看出来,方欣应该是对卫琤有点意思了……不过,他们也没想到,卫琤这才几个月不见,竟然留了一头长发。
别人家的长头发都有点邋里邋遢的,这小伙子看着却格外的精神,还很有气质的样子。
方叔笑着说道:“一会儿进去,你就坐在欣欣那一桌,都是年轻人,你们以后要多交流,别老是一个人窝在家里,没事多来超市坐坐。”
卫琤哪里不知道他们的意图,只能乖乖去点头:“方叔,方婶,你们先忙,我先进去了,以后我一定经常去叨唠你们,到时候你们别嫌我烦就好。”
“嘿,你这孩子。”方母是越看卫琤越喜欢了,长得高高大大的,人也精神,关键还有本事。
就在这时,门口一辆路虎揽胜缓缓驶入,从车上下来两个人。
方母见状,笑着朝方父说道:“老方,国涛和秀英他们来了。”
来人正是方叔的亲妹妹方秀英和妹夫李国涛,卫琤对李国涛这个人有点印象,卫琤爸妈没出意外之前,李国涛就是家里的常客。
显然,李国涛对卫琤也有印象,先是跟大哥大嫂打了个招呼后,他来到卫琤跟前,笑着说道:“小琤,你也来了啊,你不是在省城开公司了吗,特意赶回来的?”
卫琤不好解释太多,随意敷衍了过去,只说自己打算在老家住一段时间。
李国涛是生意场上的人,明显听出了卫琤又什么难言之隐,笑着打了个哈哈,说道:“回老家好啊,你小子本事不小,回头要是有什么需要你李叔的地方,直接给我打电话。”
李国涛说着,掏出一张烫金的名片递给卫琤。
卫琤瞥了一眼,名片抬头写着【杏花村汾酒集团有限公司】,然后是李国涛职位:高级品酒师、姓名和电话号码,还有一个微信二维码。
卫琤这才想起来,李国涛当时找父亲治病,就是因为肝功能出现了问题。
想到这里,他顺嘴问了一句:“李叔,我爸给您做的药吃完了吗?”
李国涛先是一怔,随即拉过卫琤,问道:“早吃完了,对了,你会做那个护肝丸吗?”
巧了,卫琤之前就做过一批,给帮助过他的周经理,此时闻言,点头应道:“会,我有个客户也是早年喝酒喝坏了身体,前些天刚制作了几瓶,家里还有,您要?”
“要要要。”李国涛丝毫不怀疑卫琤的本事,急忙说道:“回头先给我一个疗程的,不瞒你说,我最近又开始难受了,没那个药真不行,去医院看了也没用,医生就说别喝酒,可我这工作不喝酒又说不过去。”
卫琤笑了笑,“您是该少喝一点,护肝丸也不是万能的。”
李国涛嘿嘿笑道:“那起码可以喝点,那些西医是直接叫我断掉,你说这怎么可能嘛,我这还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儿呢。”
卫琤无奈的摇了摇头,忽然想起郝家村的汉子们,回头问道:“李叔,您能跟我说说酿酒的过程吗?我最近打算泡点药酒,可市面上的粮食酒真假难辨,我想自己酿一点酒试试。”
第三十九章:攻上崖顶
酿酒这个想法,卫琤很早就已经有了,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卫琤平时炮制药材的时候,经常会遇到需要酒精帮助挥发,或者是浸泡药材激发药效的情况。
市面上流通的高度酒,普遍存在大量的添加剂,虽然都是食品级别的添加剂,喝了对人体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可是,药材不比其他,冥冥中似乎有一种什么影响力存在似的,早年的粮食酒浸泡的药材,不管是药效还是药力都明显比现在的强。
当时卫琤就这个问题跟父亲讨论过,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和进化,我们现在吃的很多食物已经没有了过去的营养成分。
就好比同样是鸡肉,为什么也会有三六九等的分级,其中鸡的品种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饲养的过程,散养和圈养的价格往往能差一倍多。
听到卫琤要自己酿酒,李国涛一下子来了兴致,他本就好酒,不然也不会去当什么品酒师。
李国涛自己也酿酒,而且各种品类的酒,他或多或少都有接触。
“可以啊,回头我送你一套蒸馏设备,你可以先试着酿点,有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
卫琤感激之余,摇头说道:“李叔,我不要现代的蒸馏设备,我想要学习古法酿酒技术,尽量使用大缸和竹筒,不要有太多的工业设备,或者干脆不用现代化的器具最好。”
“传统工艺?”李国涛先是一怔,接着面露回忆之色,半思忖道:“我还真有相关的资料,八几年那会儿在夏县遇到一个老窖,当时随行的记录员拍了不少照片,回头我找找。”
卫琤一听,急忙说道:“那李叔您可千万帮我留意一下,我最近得了几株好药,要是能做成方子,回头我送您一瓶,绝对的好东西。”
李国涛眼珠子一转:“有那么夸张吗,什么好东西?”
卫琤嘿嘿一笑,露出一个大家都懂的表情。
李国涛见状,拍着胸脯保证道:“行,这事儿就交给我。”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宴客厅。
就在卫琤前脚踏进去的瞬间,‘呯啪’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卫琤扭头看去,只见一个服务员在地上收拾残局,旁边一个经理打扮的人骂道:“你怎么那么不小心,你知道这套花瓷要多少钱吗?”
跪在地上收拾碎片的服务员脸色发白,不断的道歉,声音渐渐哽咽。
卫琤看着那满地的碎片,不知道为什么,左眼皮猛然跳动了起来,胸口突然觉得十分的憋闷。
···
咻、咻、咻……
“射,先把那个架子给老子烧了。”
樊志青面带微笑,表情略显狰狞的喊道:“周屯的弟兄们可以登顶了,你们放心,那群泥腿子绝对不敢冒头,哈哈。”
高壮的周屯长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的木鱼脑子甚至不知道为什么非得等到晚上再登顶,此时听到樊志青的声音,立刻召集手下。
“铁笠、鹰爪,想活命的再检查一遍。”胡彪在一旁没好气的提醒道。
周屯长一行人刚要跑出去,闻言急忙停下来,还别说,真有几个人的装备卡壳了,特别是折叠的铁笠,要是登顶的时候卡住展不开,随便一根箭矢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胡彪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修肯定是来不及了,让他们找人替换了装备,立刻登顶,免得山上的火被扑灭,错过了登顶的好时机。
这时,樊志青走过来,说道:“大哥,再派二十人摸黑从其他地方登顶试试,万一周屯长他们上不去,咱们也有个后手不是。”
胡彪闻言,眼前一亮,同时又有点不爽。这个樊志青确实有几分本事,可惜就是太不听话了。
虽然这么想,他还是点点头:“志青妙计,就这么办。”
樊志青得意的笑了笑,他本可以不插手的,可仔细一想,或许自己可以将功补过,回头就算要溜,也不用怕胡彪太过为难他。
这边已经开始行动,山顶上的郝大刀众人也没有闲着。
灭火的灭火,搬石头的搬石头,防御手段肯定不能少,称头等人早已穿上了之前缴获的装备。
大牛一行人见到这些皮甲和武器,惊得目瞪口呆。
这个时候,称头也不好隐瞒了,指着不远处的两间茅草屋,说道:“大牛兄弟见谅,我们不是有意隐瞒你们,只是事关重大,你自己过去看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大牛不傻,隐隐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来到其中一件茅草屋,推开门,一股恶臭传来。
借着微弱的火光,一张熟悉的脸扑了过来,“唔唔唔呜呜呜……”
“胡二当家!”大牛显然也认识胡同,毕竟都是十里八乡的。
胡同见不是郝家村的人,还以自己得救了,急忙往门口拱了拱,可惜他被绑成了粽子,拱了几下连一米的距离都没有,只能再次‘唔唔’起来。
大牛见状,一把将门关上,回头看向称头,说道:“你们是真的敢啊,难怪胡彪亲自出马。”
称头不在意的嗤笑道:“他亲自出马有如何,得亏了公子不在,不然早把他们拿下了。”
大牛以为他在互吹大气,看向燃起熊熊烈火的升降台,蹙眉道:“还是先想想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局面吧,不出所料,应该已经有人开始往上爬了,短兵相接,我们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称头闻言,脸色沉了下来,郝家村能打的汉子不少,但实力也就面对一般人来个一打二而已,跟那些正规军比起来,肯定有所不如。
大牛叹了口气,说道:“还有没有皮甲,给我们几个也来一套吧,我大牛别的不行,砍杀个把人还是没有问题的,兄弟几个也不是孬种。”
大牛身后几人相视一眼,随即纷纷点头:“大牛哥说的没错,皮甲没有,给我来柄长矛也行。”
他们有弓箭,但是骨头做的箭头射不穿皮甲,要想反抗,只能用铁器。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郝大刀的声音。
“快,快丢石头,有人爬上来了……”
一阵骚乱过后,是村民们的呼喊声和歇斯底里的求救。
“啊!”
“叔,我哥,我哥,快救救我哥……”
“栓子,你别死啊,栓子……啊,救我,我的眼睛,好疼,疼……”
计划赶不上变化,面对胡家堡有组织有规模的进攻,哪怕占据高地,郝家村的村民也开始乱了阵脚。不断有人被火箭射中,死伤各有,场面一度陷入了绝望之中。
而趁着这个机会,周屯长带领着自己的手下,已经快要登上山顶。他已经可以预想到,山上那群泥腿子见到他时,那一个个满目惊恐的苍白脸庞。
与之相对的,是村民们的不解和惊恐。
郝家村的村民们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前两次面对胡家堡的人,他们都能轻轻松松拿下对方,而这一次却这么的艰难。特别是郝大刀,他本以为可以轻松守住防线的。
殊不知。
第一次面对猥琐男一行人,卫琤之所以能够轻松拿下他们,一是猥琐男本身就大意轻敌,二是卫琤的麻药发挥了奇效。
第二次面对胡同,则是卫琤巧妙的抓住了胡同胆小怕死的心性,利用胡同对手下的压慑力,擒贼先擒王的轻松拿下对方。
而这些在村民们看来,只不过是因为胡家堡的人太弱了,弱到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就轻松拿下了对方五六十人,还俘获了大量的物资。
这就让村民们升起了一种我上我也行的侥幸心理。那就是,之前遇到兵匪,是因为我们不反抗,如果我们奋起反抗的话,区区兵匪也能轻易的斩杀。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大家面对胡家堡众人来袭,还能淡定应对的主要原因。
可是,事实告诉他们,在面对真正的正规军,拥有胡彪的谨慎,樊志青的计谋,周屯长的勇武,三重夹击之下的他们,到底是有多么的可怜。
沿着山崖一侧的地面火势熊熊,火油燃烧起来的火焰,就算遇到水也不是那么容易扑灭的。
升降台也已经燃烧殆尽,依着山崖建立的瞭望塔更是火势汹涌,原本在上面随时准备往下面丢石头的村民,死的死,伤的伤,敌人的箭矢可不会刻意躲开他们。
眼看敌人马上就要爬上来,灼热的大火让村民们渐渐失去足够的立足之地,展开有效的防御反击,只能退守村子的入口。
为今之计,只有穿上皮甲,组成一道人墙,敌人上来一个杀一个,上来两个杀一双。
称头等人帮着将受伤的村民拉到人群后面,然后纷纷举起武器,拉满弓弦,只待来犯之敌冒头,就要接受他们如狂风暴雨般的箭雨攻势。
可那周屯长也不傻,一个在人情世故前不明所以的人,在战场之上却能从容应对各种突发情况。他明明知道自己冒头就会被当成活靶子,当然不会轻易冒头。
此刻,他们一行人已经攀附在悬崖顶端。
周屯长喊道:“所有人脱下铁笠,前三轮试探,第四轮由东面五人先上,组成防御盾阵。”
“是!”手下人立刻回应,铿锵有力,然后快速脱掉头上的铁笠,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熟练。
周屯长喊道:“抬。”
下一刻,连着他一共二十一顶铁笠,慢慢探出头……顷刻间,咻咻的声音在头顶传来,各种各样的箭矢从他们头顶飞过,有的射在铁笠上,更多的是四处乱飞。
周屯长满意的笑着喊道:“收,十息后第二轮试探。”
与他的得意相反,被骗了的郝家村众人面面相觑,还不知道他们刚刚射中的不是人,而是一顶顶脱掉的铁笠。
只有人群后面的蔡琰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她毕竟没有上过战场,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他们恍恍惚惚之际,山崖处又有一排‘脑袋’探了出来。
透过火光,他们仅仅只能看清楚是人头的形状。于是,称头大喊道:“射。”
然而,结果已经可以预见。
直到对方第三次拿出铁笠吸引他们射击,人群中有人喊道:“不对,我明明射中了,为什么没有人掉下?”
空气中只有大火燃烧的呼呼声,两军对垒,大家都是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按道理来说,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就算人不惊恐的大叫,落地也应该有什么声音才对。
可是,他们射了三轮,箭矢都快清空了,也仅仅是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根本就没有人落地尖叫的声音,这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称头脸色难看的说道:“糟了,我们被骗了,他们根本没打算上来,就是为了消耗掉我们的箭矢。”
“那,那怎么办?”有人问道。
称头看向一旁的郝大刀,郝大刀哪里知道该怎么办,他只是一个铁匠而已,此时已经懵了,想了想,说道:“箭矢不多了,先看看情况再说。”
就在这时,大牛喊道:“又有人探头了,射吗?”
郝大刀眉头一皱,瞬间犹豫了。
可就是这一次犹豫,山崖上多了一个由五人组成的盾阵,然后是六人、七人、八人……盾阵面积越来越大,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最后一个周屯长也已经爬了上来。
他们能够听到山崖处传来某人朗声大笑的声音,可一切都晚了。
山下。
见到周屯长登顶成功,胡彪大手一挥,让所有人开始登顶。
熬了这么晚,一个个杀气腾腾的汉子面露邪笑,有人已经开始讨论起上去后该怎么分配名额了,特别是郝大刀的女儿,虽然脸上有疤,但身材好,黑灯瞎火的谁都不在意。
樊志青面露思忖之色,一个毒计涌上心头,现在就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弟兄们闹得越凶越好,如此山上的村民们说不定一气之下,直接把胡同给杀了,到时候……
想到这里,樊志青突然大喊道:“弟兄们冲啊,上去之后,男的统统杀了,女的全部留着,先到先得,见者有份,哈哈哈。”
得到他的默许,一群早已经憋坏了的汉子纷纷鬼叫了起来。一旁的胡彪隐约觉得有诈,可他已经来不及阻止了,这个时候跳出来阻止大家,只会降低他在大家心目中的领导地位。
不得不说,他被樊志青狠狠的将了一军。
第四十章:隔火相望
山上。
郝家村一众面如土灰,称头带人组成了一道防线,村里能用的篱笆木头全部都搬了过来,绕着火海组成了一个半圆。
郝大刀见到因为自己的迟疑,使得对方轻松登顶,自责的捶打着他那孱弱的身体,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多岁,颓然的跪坐在地上,双目渐渐无神。
蔡琰见状,知道大势已去,面对胡家堡的众人,据险而守尚且能被对方攻破防线,更何况真刀真枪的短兵相接了,只怕不出盏茶功夫就会败下阵来。
而一旦称头他们组成的最终防线被攻破,那接下来的画面……蔡琰已经不敢想象下去。
隔着大火,隐约可以看到山崖边有更多的人爬了上来,或许是因为大火隔断了他们的进攻路线,此时对方席地而坐,竟然拿出干粮吃喝了起来。
蔡琰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只待大火渐渐熄灭,对方一定会扑杀过来……
届时,哪怕她亮出蔡氏嫡女和卫氏儿媳的身份,只怕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这里荒山野岭的,只怕听到她自报家门,对方也只会当做什么都没听到,或许反而会更加变本加厉的……蔡琰忍不住身子颤抖了起来,极度的恐惧让她双腿发软。
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里都是卫琤挥斥方遒的身影,如果卫琤在这里的话,一定可以保护好村民,甚至都不会让对方有登顶的机会。
其实,不止是她这么想。
此时的郝家村一众才隐隐察觉到差距,他们以为的简单,不过是卫琤的运筹帷幄让过程变得简单,他们以为的胡家堡的人太弱,不过是卫琤让他们变弱了,以至于敌人主动投降而已。
实际上,他们没有卫琤,转眼就又回到了那个被兵匪随意欺辱的郝家村,面对敌人有组织有预谋的侵袭,他们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
有这个想法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中甚至有人开始期待郝昭他们赶紧找到卫琤,他们坚信卫琤一定有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哪怕他们此时已经与对方隔火相望。
火海对面。
随着胡彪最后一个登顶,胡家堡众人的气势再度高涨,有人发出鬼叫狼嚎,对着火对面的郝家村众人做了一个十分不雅的挑衅姿势。
胡彪见状,蹙眉说道:“所有人再检查一遍家伙什儿,猛虎搏兔尤尽全力,弟兄们可千万不要大意才好。”
樊志青眼珠子一转,笑着喊道:“弟兄们,大哥说得对,千万别大意,一会儿火势稍缓,立刻冲杀过去,不要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特别是那些小娘子,可千万别误伤了,哈哈。”
原本还有心检查装备的汉子们一听,瞬间将注意力放到了女人身上,对于胡彪的吩咐也只是草草应付了一下,反正在他们看来,就算拿着一根木头都能打得郝家村的人哭爹喊娘。
胡彪眉头大锁,总觉得这些弟兄们眼中的杀意淡了,取而代之的是靡靡之色,不少人一边吃着干粮,一边讨论着不堪入耳的话题,这让他心中十分的气愤。
斜了一眼樊志青,胡彪更加坚定了杀他的想法。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喊道:“快看,那是不是二当家的。”
胡彪闻言,猛然站了起来,旁边的樊志青则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抬眼望去,不是二当家胡同,以及四当家还有谁,被抓的胡家堡弟兄们排排坐,一个个被捆成了粽子。
“这群泥腿子,还真是他们下的手。”樊志青嘀咕了一句,眼珠子滴溜溜转动起来,不知道在酝酿一些什么。
而胡彪则是怒目圆睁,看着火海对面的村民拿着长矛顶在自己堂弟的脖子上,摆出一副咱们谈谈的架势,这让他更加的气愤,好气又好笑的说道:“这是在威胁我?”
胡家堡众人闻言,纷纷大笑了起来,他们可不怕被威胁,特别是现在这种情况,要不是大火拦着他们进攻的路线,此时早就让郝家村化为灰烬了。
大火对面,称头回头看向蔡琰,“夫人,好像没用。”
蔡琰也是没有想到这一点,要怪只怪她还不够狠辣,若是直接让称头砍断胡同一只手,或许还能稍微有点震慑的效果,可惜,她终究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书上学来终觉浅。
这个时候搬出人质来,反而起到了反作用,让胡家堡众人杀心顿起。
就连被帮着的胡同也开始嚣张了起来,对着身后的称头喊道:“狗娘养的,现在知道怕了吧,赶紧把我放开,或许还能给你们郝家村留一支香火,不然你们就等着被灭族吧。”
这句话恰好戳中了部分村民的软肋,人群中渐渐传来纷乱的讨论声,一些看不清楚形势的人竟然真的打算放了胡同,以此换取子孙后代的一条活路。
蔡琰绣眉微蹙,赶紧让称头封住了胡同的嘴,让他不再说话挑拨,免得酿成大错。
可惜,为时已晚,人群中一个老妪抱着家中仅存的小孙子站出来,哭着说道:“放过我家一条生路吧,我两个儿子都是为了村子死的,我家就这么一个种了,要是也没了,我,我老婆子死后还怎么去见孩儿他爹他娘啊。”
一群惊慌失措的小孩童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往日无忧无虑的他们此刻也没了朝气,被老妪抱着的小孩童吓坏了,挣扎着要挣脱奶奶的束缚,哭着喊着想要跟小伙伴们聚在一起。
阿宁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看了看小伙伴,又看向大火对面的人,那些人在她眼里仿佛化作一只只面目狰狞的厉鬼,随时会扑杀过来吃了他们一般。
短暂的失神后,阿宁终究是忍不住了,跟着其他小孩童一起哭了起来,大喊道:“我要阿翁,我要卫大哥,呜呜呜……阿翁,卫大哥,你们都不要阿宁了吗……呜哇哇……”
孩子们的哭闹声响彻天地,大人们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人回去安慰他们的小心灵。
就在众人焦头烂额之际,一阵马蹄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人群中,哑巴一马当先,推开一条道儿来,他牵着一匹高头大马,马上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蔡琰抬眼望去,双眸先是一怔,随即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眼中尽是万般柔情涌现。
称头等人亦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具是又惊又喜。
小阿宁还在哭喊着要她的阿翁和卫大哥,一只大手从她后面伸过来,一把将她捞了起来抱在怀里,安慰道:“小鼻涕虫怎么又哭了,谁惹了我家阿宁,告诉哥哥,哥哥帮你出气。”
第四十一章:碾压
“公子!”
“卫大哥!”
“夫君!”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卫琤。
听到村民们的惊呼声,卫琤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而后看向蔡琰,见她安然无恙,心中稍安。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停顿了半响,卫琤露出一个让蔡琰安心的笑容,这才看向大火对面的敌人。
卫琤此时也是心有余悸,若是他晚来半个小时,只怕结果将是他不敢想象的。
他现在很感谢那个摔了瓷器的服务员,让他冥冥之中感应到了危机的到来。
郝大刀和称头等人纷纷围了上来,郝大刀自责道:“公子,都怪我,要不是我迟疑了,他们也不会那么容易爬上来……”
卫琤朝他摆了摆手,看向一旁的称头,说道:“立刻安排十个人跟我来,其他人原地戒备。”
称头点头如捣蒜,见到卫琤后,他就像是迷途的羔羊突然寻到了回家的道路,整个人不在迷茫不知所措,回头点了十个人,等候卫琤差遣。
卫琤又看向神情自责的郝大刀,吩咐道:“大刀叔,眼下不是讨论谁对谁错的时候,你立刻带几个人回村里,将村中所有陶罐收集过来。”
“啊,好,好!”郝大刀连连点头。
卫琤又看向蔡琰,和声说道:“夫人也一起帮忙吧,带几个妇人将麻布撕开,大小刚好能够封住陶罐的口子就行,有多少陶罐,就要多少封口。”
蔡琰心里憋着有好多话要跟卫琤说,可惜强敌尚未退去,她只能将心中的话语强行按了回去,握紧秀拳,声音清亮的应道:“夫君放心,麻布还有许多,我这就带她们去搬。”
卫琤朝她微微一笑,而后立刻带着称头等人朝村里跑去。
路过哑巴的时候,卫琤停下脚步,说道:“这里就先交给你了,一定不能让他们越过火线。”
哑巴愣了愣,看向郝家村众人,最后重重点了点头,从称头手中抢过弓箭,默默走到防护栏后面望着火光中闪烁的人影。
这一刻的哑巴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往日里经常欺负他的半斤和八两见状,目瞪口呆的看着哑巴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从哑巴身上感受到了野兽的气息。
卫琤看了一眼哑巴,而后带着称头等人迅速朝山坡跑去。
好在山顶的面积本就不大,众人到了陋室,卫琤让称头等人在院子等候。
他自己一个人走进仓库,约莫过了几分钟,才见他满头大汗的走了出来,说道:“进来搬吧。”
“这两个酒缸,还有那三个箱子,全部搬过去。”
来人刚好十个,东西总共五件,两个人搬一件也不至于太重。其实东西不止这些,但眼下时间紧迫,哪怕是穿越,卫琤一个人搬也够呛,只能回头找机会全部搬过来。
卫琤看着东西被搬出去,最后拉住称头,指着墙角说道:“你带上它。”
“这是!?”称头见到墙角的物件,先是一怔,接着疑惑了起来。
卫琤也没想到自己定制的五千个箭头,商家会送一把这个玩意儿给他,估计是想跟卫琤再做一桩买卖吧,刚好,这个时候可以派上用场。
“这叫复合弓,有效杀伤范围一百五十步,抛射可以更远,弓弦可以调整拉力,你自己摸索一下,不懂再问我……走吧,先过去再说。”
事不宜迟,卫琤等人重新回到防御线时,他要的东西也都已经准备好了。
卫琤一把撕开两个酒缸的封口,对郝大刀和蔡琰说道:“往陶罐里装酒,不用装满,一半就可以,不然太重了扔不远,封口的布也要用酒浸湿。”
两人闻言,立刻带领村民们行动起来,卫琤又提醒道:“千万不要碰到明火,这个酒一碰到火就会点燃,拿火把的人往后靠一靠。”
说完,他看向称头和村里的汉子,朗声道:“通过力量组考验的人都站出来,称头你把箱子里的衣服分给大家,我教你们怎么穿,快。”
人群中迅速站出来三十多个汉子,以称头为首,他们都是通过力量组考验的。
卫琤打开一个箱子,拿出里面的防刺服,除了头套和鞋子,这套防刺服基本能够将身体其余的部位全部覆盖。他递给称头,说道:“你穿上试试,其他人仔细看,穿这个衣服不能马虎大意,必须绑紧束带,否则一会儿小命不保。”
称头正把玩着手里的复合弓,闻言急忙将弓递给一旁的弟弟半斤,还嘱咐道:“给我好好拿着,别乱动。”
卫琤帮他将防刺服穿上,其实挺简单的,束带都在背面,自己一个人穿不了,需要有个人帮忙绑紧束带,村民们一看就会了,就是不会绑活绳结,卫琤只好教了大家一个最简单的蝴蝶结搞定。
不多时,三十个汉子穿戴好防刺服,卫琤满意的点点头,从一旁的村民手里拿过一柄长矛,在众人一脸惊恐的注视下,猛的朝称头的肚子刺去。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坏了不少人,特别是称头,本能的就要躲开。
卫琤喝道:“别怕。”
称头稍微迟疑了一下,最终乖乖挨了这一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称头必定血溅当场的时候,长矛刺在防刺服上面,只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而称头则是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肚子,面露惊疑之色。
卫琤没跟大家废话,又尝试着用砍的方式在称头手臂上来了一下。
有了之前的预防针,这次称头不仅没躲,反而主动迎了上去。
嘭,又是沉闷的声音,称头只觉得手臂被人怼了一下,虽然有点疼,但根本没有伤到内里。
卫琤见状,满意的说道:“可以了,一会儿你们等我命令,我让你们冲,你们就拿着武器往前冲,只要对方没有朝你们的头攻击,你们就什么都别怕,知道吗?”
称头等人相视一眼,摸着身上的防刺服,又惊又喜的大喊道:“公子放心,有这样的护具,哪怕刀山火海我们也自去得,哈哈哈。”
卫琤眉心微蹙,示意他们不要太得意,而后看向郝大刀等人做好的简易燃烧瓶。
“公子,你看如何,这是你要的样子吗?”郝大刀急忙问道。
卫琤接过一个陶罐,罐子并不大,这是村民们平时用来装水喝的罐子,形状跟后世的奶粉罐差不多,封口比较窄,约莫巴掌大小,用麻布封起来依旧能够闻到一股浓烈的酒精味。
按照卫琤的意思,封口留了一条手臂长两指粗的麻布条,里面的酒浸润出来,布条已经有点潮了,只要碰到火,顷刻之间就能燃烧起来。
···
卫琤在那边组织村民们开始布置反击手段的时候,胡家堡这边。
胡彪一行人正好整以待的吃着带来的干粮,眼见火势越来越小,他们一个个已经摩拳擦掌起来,迫不及待的想要冲杀过去。
可就在这时,火光对面突然传来一阵笑声。
胡彪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向身后不远处的樊志青,樊志青自然也是一脸的懵逼,眉心微蹙,怀疑道:“难道是被吓傻了?”
旁边几个汉子闻言,哈哈笑着说道:“倒也有可能,没想到这郝家村的人看着硬气,其实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吓傻了也好,一会儿杀起来更方便一些。”
“我估计这笑声是二当家他们发出来的,郝家村的人知道打不过咱们,干脆把人给放了?”
“哈哈哈,如此倒算他们识相,三当家的,你怎么看?”众人纷纷看向樊志青。
樊志青神色微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突然感觉一股冷风吹来,接着浑身寒毛竖起,明明是七月酷暑,面前就是灼热的火光,可他就是觉得冷。
“我怎么看?”樊志青猛然站起来,“我特娘的觉得事情不对劲啊。”
樊志青的反应不可谓不大,就连胡彪都被惊动了,回头朝他看来。
出于本能,樊志青此时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可他回头看向后路,却发现是断崖。
他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个画面,别人是前有虎后有狼,自己现在是前有火海后有断崖,他们一行六七十人自己把自己置于如此险境,若是……
嘭!
就在他思虑惶恐之际,一道碎裂声从队伍前面传来。
紧接着是如狂风暴雨般的‘嘭嘭嘭嘭……’以及手底下人的怒骂和呼救声。
樊志青抬眼望去,刚好看到一个陶罐模样的东西朝他当头砸来。
旁边的周屯长反应很快,抽出腰间的武器,迎着那玩意儿就是一击。
同样是‘嘭’的一声!
樊志青只觉得眼前闪过一抹蓝色的妖异火焰闪过,然后,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空中迅速膨胀爆发。前一刻他还想夸一句周屯长好身手,后一刻他直接被爆开的火焰浇了个正着。
酒精燃烧的温度很高,中心温度更是高达六七百度,而当一个人被点燃的酒精淋满全身,那基本可以断定他废了,因为突如其来的高温会让他陷入短暂的头脑空白,本能的避开火源。
而现在对胡家堡的人来说,唯一没有火源的就是身后的断崖,可他们的脑子已经没有了思考能力,本能的往后跑,试图远离火源,却最终一个个脚下踩空,大喊着重重摔了下去。
乱了。
原本还磨刀霍霍的屠夫们,此时全部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哪怕是运气好点的人,没有被陶罐砸中的人,他们也不能幸免于难,因为身上着火的同伴会本能的找他们求救。好几十号人在本就逼仄的崖边疯狂逃窜自救,其结果可想而知。
但总有几个头脑清醒的,躲过了陶罐和同伴的火爪,他们硬着头皮跑进了前面火势渐渐变小的火海中,企图杀出一条生路来。
比如胡彪,他一马当先,手中提着一柄断头刀,叫上几个心腹手下一路劈开燃烧的灌木丛。
眼看就要杀出火海,前面一道喊杀声迎面而来。
“杀,杀,杀!”
称头手提缴获得来的汉剑,目标直取人高马大的胡彪,身上的防刺服给予他极大的勇气,让他胆敢与往日里人人敬畏视若猛虎的胡彪一对一放对。
其余村民同样有恃无恐,除了用缴获来的铁笠护住头,他们几乎放弃了其他地方的防御,拿着长矛和武器奋力的刺向迎面跑来的胡家堡一众。
“找死!”胡彪当先一刀劈向称头,因为称头头上戴有铁笠,他瞄准的是称头的肩膀。
可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对面这个泥腿子似乎是疯了,竟然不管不顾的操着剑,大声怒吼着朝他的肚子笔直的刺了过来。
“以命换命?”胡彪脑子里第一时间浮现出这个荒诞的想法。
他急忙收住刀势,扭身躲过称头的攻击,跟这些泥腿子比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命显然更加的珍贵,怎么可能跟对方以命换命?
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对方竟然不依不饶,见他躲过攻击,反而变本加厉的扑杀了过来,身上的防御完全放开,胡彪感觉自己随便一刀就能将他劈成两半。
可是,劈是能劈,对方的攻击又不得不防。
就在他左突右支之际,身边不断有手下的哀嚎声传来。
胡彪扭头看去,看到了让他肝胆俱裂的一幕。
“这,这不可能……”
同样是‘以命换命’的打法,手下人的长矛明明刺中了对方的胸口,可为什么对方就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继续提着汉剑劈断了手下的手?
这不科学……哦,应该说是见鬼了。
胡彪赶紧往后退了几步,躲过称头的攻击,对于他来说,称头的攻击不过是胡乱挥舞手中的武器而已,凭借他的身手想要躲过去十分的简单。
可是,称头攻击不到他,他同样无法对称头产生致命性的伤害。
往后退的瞬间,他手中的断头刀趁机划过称头防御薄弱的肚子,真实的触感从刀刃处传来,胡彪肯定,自己这一刀一定能让这个泥腿子失去战斗力。
可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明明被自己砍中了腹部。为什么,为什么他还能没事儿人一样,悍不畏死的扑杀过来?
“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胡彪以为自己的刀钝了,朝一旁燃烧的灌木猛的砍去。
灌木被锋利的刀刃瞬间一分为二,切口整齐平滑。
胡彪见了鬼一样,扭头看向扑杀过来的称头,看着他完好无损的肚子,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那就是传闻中刀枪不入的黄巾力士,难道真的存在?
第四十二章:尘埃落定
场上的局势一下子翻转了过来,本该是猎人的胡家堡一行人瞬间成了猎物。
“啊,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不可能,为何砍不破他们的衣服,为何,这是为何……”
“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胡彪的耳边尽是手下人的呼喊和求救,别说是他们了,胡彪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手中的断头刀不说削铁如泥,但平日里砍个把人也是轻轻松松一刀为二没有问题的。
可是……
胡彪瞄准称头的周身要害,心头、软肋、腹腔、手肘关节,往日里无往不利的地方,今儿个跟见了鬼一样,不管他角度如何刁钻可怖,就是伤不到对方一根毫毛。
尽管如此,胡彪依旧没有放弃,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得到张让的重视。
与称头缠斗了近三十几招后,他敏锐的发现了一个突破点,那就是称头的面门。
既然身体无法攻破防御,那就瞄准眼睛试试。
有了这个想法,胡彪开始卖破绽给称头,几次巧妙的试探过后,他早就知道这个刀枪不入的人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泥腿子,之所以能跟自己打这么久,身上的衣服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就是现在!”
胡彪巧妙的躲过称头迎面次来的一剑,而后一刀朝称头的右眼刺去。
称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刀吓得失了方寸,本能的往后仰头想要躲过去,可是他那一剑姿势已经用老了,想要收,却是无论如何也收不回来。
胡彪心头大喜,表情逐渐狰狞。
可就在下一瞬,异变陡生,余光处一支箭矢朝他的面门射来。
与称头一样,胡彪这一刀也用尽了力气,前扑的势头已经形成,想要收也是收不回来了。
咻……噗!
箭矢精准的射中他的右脸颊,从左侧穿出,然后去势不减的朝身后一个手下射去,还正中那个倒霉蛋的心门,只见他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胡彪,最后口吐鲜血,死不瞑目的轰然倒下。
胡彪的嘴巴直接是烂了,两边脸颊开了个洞,舌头也不知道还在不在,这还是他极尽全力躲开的后果,不然的话,那一箭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他愤怒的朝箭矢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人手持一把造型古怪的弓,正目不斜视的盯着他。
那人身后,一个公子哥打扮的男子上前跟他说着什么,下一刻,那人再次弯弓搭箭,这一次他瞄准的不是胡彪,而是胡彪身旁还在力战的手下们。
那个说话的公子哥不是别人,正是卫琤。
他观察了很久,发现称头他们虽然勇武,但终究在经验上差了十万八千里,穿上防刺服似乎也难以一下子拿下胡家堡众人。
于是,他干脆让半斤将复合弓给哑巴,在哑巴一箭立功救下称头后,他让哑巴瞄准胡彪的手下,还就不信了,你胡彪能躲开,其他人也跟你一样厉害。
而实际的结果显而易见,百米内,复合弓的杀伤力不是普通人可以轻易躲开的。
胡彪只是一个个例。
场上不断有人中箭后哀嚎的声音传来,跟着胡彪杀出火海的十几个人接连被箭射中,然后被郝家村的汉子们乱剑刺死。
前后不过十多个呼吸,场上只剩下面目狰狞的胡彪了,他的双颊不断有鲜血流出,可怕的是透过伤口,隐约能够看到他的牙齿粘连着血肉咬牙切齿的样子。
眼见大势已去,胡彪很是光棍的丢掉手中的断头刀,眼睛死死盯着卫琤。
他终于知道自己一行人为什么会输了,原因肯定出在那个小白脸身上。
称头见他丢掉武器,心中久攻不下的郁闷之气让他起了杀心,提起汉剑就要砍下胡彪的脑袋。
卫琤见状急忙喊道:“称头,住手!”
卫琤看向一旁的郝大刀,说道:“先把人绑起来,把火扑灭过去看看还有没有活口,有的话直接补一刀,至于这个胡彪,留着我有用。”
卫琤深深看了一眼胡彪,眉心微蹙,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说是残局。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卫氏,想到了前身的家族,可他不确定卫氏真实的能量有多大,若是吃不下胡家堡的话,那岂不是惹得一身骚?
“公子,那边的人基本都烧死了,崖下躺了不少人,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只怕不死也残了。”
郝大刀虽然临场能力不足,但办事能力还是不错的,约莫盏茶功夫就带领村民们扑灭了火势,还检查了一番敌情,第一时间跑来汇报给卫琤。
卫琤回过神来,打算明天让称头送一封信给卫氏,看看那边什么反应。
闻言,他笑着说道:“辛苦大家了,把活着的人绑起来锁好,那些尸体明日一早再处理吧,另外派出几人守夜,其余人都回去歇息,有事明日再议。”
郝大刀点点头,接着蹙眉道:“公子,你回来的时候,没有遇到昭儿他们吗?”
卫琤愣了愣,他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胡彪他们登上崖顶,因为他回到现代的地方离升降台不远,刚好在一颗大树后面。
要不是刚好遇到带着小猕猴下山觅食的哑巴,卫琤还不知道怎么上来呢。
想起这个,卫琤看向哑巴,哑巴也摇了摇头,显然没有遇到郝昭一行人。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群妇人跑了过来。
为首的正是之前被蔡琰安排去巡视崖壁的满花婶子,只见她焦急的喊道:“快来人啊,西边那颗松树下,小昭他们跟人打起来了。”
“什么!?”郝大刀闻言一惊。
卫琤也是眉心紧蹙,看向哑巴和称头说道:“你们马上去支援,我估计是胡家堡的人分了一支队伍出来,打算趁我们前面自顾不暇之际,找机会爬上来前后夹击。”
称头用力点点头,大手一挥,村里的汉子们纷纷跟了上去。
卫琤看了一眼称头手里的复合弓,又看了一眼哑巴,喊道:“称头,你把弓给哑巴,回头我再送你一把新的。”
称头停下脚步,不舍的握着手中的复合弓,纠结了一下,依依不舍的将复合弓递给了哑巴。
他对哑巴说道:“谢谢你刚刚那一箭,我称头欠你一条命。”
哑巴接过复合弓,摇了摇头表示不打紧,指着西边示意他赶紧去救郝昭。
卫琤也担心,连忙向满花婶子打探那边的情况,得知郝昭等人的对手只有七八个人,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凭借郝昭等人的灵活身手想必不会有太大的伤亡才对。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郝昭带着虎头和狗子等几个少年从松树崖往下,想要去寻找卫琤。
不想几个人刚刚落地,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笑声。
虎头熟练的爬上一颗大树,透过茂密的树枝隐约看到七八个人拿着火把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得知有人摸了过来,郝昭脸色大变,崖壁垂落的绳梯可还挂着呢,要是他们走了,那群人借助绳梯爬上去可怎么办?
一念及此,郝昭咬了咬牙,拉着伙伴们躲在一颗大树后面,说道:“对方才七个人,咱们有十二个,二打一,怕不怕?”
虎头跳下树来,掰着手指头,一脸迷糊:“不对啊,十二,七,十二减七等于……等于……”
郝昭没好气的敲了一下他的头,“我一对一,你们二打一,这下总没错了吧。”
虎头还是一愣一愣的,倒是狗子说道:“就这么办吧,咱们先藏起来,摸黑打他们一个先手,昭哥身手是咱们中最好的,我建议你掩护我们就行,不要一下子就暴露了咱们的实力。”
不得不说,狗子的这个办法很不错,他们第一时间就偷袭打残了三个人。
可是,面对装备齐全的正规军人,几个半大孩子还是难以第一时间拿下他们。
就在焦灼之际,这里的动静引起了巡逻队的注意,得知崖壁下的人是郝昭他们几个少年后,满花婶子立刻去搬救兵,这才有了刚刚的一幕。
哑巴和称头的动作很快,他们直奔松鼠崖,顺着绳梯下来,二三十个大汉将最后的四人团团围住,几个筋疲力尽的半大小子欣喜若狂。
只有郝昭和狗子担心道:“称头哥,你们怎么来了,前面呢,前面守住了吗?”
称头揉了揉郝昭的头,欣慰的说道:“好小子,干得不错……前面已经结束战斗了,公子带着我们活捉了胡彪。”
“公子在山上?”郝昭大惊道。
称头看向哑巴,后者点点头,指着剩下的四个活口,做了一个绑起来的动作。
称头微微颔首,对着郝昭等人说道:“都是好小子,回去吧,明儿个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呢。”
···
山坡上。
卫琤背着阿宁,蔡琰走到他身侧,落后半个身位。
蔡琰的双眸紧紧盯着卫琤,半刻也不舍得离开,心中原本想要说的话,在冷静下来后,化作满满的依赖与柔情。
卫琤此时一个头两个大,他本是去参加方老爷子寿宴的,宴席还没开始,他就跑了回来。
也不知道方家人知道了后,会不会责怪他。
好在他离开前跟李国涛知会过,想必以李国涛的情商,应该会帮他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吧。
卫琤只能这么自我安慰,现在也晚了,总不能再回去吧。
该说不说,蔡琰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他是有感觉的,之所以不回头去看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女人,安慰她?还是开个玩笑化解当下的尴尬?
感觉都不合适。
二人走进院子,刚刚搬东西的时候,院门没有关,院子里都是脚印,角落的水缸没有了,想要睡前洗漱一下都成了奢望。
卫琤无奈的叹了口气,感觉隐居之路,任重而道远,别的不说,水塔什么的总要有吧。
他将小阿宁放到院中的矮桌上,回头看向蔡琰。
夫妻俩四目相对,月色正浓,照亮了两人的瞳光,能够看出来,蔡琰的眼中浮动着些许泪痕。
卫琤有些心疼的看着她,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让夫人担心了。”
蔡琰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抽泣道:“夫君没事就好……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着,她直接扑进了卫琤的怀里,紧紧抱住卫琤,将头埋在卫琤胸前,哽咽道:“看到他们攻上来的时候,我一度想要了结了自己,当时我真的害怕极了,心里想着的全是你。”
卫琤心头颤动,伸手扶着她的细腰。
“就在我已经绝望了的时候,你真的出现了,你知道吗,那一刻我才知道,夫君在我心里究竟有多么的重要,当时我就想要像现在这般依偎着你……”
卫琤低头看着蔡琰,双手不自觉抚摸上她是双颊。
“夫人。”
“夫君!”
“……”
“啊啾,啊啾……唔,不可以……卫大哥不要咬姐姐,姐姐都疼哭了,呜呜呜。”
“……阿宁,我没咬姐姐。”
睡眼惺忪的小阿宁揉了揉眼睛,指着蔡琰脸上的泪痕,咕嘟道:“就有,姐姐疼得都哭了呢。”
“呃……”卫琤无语的看向蔡琰。
蔡琰轻咬着红唇,明眸善睐的望着一脸尴尬的卫琤,看着在小丫头面前吃瘪的夫君,又想起方才智计帷幄的他,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是的,是同一个人,蔡琰心中无比的确定,这个人就是她的夫君啊。
“咯咯呵……”蔡琰忍不住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卫琤见状,没好气的说道:“你笑什么,赶紧跟这丫头解释一下,我刚刚不是咬你。”
蔡琰俏皮的摇了摇头,走过去抱起小阿宁,说道:“你就是咬我,阿宁都为我打抱不平了,是吧,阿宁,还是你对姐姐好。”
卫琤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蔡琰,“你,我……”
蔡琰抿了抿红唇,感受着卫琤留在上面的气息,颇有几分羞涩的说道:“什么你啊我啊的,阿宁困了,我抱她进屋歇息,夫君也早些歇息吧。”
两人从卫琤旁边走过去,阿宁还探头朝卫琤做了一个鬼脸,咯咯笑着说道:“卫大哥活该,谁让你欺负姐姐了,我们都不理你了,哼。”
卫琤没好气的朝她挥了挥拳头:“好啊,明儿个喝果汁,所有人都有份,只有你这只小白眼狼没得喝,你看我活不活该。”
阿宁一听还有果汁可以喝,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拉了拉蔡琰的衣袖,哀求道:“姐姐……”
蔡琰揉了揉她的小脑阔,“嗯,怎么了?”
阿宁指着卫琤,一脸天真的说道:“姐姐,要不,你再让卫大哥咬一口吧,阿宁想喝果汁呢。”
第四十三章:论功行赏
翌日。
天刚刚朦朦胧胧亮起来的时候,郝家村的妇人们就已经起床忙碌了起来。
妇人们分成两队,一队去清洗昨晚的战场痕迹,一队去挑水烧火做饭。
汉子们则是辛苦一些,他们连夜将缴获的马匹吊上山顶,又将尸体上的衣服鞋子扒下来,用热水消毒,尸体则是连夜搬到了黑水潭处理掉。
尽管卫琤让他们今天早上再处理,但郝大刀知道,卫琤这个人爱干净,为了让卫琤起来的时候能够看到干干净净的村子,他才让汉子们连夜行动起来。
虽然一个晚上没睡,但郝家村的汉子们精神状态都很不错。
这次缴获的物资比前两次加起来的都要多。
如今的‘马场’才真正有点马场的样子,总共一百一十七匹马,估计胡家堡的马都在这里了。
哑巴似乎很喜欢养马的活儿,一大早就带着小猕猴下山去取水,来回好几趟,给那些马儿喂得饱饱的,总算是安抚了它们躁动的情绪。
村里的孩子们也是懵懵懂懂的,昨晚那场血与火的战斗让他们做了噩梦,可睡了一觉起来后,他们就跟没事儿人一样,跑到马场玩起了捉迷藏。
大概这个年代的小孩子适应能力都比较强吧。
大一点的女孩子甚至敢去帮忙处理战场上的血迹,要知道,昨晚那场‘燃烧瓶’攻势过后,战场上的痕迹还是很恶心的,烧糊的血肉衣服粘在石头上,怎么扣都扣不下来,只能用铁器铲掉。
小娥很懂事,她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那个好吃懒做的爹引起的,为此,她显得特别的勤快,生怕做事慢一点,被村里人指指点点。
但她实在是多虑了,村里人根本就不怪她,也不怪郝老六,要怪只能怪胡家堡的人作死。
卫琤起来的时候,郝娘已经做好了馒头和面片汤。
蔡琰也早早起了,昨晚虽然折腾到很晚,但其实也就晚上八九点的样子他们就去睡了。
卫琤是六点多从酒楼赶回来的,抵达战场的时候也才七点出头,一直到胡彪投降,前后一个半小时不到,所以他们算是睡得比较早的,早上五六点就醒了。
郝娘就更早了,她一般寅时四点出头就醒了,开始一天的忙碌。
“早睡早起身体好。”
卫琤在院子外做着伸展运动,回头看到阿宁迷迷糊糊的走出来,笑着说道:“怎么,还没睡醒啊。”
小阿宁揉了揉眼睛,一脸委屈的说道:“卫大哥,我梦到村子里着火了,火好大,我,我……”
卫琤心疼的看着她,本想安慰她几句,突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阿宁,你,你是不是尿床了?”
阿宁粉嫩的小脸蛋瞬间通红,双手捂着眼睛哼哧哼哧跑进院子,一把扑进郝娘的怀里:“呜呜呜,我再也不理卫大哥了。”
郝娘愣了愣,可能是摸到了小丫头湿掉的裙子,好笑的看向卫琤,卫琤赶紧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抱歉的姿势,表示自己刚刚只是无心之言脱口而出。
卧室里,蔡琰拿着一条干净的小裙子走出来,听到阿宁哭诉的声音,嗔怪的白了卫琤一眼,耐心的安抚小阿宁,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
在这样又哭又笑,略显闹腾的氛围下用过早餐。
卫琤一边散步消食,一边琢磨着怎么处置胡彪一行人的事情。
来到村里的时候,空气中还飘散这草木灰的焦臭味,村里的妇人们将煮好的食物分给各家,见到卫琤到来,还热情的邀请卫琤一起吃一点。
卫琤婉拒了一番,找到了郝大刀和称头。
卫琤将自己的两个想法说出来。
一个是让称头跑一趟卫氏,胡家堡这件事儿的后续,还是交给卫氏来处理比较好。
二来是论功行赏,昨晚不少村民都受了伤,借着这个机会,卫琤想收割一波人心。
这么说可能有点现实,但卫琤真是这么想的,要想马儿跑得快,就要马儿多吃草。
只有这样,才能培养出一支真正忠于自己的力量。
“论功行赏?”郝大刀和称头一脸懵逼。
他们没读过书,不太理解这四个字的含义,往常给主家办事,办好了是他们应当的职责,办不好的话,则是免不了一顿毒打咒骂,何曾领过什么赏赐啊?
所以当卫琤解释完,要给他们派发各种好东西时,两个男人都是难以置信的大喘着粗气。
“公子,那刀枪不入的衣裳也赏赐给我们?”称头第一时间想到了昨晚穿过的防刺服。
卫琤看着两人,好笑的说道:“那叫防刺服,没错,只要有功劳的,我就会给一套防刺服作为奖励,特别是称头,昨晚你与胡彪一对一不落下风,防刺服肯定有你一份。”
称头喜出望外的咧着嘴,哈喇子都呲溜了出来,竟在一旁傻乐起来。
郝大刀则是问道:“那具体要怎么个论功行赏法?”
卫琤将腹稿大致阐述了一下,总之就是在昨晚那场攻防战中有突出贡献的,特别是拿到人头的,直接按照军队的做法,一颗人头算一份功劳。
称头一听,不得了了啊,他竟然不是杀人最多的,而是来做客的大牛,赶紧说道:“那怎么行,大牛他可不是我们郝家村的人,总不能也给他赏赐吧。”
卫琤对那个大牛挺感兴趣的,得知是郝三柱的女婿,笑着说道:“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咱们郝家村的女婿,如何不算是村里人,照赏不误。”
称头一脸吃味。
卫琤又补充道:“当然,因为他不常住在郝家村,所以一些特殊物品,比如防刺服,他是没有份的,最多我多给他一点好东西算是补偿了。”
称头这才心理平衡了一点,他知道,卫琤所谓的好东西就是好物件儿,东西这个词儿要到隋唐后才被广泛使用,现在一般成物件或者直接称‘物’。
“好了,就这么办,大刀叔去把村里人都召集起来,就在陋室院门前集合,特别是刚刚提到的那些个有功之人,一定要他们到场才行,我这就回去准备准备,恭候大家光临!”
···
卫琤要给大家伙儿论功行赏的事情,很快就被郝大刀和称头宣扬了出去。
但凡是昨晚有功之人都被通知了一个遍,而其他没有什么功劳的村民,同样也好奇起来。
约莫小半个时辰左右,陋室门前的山坡上就站满了人,村里三百多口人,除了昨晚受伤比较严重的几个,其余人基本都到场了。
站在最前面的郝大刀等几位年岁比较大的村民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因为不断有妇人朝他们打听什么是论功行赏。他们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解释,最后干脆闭口不言。
而真正昨晚有贡献的妇人们,则显得拘谨了很多,比如满花婶子,平日里她说话嗓门最大,但得知卫琤要赏赐她许多的好东西,她倒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昨晚跟她组成巡逻队的妇人也一样,昨晚一时脑子发热的举动,没想到还有好处可以拿,她们一个个都暗自庆幸起当时的决定。
不多时,卫琤和蔡琰来到院门前。
身后是郝娘和郝昭姐弟二人,还有虎头和狗子等几个来帮忙的少年满脸通红的低头讨论着什么,说到高兴处,一个个乐得不行。
卫琤双手往前一压,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没有什么废话,大家都知道是因为昨晚的事情要赏赐有功之人,才将他们召集过来的。
卫琤看向一旁的蔡琰,只见她手里拿着一张绢纸,上面写满了字。
“接下来念到名字的人上前领赏,没叫到名字的人安静看着,听着,顺便想一想,为什么别人能拿到赏赐,而你却没有,千万不要捣乱,否则……哼。”
卫琤扫了一眼众人,人群中几个比较跳的妇人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蔡琰抿嘴一笑,她觉得卫琤搞的这种形式挺有趣的,所以主动参与了进来。并主动承担了记录和宣讲的工作,算是夫妻齐心,其利断金的小情趣吧。
“夫人,可以开始了。”卫琤说完,拉过一张蒲团,好整以暇的盘腿坐下。
蔡琰点点头,温婉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
“下面,我念到名字的人上前领赏,有序排队,不要挤,否则取消一切奖赏,知否?”
“知道!”村民们很是配合,一个个盯着她手里的绢布,眼中满是好奇和期待。
蔡琰满意的微微颔首,而后看向绢布,念道:“第一组,以王满花为首,共二十一位妇人组成的巡逻队,赏赐如下:锦五匹、棉五斤、精米五石、盐五罐、各式调味料共一盒,以及千层底布鞋每人一双。”
“天爷啊,锦五匹,那能做多少件冬衣啊?”
“棉,他大姐,什么是棉啊?”
“精米又是什么,还有五罐盐呢,这可不少钱,好几年都不愁没盐吃了,真好啊。”
“啥是千层底布鞋啊?”
坡上的村民们议论纷纷,对于这其中许多东西都感到陌生,除了锦和盐听过,其他一个都没听过没见过,根本就没有什么概念可言。
好在,卫琤早有准备。
只见他拍了拍手掌,早就准备好的郝昭一行人便开始往外搬东西。
首先是锦,这个大家伙儿都不陌生,之前蔡琰还给村里的老人家分发过,但一人也就几尺的量,顶多做一点冬衣,如这般一整匹的锦缎,她们还是第一次见。
然后是棉,卫琤特意买了几件棉袄作为样品,为首的满花婶子接过棉袄一摸,瞬间就呆住了。
蔡琰说道:“这衣裳冬日里穿才暖和,这几件衣裳里面塞的就是棉,回头你们照着它的样式,自己用锦和棉自己做一件,若是不懂,可以来问我。”
满花婶子连连点头,摸着热乎乎暖烘烘的大棉袄子,她知道,这个冬天肯定要好过许多。
接着,郝昭几人又搬出来五个大麻袋。
蔡琰拿起备好的剪子,剪开一个小口子,从里面抓出一把脱了壳的稻米。
“这就是精米!”有人好奇的问道。
“是了,这是脱了壳的米,我的乖乖,全部都是脱了壳的。”有懂行的人喊道,“以前庄上的小公子和小姐们就只吃这样的米,都是我们用手一颗一颗剥的啊。”
“县城里这样剥了壳的米,一两能换到三斤羊肉呢。”有个人普及了一下精米的市场价。
旁边一个妇人吃味的说道:“那五个袋子里都是精米,那岂不是能吃上一整年的羊肉?”
就在这时,郝昭等人又搬上来一个箱子。
蔡琰微微一笑,揭开箱盖,从里面拿出一双老北京布鞋,就连她眼里也闪过一丝渴望。
满花身子更是呆愣住了,看了看自己脚上的草鞋,以及脏兮兮的大脚指头,再看看那布鞋,她羞愧的把脚往裙子里藏了藏。
“满花婶子,这双是给你的,你试试合不合脚,其他婶子们也都试试,不合脚现在就可以换。”
“这样好的鞋子要给我们?”满花婶子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儿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蔡琰笑着说道:“不信也没有办法,难道你还能不要了不成?”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喊道:“不要可以给我,满花,你脚那么大,估计是穿不了了,给我吧。”
满花婶子没好气的回应道:“我穿不了,可以给我家柱子穿,谁说我不要了,我稀罕得紧。”
说着接过布鞋,左看看右看看,别说,她还真有点舍不得穿了,看了一眼自己脏兮兮的大脚,总觉得埋汰了这样好的鞋子。
还是郝娘懂事,端来一盆子水,还有一块抹布,说道:“婶子们洗洗脚再试吧。”
几个妇人见状,也不扭捏了,当着众人的面洗了脚,换上了新鞋子,有几个尺码太小的,当场换了大一码的鞋子,穿起来原地走了几步,蹑手蹑脚的,生怕把鞋子弄脏了。
满花婶子的脚比较大,好在卫琤买了全码的,给她换了一双四十三码的,穿起来虽然鞋面有点变形,但也算是合脚,再大反而容易脱落。
看着她们穿上新鞋的样子,村里其他妇人纷纷吃味又懊恼起来。她们后悔昨晚为什么不主动一点加入巡逻队,为什么要躲在男人的背后。否则现在自己不也能穿上新鞋子了嘛!
这时,村里的男人们不干了。
特别是看到自己家婆娘穿新鞋子的男人们,纷纷朝称头和郝大刀打听男人们的赏赐有没有鞋。
称头和郝大刀哪里知道啊,他们也喜欢那双鞋子,可赏赐什么是卫琤说了算的,他们只能眼巴巴的看向卫琤,心里想着,宁愿不要防刺服,也要来这么一双鞋子,穿出去多有面啊!
第四十四章:劝学
别说汉子们心动了,旁边看热闹的老人们也是一脸的羡慕,特别在这样物资匮乏的年代,家里就算有一双好点的靴子也是给壮劳力穿的。
老北京布鞋的款式虽然简单了一点,但老人们不瞎,知道那是好物件儿,有钱人家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穿的上,他们就算是年轻的时候,也只有远远看着的份儿。
至于布鞋,哪怕是在三国时代,也有近千年的历史了,传闻春秋战国就有绣花鞋。
在公元前六百六十年晋献公当了国君后竭尽拓疆,一举吞并了十个诸侯小国,开始称王称霸。
为了让全国百姓永远记住他的文治武功,他命令宫中所有女子的鞋面上必须绣上石榴花、桃花、佛手、葡萄等钦定的十种花果纹样。
同时,还下令全国平民女子出嫁时必须以这种绣了纹样的“十果鞋”作为大婚礼鞋,以便世世代代都不忘晋献公的赫赫战绩。当时称此种图案的绣花女鞋为“晋国鞋”。
所以,对于布鞋大家伙儿都不陌生,而老北京布鞋在他们看来,仅仅是没有绣上图案罢了,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至于所谓的黑色鞋面,大家可别忘了,秦汉时期的黑色可是富贵色。
听到称头等人的议论声,卫琤还挺吃惊的。
要知道就在刚刚,他们心心念念的还是自己采购来的防刺服呢,现在竟然为了一双鞋子叛变了革命,可见能够拥有一双鞋子,对于他们来说有多么的吸引人。
卫琤好笑的叹了口气,朝郝昭他们几个看去。
郝昭等几个少年见到卫琤的眼神示意,纷纷笑了起来,然后跑进院子,躲在篱笆墙后面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蔡琰见状,知道夫君的心意,于是,她跳过下一个要宣布的称头几人。
“下一组,奖励在后方成功拦截敌方偷袭的郝昭等十四名勇武少年,奖励如下:每人八面汉剑一柄、防刺服一套、千层底布鞋一双、铁笠一顶、精米共五袋自行分配。”
话音刚落,门后响起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只见郝昭为首的少年们,头戴黑铁笠、身穿防刺服、脚踩新布鞋,腰间悬着一柄造型精致的汉剑,那剑格两面上还有宝石镶嵌,剑鞘更是有铜饰点缀,一看就非凡品。
十四个少年整齐划一的动作,搭配上统一的着装,就那么昂首挺胸的在卫琤身后站成一排,那场面要多拉风有多拉风,比较跳脱的虎头激动得脸红脖子粗,感觉牙花儿都笑开了几朵。
几个孩子的爹娘祖父祖母更是坐不住了,郝大刀看到儿子郝昭那英姿飒爽的模样,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自己家那个憨批儿子什么时候长得这么俊了,这还是我儿子吗?
狗子他娘更是激动得直接泪流满面,她家里是孤儿寡母,丈夫死后,她就指着狗子活了,眼看狗子年纪也不小了,十四五岁就能娶妻生子传宗接代。
可她知道,家里条件注定了狗子娶不到什么好婆娘,就算勉强能找到一个肯嫁给狗子的,估计不是眼瞎就是腿瘸,可那总比没有好吧。
这一下子看到宝贝儿子大变样,狗子他娘还真有点不敢认了,就我儿子这长相,这英武不凡的站姿,只需要往县城门口那么一站,十里八乡的姑娘们还不得把自己家门槛踩烂了呦!
不止是她这么想,其他几个少年的家人兄弟姐妹也是如此,村里仅存的几个俏丫头更是不时将目光落在郝昭和狗子身上,没办法,谁让他们俩长得最俊呢。
当然,更俊的人在他们前面,但对于卫琤,村里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能像郝娘和小娥一样当个丫鬟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滴个乖乖,这也太,太……”称头身后一个汉子直接是坐不住了。
其他汉子也是咽了咽口水,一个个垂涎得不得了,就连来凑热闹的大牛一行人也是如此。
试问这么一套装备穿在身上,哪个男人看了能不喜欢啊。
特别是那些个穿过防刺服,知道防刺服厉害的汉子们,要不是卫琤在场,他们早就冲过去,扒了自己弟弟的防刺服下来穿在自己身上了。
人群中,最羡慕的人还要属称头的弟弟,半斤和八两,这俩兄弟有点被郝老六带歪了。
平日里在村里也属于偷奸耍滑之辈,如今看到跟自己同龄的伙伴们都穿上了这样好的衣裳和鞋子,他们哪里会不羡慕,哪里会不吃味啊,可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面面相觑,一脸落寞。
卫琤将这一幕众生相看在眼里,笑着说道:“这是他们应得的,有劳有得,以后只要你们也做出了贡献,类似的奖励不会少。”
听到他这么说,村里人都是蠢蠢欲动起来。
似乎是为了佐证卫琤的话,蔡琰说道:“这次的奖励不仅仅针对昨晚御敌的有功之人,下面我接着宣布,诸位可要仔细听了,免得错漏了自己的名字。”
称头等人一听,以为要轮到自己了,赶紧刚那些七嘴八舌的妇人们闭嘴。
可是,蔡琰微微一笑,颇有几分恶趣味儿的念道:“下面奖励的是在建设砖窑中表现最好的五名积极分子。”积极分子这个词当然是卫琤提出来的。
称头等人一听不是他们,先是一怔,接着一个个失望的哀嚎起来。
但他们也不敢闹啊,蔡琰是卫琤的夫人,相当于是他们的主母,奖励是人家给的,人家想先给谁就给谁,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又是忐忑又是期待的等咯。
听说还有个什么积极分子,村民们都是一脸懵逼。
蔡琰念道:“五名积极分子,分别是村正郝大刀、郝三柱、郝……奖励每人锦缎三尺、千层底布鞋一双、精米共一袋自行分配。”
站在满花婶子身旁的郝三柱愣了愣,“我也有?”
满花婶子则是又惊又喜的说道:“公子和夫人不会算错的,你天没亮就去挑水担土了,村里人都看在眼里,我说你这老小子怎么突然那么积极了呢,原来是早料到有今日这样的好事儿啊。”
郝三柱尴尬的挠了挠头,他那些天之所以那么积极,完全是为了吃一口热乎乎的大馒头,因为只有去上工的人才有馒头吃,说他能想到今天,那真的是太高估他了。
眼见连郝三柱都有得奖励,村里人更加坚信了刚刚卫琤的那番话,只要做出点贡献,或者平日里做事积极一点,回头他们肯定也会有份的。
只是可怜了称头他们那些个汉子,翘首以盼了大半天,最后才能轮到他们。
可就在这时,卫琤突然起身说道:“好了,今日论功行赏就到这里,大家伙儿该进山打猎的就去打猎,该采集野菜的就去采集野菜,砖窑那边继续忙起来,大家伙儿这个冬天能不能住上大砖瓦房子,就指着你们了。”
“啊?”
“没了?”
称头等人一脸的失落。
卫琤微微一笑,看向他们几人,淡淡道:“称头和大牛留一下,其他人先去忙吧。”
称头和大牛相视一眼,乖乖的点了点头。
其他汉子尽管很是失落,但还是乖乖的去忙了,卫琤单独将称头留下来,想必是要讨论给他们的奖励吧,只希望也能给他们一双千层底布鞋,看着是真稀罕啊。
···
卫琤之所以单独将这两人留下来,自然是有原因的。
因为要给他们的奖励太有杀伤力了,郝家村的人还好,可人群中还有大牛带来的几个其他村子的人。未免节外生枝,卫琤只能先将他们屏退。
走进院子,蔡琰和郝娘识趣的去村子里溜达了。
卫琤盘腿坐在蒲团上,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
称头还好,大牛就显得有点拘谨,哪怕他长得面目狰狞体态高壮,面对卫琤这样的世家公子哥,他依旧不敢大喘气。
卫琤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下衣摆,抬眼看向称头,说道:“给你们的奖励,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别一副哭丧着脸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受了天大的委屈呢。”
称头本能的点点头,接着反应过来,大喜过望的咧开了嘴,“我就知道公子不会忘了我们的。”
卫琤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他憨厚老实吧,可却一点也不吃亏。
卫琤又看向大牛,蹙眉道:“我听大刀叔说,你有意让你家娘子回村里住,想跟着我做事?”
大牛弯着腰,磕磕巴巴的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才说道:“小花是个有本事的,不仅烧得一手好饭菜,等闲几个汉子也打不过,阿娘的意思是让她跟着夫人做个使唤丫头。”
卫琤微微颔首,说:“既然是满花婶子说的,我自然是欢迎之至,只是,小花在这里,你呢,总不能夫妻二人异地而居吧?”
“公子的意思是?”大牛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不敢直视卫琤的双眼。
卫琤淡然一笑,从一旁的矮桌上拿起一封拜帖一样的书信,道:“这是夫人答应你的信,你拿着他去谢氏一趟,自然会有人替小花主持公道。”
大牛恭敬的接过,没想到夫人还记得答应他的事情,这同样的世家公子小姐,为什么卫氏的就这么好,谢氏都是一些纨绔之辈呢,哎……
他本来还挺期待,卫琤会让他跟小花一起来郝家村过日子的,这几天看着郝家村的日子越过越好,他心里羡慕得不行,特别是方才见到卫琤的大手笔,他更是意动。
可卫琤话说一半突然不说了,搞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其实,卫琤确实有心招揽他,可卫琤肯定是不能主动提出来的,这事儿得大牛自己来投奔,如此他才会珍惜,更不会恃宠而骄,卫琤毕竟是开过工作室的,吃一堑长一智了都。
卫琤觉得这种事情点到即止就行,只要大牛有心,早晚会过来跟他干,若是无心,也是强求不得,免得以后麻烦事儿更多。
“称头。”卫琤又说道:“你也去一趟卫氏,将胡家堡的事情如实告知我爹,若他问起我有什么计划,你就说八月中旬狗咬狗,盐湖利益重大,可图之。”
就这么几个字,称头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卫琤满意的‘嗯’了一声,道:“等你回来,该给你们的赏赐一件不少,且还有惊喜。”
“多谢公子。”称头激动的抱拳一礼,等的就是卫琤这句话。
卫琤挥了挥手,“去吧。”
称头和大牛走后,卫琤犹豫着要不要先回去一趟,起码给方叔打个电话说声抱歉。
可他还没想要找什么借口,阿宁带着一帮小伙伴在院门口探头探脑,一副想进不敢进来的样子。几个小童互相推搡着让同伴先进,可谁都不敢第一个进来。
卫琤见状,好笑的喊道:“阿宁,你又惹什么祸了?”
小阿宁被伙伴们众望所归的推举了出来,只能乖乖走到卫琤跟前,支支吾吾的说道:“卫大哥,你也给我们找点事做好不好,要对村里有贡献的,能奖励鞋子的哦。”
卫琤闻言一怔,看着孩子们脏兮兮的脚丫子,一时间有些心疼起来,他只以为孩子们夏天习惯了光着脚丫子四处乱跑,因为他小时候就是这样的。
可他却没有想过,孩子们之所以光着脚丫子,更多的可能是因为他们没有鞋子穿。看着孩童们那一双双期盼的眼神,卫琤如何能狠下心来拒绝他们呢。
想了想,他笑着说道:“那好,我也给你们一个任务,如果谁能完成,我就奖励他一双新鞋子,而且是有图案的鞋子哦,大家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呢?”
“有!”孩子们欢欣鼓舞起来。
卫琤呵呵一笑,说道:“那好,我给你们一个简单的任务,你们以后每天跟着姐姐学写字,一天认识五个,一个月内,谁能写出一百个不同的汉字,我就奖励他一双新鞋子。”
“写字?”
“啥是写字?”
孩子们都是一脸的懵逼,在场只有一个人悲愤的望着卫琤,那就是已经开始认字的阿宁。
“呜呜呜,卫大哥,你换一个任务好不好,学写字好难的,阿宁不想学写字。”
卫琤可不会惯着她,故作严肃的说道:“那没有办法,你要是学不好,别人就比你早穿上新鞋子,到时候你就只有羡慕的份了。”
第四十五章:哑巴身世
卫琤没有第一时间给孩子们新鞋穿,倒也不是他小气,而是这次真的大意了,根本就没有买。
而卫氏刚刚送了大批物资过来,为了掩人耳目,只能让孩子们等上一段时间了。
所以他才借着让孩子们读书写字的借口,稍微拖延一段时间。左右现在还是夏天,等过段时间入了秋,刚好给孩子们准备厚实一点的靴子。
孩子们欣喜若狂的跑下山坡,嘴里喊着他们马上也有新鞋穿了。
刚好蔡琰和郝娘也从村里回来,听到孩子们的欢呼声,好奇的问了一句,得知要蔡琰教孩子们写字,蔡琰欣然应下,她还是挺享受教习孩子们读书的过程的。
卫琤本想偷闲回一趟现代,现在也没有办法了,想了想,他带上一罐高粱酒,独自来到马场。
昨晚他出现不久,就遇到了哑巴饲养的那只小猕猴,卫琤担心当时哑巴也在,想着过去试探一番。
来到马场的时候,刚好看到哑巴在割草喂马。见到卫琤到来,哑巴拘谨的朝卫琤躬身一礼。
卫琤将酒放在地上,一把掀开酒糟压缩的盖子,空气中瞬间弥漫出阵阵酒香。
哑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回头看向卫琤,或者说那罐高粱酒。
卫琤笑着说道:“方才你不在,这一罐酒是给你的,还有一套跟称头他们一样的护具和武器,回头你抽空上去拿一下。”
说着,卫琤直接挨着一块石头坐下。
哑巴舔了舔嘴唇,没忍住酒香的诱惑,从怀里掏出卫琤送给他的不锈钢迷你小酒壶,熟练的拧开盖子,见里面的水倒掉,直接装了满满的一瓶,仰头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
卫琤看得咋舌,这酒可是一点火就着的清河大曲啊!
哑巴似乎也感觉到了这次的酒与上次喝的剑南春有所不同,更烈,更上头。
只见他深呼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卫琤隐隐看到他头顶有一丝热气蒸腾,正要再次睁眼确认的时候,哑巴已经没事儿人一样席地而坐,小口小口的品尝了起来。
卫琤只以为是太阳太晒了,将哑巴头发里的汗水蒸发出水汽,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的打量着面前的哑巴。
哑巴能够感受到卫琤眼神中隐藏的探询意味,几日相处下来,他差不多知道了卫琤的秉性和为人,知道卫琤不是飞扬跋扈的公子哥,也没有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世家脸面。
犹豫了一下,哑巴用手在地面上扫出一块干净的地面,用食指写道:“公子有惑,但说无妨。”
当然是没有标点符号的繁体字,而且让卫琤吃惊的是,哑巴虽然用的是手指在地面上写字,但一手标准的隶书,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写出来的吧?
就他目前了解的,隶书是近几十年才逐渐流行起来的字体,蔡琰就经常练习隶书,据她所说,这是世家之间新兴起的字体,朝廷用的还是小篆居多。
短暂的愣神之后,卫琤微微颔首,道:“你果然身份不简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与郝家村一众格格不入,后来几次验证也证实了这一点。”
犹豫了一下,卫琤试探道:“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哑的?”
哑巴本想在地上写字回应,不想手刚刚放下去,卫琤却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他本以为卫琤要问的是他为什么落难至此呢……这卫公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真是的。
微微叹了口气,哑巴直接张开嘴,露出了一张没有舌头的嘴巴。
卫琤眉心微蹙,哑巴的舌头被人割掉了半截,切口整齐一看就是专业手段。
哑巴见卫琤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心头感到丝丝安慰,知道卫琤果然非那些世家子弟可比。
纠结了半响,他还是将自己的故事用写的方式娓娓道来。
原来,哑巴本名钟弦,曾经官至承华令,主管黄门鼓吹署。
所谓的黄门鼓吹署是专门将民间收集来的诗、歌、谣、舞蹈等,重新整理修录成册,为天子享宴群臣提供歌舞,算是国家歌舞剧团。
钟弦出身并不算差,钟氏据传乃是钟子期之后,钟氏一门也多有精通乐理之人。
到他这一代,历任钟氏家主都在朝廷担任过官职,算是荆州本地一个书香世家,以鼓琴诗歌传世至今,虽然比不上卫氏这样的大族,但也不差。
可是,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钟氏尽管不差,却还是有比他更强的存在。
比如卫琤所在的安邑卫氏,或者,致使他们钟氏走向衰败的何氏。
五年前,因为一首民间收集来的楚辞,钟弦被当时还是贵人的何皇后陷害,指控他莫须有的谋逆之罪,所有钟氏子弟,全部被割去舌头流放至幽州修筑长城。
其中有七成的钟氏子弟因为口腔溃烂无法进食死在路上,剩下三成也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活活的累死,唯有钟弦咬着一口气活了下来,因为他心中还有牵绊。
两年前,一支黄巾反贼潜入工地发动工人们造反,钟弦就是趁着那个时候逃出来的,他先是逃到了北边的草原,靠着帮牧民们放牧为生。
后来听说边防军队南下镇压反贼,他就偷偷跑回了洛阳。
在洛阳他隐姓埋名一年多,总算找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女儿……
说到这里,钟弦眼中闪过一丝慈爱与不舍。
卫琤跟着叹了口气,才问道:“既然找到了,为什么不带她走呢,隐居塞外也是不错的选择吧,总比这乱世强多了。”
钟弦苦笑一声,写道:“她现在过得很好,虽是歌女身份,但我那故交好友却不计门庭之差,认了她作义女,如此总比跟着我这个父亲强太多。”
卫琤看着地上的字,还是能够感受到钟弦心中的不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认他人做父亲,哪怕她真的过得很好又如何?该不舍依旧是不舍的,毕竟是亲生骨肉,还是唯一的念想和至亲之人。
斟酌半响,卫琤伸手拍了拍钟弦的肩膀,说道:“钟大哥,倘若你真的不舍,你女儿也愿意跟你走,我建议你还是去争取一下,有什么困难的话,你尽管说,我说不定可以帮你。”
钟弦愣了愣。
卫琤接着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再过十多天,何进必死,到时候何氏自顾不暇,你根本就不用怕被他们发现,到了那个时候,洛阳早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第四十六章:不能让你们看(求收藏!)
话说两头。
称头与大牛领了卫琤给的书信后,便各自前往卫氏和谢氏。
行至安邑县城外的官道,两人一个往东一个向西,抱拳惜别并约定了再聚之日后,大牛一行人向西前往谢氏主家大宅投信。
不想,却在半道上遇到了不想遇到的人。
费阿土,也就是大牛的大伯,平日里小辈们都恭敬的称呼他一声大爹,可他却是一个只懂得仗势欺人趋炎附势的小人嘴脸。
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他刚好带着两个儿子进城为主家办事。
那两个废物儿子担着沉重的货物,累得跟两条死狗一样,见到大牛一行人瞬间就亮起了眼睛。
只听他们喊道:“大牛,春子,过来过来,快过来。”
两人一边喊着,一边放下肩头重担,很是喘了一口大气,见大牛他们站在原地不动,又指着他们几个骂骂咧咧的说道:“愣着干嘛,赶紧过来……我说你们几个死哪里去了,怎么这么多天没回村里,不知道马上就是秋收了吗?”
费阿土也是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发现大牛几个人身上没有任何猎物。
他沉着脸看向大牛这个亲侄子,阴鸷的眼睛里没有什么亲情,只有深深的不满,开口就问道:“你们不是进山打猎了吗?猎物呢?”
大牛几人支支吾吾,猎物都在郝家村吃了,郝家村的人请他们喝大酒,他们总不能不表示一点什么吧,山里人礼尚往来是很正常的。
再说了,拿回村子里,猎物基本都要上交给主家,剩下的也给费阿土和他两个儿子剥削走了,他们自己根本就剩不下多少,还不如偷偷吃了呢。
不过,他们也拿了好东西回家,是从郝家村带的几个馒头,拿回去给家里的孩子尝尝鲜。
此时被费阿土问起来,几人都是支支吾吾。
大牛想起自己怀里的信,方才鼓足勇气说道:“没打到猎物不是很正常……”
“你怎么跟我爹说话的?”大堂哥一听就怒了,大牛几人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哪次进山不是满载而归,他刚要刁难,却是被他爹费阿土拦住了。
费阿土脸色越来越冷,阴鸷的双眼死死盯着大牛,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曜儿啊曜儿,不是大爹我说你,你说你一个男人怎么连自己媳妇儿都管不住,前些天砸了宗祠,这账还没跟她算呢,她今儿一早又把你九叔打了,你说怎么办,要不,我回头直接帮你把她休了?”
大牛闻言,当即就反驳道:“凭什么,你不能休掉小花。”
“凭什么?”早就对他不爽的大堂哥冷笑道:“就凭我爹是族长,就凭谢管事是我姐夫,再说了,那个母刚鬣生不出崽儿啊,我爹休掉她是天经地义的事。”
“混蛋,你说谁是刚鬣!”大牛是真怒了,举起拳头就要去揍他。
费阿土见状,急忙让人将大牛拉住,没办法,他是族长,大牛的几个伙伴都得听他的,否则家里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此时只能违心的拉住大牛,劝他不要冲动。
可是,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大牛被拉住了,费阿土的两个儿子却是扑了上来,举起拳头就往大牛的脸上重重招呼了下去。
“狗东西,让你瞪我,让你打我……”
大堂哥一拳一拳打在大牛脸上,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意。边打还边恶心道:“我说她是母刚鬣怎么了,我不仅说了,还让小公子拿鞭子抽她,你是没看到,她当时只能干瞪眼,连手都不敢还,哈哈哈。”
大牛听到这句话,不知道是怒火攻心,还是被打碎了牙,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一对豹眼死死盯着费阿土父子三人,心中杀意渐起。
他本以为欺辱小花的人只有主家的小公子,没想到小公子竟然是被人教唆的,而教唆他的人,竟会是自己的大堂哥,这叫他如何能不怒?
就在这时,官道上一阵马蹄落地车轮压过石子的声音传来。
只见两架高头大马牵引的华贵马车缓缓从他们旁边驶过,见到马车上的门旗,费阿土脸色大变,急忙拉着两个儿子恭恭敬敬的缩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赶马的车夫似乎对他们这种当街斗殴的事情见怪不怪,根本就懒得鸟他们几个。
就在马车即将越过他们一行人的时候,后面那辆马车里突然有人喝道:“阿大,停车。”
车夫急忙拉住缰绳,马车轮子刚好停在大牛跟前,碾过他吐出来的鲜血。
只见车帘子掀开一角,沁人心脾的香风扑鼻而来,一个十二三岁丫鬟打扮的小姑娘跳下车来,好奇的看着满脸是血的大牛,脆生生的问道:“你是蔡氏的人吗?”
大牛愣了愣,他已经认出了马车的主人是谢家人,摇了摇头刚要说话。
旁边的费阿土生怕大牛惹恼了车里的真主子,赶紧替他回答道:“好叫管事奶奶知道,我们都是梁河谢庄的庄户,此番乃是受小主子之托,给主家的奶奶们送些新鲜的野果来的。”
马车里的人没有理会费阿土,而是传来一声惊疑,而后隐约看到一道深红色的倩影探了探身子,指着大牛说道:“把他怀里的帖子拿过来。”
那下车的小丫鬟点点头,刚要去拿,赶车的车夫一把拦住她,浓眉一挑,上下打量着口吐鲜血的大牛,道:“以防万一,还是我来吧。”
小丫鬟知道他是怕自己遇到歹人,知趣的退到一旁看着。
车夫警惕的看着大牛,慢慢伸出手,示意大牛主动交出东西来。
大牛见状,只能鼓起勇气解释道:“这……咳咳……”又吐了一口血水,“这是送给主家三娘子的,是卫夫人的亲笔信,不,咳咳咳,不能让你们看。”
“卫夫人……那应该是给我的没错了。”这时车帘掀开,一道曼妙身姿立于车板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太阳刚好在其脑后,光圈晕染让人看不清她的容颜,看了一眼地上的鲜血,她语气清冷的说道:“这么说,你是来给我送信的,然后,被他们打了?”
她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可是落在费阿土父子三人耳朵里,却好像是催命的音符一般令人战栗。
“这,我,我们……啊!”费阿土试图解释。
可是他刚开口就被车夫狠狠踹了一脚,喝道:“狗东西,谁让你说话了?”
费阿土嘴巴一斜,几颗发黑发黄的牙齿四散飞射了出来,整个人更是直接被踢懵了,偏偏他还不能也不敢还手,因为前车的人也下来了,为首的正是主家的谢管事。
当然不是他的女婿谢管事,而是真正掌管谢氏门面的嫡系子弟,就连太守见了也要礼让三分的存在。
第四十七章:我老婆是蔡文姬!
“玉儿,这是作甚?”谢焕看都不看费阿土等人,只是关切的朝红衣女问道。
红衣女摆了摆手,指着大牛说道:“这是蔡姐姐遣来送信的,不想被人半路拦截打成了重伤,九叔看着处置一下,我还要去卫氏见姐姐,否则怕是今生再无相见日了。”
谢焕微微颔首,看向大牛,见他整张脸被打得红肿且满是血迹,便知道下手之人手段不高明,打人只是为了泄愤罢了,根本就毫无章法。
看向费阿土的两个儿子,指关节还沾有血迹,便知道是他们下的狠手。
谢焕大手一挥,如处置蝼蚁一般,没有感情的说道:“你二人虽是我谢氏庄户,但误了事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啊,苔三十,杖三十,能活下来便是他们命大。”
苔刑是拿鞭子荆条抽打,杖刑则是拿棍子抡,无论哪个都不好受,一个是打得你皮开肉绽,一个是打得你五脏具裂,谢焕虽说死罪可免,但懂的人都懂,冒犯了主家,必死。
哪怕大牛只是一个送信的,但是耽误了主家准时收到信件,没准还会耽搁大事,这跟死罪有什么区别?
费阿土也没有想到,大牛的怀里竟然藏着那么重要的东西,若是他早知道的话,一定不敢对大牛出手,没准还要抢过送信的活计,借机在主家面前留一个好印象。
眼看自己的两个儿子被打得有气出无气进,一看就是不活了,费阿土心中虽恨,却也不敢放肆,只能老泪纵横的跪在一旁准备收尸。
倒是大牛这边,有人用水帮他清洁了脸上的血迹,还给了一瓶膏药止血化瘀。
等处理好后,才被人带到马车前问话。
红衣女已经回到车厢里安坐,见大牛过来,她问道:“说说吧,这封帖子怎么会在你手里,谢氏在西,卫氏在东,你又是梁河庄户,怎么也不可能领到这个差事才对。”
大牛瞥了一眼身侧对他虎视眈眈的那个阿大,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才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当然,其中隐瞒了胡家堡的事情,只说在郝家村承了卫夫人的恩惠。
红衣女听得眉头紧锁,好半响才难以置信的嘀咕道:“姓卫的不是死了吗……这么说,卫公子和夫人都不在卫氏?”
大牛愣了愣,卫公子活得好好的啊,他连连点头,应道:“是的,小人句句属实,不信的话,只需去卫氏一问便知,我有个兄弟便接了公子的差事去送信,公子与夫人就在吕梁山里,不在卫氏。”
红衣女神色一动,掀开窗纱,朝谢焕说道:“九叔,你也听到了,派个人去卫氏问问,既然蔡姐姐不在家中,那我们就去吕梁走一趟,临别之际,正好领略一番山河风光。”
谢焕本能的想要阻止她进山的想法,可透过窗纱刚好迎上了侄女眼中的乞求之色,无奈叹气,点头说道:“也罢,有阿大阿二跟着,你就去吧,不过,最多半月,届时我们就要赶回会稽,懂吗?”
女子欣然应下。
谢焕再说道:“若是遇到强人,万万不可逞能,凭借你的身手,又有阿大阿二断后,当可安然逃脱,切忌逞强好胜。”
···
叩叩叩……
“义父,是我。”
卫氏。
卫宫神色慌张的敲响了家主卫暠的房门。
此时的他脸上满是慌乱之色,一切只因为收到了卫琤让人送来的信件。
信中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便是让卫氏联合其他势力吃下胡家堡以及盐湖。
可是,那可是盐湖啊,整个大汉每年有近五成的盐都来自这个地方,可以说,盐湖落在谁手里,谁就能掌握大国经济命脉。故而,不是谁都能吃下它的,就连卫氏也要联合他方势力。
卫暠正在屋中翻看洛阳送来的飞鸽传书,其中消息也是让他感到异常惊讶。
听到卫宫敲门,卫暠将纸条收进一个檀木匣子中。
“是文叔啊,何事焦急,进来吧。”卫暠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随手拿起一卷《太史公书》的竹简翻阅起来。
卫宫推门进去,顺手将门关上,而后呈上卫琤让称头送来的帖子,当然还是让蔡琰帮忙书写的,这帖子是蔡琰为了给家中写信准备的,带着淡淡桂花香味。
卫暠放下竹简,接过帖子,蹙眉道:“是琤儿来信?”
卫宫点点头,叹息道:“仲道这次可是鲁莽了,义父还是先看看吧,唉……”
卫暠眉心微蹙,翻开帖子,接着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精光,而后又将信中所写重复浏览了一遍,眼中精光渐渐息敛,取而代之的是思忖思虑之意。
卫宫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提醒道:“义父,胡家堡意义非同小可,那胡彪不过张让手下一具傀儡,真正掌握盐湖的是张让啊。”
卫暠扬了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而后他放下帖子,从那檀木匣子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卫宫。
卫宫接过一看,眼中震撼之色难以掩饰,“这,这……当真是仲道所为?”
卫暠示意他不要声张,而后伸手轻轻拍了拍桌上的帖子,笑着说道:“就按照琤儿的意思办吧,区区盐湖罢了,拉上王氏与谢氏一起便是……对了,我记得珣儿和琍儿正在相看吧,那些小门小户便就算了,让王氏和谢氏选两个丫头,争取在年关前把婚期定了。”
卫宫将纸条交还给卫暠,躬身应道:“义父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怎么,这就不担心了?”卫暠心情似乎不错,还有闲心打趣。
卫宫苦笑一声,说道:“不管洛阳最终结果如何,内廷与外戚之争必然两败俱伤,届时世家蜂拥而起瓜分利益,我卫氏又何惧区区张让之流。”
卫暠欣慰点头,捻须赞道:“悟性不错,呵呵呵。”
卫宫抱拳一礼,“义父谬赞了,论智论谋,吾不及仲道一二也。”
与此同时。
得知又有人来卫氏送信,守株待兔了七八天的董卓终于是坐不住了。
董卓暗中派人去盯着在前院休息的称头,同时叫来卫氏安排给他的管事,表示了辞行的想法。
管事是巴不得这个董州牧赶紧走,稍微寒暄了一下,还帮董卓准备了几匹上等的宝马。
就在称头拿到卫暠回信,骑着马朝吕梁山踏上归途的时候。
却不知道他身后跟上了一条尾巴。
···
郝家村这边。
卫琤与钟弦交流了一个上午,也从他笔下得知了不少大汉朝的败落因果。
钟弦最终还是没有提出接回女儿的想法,只希望女儿能安享富贵,他便也此生无憾了。
卫琤不好多说什么,便起身告辞。
回到陋室的时候,已经是接近晌午,厨房里传来郝娘炖煮肉汤的香味。
蔡琰在院子里品茗,她对于卫琤教的新式喝法很喜欢,花茶加点蜂蜜,香甜中带着丝丝草木芬芳,不管怎么说,比直接喝水要美味许多倍。
蜂蜜是猎户们从山里采集的,足足有一整罐那么多的野蜂蜜,估计喝到过年都喝不完。
见到卫琤回来,她起身敛衽一礼,道:“夫君忙完了吗?”
卫琤点点头,其实也没有忙什么,见她发问,便好奇道:“怎么了,有事?”
蔡琰愣了愣,她只是很正常的表现出一个妻子在家等待丈夫回来的样子而已,顿了顿,便顺嘴说道:“村里送来的蜂蜜味道不错,夫君要不要一起尝尝?”
卫琤顺势坐到她跟前,见她将蜂蜜直接加入滚烫的花茶中煮,好笑的说道:“夫人这么喝,可是糟蹋了这样好的蜂蜜了。”
蔡琰闻言一怔,双颊浮起一抹红晕。
卫琤笑着解释道:“喝蜂蜜要注意水温,最好是直接用冰凉的泉水冲泡,当然,妇人喝蜂蜜最好是热饮,这个温度要与肌肤同温,如此喝了才能发挥蜂蜜的功效,且口感不会发酸。”
蔡琰一听,懊恼道:“原来还有如此多的讲究,难怪了,我方才喝了几口,总觉得甜中带涩。”
卫琤笑了笑,又说道:“喝了蜂蜜水,便不要生吃野葱,不然会腹胀下痢,以后切记便可。”
蔡琰惊讶于卫琤的博学,用力点点头,心有余悸的说道:“还好夫君提醒得及时,今日本想吃鱼脍,生葱定是必不可少的调味品。”
所谓的鱼脍,卫琤已经吃过不少次,是用新鲜的淡水鱼切成丝或者片,然后跟葱姜蒜等搅拌到一起,条件允许的可以加一点野菜,如猫爪子或者蕨菜等,夏日里吃上一口很是开胃。
“如此你倒是没有口福了。”卫琤笑着打趣了一声。
正在厨房忙碌的郝娘闻言,探头出来,笑着说道:“夫人莫慌,昭儿送来的鱼不少,我单独给你做一道不加生葱的便是。”
此时,原升降台所在。
称头神情戒备的看着跟踪他的董卓一行人,见他们一身戎装,且都带着武器,他第一时间以为是胡家堡的人又来了。
好在董卓解释得及时,并且说明了来意。
得知是夫人的长辈,同时是并州牧本尊驾临,称头不敢怠慢,立刻让山上的村民去通知卫琤。
来通知的人是郝昭,卫琤与蔡琰正在用膳。
“姓董的州牧?”卫琤闻言一怔。
倒是蔡琰,急忙说道:“夫君忘了吗,之前与你说过,董州牧受我父亲之请,一路送我南下。”
卫琤回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惊疑:“你是说,来人是董卓?”
蔡琰点点头,“正是并州牧董卓。”
“你父亲……”卫琤本想问一下蔡琰父亲到底是什么人,可一想起董卓要来拜访自己,心头莫名有些紧张起来,奶奶的,看了好几遍《三国演义》了,这个董卓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按照时间线算一算,他现在应该被何进和袁绍急招入京才对,怎么会……哦,对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进京,而是在河东盘桓了许久。
“夫君不想见他吗?”蔡琰见卫琤蹙眉深思,以为卫琤不想被人打扰。
卫琤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突然很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恶人,可他对自己老丈人的身份更好奇。
看了一眼蔡琰,他对郝昭说道:“让他上来吧,但只许他一人,若是不肯,便不要管他,胆敢硬闯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办。”
郝昭握紧腰间佩剑,点头说道:“公子放心,今时不同往日,我保证没人能硬闯上来。”
蔡琰见状,蹙眉道:“夫君,董州牧实非胡彪之流,如此这般……”
卫琤伸手打断她的话,让郝昭先去。
而后,他才看着蔡琰,犹豫一下,颤声问道:“夫人,令尊……呃,我那老泰山是……也不对,这样吧,夫人能不能将老泰山的名字写在案上?”
蔡琰见他一脸严肃,虽不知道卫琤意欲何为,却还是遵从的用手沾了点茶水,在案上写下一个【邕】字,以及【伯喈】二字。
卫琤张着嘴,怔怔的看着那个【邕】字,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唾沫,又一次试探道:“泰山身子一向还好吧,是否还在研习飞白书?”
蔡琰不明所以,只能答道:“父亲身子已然好了许多,对飞白书甚是痴迷,为此还自创了一种帚笔呢。”
对上了,名邕,又喜欢飞白书,那……
卫琤的喉结艰难的耸动了一下,看着面前面容姣好,五官秀丽的可人儿,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妈耶,我,我老婆竟然是蔡文姬。
对了,仲道,卫仲道,之前那个卫文叔似乎这么称呼过我!
我真是太糊涂了,怎么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能跟卫氏联姻的女人,她的身份能简单吗?
“夫君,你,你没事吧?”蔡琰有些害怕,卫琤似乎有些不对劲。
而卫琤确实不对劲,他没想到面前的女人竟然是蔡文姬,而且她还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蔡文姬啊,这可是蔡文姬啊,三国第一才女,蔡文姬啊!
“夫君,你别吓我啊,不见了,咱们不见他了好吗!”蔡琰泫然欲泣,显然是吓得不轻。
关键卫琤一直怔怔的看着她,也不回答,就好像她犯了什么大错一般,让她一下子慌了神。
而她自知没有犯过什么大错,唯一的过错,可能就是刚刚替董卓解释了一句。所以她本能的觉得卫琤在为这件事情生气。
第四十八章:曲解
“夫君……”蔡琰双目含泪,心中甚是委屈。
正要再说的时候,院门外已经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郝昭带着一个浓眉大眼,体态雄武的汉子走了进来。蔡琰见状,为了不给卫琤丢人,远远朝董卓敛衽一礼,便转身走进了屋里。
卫琤亦是回过神来,看着眼前龙行虎步的董卓,眉头微微蹙起,从面相上,董卓虽然长得粗狂了一下,但却不是贪婪奸诈之人,难道是人不可貌相?
“公子,这位便是并州牧董大人。”郝昭立于卫琤身后,警惕的望着董卓。
卫琤微微颔首,双手作揖,道:“琤见过州牧大人。”
董卓抱拳一礼,道:“贤侄客气了,吾与令泰山乃是生死之交,你叫我一声姻叔、叔父都是可以的,此番取巧而来,实在是不得已,还望贤侄见谅。”
卫琤愣了愣,一旁的郝昭便将称头被跟踪的事情粗略一说。
董卓心里咯噔一下,这声‘大人’实在是生疏了,他知道,卫琤还不接受他,哪怕扯上蔡邕的面子也不行。面上他依旧面带怡然之色,笑着拱了拱手。
二人分次入座,卫琤亲自煮茶。
相对无言了盏茶功夫,最后还是董卓等不及先开了口。
他说道:“贤侄,目今洛阳局势动荡,吾听闻十常侍隐于内廷计划一桩大事,外戚首领大将军何进又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此中是否有阴谋联系存在?”
卫琤愣了愣,心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为什么带兵南下洛阳,你心里没点逼数啊?
想了想,卫琤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何进与常侍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当初何进刚刚升任大将军的时候,便被还是小黄门的蹇硕横压一头,你说一个阉人成了大汉元帅,这不是笑话嘛。”
董卓捻须点头,这事儿他听说过,汉灵帝认为蹇硕壮健而有武略,特别亲信他任用他,以为元帅,督率司隶校尉以下,即便是大将军也归他领导。
听起来有点胡闹,但又侧面印证了十常侍的厉害关系,这十个人几乎将整个大汉的命脉握于手中,从军事到政治、从内廷到民生,就没有他们插不进去手的。
卫琤放下茶杯,又说道:“如今何进召集八方义士,想要来个敲山震虎,让十常侍乖乖放弃手中的权利,州牧大人身为其中一员,想必知道其中事态发展,又何须问我一个局外人。”
董卓急忙说道:“贤侄太高看我了,我就是不知道事态会往何处去,所以才在河东盘桓这许久,我可不想让我这几千弟兄跟着我白白送了性命啊。”
同时,董卓心里暗暗吃惊。
他接收密诏进京的事情,以及何进谋诛阉官的计划,眼前这个人似乎什么都知道。联想起之前在卫氏偷听到的内容,他更加确信了卫琤在洛阳布局已久,不然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
至于卫琤,他从刚刚就一直在关注董卓的表情变化,此时见他说得情真意切,似乎真的是为了那帮兄弟考虑,倒是让人不由得高看了一眼。
其实,董卓这么做,不管在何进那里,还是在十常侍眼中,都讨不到好。
一来,他毕竟听从何进调遣南下了,十常侍肯定视他为眼中钉。二来,他又没有真的进京,倾力相助何进,若是何进计划得逞,肯定也不会重用于他。
所以,说他老奸巨猾的人,倒是有点想当然了,此时的董卓根本就不知道何进会被杀,也不会知道他会刚好在北芒山遇到落荒而逃的小皇帝刘辩。
卫琤心中暗忖,尽管发现董卓不像是书里写的那么不堪,可他还是想要尽量避免历史重演。
权力这个东西,如果心境没有修炼到一定的境界,是个人都会迷失其中。
卫琤想劝董卓回西凉,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会心甘情愿的回去。
顿了顿,他说道:“州牧大人平日里可有看书的习惯?”
董卓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他是武将,平日里忙于练兵,哪来的时间去看什么书,再说了,他其实认识的字并不是很多,只会写一些常用的公文。
卫琤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有本传记,乃是太史公撰写编译而成,讲述的是文信侯吕不韦的平生经历,州牧大人若是得闲,不妨看上一看,也许能从中得到一些启发。”
吕不韦的后半生跟董卓很像,两人的结局不说一样,也让人怅然唏嘘,吕不韦罢相归国,全家流放蜀郡,途中饮鸩自尽。董卓则是被自己的义子活生生刺死。
卫琤也不是什么能言善辩之人,只能给董卓看一看自己老前辈的下场,希望他能知难而退。
董卓呢,本就是来找卫琤解惑的,此时听说有本什么吕不韦的传记,便好生记了下来,打算回头找来品读一下,看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启示。
接下来,两人都心照不宣的聊一些家长里短。
一般都是董卓在描述西凉的人文风光,卫琤去西北旅游过,偶尔插一句,倒是跟董卓聊得有来有回。几个来回,董卓甚至觉得卫琤在西凉也有线人提供各种情报。
因为他说到的很多东西,比如西凉有一种一点就燃的石烛,若非西凉有人,卫琤怎么知道那玩意是从哪里挖出来的,怎么知道那玩意儿是黑乎乎,摸上去滑不溜秋的液体。
为此董卓一再试探,可不管他说什么,似乎卫琤都知道一点点,哪怕是那些西域番商,卫琤也对他们略知一二,更是对番商东进大汉一路上的沿途风景知之甚详,这些他自己也是从番商那里听到的呢。
短短两个时辰,董卓都不知道自己被卫琤的无心之言震惊了多少次,只是知道对于眼前的男人,不能单纯的把他当做一个世家公子,一个潜龙谋士。
他突然想起卫琤让他看的那本书,莫名的,他心中开始期待起来,希望那本书真的能够给他指出一条明路来。他已经开始坚信,卫琤不会平白无故的让他去看一本什么个人的传记!
眼见时辰不早,董卓赶紧起身告辞。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手下人还在山下等候,为免他们担心自己,而跟卫琤的人起了冲突,董卓匆匆请辞。
离去之前,董卓朝卫琤躬身作揖,说道:“仲道之才,犹如隐龙潜渊,无论洛阳事态如何,吾必不忘今日一叙,他日若是能再相见,吾必与仲道把酒言欢,今日且辞了。”
卫琤正聊得开心呢,从董卓嘴里,他了解到了很多这个时代的趣事,比如西域商人会从大汉进购大量的锦绣、丝绸、陶瓷、茶叶和药材;还知道经常会有僧人东渡传教,而这些僧人是喝酒吃肉的,还喜欢女人……不想董卓说走就走,自己想要请他留下来吃个便饭都拦不住。
亲自将董卓送到山下,卫琤突然觉得这个老小子人挺不错的,为人处世豪爽大气,与人说话从不遮遮掩掩,否则自己也不可能跟他聊这么久。
犹豫了一下,卫琤最后提醒道:“州牧大人切记,这天下终究是大汉的天下。”就算你能霸权一时,终究也落不得一个好下场。后半句卫琤没有明言,希望董卓看过吕不韦的下场后,自己能够领悟。
董卓神色一肃,郑重的抱拳一礼,表示自己知道了。
卫琤见状,放心的笑了笑。
···
且说董卓一行人骑着马在山野中慢行。
手下部将几次欲言又止。
董卓正思索着今日的收获,见状好奇问道:“文才,可是哪里不对,有话便说。”
胡轸(字文才)挠了挠鼻子,说道:“大哥,方才那个村子不简单啊。”
董卓闻言一怔,随即好奇问道:“怎么,如何一个不简单法?”
胡轸直言道:“且说那崖壁,若是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一些刀劈斧砍的痕迹,我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查看了一番,发现好几颗树上都有箭痕,石头上也有火烧的痕迹。”
“哦?”董卓眉心微蹙。
胡轸再说道:“还有就是,那些村民身上的衣裳和佩剑,方才等候大哥的时候,我见一个村民提着剑利落的砍下一截树干,那村民一看就是不懂武之人,唯一的解释便是那柄剑足够锋利,锋利到削铁如泥的程度,否则那么粗的树干,不可能那么轻易削落下来的。”
“还有更神奇的是他们的衣裳,就刚刚送大哥下来的那个少年,我见他从一颗荆楸旁走过,那枝干上的尖刺划过他的裤腿,竟然毫发无损,你说奇不奇怪?那玩意儿的硬刺可不简单,以前咱们练兵的时候,我就经常被划得遍体鳞伤,普通衣裳一勾就破,怎么可能完好。”
董卓神色一动,微微颔首,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少年身上的衣服确实挺奇特,乍一看没什么,仔细一想,他手肘关节以及周身要害之处,似乎都微微隆起,难道是穿了内甲?”
胡轸摇了摇头,说道:“绝对不可能,若是穿了内甲,他行动起来不可能那么轻便,方才大哥也看到了,他轻易就从绳梯上翻了下来,若是穿了内甲,肯定活动不开的。”
董卓捻须颔首,浓眉渐渐展开,接着释然一笑,道:“如此也是正常,文才没见过卫琤此人,不知道他的本事,回头找个机会再来叨唠一番,届时顺便打听一下便是。”
“哦,看来大哥今日收获不错!”胡轸忙问道。
董卓哈哈笑道:“确实有点收获,仲道此人并无与我虚与委蛇,谈起洛阳局势也给了我建议……哦,对了,文才可看过一本叫做吕不韦的传记?”
胡轸愣了愣,摇头说道:“传记没看过,但我知道吕不韦是个能人。”
董卓闻言,急忙问道:“你知道吕不韦?快,与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胡轸回忆一下,一脸羡慕的说道:“他可太厉害了,他先是把质子异人送回秦国,异人当了大王,便封他为相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然后,他还睡了异人的女人,逼着朝臣们拥立他的儿子当皇帝,呃,也有人说皇帝不是他生的,他只是跟皇帝的老娘有一腿。
神奇的是,后来皇帝还真叫他仲父了,这不就是妥妥的太上皇吗,反正是个很了不起的男人,吾辈男儿的楷模,我胡某人凭生最佩服这样的牛人了,哈哈哈。”
“竟有此事!”董卓吓了一跳。
我滴个乖乖,卫仲道是什么意思?
让我董某人看这么一个人的传记,是要我学他……啧啧啧,不敢想,不敢想。
可是,为什么突然有种心动的感觉呢!
董卓按住疯狂跳动的胸口,睡皇帝的女人,让皇帝叫自己仲父,号令群臣,莫敢不从……我,我也能做到吗?
“大哥,你脸怎么那么红,没事吧?”见董卓涨红了脸,胡轸在一旁问道。
董卓回过神来,一脸尴尬的说道:“没事,就是,咳咳,对了,吾儿那边还没消息传来吗?”
胡轸应道:“牛兄弟领着一千人先过了大河,约定在芒山汇聚,他已经命令胡赤儿乔庄商贩进入洛阳城打探消息,想必也就这一两日了,应该会有消息传来。”
董卓浓眉微蹙,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过河吧,先与吾儿汇集一处,若是所料不差,也就是十天半个月吧,到时候洛阳城大乱,我们刚好能看一出好戏。”
胡轸作为董卓心腹,自然是知道卫琤那个‘预言’的,此时见董卓说得言之凿凿,还以为董卓在卫琤那里得到了什么可靠的消息。
于是,他担忧的问道:“大哥,倘若那何进真的死了,那这天下依旧是阉人的天下,我们也只是如从前一般,只能在西凉偏安一隅,这样的戏有甚好看的?”
董卓神秘一笑,道:“文才啊文才,这就是你我与仲道贤侄之间的差距,你方才不是说了吗,吕不韦救了异人,异人就封他为相国,如今何进就要与阉人拼个你死我活,不止洛阳会大乱,天子必然也有危险,若是我刚好出现,救了天子呢!”
胡轸大惊失色:“这,这……”
董卓眼里闪过一丝渴望,沉声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何进凭什么对我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第四十九章:倾心
送走董卓后,卫琤看着远处的山坡,以及山坡上的陋室,一时间有些踌躇了起来。
妈耶,老婆是蔡文姬,就问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想起之前两人亲密的画面,卫琤的心情不争气的躁动了起来。
男人天生有个贱贱的基因,就是想要去征服那些看上去高高在上的女人。
卫琤的前女友在大学时期也是校花级别的人物,跟卫琤一样品学兼优,是大家公认的女神。
当时不知道多少富二代追求她,可最后还是被卫琤的才华吸引,两个人走到了一起。
后来两人一起开办了工作室,不断做大,又吸纳了几个合伙人,导致最后理念不合。
前女友一直想要办厂开公司,卫琤则比较咸鱼,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心只想着研究古药方,从而让人有了可趁之机。
说起来,也没有谁对谁错,卫琤确实冷落了前女友,每次进山采药都是十天半个月,说他被绿,有些人义愤填膺感同身受一样难受,可有些人就觉得他活该。
卫琤也觉得自己活该,所以才会净身出户,为的就是免去打官司的环节,同时他自己也知道,工作室能赚那么多钱,自己的药方占三成,前女友的经营才是关键。
而药方都在他手里,留给前女友的也不过是一个有点名气的工作室和一套校门口的两居室,卫琤不是喜欢斤斤计较的人,觉得男人嘛,就应该大气一点,大家好聚好散。
他也总结过自己为什么会被绿,除了理念不合,经常冷落前女友才是关键。
而为什么会冷落她呢,如果她也跟自己一样闲云野鹤的性子,两人一起进山采药,一起研究药方子,不要老想着做大做强,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的问题了?
归根结底,还是性格合不来。
而蔡琰呢!
卫琤回忆起这几天的短暂相处,他发现两人之间有很多的共同点,而且蔡琰的性子似乎比他还要恬淡,虽是世家出身,却没有什么大小姐脾气,对待郝娘和阿宁也像自己家人一样。
这一点,前女友就做不到,有点小成绩就喜欢到处炫耀,完全没有一个女人该有的内敛品质。
或许,这个锅应该交给大时代的变化,是时代让女性更自由了,更有表现欲了吧。
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看历史小说,因为历史小说里的女主角,代表的是忠贞和至死不渝,她们甚至不能吃醋,因为吃醋也是不守妇道的表现。
试问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能不爱呢?
正在卫琤胡思乱想的时候,郝大刀带着村里两个德高望重的老者走来。
三人朝卫琤躬身一礼,郝大刀说道:“公子,咱们烧好的砖头也有七千多了,是不是试着盖个新屋子看看,这眼看就入了秋,再过两个月怕是就要下雪了。”
卫琤微微颔首,说道:“砖瓦房的图纸我已经画好了,就从村里老人年纪最大的那户开始吧,三室一厅一卫一厨,应该够住了。”
闻言,郝大刀身后一个老者惶恐道:“这万万不可啊,应该先把公子的宅邸修好才对,怎么能紧着我们先来,这是万万不敢的,眼看就要入秋了,公子和夫人冻病了可不好。”
卫琤认出了他就是村里目前年纪最大的老者,笑着说道:“您老就别顾虑这些了,房子是挨家挨户都要修的,村里人全部动员起来,两个月足矣,来得及。”
村里要开始修砖瓦房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称头带着村里的壮劳力,将砖窑厂的砖头都搬到了村子中央,累成几面高高的砖墙。
郝昭则是带着少年们去挖黄泥烧土灰,烧好的灰用来和泥,能够增加黄土的黏性和硬度。
至于满花婶子等妇人们,则是依旧负责生火做饭。
在村民们挥舞着锄头和扒犁开始挖地基的时候,卫琤让称头等人先用砖头砌一个灶台,再用之前砍伐的木头搭一个雨棚。
几个汉子一起行动,又有郝大刀在一旁监督,赶在晚上饭点之前,一个硕大的多坑灶台就砌好了,造型虽然看着简单,可比那黄土垒的灶台要看了不少,村里人看着都觉得新鲜。
就在大家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
郝娘着急忙慌的从山坡上跑了下来。
“公子,你快回去看看吧,夫人好像病了,嘴唇发白,脸颊还烫得不行。”
卫琤闻言一怔,随即脸色大变,这个年代感冒发烧都能要人命,他一刻也不敢耽误,急忙朝山坡上跑去。
推开蔡琰所在的屋子,一股子淡淡的青草香味扑鼻而来。
卫琤顾不得这些,视线直接落在几个箱子拼凑的床榻上。
只见蔡琰平躺在榻上,双颊微微发烫,琼鼻渗出点点汗珠,嘴唇发白微微颤抖,发丝略显凌乱的披散开来,一双灵动的双眸紧闭着,长长的睫毛时不时轻颤几下,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这是怎么了,早上不还好好的吗?”卫琤心急如焚,朝身后紧随而来的郝娘问道。
郝娘也是一脸无辜,只说到:“我也是刚刚发现的……都怪我,没有看顾好夫人。”
卫琤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走到近前,伸手探到蔡琰额前试了试体温。
“应该是中暑了。”卫琤松了一口气,道:“你去烧点热水过来。”
郝娘点点头,急忙朝厨房跑去,蔡琰生病,她作为丫鬟心里很是自责。
卫琤回过头来的时候,刚好对上蔡琰微微睁开的双眸,卫琤惊喜道:“夫人,你可是吓坏我了,还好只是轻微的中暑,你且好好躺着,我这就去准备汤药。”
“夫君。”见卫琤要走,蔡琰急忙拉住卫琤的衣角。
卫琤低头看去,只见蔡琰眼角滴落一片泪痕,抽噎道:“夫君,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我知道夫君正在谋划大事,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与外界过多联系,更不要说董州牧那样的人物,我……”
卫琤愣了愣,好笑握紧她的小手,安慰道:“傻丫头,我能谋划什么大事啊,我之所以戒备董卓,是因为对他不了解,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跟你说话不说话没有任何干系啊。”
蔡琰不信,以为卫琤在安慰她呢,她这几天算是看出来了,自己的夫君不仅杀伐果断,而且还有许多令人惊讶的筹备,比如那刀枪不入的衣裳,比如那些削铁如泥的汉剑。
眼下天下纷乱不断,内有十常侍祸乱朝纲,外有黄巾反贼煽鼓民众,卫琤为了保护家族暗中筹划一些后手,这在她看来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再加上卫琤竟然带领郝家村村民俘虏了胡彪一行人,更加坐实了卫琤是早有预谋,而她呢,在这样的节骨眼,还劝卫琤见董卓,要知道董卓跟洛阳那边可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回到屋里后,蔡琰想起自己的一时任性很可能会影响到卫琤的‘全盘布局’,再加上中午太阳火气大,屋里闷热,她穿的衣裳又是不怎么透气的锦缎,便直接被憋出了暑气。
听完她的解释,卫琤久久不能言语。
看着榻上的美娇娘,微微发烫的双颊带着丝丝红晕,苍白的双唇隐隐有干裂脱水的症状,长长的睫毛上沾着几滴泪珠儿,灵动的双眸里尽是自责和柔情。
卫琤心头一热,低下头去,在她双唇上印了一些‘润唇膏’。
“琰儿,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一首曲子,它是这样唱的:‘血染江山如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覆了天下也罢,始终不过一场繁华。’莫说我没有争霸天下的雄心,便是有了,那也是为了你。”说完,卫琤又低头在蔡琰眉心轻吻了一下。
蔡琰何曾听过这样子露骨的情话,什么‘血染江山如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感受着眉心传来卫琤双唇上的温热气息,她心中跟浸了蜂蜜一样甜丝丝的。小手儿紧紧拉着卫琤的衣角,生怕这样体贴温柔的丈夫会突然消失不见。
“夫君还是第一次直呼我的小名呢。”蔡琰轻抿着被卫琤吻过的双唇,腻腻的说道。
卫琤直接半跪在地,俯身趴在床板上,笑着说道:“你要是没意见,以后我就这么叫你了,再说了,你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我一个二十五岁的老男人,我叫你琰儿也很正常啊。”
蔡琰闻言,幽怨道:“十八岁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别人家十八岁孩子都能在地上跑了呢。”
卫琤一时没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太早生育容易落下病根,那些都是不可取的。”
蔡琰愣了愣,随后脱口而出道:“这就是夫君这么多年来不肯与我圆房的原因吗?我还以为是夫君体弱多病,心有余而力不足呢。”
卫琤先是一喜,随即慌忙解释道:“呃,等等,声明一点,我不弱,一点都不弱!”
夫妻俩在屋里聊得正兴的时候,得知蔡琰生病的村民们都跑了过来。
小阿宁趴在门外面偷看,见到卫琤和蔡琰拉着手,她红着脸吐出舌头怪叫起来。
“略略略,羞羞羞。”
卫琤回头看去,才发现外面的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满了人。
蔡琰红着脸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头,闷声道:“夫君,你先去,我,我再睡会儿。”
卫琤也是一脸窘色,嘱咐她好生休息后,出得门来。
郝大刀等人见状,急忙让满花婶子她们上前,只见几个婶子手里拿着一堆东西。
满花婶子说道:“公子,这是我们早上进山摘的新鲜果子,各种各样的都有,夫人病了胃口肯定不好,这里面好些可以生津开胃,还有这些野鸡蛋和鸭蛋,给夫人补补。”
卫琤心里感动,婉拒道:“婶子们还是收回去吧,大家日子都不好过,这些果子留着给孩子们解解馋,我这里好东西不少,这些都不缺的。”
旁边几个孩子一听,一个个都亮起了眼睛,期待的看向篮子里的野果子。
郝大刀没好气的拉开几个孩子,说道:“公子,你就收下吧,这是大家伙儿的一点心意,我们没有什么能孝敬公子和夫人的,一些山珍野货罢了,公子就别让她们为难了。”
“是啊,公子。”一位老者也说道:“你给我们的已经足够多了,夫人生病事大,几个野果罢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给夫人开开胃,这大热天的,总得吃点身子骨才能有力气啊。”
卫琤见劝不动,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收下果子后,以蔡琰要静养为由,让大家先回去吃饭,又解释了蔡琰只是普通的中暑,喝点草药就没事了,村民们才各自退去。
送走最后一个村民后。
卫琤回头刚好看到阿宁趴在果篮上挑挑拣拣,想起方才的窘像,没好气的提起小丫头:“好啊,又偷吃,一会儿就吃晚饭了,你现在吃这些,一会儿又吃不下主食。”
阿宁挣扎着喊道:“我才不是偷吃,我是要给姐姐挑几个最大的果子。”
“你有这么好心?”卫琤表示怀疑。
阿宁气鼓鼓的喊道:“我才不会跟姐姐抢吃的呢,这是原则问题,哼!”
卫琤好笑的摇了摇头,这丫头最近偷学了他不少词汇,竟然反过来用在自己身上。
低头看着满地的野果子,一时间一个头两个大,这么多果子,他跟蔡琰两人肯定吃不完啊。
想了想,他朝厨房里忙碌的郝娘说道:“三娘,回头叫几个手脚麻利的婶子上来帮忙,咱们把这些果子做成果脯,然后分给大家过年的时候吃。”
“果脯?”郝娘和阿宁面面相觑,不知道什么是果脯。
卫琤点点头,卖了个关子:“回头你们就知道了,做好的果脯可以当小吃,也可以拿来泡水喝,储存起来也十分的方便,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阿宁一听,默默的看了一眼手中的果子,又幻想了一下果脯的样子,乖乖的把果子放了回去。
卫琤见状,没好气的说道:“不是要拿去给姐姐吃吗?”
阿宁硬着头皮解释道:“一会儿都吃饭了,姐姐吃饭就行,这些果子还是做成果脯吧。”
第五十章:杂事三叙
魔都某高端别墅区。
周友康正在院子浇花,妻子卢莉突然从二楼阳台探出头来。
“哎,老周,你看看我这脸,是不是变白了很多,就连老年斑都变淡了?”
周友康心里很是无奈,女人就那么喜欢问这些莫须有的问题吗,两件一样的裙子哪件好看,两根同色号不同品牌的口红,哪个涂上去更精致……反正我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差别。
前两天用了小琤送来的面膜膏,你这才多少天啊,真有用也没有这么快吧。
周友康只能跟以往一样,笑着点点头:“是啊,感觉确实变白了许多,呵呵。”
卢莉一听,拿着小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照了照,惊奇道:“还别说,第一次用这个面膜膏的时候,并没有这么清爽的感觉,这几次就不一样了,觉得连鱼尾纹都变淡了呢。”
“越说越夸张……”周友康撇着嘴嘀咕了一句。
卢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摸了摸眼角,摸了摸脸颊,美滋滋的说道:“回头给你小妹也买一罐试试,她那张脸简直惨不忍睹,难怪你那个妹夫要跟她闹离婚。”
周友康眉心微蹙,回头说道:“人家的事情你瞎议论什么,那是一罐面膜能解决的事情嘛?”
说到一半,周友康直接愣住了。
“呃,你今天要出门啊,怎么一大早就化妆了?”
卢莉闻言一怔,接着咯咯笑道:“我才没化妆呢,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我一下变年轻了?”
周友康老老实实的点点头,又确认道:“你真没化妆?”
卢莉看见丈夫一脸的难以置信,心里乐开了花,摆了个九十年代经典拍照的姿势,风情万种的说道:“真没化妆,刚把脸上的药膏洗掉,不信你上来摸摸看……”
···
运城,轻语传媒。
九点上班时间一到,花轻语就组织了各个部门的主管到会议室开会。
高冷秘书小沐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公司热捧的网红走了进来。
两人见到大老板花轻语,大气都不敢出,别看花轻语年纪不大,人也属于随和鬼马的性子,但真要是惹怒了她,扣工资是小事,直接划掉宣传资源,能把一个网红瞬间打回路人甲。
高冷秘书拿着ipad走到花轻语身后,将ipad放在桌上,说道:“花总,问清楚了,是小郴的榜一在小兔直播间看到了那套首饰,问了小兔说不卖,她就去小郴那里刷火箭,小郴不知道那套首饰的情况,就答应她帮忙问问,谁知道那个榜一直接默认达成了交易。”
男网红小郴也解释道:“花总,我真的没有口头答应她,我只说帮忙问问公司,真的。”
花轻语点开ipad上的直播视频,点头说道:“嗯,错不在你,只是那个女人一厢情愿罢了。”
小郴见老总没有生气,又想起榜一大佬给的承诺,急忙问道:“花总,那套首饰真的不卖吗,赵小姐还是很有诚意的,她还说价钱可以翻倍。”
花轻语眉心微蹙,抬眼朝他看来,吓得他急忙闭上了嘴。
花轻语看向另一个女网红,问道:“小兔,你那边什么情况?”
小兔是个身穿汉服的女主播,以知性和内敛的性子在汉服爱好者圈子里圈了一大波粉丝。
听到老总发问,她轻声细语的说道:“我以公司的名义报名参展了,我同学说就这两天,应该会有消息,主要是我们报名的时间太晚了,他得帮我们加塞。”
花轻语点点头,嘱咐道:“这次中日韩传统手工艺展很关键,你作为模特要早做准备,服饰方面我会让服化道倾力配合,首饰就是那套了,回头我问问还有没有,再预备一套。”
小兔乖巧的点点头,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花轻语又看向男网红,说道:“你也要安抚好榜一的情绪,这套首饰要代表公司参展,你尽量去解释一下,如果她可以等的话,参展完或者我们可以再定制一套卖给她,而且保证是纯手工打造,可以附上视频为证。”
男网红‘嗯’了一声,头疼该怎么跟榜一大佬解释才能安抚她的情绪。
花轻语又看向其他部门的主管,道:“新栏目的成立需要从你们部门挑拨人手,到时候你们全力配合,还有,以后小兔就是新栏目的专属模特了,销售提成按s级算。”
···
首都,某制药厂总经理办公室。
研发经理着急忙慌的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检测报告。
“王总,出大事了,实验室那边几次对比后发现药效相差很大,而且后面几批成品还有些微的副作用和毒性,不仅没办法加速肠道蠕动,还有沉积郁气、腹胀腹痛等症状。”
正在给美女主播刷666的王海猛的抬起头来,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情况,之前不是一直很顺利吗?这眼看就要报审了,你可别给我出什么幺蛾子!”
研发经理也有有苦难言,解释道:“之前叶小姐送来的药材我们用完了,然后就去采购了对应的药材进行试验,可是本来好好的,配比火候也没有变化,熬煮过后就是不一样。”
王海先是一怔,随即脸色大变,赶紧拿起手机拨打了叶芝心的电话。
可是电话刚刚拨出去,他又立马按掉了。
想了想,他说道:“是不是药材的年份,或者是炮制的方法不同,你去找老师傅问问,不可能同样的草药,他的熬出来是药,我们的就是毒啊。”
研发经理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问道:“王总,为什么不问问药方子的持有者,他既然能够提供草药,就肯定不会对咱们有任何隐瞒才对啊。”
王海眉头一紧,沉声道:“不该你管的不要管,赶紧去召集人手把问题解决了。”
研发经理无奈的摇了摇头,该想的办法他又不是没想过,可就是没有办法找到问题所在,眼看小王总面色不对,他只能乖乖的退出办公室,打算给老王总打个电话告知一下。
研发经理走后,王海拿起手机,给叶芝心拨了一个电话。
此时的叶芝心正在某个美容院做美容,刚好没有接到电话。
王海眉头再次皱起,又拨了十几个电话,就在他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终于接通。
“你在哪?”王海质问道:“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叶芝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上,蹙眉道:“我在美容院洗脸,怎么,谁又惹你生气了?”
王海没好气的喝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去洗脸,我跟你说,这次我爸动用了大量关系帮我们走程序,面子给了,钱也花了,要是最后发现药方有问题,你知道问题有多严重吗?”
叶芝心不以为然,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果汁,疑惑道:“药方子能有什么问题,之前肖经理不是说了,药效很好,过审的希望很大吗?”
“妈的,大个屁,都他妈出大问题了……”王海暴跳如雷的喊道。
叶芝心没想到王海会对她爆粗口,本想反驳几句,可脑海里猛然浮现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不管出了天大的事情,他总是那么的泰然自若,从来不会骂人,也不会责怪自己。
···
“哈哈哈,琰儿,你快看,这丫头偷喝你的汤药,结果舌头上烫出了一个大水泡。”
“呜呜呜,我再也不理卫大哥了。”阿宁伸着小小的舌头,疼得眼泪鼻涕直流。
蔡琰见阿宁那么可怜,一把将她抱住,一边安慰,一边对着卫琤嗔怪道:“夫君也真是的,阿宁已经这么惨了,你还笑得出声。”
委屈巴巴的阿宁伸着舌头说道:“猪舍,兜鬼胃打嗝。”
卫琤拿起一旁的药罐子,将汤药倒在一个精致的瓷碗里,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丫头还好意思怪我。”说着将药递给蔡琰,温柔说道:“琰儿,药要趁热喝,发一发汗,你的病就彻底好了。”
蔡琰慢吞吞接过瓷碗,抿着嘴小声说道:“我觉得我已经好了很多呀,头也不晕了,人也不发烫了,还得喝这个吗?”
卫琤知道她是怕苦,只能耐心的安慰道:“苦口良药,喝过这一碗就不喝了,你别看自己现在好像是没事了,可回头要是留下病根怎么办?”
“哦,好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蔡琰只能乖乖听话。
咕噜咕噜将药喝完,甘草、黄连等草药带来的苦涩味直冲脑门,苦得她眼泪都掉出来了。
就在这时,卫琤从怀里掏出一颗大白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她的嘴里。
“唔!”红润的小嘴先是一抿,接着嘴角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卫琤朝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又指了指阿宁,蔡琰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虽然有点对不起阿宁,但她觉得嘴里甜甜的,心里也是甜甜的。
此时,院门外郝昭跑了进来。
“公子,山下有位自称是夫人故交的姑娘求见。”
卫琤看向蔡琰,蔡琰愣了愣,问道:“来人可报了姓名?”
郝昭点头应道:“自称姓谢,来自会稽山阴谢氏一族。”
蔡琰点点头,与卫琤说道:“是玉儿妹妹来了,夫君快让人送她上来吧,我也是好久没见妹妹了,她特意跑来找我,只怕是有要事。”
卫琤不知道什么玉儿妹妹,倒是对山阴谢氏有点印象,既然是蔡琰的朋友自然是不能怠慢的。
卫琤说道:“也好,我让小昭带人上来,你们聊着,我去村里看看修房子的进度。”
蔡琰愣了一下,疑惑道:“夫君不一起见见吗,玉儿远道而来,起码打个招呼再走呀。”
卫琤摇了摇头,前身认识的人,自己又不认识,有什么好聊的。
“我就不见了,夫人竟自接待一二,方才给你的奶糖,我在你床头的小匣子里放了一些,你可以拿出来招待她,还有花茶,厨房架子上除了有茉莉花茶,还有桂花茶和蒲公英茶。”
“夫君……”
蔡琰还要再劝,卫琤已经牵着小阿宁,一大一小两个人拌着嘴说着笑,走下了山坡。
“卫大哥,什么是奶糖啊?”
“呃,就是一种很苦的草药丸。”
“你胡说,糖是甜的,奶很好喝。”
“我不骗你,正正得负,两个加一起就很苦了。”
卫琤走后不久,一个红衣少女在郝昭的带领下朝陋室步行而来,少女一边打量着山上的风光,一边好奇的打听着蔡琰和卫琤的情况。
郝昭也算是机灵,挑挑拣拣的回答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把她带到陋室门口后,便告辞离去。
少女抬头看向门牌匾,撇着嘴嘀咕道:“肯定是那个病秧子写的,附庸风雅,切!”
走进院门,一股子花香扑鼻而来,少女抬眼看去,顿时喜笑颜开,大喊道:“蔡姐姐!”
蔡琰跪坐在蒲团上,将清洗好的茶叶放入茶壶中,笑着打趣道:“你这丫头,怎么还是这么跳脱呢。”
“哇,你这里好简陋啊,难怪叫陋室,这茅草屋能住人吗?”
少女一进来就对着陋室数落起来,又说道:“姓卫的是疯了吗,好好的大宅子不住,非得带着你跑到这山沟沟里来吃苦。”
蔡琰似乎对她这番举动习以为常了,指了指对面的蒲团示意她入座。
少女对蔡琰还是很尊重的,坐到蒲团上,又好奇道:“姐姐,你们怎么会搬到这么一个鬼地方来的,住这里你不害怕吗?”
蔡琰摇了摇头,用滚烫的开水烫了烫茶杯,应道:“为什么要害怕,你不觉得这里风景很好吗,坐看群峦映翠起,闲邀清风拂面来,朝饮白露,夕眠苍霞,岂不快哉!”
“切,又跟我文绉绉的。”少女拿起桌上一块白白的东西,蹙眉道:“这是什么,咦,有股子奶香味,吃的吗?”
蔡琰呵呵一笑,点点头,“夫君自己做的,你尝尝看。”
少女一听,狐疑道:“姓卫的只会煮汤药,他还会这个?”说着直接将糖块丢进嘴里。
蔡琰微微笑道:“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少女一双美眸先是不可思议的睁大,接着惊呼道:“好吃吔,这真是他做的?”
蔡琰自豪的点点头,又将煮好的花茶倒出一杯,说道:“你再尝尝这花茶,也是夫君做的,等晚点吃饭的时候,还有许多你没吃过的食物呢。”
第五十一章:江东小霸王,谁人不识
“真的假的啊,他什么时候对你这么好了?”少女颇有几分吃味的抿着嘴里的奶糖。
蔡琰愣了愣,接着双眉微微扬起,回忆起这几日的相处,从心的说道:“他一直对我很好啊。”
少女见状,仿佛吃了一大口狗粮,鸡皮疙瘩止不住的立起来,有心打趣几句,想想还是算了,她还是第一次见蔡琰露出这么幸福的笑容来,之前……哎,掐死卫琤的心都有。
“姐姐,我打算跟你在这里住一段时日,下月中旬我就得回山阴老家了,我爹娘帮我相看了一户人家,乃是近几年屡立奇功的乌程侯孙破虏之子,唉……”
两个女人在一起能聊的东西不多,这次少女过来,就是来取经的,或者说她有些微的婚前恐惧症更好一些。
···
“公子,照这个进度,不如十日,这三间屋子就能完工,有了经验后,接下来的进度应当还能加快。”郝大刀笑着说道。
村子里,三栋砖房已经盖到了齐腰处,因为是全村总动员,速度快得不是一星半点,要不是为了等黏土彻底干了,说不定能一夜之间拔地而起。
卫琤检测了一下砖墙的垂直角度和水平角度后,说道:“不要一味的求快,房子一定要盖板正了,否则遇到强风大雨地龙翻身什么的灾害一晃就倒。”
郝大刀郑重的点点头,作为监工的他不仅要为盖房子的进度负责,还要为村民们以后入住的安危负责,自然是丝毫不敢马虎的,只是第一次盖砖房,还是有些经验不足。
卫琤检测了一番之后,发现几个细小的问题,提出来后,交由郝大刀他们去解决。
来到其中一间卧室,卫琤看着几个村民真对着修到一半的火炕指指点点。
听了几句后,卫琤觉得好笑,因为有个村民说道:“这什么炕真的人睡人吗,这不是把我们架在火上烤吗,万一煮熟了怎么办?”
见到卫琤进来,村民们尴尬的朝他躬身一礼,卫琤笑着解释道:“火炕的妙用无穷,我之前说的一炕三用你们还记得吗,它不仅可以取暖,还能睡觉做饭。”
村民们点点头,只是他们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人躺在上面不会被煮熟。
卫琤只能含糊解释了一番什么是热传导,见村民们还是一脸懵逼,干脆等火炕修好了,再让他们切身体验一番好了,因为解释起来实在太费劲了,关键自己也是一知半解。
参观完卧室,再到厨房和卫生间看了看,厨房里的灶台已经砌好了,未来房子的主人正在烧火烘干,见到卫琤到来,急忙起身表示感谢。
卫琤与他们寒暄了一会儿,又到卫生间看了看,之前是想要预埋排污管道的,可是想起购买管道的话,很容易暴露他的秘密,就干脆让村民们用夜壶和粪桶。
只是这样就要每天早上定期拿起公厕倒掉,不然很容易发臭,对此村民们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因为就算是县城里的有钱人家,他们家的茅厕也是这样使的。
至于卫琤,他倒是不用这么麻烦,陋室盖在山坡上,到时候用陶罐连接一条排污管道直通公厕就行,以后村里人要是觉得这样方便,他们自己再跟着改造一番便是。
如今一切都是为了进度,村里三百多口人,一共有七十六户人家,也就是要盖七十六间居所,还有卫琤的陋室要盖,两个多月真怕来不及。
好在村里人也不是贪图自家便宜的主,一些人丁较少的家庭,比如郝三柱他们一家,就只要了一个两居室,并不强求三居室,这么一来,工程进度无疑能加快不少。
在村里走了一圈,又对郝大刀普及了一番什么是公共卫生建设,卫琤才悠悠回到陋室。
这眼看马上就要中午了,他习惯了一日三餐,郝娘也跟着上来做饭。
走到一半的时候,郝娘突然说道:“公子,早上那位姑娘来的时候,把大牛哥和小花姐也带来了,小花姐让我问问公子,她能不能早点过来服侍夫人,她说她想报恩。”
卫琤愣了愣,这才想起来郝三柱有个女儿叫小花,之前他确实答应了,让小花给蔡琰当丫鬟。
“行啊,不过,她刚回娘家,还是休息两日再上来也不迟,夫人也甚少出门,不急的。”
郝娘点点头,面纱后的嘴角微微扬起,她跟小花关系很好,以前她被人嘲笑脸上有疤的时候,都是小花帮她出头打退那些男孩子,眼下小花也要给公子做事了,以后两人又能天天在一起。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院子,一进门就听到一阵哭泣哽咽的声音。
似乎是看到他们进来,哭声戛然而止。
蔡琰拉了拉红衣少女,让她进屋里收拾一下,而后朝卫琤说道:“夫君,玉儿想在咱们这里住上半月,你看……”
卫琤朝躲进屋里的少女看了一眼,点点头道:“可以啊,回头我让大刀叔给你屋里加个床板,被褥枕头我屋里还有一套新的,家里送了许多过来,你且自取便是。”
蔡琰淡然一笑,犹豫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夫君中午能煮泡面吗,我想用来招待玉儿。”
“泡面?”
卫琤脸色古怪的看着她,随即好笑的点点头。天啊,什么时候泡面也能用来招待客人了,好在之前采购了不少白象方便面,各种口味都有。
要吃泡面的话,那就太简单了,卫琤让郝娘去烧水,自己进屋打开一个箱子,里面都是泡面、糖果、肥宅水、果汁、辣条、香肠、薯片等宅家必备的零食。
取了几包泡面,将包装袋拆掉,又将调味料挤到一个碗里,想了想,又拿了几根泡面搭档拆掉包装,今天奢侈一把,一人加一根香肠补补。
该说不说,当卫琤把调味料倒进锅里煮的时候,那香味能把没吃过泡面的人馋哭。
就连在马场玩捉迷藏的小阿宁都被吸引回来了,呵呵,夸张了一点,小阿宁是知道饭点了,自己屁颠颠跑回来的。
中午吃泡面,小阿宁一进门就囔囔了起来,乐得舌头上的大水泡都不疼了,围着灶台蹦蹦跳跳起来,活像个小萨满。
屋里收拾妆容的少女也是止不住的流口水,实在是那个香味太吸引人了。
走出屋子就看到院子里欢快的景象。
小阿宁抱着卫琤的大腿,让他给自己多加一点面条多加一点汤,眼看一个小瓷碗加的满满当当的,小丫头还不死心,嘬了一口热汤,表示还能再加一点面上去。
蔡琰在一旁面带微笑的看着,画面莫名的和谐,就像是一家三口一般。
卫琤给阿宁盛了一碗后,又给蔡琰也盛了一碗,这次碗里不但有肉肠,还有荷包蛋、青菜、葱花等装饰,大大的公鸡碗只装了一半高,看上去十分的精致。
哦,对了,这些瓷器也是卫琤采购的,数量不多,刚好够用。
见到红衣少女出来,卫琤斜了一眼,该说不说,长得还挺漂亮的,但是没有蔡琰有气质,也没有郝娘五官好看,郝娘的脸只是有块疤,但不代表她不好看。
对于看惯了后世网红脸的卫琤来说,红衣少女的颜值只能打七十五分,而蔡琰能有八十五分,加上书香气,能轻松突破九十分,倒是郝娘,原本九十分的脸,因为一块疤痕,直接降到六十分,要不是她身材足够好,估计连六十分都没有。
“玉儿,你来尝尝这碗面,这叫泡面,你吃过后一定会喜欢的。”蔡琰大方的将自己的面放到桌上,拉着红衣少女坐下。
卫琤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给蔡琰盛了一碗,随口说道:“不够吃这里还有。”
之所以补充这么一句,是因为红衣少女已经埋头吸溜了起来,那场面犹如大鲸吸水,她似乎不在乎卫琤的看法,也没有什么做作的心思,反正好吃就要大口吃喝。
这倒是赢得了卫琤的好感,以前跟前女友的室友闺蜜一起吃过饭。
那家伙,一个个像是小家碧玉一样,吃饭只吃一口,浪费不说,还做作,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不知道谁啊,外面一个个装得像淑女,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个邋遢法呢。
真正自律的女人要看那些身材好的,不胖不瘦,因为这样的女生要保持身材,所以她们一定会定期做运动,不是一味的节食,也不会胡吃海喝,更不会经常去夜店,否则一定肚子长膘。
其实也不管男女,一般肚子长膘的人都不太自律。(不服来辩)
“唔唔,好吃!”
红衣少女三下五除二吃完一碗面,抬头看向卫琤,惊喜道:“可以啊卫仲道,你这一手厨艺可比我家的厨娘厉害太多了,没想到你这个闷葫芦还有这么一手。”
卫琤尴尬的笑了笑,煮泡面要什么厨艺,不是有手就会?
“喜欢你就多吃点。”
卫琤说完,端着碗走到蔡琰跟前,温柔的说道:“琰儿,你也吃。”
蔡琰没想到卫琤在外人面前也这么直接,红着脸点点头,乖乖坐下吃了起来。
红衣少女见状,蹙眉道:“呦,这才多久没见,你这变化有点大啊,怎么感觉你死里逃生后,整个人都变了,还有你怎么不咳嗽了,病好了?”
卫琤心头一跳,看了眼少女,解释道:“人总是会变的,你还小,等你长大一点就懂了。”
少女撇了撇嘴,将碗往前推,“呐,再来一碗呗。”
卫琤看着蔡琰吃面,右手往厨房一指,头也不回的说道:“自己去盛。”
蔡琰见状,轻声劝慰道:“夫君,玉儿还小,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卫琤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指了指碗里的面,催道:“我跟一个丫头见识什么,别管她,你赶紧吃,一会儿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几个人吃饱喝足之后。
蔡琰拉着少女玉儿坐在卫琤对面。
卫琤正在收拾一种名为南星的草药,这种草药各地都很常见,具有散风、祛痰、镇惊、止痛的功效,可治中风麻痹,手足痉挛,头痛眩晕,惊风痰盛等病症。
但直接从植物上摘取的种子和地下球茎不可服用,误服严重者会导致死亡。
一般是夏秋二季将下球茎挖出,除去地上茎和须毛,用竹刀剥去外皮,或装筐放入水中,用刷子舂去外皮,洗净晒干。
卫琤处理起这些草药很是熟练,动作一气呵成,莫名带着一丝闲适美感。
二人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正事要请教,蔡琰开口道:“夫君,玉儿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少女拉了拉蔡琰的衣袖,脸上带着几分扭捏的神情。
蔡琰劝慰道:“你相信我,夫君一定能给你中肯的建议,届时谢太公问起,你也能狡辩一二。”
少女蹙眉道:“他又不认识孙伯符。”
卫琤愣了愣,脱口而出道:“江东小霸王,谁人不识。”
少女明显一怔,接着好奇道:“你每天窝在家里炼药,竟然知道绿林上的名号?”
蔡琰也是一喜,急忙说道:“夫君,玉儿爹娘想将她嫁入孙氏,取定了这孙伯符,你且帮着看看,这孙伯符人品几何,是否良配?”
卫琤眉头一挑,看向少女,好奇道:“你要嫁给孙伯符?”
少女点点头,又摇摇头,固执的说道:“我,我还没同意呢。”
卫琤一脸古怪的看着她,好半响才说道:“不对啊,你姓谢,要嫁也是嫁给他弟弟,人家孙伯符有女人了,而且是他的挚爱,乃是庐江郡皖县桥公之女,算算时间,孙伯符现在应该就在庐江郡,没准他们已经私定终身了。”
“啊?!”二女闻言都是惊呼出声。
蔡琰尴尬的拉了拉卫琤的衣袖,小声说道:“夫君,话可不敢乱说,孙氏与谢氏说好了联姻的,孙氏怎么可能失信于人,那孙伯符虽然洒脱自由了一点,却也不至于如此吧。”
卫琤眉心一蹙,看向少女,解释道:“我不骗你們,那孙伯符现在庐江郡舒县,不信你们派人去打听一下,他广交当地世家名士,桥氏在本地也是望族,桥公有二女,大桥倾心小霸王孙伯符,小桥爱慕洛阳令周异之子周公瑾,这不是什么大秘密啊,随意打听一下便知道了。”
第五十二章:贼人
卫琤说得如此言之凿凿,让二女一下子呆愣当场。
特别是少女谢玉,她虽然不怎么乐意嫁给素未谋面的孙伯符,可这也不是孙伯符婚前花前月下的理由啊。
就在三人相对无言的时候,谢玉突然拍案而起,蔡琰见状,一把将她拉住:“妹妹莫要冲动。”
谢玉红着脸说道:“我不冲动,我得让九叔马上派人去打探一番,若是属实,回头让我阿翁替我出气,他孙破虏再怎么了不起,也挡不住悠悠之口。”
卫琤好奇道:“这么说,你还是要嫁给他?”
谢玉冷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无力的表情,小嘴儿撅得高高的,很不爽的样子。
蔡琰在一旁解释道:“夫君何必明知故问,这事儿已然定下,玉儿就注定了是孙氏的媳妇儿,改不得,也变不了。”
卫琤愣了愣,什么叫我明知故问,我知道什么了?
蔡琰将谢玉拉了回来,二人再次坐下后,说道:“世家之间的往来就是这般,夫君让家里联合劲友拿下盐湖,家中必然也是要收取一定的筹码,虽不知父亲会选择哪家合作,但不出所料的话,家中最近必然是要大摆宴席,宣布与某一世家联姻。”
谢玉在一旁冷声说道:“你还好意思装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当初要不是为了救蔡伯伯,姐姐也不会答应嫁给你这个病秧子。”
蔡琰脸色大变,斥责道:“玉儿,我说过多少次了,嫁给夫君是我自愿的。”
谢玉刚刚只是脱口而出,现在也是有些后悔,偷偷瞥了一眼卫琤,抿了抿嘴,抱着蔡琰哭道:“本来就是,当年卫氏明知道华神医断言他没几年好活了,还让你嫁给他,还威胁说不是你,就不帮蔡伯伯翻案。莫说是我,整个河东谁人不知?”
蔡琰绣眉紧蹙,担忧的看向卫琤,想要解释,却显得十分的无力,因为当时确实是如此。
卫琤则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向蔡琰,好奇道:“我那个爹,真这么绝情?”
蔡琰急忙解释道:“夫君莫要这么说家翁,他是我见过最好的长者,整个河东的世子哪个不羡慕你,家翁最疼爱的也是你,为了你,他可以不要整个卫氏。”
谢玉闻言,颇为认同的说道:“该说不说,卫伯伯是我见过最任性的族长,当年为了帮你收一味老药,竟然把城北的庄子和三千庄户拿出来交换,当时不少知情者都说他一定是疯了。”
因为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卫琤对这个便宜爹没有任何印象。但是,现在听完二女的描述,一个慈父的形象开始在脑海中浮现,或许……他现在应该挺担心‘自己’的吧。
毕竟,儿子一句话不说就跑出来躲在山里,将心比心,若换做是自己儿子这么干,心里的担心能比他少吗?而卫暠呢,三番两次派人送来大量物资,不就是想让儿子在山里能过得好点。
他不担心吗?
应该很担心吧!
卫琤叹了口气,自责的摇了摇头,狗作者,不魂穿不会写吗?
“琰儿,你帮我写一封信给家里,对了,也给老泰山去一封信吧。”
卫琤站起身来,说道,“我之前得到一份养生食谱,还有几种调理身体的丹药,若是能够长期服用的话,长命百岁不过尔尔,我给父亲准备了一份,也给老泰山备了一份。”
药食同源,卫琤家传的药方中不乏一些固体养身的食谱,当然,其中药膳居多,但也有专门整理出来的养身食谱,一日三餐该吃些什么,还详细的讲解了作息规律。
卫琤的爷爷就凭借这份食谱活到了108岁,七十岁还能进山采药,也是在那个时候捡到了被家人丢在山里的卫琤父亲,这才有了现在的卫琤。
卫琤还记得爷爷走的时候,他才十岁,村里所有人都来吊唁爷爷,其中不乏一些省里和市里的领导,之前联系的周叔就是其中一个领导的儿子,卫琤也多亏了他,事业才能迅速起步。
临近中午的时候。
卫琤把称头和大牛叫了上来。
谢玉要给家里去信,便交由原本是谢氏庄户的大牛去送。
卫琤则是给家里准备了一箱子的好东西,其中有之前炼制的南山不老药,还有一些固本培元的方剂,以及几块肥皂和两套精致的白瓷碗筷。当然,最重要的是两本手抄版养身食谱。
院门口,卫琤对称头交待道:“一路上小心行事,董卓带领大军南下洛阳,河东空虚,黄巾反贼必然趁虚而入劫掠物资,若是真的遇见了,你们尽管逃回来,东西都不要了,知道吗?”
称头郑重点头,保证道:“公子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卫琤微微颔首,看向一旁的蔡琰,说道:“琰儿,你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蔡琰见卫琤准备的东西都是两份,便知道他是用心了的,一份给卫暠,一份给蔡邕,如常贴心的举动让他心中一暖,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要交待的,称头哥一路小心才是。”
称头连忙抱拳称是,“夫人放心,这次我带上几个好手,一路上互相照应,定能安全返回。”
“如此甚好。”蔡琰微微一笑,颇有几分主母风范。
称头走后,夫妻俩刚好进院子,就看到山坡下郝娘带着一个女人走了上来。
卫琤先是一怔,随即便跟蔡琰说道:“那姑娘便是小花了吧。”
蔡琰也是愣了一下。
实在是,那个小花简直是大牛的翻版,大脸盘,粗脖子,倒也不是很胖,就是有点后世举重运动员的那种健硕感,再加上郝娘在一旁衬托,就显得她很大一只。
二人来到院前,郝娘拉着她说道:“公子,夫人,这就是小花……小花,还不快见过公子和夫人。”
与外貌截然相反的是,小花见到卫琤和蔡琰,表现得十分的拘谨,大圆脸红扑扑的像是高原红,说话的声音也不是很沉闷的那种,而是很清亮的女声。
“见过公子,见过夫人。”小花很是别扭的朝二人敛衽一礼,显然平日里没有行礼的习惯。
卫琤呵呵一笑,道:“既然来了,那夫人就交给你保护了,以后要是夫人遇到什么危险,你可一定要帮我保护好她。”
蔡琰拉了拉卫琤,暗示他说话不要这么直接。
倒是小花飒然一笑,拍着厚厚的胸脯说道:“公子放心,有我小花在,夫人一定不会有危险的。”
这就对了,跟什么样性格的人,说什么样的话,卫琤一看就知道这个小花属于豪爽的性子。
卫琤笑了笑,说道:“跟着我,也不能亏待了你,除了一日三餐管饱,你这一身行头也该换一换,回头让郝娘给你裁几块布,做两套新衣裳吧。”
不是卫琤突然变得大气了,而是这个小花穿得太单薄,露点了知道吗,就很尴尬。
蔡琰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上前拉着小花说道:“也不用回头了,现在就进屋,我帮你挑一块上好的蜀锦。”
路过卫琤跟前的时候,还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卫琤。
卫琤嘴角抽搐了一下,我又没盯着看……
女人们在院子里量体裁衣,卫琤闲极无聊,打算去看郝昭他们训练。
之前修的考核障碍还在,郝昭每天要带着他的好兄弟们训练通关速度。
见卫琤要走,谢玉屁颠颠跟了上来。
卫琤好奇道:“你不跟着她们学女红,跟着我干嘛?”
谢玉嘿嘿笑道:“没意思,我才不学什么女红呢,听说村里有马场,我能去骑马吗?”
卫琤指了指马场方向,“那边呢,你自己过去,阿宁她们应该也在马场玩,你过去也有个伴。”
谢玉站在山坡上眺望过去,还真看到了一群马儿在草地上奔跑的画面。
“哇!”她惊呼道:“你怎么养了这么多马,这怕是有近百匹了吧。”
说完也不等卫琤回答,提起裙裾就朝马场狂奔而去,那速度怕是比之郝昭也不遑多让了。
卫琤气得差点没从背后给她一脚,让她直接滚过去可能更快一点。
···
且说称头一行人快马加鞭,一路朝县城方向赶去。
行至中途,忽然看到远处一片浓烟滚滚,隐约还能听到妇女孩童的哭喊声。
称头脸色大变,本能的勒紧马缰。
大牛紧随其后,与其并肩,蹙额道:“称头兄弟,那个方向应该是伍家村,怎么办?”
称头看向其余兄弟,其中一个郝家村的汉子脸色苍白的说道:“我妹妹她……”
汉子不敢明说,但郝家村的汉子都知道,他的妹妹前年嫁到了伍家村。
大牛看向称头,皱着眉头说道:“临行前,公子交待过,若是遇到黄巾贼人,我们就逃。”
称头点点头表示自己没忘,又抬头看向那冲天而起的滚滚浓烟,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悄悄摸进了看看,若是不敌再跑不迟。”
“称头兄弟!”大牛闻言,急忙要阻止。
称头则是一把将他拦住,然后拉开衣领,露出里面的防刺服,道:“你不用跟来,我们自己去就行,你放心,实在不敌我们会逃的。”
大牛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拉开自己的衣领,说道:“你有的我也有,公子早就给我了。”
称头看了一眼,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不瞒你说,我娘也是伍家村的,其他人我可以不管,但我舅父妗子他们一家不能不管。”
之前那个汉子也说道:“还有我妹妹,我一定要去救她!”
其他汉子纷纷点头,表示要同行。
莫说他们现在已经鸟枪换炮了,便是没有这一身的装备,遇到这样的情况也要去看看能不能救出几个人,这十里八乡的,谁家没几个亲戚啊。
当然,称头也没有真的上头,他还是安排了一个汉子出来,将所有东西都交给他按时送去卫氏,并嘱咐他将此事告知卫氏,因为这伍家村村民便是卫氏的庄户。
那人不情愿的接过信件,不能跟兄弟们一起出生入死让他很是懊恼,可送信的任务同样重要,他知道总要有个人去完成,而大家之所以推举他出来,则是因为他是家里的独苗。
“称头哥,你们不要意气行事,若是贼人太多,一定要跑。”
“你放心吧,有防刺服保护,我们死不了的,倒是你,一个人更要注意安全,没准半道上就遇到反贼了,到时候就按照公子说的,把这些都丢了,调转马头逃回村子。”
目送他朝县城策马而去后,称头回头说道:“我们也走吧,我记得伍家村西边有个林子,咱们先把马都藏在那里。”
此时太阳微微西斜,远处的伍家村在火光与阳光的灼烧下,天空仿佛都扭曲了起来。耳边传来妇孺孩童的哭喊声,让人心变得惶恐而又不安。
称头一行人找到林子,将马拴在树下,而后抄起汉剑和弓箭,弯着腰朝伍家村小跑而去。
越是靠近村子,听到的哭喊声就越大越嘈杂,其中还夹杂着马儿的嘶鸣声,还有贼人大笑和吆喝的声音。
几人匍匐在一块小山坡后面,称头用一根树枝遮住头顶,慢慢探头出去查看情况。
伍家村的面积不大,约莫有三四十户人家,总人口不过二百之数,比人员锐减的郝家村还要不及。
而此时,村子中央烧火做饭的地方,正有二十来个头戴黄巾,手拿利刃的汉子,正对着跪在地上的村民们大喊大叫。
称头隐约能听到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因为口音的关系,内容有点不真切。
称头蹙眉道:“这群狗娘养的,又在到处拉壮丁了。”
这时,村里的汉子突然说道:“我看到我妹妹了,还有我那妹夫和他爹娘。”
称头闻言,急忙在人群中寻找自家舅父和妗子的身影,不过,因为有火光和浓烟遮挡,他只能看到一边的人,另一边看不清楚,再加上很多村民背对着他,一时间没有找到。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际,其中一个黄巾贼从人堆里拉出一个少女,约莫十二三岁,尽管长得一般,但在这样的村里已经算是水灵。
只见那贼人一脸邪笑,其他同伴也是打趣起来。
为首的贼人眉心一蹙,倒是没有反对,而是继续拉人头加入黄巾队伍,但显然收效甚微。
就在这时,人群中冲出一个汉子,一拉将那个贼人推开,将少女拦在身后。
称头见状,惊呼道:“舅父!”
第五十三章:局势
【我这一更也是四五千字啊,跟别人一样,我只是觉得连起来看剧情能够连贯一点,要是大家喜欢两更,我拆?】
称头一声惊呼,吓得众人急忙把他拉了回来,好在距离村子还有一点距离,加上那边足够嘈杂,那些黄巾贼人并没有发现他们。
但是,此时的称头焦急万分,虽然被拉了回来,他还是挣扎着透过树枝间的缝隙观察那边的情况。
只见那见义勇为之人确实是自己的舅父,称头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的头本来就够大的了,此时嗡嗡的,感觉快要炸开了一样。
还是大牛比较冷静,拉着他说道:“称头兄弟,别急,你别急。”
说着,他从背上拿下弓箭,与一旁的汉子们说道:“我方才粗略看了一圈,他们一共二十七人,我们有九个,分摊下来,一人三个正好,为首的贼人应该是个文士,身上没有甲,一会儿擒贼先擒王。”
“这是要干他们?”妹妹嫁到伍家村的汉子又惊又喜。
大牛看向称头,说道:“都这个样子了,不打还能怎么办?”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称头歉然道:“哥几个,回头救出我舅父和妗子他们一家,我称头一定好酒好肉招呼你们。”
其他汉子呵呵一笑,有人说道:“就该你请客,谁不知道公子赏赐你的都是好酒,回头可别心疼。”其他几人也跟着打趣。
称头点点头,也取下弓箭,新箭矢用的箭头都是卫琤提供的,射穿普通皮甲不是问题。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敢于以少打多的主要原因,除了箭头,还有身上的防刺服,以及削铁如泥的宝剑,不断是远攻还是近战,他们自忖都有一战之力。
此时,场上又有变化。
那强拉少女的贼人本想对称头舅父出手,不料被那为首的文士给拦了下来。
只见他走到二人中间,看着称头舅父,说道:“加入圣教,可免你一死。”
称头舅父也是刚烈,往地上吐了口痰,恶狠狠的说道:“狗屁的圣教,整个大汉谁不知道你们被钱塘候朱将军打散了,现在的你们,除了为祸乡里,落草为寇,你们还能干什么?”
“呦,小老头知道的还挺多。”那贼人看向文士,啐道:“先生,如此这般,杀了了事。”
那文士眉心微蹙,还想解释一番,毕竟多拉几个人头,对他来说有许多好处。
可还不等他说话,那贼人举起手中锈迹斑斑的大刀就要朝称头舅父砍去。
说时迟,那时快。
只听耳边‘咻’的一声,接着就看到贼人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一支箭矢从他胸前对穿而过。
继而,接二连三,不断有人应声倒地。
短短几个呼吸,外围警戒的黄巾贼人便倒了一片。
文士心头大骇,本能的拉过称头舅父挡在自己身前,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人正再次弯弓搭箭,其中一个人瞄准的赫然是他,吓得他赶紧矮身在称头舅父身后。
山坡上,称头暗骂一声晦气。
他回头又找了一个目标,瞄准对方的胸口就射了过去。
此时双方距离不过二三十步而已,箭矢稳稳击中目标,甚至能够听到对方的痛呼声。
旁边大牛喊道:“兄弟们,杀啊!”
两轮射击下来,中伤贼人过半,仗着防刺服的厉害,众人将弓背在身后,抽出腰间利刃,大呼小叫的冲进了人群中。
称头一边跑,一边喊道:“伍家村的兄妹们,我是称头啊,随我一起杀了这群贼人。”
称头舅父没想到来人竟然是自己的外甥,此时虽然被文士擒了双手,他还是果断喊道:“伍家村的儿郎们,是郝家村的人来救咱们了,都别怕,打死这群狗娘养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底层人民也不是没有凶性,而是缺少一个领头人。
此时跪在地上的几个汉子相视一眼,猛然一拥而上将一个黄巾贼人扑倒在地,拳脚相加,抒发着心中的愤恨。
就连妇孺也不甘示弱,所谓从众心理大抵如此,它不仅能使人盲目跟随,还能消除人心中的恐惧,眼见有人动手了,她们也寻了最近的目标,掐、抓、拧、咬,无所不用其极。
主力军终究是称头一行人,利刃穿过皮甲,轻易就能结束一个人的性命,而对方的兵器却无法穿透他们身上的防刺服,就跟开了挂一样,吓得黄巾贼人节节败退。
就在众人大喜过望之际,那挟持了称头舅父的文士突然抽出一把匕首,抵住称头舅父的喉咙,大喊道:“都住手。”
称头见状,目眦欲裂,喊道:“你敢伤我舅父,我要你人头落地。”
文士倒也硬气,大喊道:“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见状,称头急忙拉住一旁的大牛等人,就此双方僵持了下来。
但是抬眼望去,此时还能正常行动的黄巾贼子也不过五人罢了,除了那个文士,其余四人尽皆是伤痕累累,脸上再无倨傲之气,只有深深的忌惮之色。
这时,大牛突然喊道:“围住他们,别让他们上马跑了,把他們的马牵走。”
文士怒道:“谁敢,不怕我杀了他吗?”
称头急忙拦住大家,还是大牛看清了形势,笑着说道:“你要是杀了他,你们五个都得死,但如果你放了他,我保证不杀你们,还放你们离开。”
称头闻言,急忙点头说道:“没错,不杀你们,放了我舅父。”
文士冷笑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称头还要说话,大牛也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以命换命吧,以一换五,我们也不亏。”
称头气急败坏的拦住大牛,气鼓鼓的说道:“你说什么呢,那是我舅父。”
倒是称头的舅父浓眉一挑,知道了大牛的谋算,哈哈大笑道:“大牛兄弟说得没错,以一换五,这买卖恁是要得,称头,你别说话了,朝他们射箭,我还就不想活了呢。”
“舅父!?”称头大惊失色,这家伙也是当局者迷,眼里只有舅父一人。
这下子轮到文士等人懵逼了,看着怀中的老头,文士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要是放了他,你们真的能放我们离开?”
大牛点点头,拉住还要说话的称头,拍着胸脯说道:“你放心,我大牛说一不二,说不杀你,就不杀,我要是动手了,我就是狗娘养的。”
这下子文士等人都是意动了,其中一个贼人捂着不断往外渗血的伤口,说道:“头儿,放了他吧,我们先回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来日方长啊。”
文士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想了想后,料定一群乡巴佬也没有什么心机,便点点头,说道:“行,我放人,但要等我们上了马。”
大牛闻言,示意村民们让出一条道来,并喊道:“上马之前把人放了,要是不放人,乱箭射死你们,我费曜也不算食言而肥。”
文士眉心微蹙,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点点头,手忙脚乱的拉过自己的马翻身就上,顺手将称头舅父往前一推,算是达成了交易。
可是,就在下一刻,让他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扑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的称头舅父起身喊道:“伍家村的儿郎们,给我砸,用石头砸死他们。”
文士大骇,急忙喊道:“老丈,你敢,他可是发了誓的。”
称头舅父摸了一把脸上的灰尘,又气又好笑的说道:“他一个小辈说的话,关我伍三通屁事,他不杀你我杀!再说了,他也没动手不是,哈哈哈。”
“你,你们……无耻至极!”文士还要辩解,可迎接他的是伍家村村民们的乱石攻击。
画面太过残忍,直接跳过。
文士到死都没有想到,这个小老头竟然会不讲武德。
···
卫氏。
郝家村的汉子快马加鞭抵达后,迅速将伍家村的事情告知卫宫。
卫宫得知情况,二话不说就点齐了五十家丁,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往伍家村。
卫宫走后不久,正在湖边钓鱼的卫暠接过管事递来的信。
看到匣子里的物件,老泪纵横的笑出了声音,立刻唤来家中厨娘,让她以后就按照食谱做菜。
管事又递过来一个匣子,说道:“老爷,这是二爷给蔡氏那边准备的。”
卫暠眉心微蹙,叹了口气后,说道:“派人给送去吧。”
管事见卫暠神色不对,笑着说道:“老爷,二爷如此也是用心了,以免遭人诟病,且二爷做事向来用心长远,老爷又何必与之怄气呢。”
卫暠摇了摇头,捻须说道:“我与自己的儿子怄什么气,只是琤儿此番接二连三的闹出动静来,我这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的,你说这孩子也真是的,有什么事儿就不能一家人一起商量着来吗?”
管事闻言,只能安慰道:“老爷就莫责怪二爷了,二爷这般做也是为了保全我卫氏,如今就看洛阳局势,若是二爷一语成谶,我卫氏当可高枕无忧,若是不然……”
卫暠眉心微蹙,示意他不用说了。
顿了顿,卫暠开口问道:“对了,那董仲颖去见过琤儿后有何异动?”
管事躬身道:“确实动了,大军南下越过大河,探子来报,董卓率军驻扎在北邙山下按兵不动,而洛阳那边似乎也没人管他,朝中局势扑朔迷离,何进与张让等人均是和和气气。”
卫暠闻言,双手负在身后,昂首立于埠上,看着湖对岸一片葱郁苍翠的银杏,说道:“西凉军直逼皇城脚下,内廷必然得到了消息,若是老夫所料不差,内廷也到了狗急跳墙的时候了。”
管事点点头表示认同。
卫暠叹息一声,突然大笑起来,说道:“吾儿之才我不及也,千里之外运筹帷幄,董卓大军南下,必然成为外戚与内廷斗争的开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双方必然要杀出一个结果。”
管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想了想,好奇问道:“可按照当下局势来看,何进明显赢面更大一点,为什么二爷还断言何进必死呢?”
卫暠浓眉稍稍皱了皱,微微摇头说道:“老夫亦是摸不着头脑,方才得知董卓南下,我以为他是导致何进之死的关键所在,毕竟他去见过琤儿,应该得到了什么引导。”
“可董卓区区三千西凉军,如何能够改变战局?”管事不以为然。
卫暠点头说道:“不错,仅凭董卓一人,确实无法与坐拥五万大军的何进抗衡,可若是何进死了呢?群龙无首,胜负亦未可知,要知道,何进手下可是有不少人不服管教的。”
管事连续三次捋了捋胡子,一脸疑惑,这是他遇到问题时的习惯动作。
卫暠见状,笑着说道:“是吧,问题又绕回来了,何进不死,董卓无用,可何进若是会死,必然又跟董卓南下无关,那么究竟是谁杀了何进呢?”
卫暠怎么也没有想到,坐拥五万大军的何进,最后是被一纸假诏骗进宫里杀掉的,没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计,就是这么简单,被骗进宫里偷摸着杀掉了。
曹操曾评价何进:“沐猴而冠带,知小而谋强。”
足可见何进是一个自大狂妄的人,他仗着自己掌握天下兵马大权,竟然只身进入内廷,将自己的身家性命赤裸裸交给了掌握内廷的十常侍。结果被人一剑劈死了,到头来人头落地不说,还没混到一个好名声。
当然,并不是说何进的死跟董卓没有任何的关系。
要知道董卓率领的西凉军在近几年的讨伐中立下汗马功劳,其威名赫赫,就连十常侍也要忌惮三分。而董卓率军南下,消息必然传到宫中。
这无疑逼得十常侍不得不采取行动,他们的想法也很简单,杀掉带头人何进,群龙无首,到时候还不是他们说了算。毕竟,天子还在内廷呢。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袁绍等人会那么莽,看到何进的人头,竟然直接杀进了内廷……
“好了,朝局之事暂且不论,文叔呢,怎么不见他人?”
“哦,三爷带着人去伍家村了,送信来的村民说是半道遇到了黄巾残党。”
卫暠冷哼一声,“这群人就不能消停一点,几次三番来劫掠一番,真当老夫没有脾气吗?”
管事也冷声说道:“贼厮狡猾异常,几次追击都是无果,希望这次三爷能够有所斩获。”
两人并不知道,当卫宫带着大队人马赶到伍家村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一滩肉泥。
第五十四章:庐江宴
“你们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卫宫很难以理解,为什么别的村子都是被人劫掠屠戮,轮到自己家的庄户就这么猛。
不过,在看到尸体上留下的痕迹后,他就悟了。
称头他还是认识的,毕竟见过几次面,之前卫琤都是让称头送信到卫氏亲手交给他的。
“小的称头,见过三爷,这是我兄弟大牛,呃,不对,他叫费曜,谢庄的庄户。”
费曜急忙上前抱拳一礼。
卫宫点点头,打量着费曜的身型,赞许道:“不错,是块行伍的好料子。”
费曜连呼不敢。
得知费曜现在在郝家村为卫琤做事,卫宫的态度又好上不少。
寒暄一番之后,卫宫看向一旁震惊连连的伍三通,也不怪伍三通吃惊,曾几何时,卫宫是他们避之不及的存在,而自己的外甥竟然能跟他谈笑风生,是世道变了,还是我老了?
卫宫说道:“伍村正,你立刻带人将这些尸体清理掉,免得滋生蛊毒瘟疫。”
伍三通连忙答应,称头敢跟卫宫说笑,他可不敢。
卫宫又与称头说道:“这次多亏了你们及时相救,卫某代村民们谢过了,家中备足了好酒好肉,若是不嫌弃,可与我回去把酒言欢一番。”
称头摆摆手,直言道:“三爷太客气了,莫说伍家村是我娘的娘家,便因它是卫氏的庄子,我们兄弟几个见了也要上来搭把手,酒肉就免了,我们还得赶回去给公子复命呢。”
卫宫看着他腰间的佩剑欲言又止,喝酒吃肉是假,卫宫只是很好奇。
他方才观察过几个黄巾贼人的尸体,发现其中不少人的尸体上存在十分平滑的剑痕。而郝家村一众根本就不会剑法,他们是怎么造成这样的伤痕的。
他思前想后,感觉问题应该出在他们的佩剑上。故而才假意邀请称头等人回去一趟,然后找机会查探一番。
可惜,称头并不给他机会,执意要回去复命。
卫宫只好点点头,视线依依不舍的从称头腰间的佩剑移开,而后嘱咐他们一路小心。
目送称头等人离去,卫宫站在山坡上久久没有言语。
手下在一旁说道:“三爷,这些村民似乎是二爷新近培养的护卫,方才我仔细看了,他们手上的新茧都是最近练剑磨出来的。”
卫宫微微颔首,若有所思的说道:“最让我好奇的是他们的佩剑,看来有机会的话,我要再去一趟郝家村,也不知道仲道究竟在谋划一些什么。”
与此同时,离开伍家村的称头等人也是面面相觑。
费曜说道:“好险,差点就暴露了这些剑的秘密。”
称头也是点点头,说道:“公子让我们尽量不要暴露,看来是有原因的,方才你是没注意到卫三爷的眼睛,那家伙,直勾勾盯着我的剑,差点没把我吓屎。”
费曜也是庆幸道:“还好咱们把防刺服穿在了里面,不然暴露得更多,还是赶紧回去吧,把这事儿跟公子报备一下,都是卫氏的人,想必公子不会追究。”
称头紧了紧衣领,挥动马鞭快速朝吕梁山狂奔而去。
···
郝家村这边。
卫琤正在观看郝昭等人训练。
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现在大家对障碍跑的熟练度越来越高。
特别是速度最快的郝昭,全程跑下来只用了三十息不到,各种关卡在他眼里形同虚设。
卫琤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加一点难度。
比如抬高木墙的高度,让一人攀爬变成双人配合;或者往泥坑里丢一点鹅暖石,增加一点不确定性,毕竟真正的野外环境比这里要危险百倍不止。
就在卫琤心里暗自盘算的时候,人群中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快速跑了过来。
只见她轻易跳过三道木栅栏,快速爬过泥坑,又灵活的翻过木墙,以三个优雅的前空翻通过平衡木,双脚在地上轻轻一踮,巧妙的落在最后的通天绳上,爬上顶端敲响了铁铛。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仿佛经过千锤百炼一般。
落地后,她回头看向郝昭,嘴角‘嗤’一声,拍拍手上的灰尘,径直朝卫琤走了过来。
与大家一样,卫琤同样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还没有从刚刚的画面中反应过来。
谢玉来到他跟前,轻蔑的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呢,真没意思……还不如陪阿宁她们玩捉迷藏呢。”
咔嚓!
卫琤仿佛听到了一地玻璃心碎裂的声音,其中以郝昭的声音最大。
可怜的郝昭,用了几天的练习才跑进了三十息,没想到这才一瞬间,就被人家一个小姑娘破了纪录,而且貌似,这个纪录他根本就打不破。
回过神来的卫琤又惊又喜的看向谢玉,惊讶道:“你练过轻功?”
谢玉绣眉一挑,摇了摇头:“什么是轻功?我这是八步赶骣啦,我师傅教我的,专门用来驯服野马的步法,跑起来贼快。”
骣,不鞍而骑也。
卫琤微微颔首,这种技法后世也有,一些马戏团里的骑手专门用来炫技的,抓住奔跑中的马,跟着跑几步再上马。但速度明显没有谢玉快,真用来追赶野马,估计早就被踢飞了。
“咦,你刚刚说的轻功是什么,好玩吗?”
卫琤见她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急忙摇了摇头,“没什么,一点都不好玩。”
谢玉哪里肯信,围着他一个劲儿的问。
卫琤没有办法,只能跟她讲解了一下所谓的轻功有多么的神奇,像是武当山的梯云纵,天山派的踏雪无痕,达摩祖师的一苇渡江等等。
谢玉听得大眼睛亮晶晶,特别是听到梯云纵的时候,眼睛不时朝悬崖那边边瞄了瞄,一副很是意动的样子,吓得卫琤急忙解释这些轻功都是自己杜撰的,他是真怕这虎妞去跳崖啊。
安慰了一番被谢玉打击得体无完肤的郝昭等人,卫琤想着回去画一张图纸,给他们升级一些训练项目,除了障碍跑,貌似负重行军更能锻炼人。
当然,卫琤没有当过兵,得回去百度一下具体的训练方法,还有饮食搭配等细节问题。
回到陋室。
蔡琰和郝娘正在帮小花穿戴新衣裳,因为小花的体型异于常人,所以新衣裳的剪裁费了一番功夫,但好在蔡琰的女红经得起考验,总算是给做好了一套衣裳。
见到卫琤和谢玉回来,蔡琰急忙让他们过来帮忙看看。
小花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前一站,个子稍微比卫琤矮一点,但那身板是真的粗壮有力啊。
卫琤尴尬的往后站了站,让身型矮小的谢玉顶在前面,画面顿时变得有点滑稽。
谢玉的个子不高,估计155左右,而且身型苗条,属于偏瘦的类型,胸前更是没有二两肉。
但这丫头气势上可不输任何人,上下打量着小花,绣眉微蹙,道:“这样的衣裳怎么活动得开,你不觉得太紧了嘛?”
可不就是太紧了嘛,胸口勒得难受,可毕竟是主母亲手缝制的,小花也不敢说啊。
还是卫琤提醒道:“好看是好看,但小花是来保护你的,琰儿,还是把衣裳做大一点,回头我还要给她一套内甲,穿这身衣服根本就穿不上内甲。”
蔡琰撅着小嘴,她觉得挺好看的啊,可她却忘了,她是什么身份,小花是什么身份,两个人平时干的活儿也不一样,你平时看书浇花,人家可是要干体力活儿的。
最后蔡琰还是妥协了,尺码放大了一号,特别是手肘膝盖等关节,更是多加了一层的布料。
···
九江郡,舒县。
庐江周氏。
今日乃是周老太公八十寿诞,华辰请宴,宾朋满座。
周庄东临巢湖,宴客所在便在巢湖中央的湖心岛上。
岛上风光引人入胜,群峦叠翠,姹紫嫣红,鸟语花香,此时正值夏秋交接之际,北地的大雁飞鹄途经此地,纷纷栖水而歇,湖光山色中尽显盎然生机。
作为周氏嫡长孙,年仅十六的周瑜生得人高马大,外貌俊美,引得众宾客交口称赞。
但人群中有一人同样收获不少赞扬,那便是坐在周瑜身后的孙破虏之子,孙策孙伯符。
都说虎父无犬子,这句话用在孙氏父子身上简直再契合不过,同样年仅十六,孙策便不止一次上过战场,在剿灭黄巾反贼的行动中立下汗马功劳。
世人皆说,孙策与周瑜一文一武,实则孙策本人文成武功样样精通,单论成就,比现在的周瑜不知道要领先多少,而事实上,两人的关系,也是从周瑜主动慕名而来的。
感受到宾客人对他的指指点点,孙策一边陪着笑,一边脚步止不住的往帐外移去。
周瑜见状,好奇道:“伯符,这是作甚?”
孙策没好气的说道:“我不喜欢这样的氛围,我去湖边垂钓饮酒,你去吗?”
周瑜闻言,笑着说道:“你去,我便跟着,顺便叫上几个歌姬,咱们兄弟二人且自逍遥。”
“如此甚好。”孙策大喜,拉着周瑜朝帐外走去。
周氏的长辈们看到这一幕,都是微微一笑,周瑜能与孙策玩到一起,他们这些长辈还是很乐于看见的,总比天天跟歌姬们混在一起研究音律好些。
其他几个世家的长辈见状,也让自己家的子侄跟上,如今孙氏一族如日中天,正是结交攀好的时候,机会难得,万万不能错过。
角落里,两个容貌有七八分相似的姐妹相视一眼,也起身跟了上去,坐在上首与周太公攀谈的桥公见状,捻须轻笑,并不阻止。
一行人年岁都差不多,最大的不过十七,最小的小桥妹妹不过十三而已。
见这么多人跟了上来,孙策和周瑜也不介意,寻了一处鹅暖石铺就的浅滩,众人升起篝火,饮酒谈笑有声,且有歌姬弹琴奏乐,比之大帐内不知道快活多少倍。
但总有极个别不合群的人。
众人有说有笑的时候,坐在周瑜对面的一个少年却苦着个脸。
周瑜见状,好奇问道:“子安兄这是何故,难得聚首,正是酣畅之际,你却显得闷闷不乐。”
孙策也早就发现了,只是他对这个卫子安不太熟悉,便没有发问。此时周瑜问起来,他也好奇的问了一句,“可是身子不爽利?”
卫子安,出身河东卫氏,单名珣,字子安,与卫琤乃是同辈子弟,是卫琤二叔的独子。
此时见两位主宾问及自己,他也不好不答应,只能将自己的烦恼娓娓道来。
“伯符兄,公瑾兄,你们应该也听说了,我此番南下九江郡,是应了家中长辈的安排,来与李家姑娘相看的。”说完接着叹了一口气。
周瑜说道:“怎么,难道是李氏没看上你?”
孙策拉了拉周瑜,看着卫珣说道:“李氏怎么可能看不上子安兄,定是另有蹊跷。”
卫珣朝孙策点了点头,说道:“诚如伯符兄所言,我这边倒是没有任何的麻烦,一切也顺利进行,就差拿到李姑娘的生辰八字了,可家中突然来信,让我即刻赶回河东,与谢氏女结亲。”
“啊?”众人皆是哑然。
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摸坐在周瑜后面的小桥气呼呼的说道:“你怎么能这样,那李姐姐怎么办,她可是……唔唔!”
大桥见妹妹口无遮拦,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小嘴,事关女儿家的清白,多说一句都是错。
孙策回头看到大桥,眼神中尽是柔情,微微一笑后,回头与卫珣说道:“如此说来,你卫氏确实不地道,婚姻大事怎能出尔反尔呢?”
大桥和小桥闻言,对孙策肃然起敬,却不知道这小子五十步笑百步,家里也有一个婚约等着他去履行呢。
卫珣叹息一声,无奈说道:“据说起因是我那病入膏肓的二哥,他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大病初愈,然后躲进了深山中隐居世外,还断言……总之闹出了不少动静。”
卫珣脸色一变,险些说漏嘴,但他的小动作没有躲过孙策和周瑜的注意。
周瑜蹙眉说道:“你二哥应该是娶了蔡氏之女的卫仲道吧,我听说他年少英才,若不是身子骨实在太弱,早已经被举孝廉进京入职了,他能闹出什么动静?”
卫珣顾左右而言他,支支吾吾的说道:“具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爹信中说,目今那并州牧董卓为了见我二哥,竟然在家中盘桓了数日。
且朝中局势马上要大变,具皆与我二哥有关。还有一件事,反正也瞒不住,告诉你们也无法,盐湖你们知道吧,我二哥略施小计就控制了张让爪牙,将偌大的盐湖收入囊中,就为了这件事儿,我卫氏才要与王氏和谢氏并蒂一起吃下盐湖。”
就在众人以为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之际,一直沉默的孙策突然惊问道:“你是说董卓在河东逗留半月有余,全是为了拜访你二哥?”
卫珣被他这一问吓了一跳,本能的从怀里掏出书信,解释道:“我骗你作甚,有书信为证。”
第五十五章:定制神枪
夜朦胧,曲丁零,长湖泛孤舟,暖汤炙浊酒。
大宴宾客尽皆散去,卫子安带来的消息过于震撼,几大世家均需要好好消化一番。
扁舟之上,撸夫顿摇,水波清漾,弦月影乱。
可是月影再乱,也乱不过年少成名的孙伯符与周公瑾。
此方二人对坐,面色凝重。
“常言:喜怒不形于色,悲欢不溢于面,今日卫子安言行,私以为不尽可信。”周瑜说道。
孙策端起酒杯,看着杯中映月,蹙额说道:“只怪我们远居于庙堂之外,无法立刻佐证其言语,洛阳千里之遥,即便是快马加鞭,一来一回也要半月有余。”
周瑜愣了愣,不解道:“伯符兄就这么确信他所言非虚?”
孙策饮掉杯中酒,点头说道:“卫子安此人无甚心机,观其言行,还有许多少年心性,但我之所以信他,则是因为那一封家书。”
说着,孙策从怀里掏出一封拜帖,周瑜探头去看,那送贴之人不是别人,赫然是卫子安父亲,卫昪(biàn),字仲平,河东卫氏实权人物,家主卫暠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这是去年家父途径河东时,卫氏送到军中的拜帖,你看上面的字迹,是否与卫子安下午那封信上的一模一样。”孙策将帖子直接递给周瑜。
周瑜接过后,回忆一番,细细比对,点头说道:“确实一模一样,这么说来,卫子安并非刻意引导我们?”
孙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这就是我不敢轻易断言的了,家父曾说,卫仲平此人有诡才之能,卫氏这十来年若非有他,偌大的家业早就让家主卫暠给败光了。”
“哈哈,伯当(卫暠的字)败家之名素有耳闻,”周瑜不由得打趣一声。
孙策面容严肃,拿起酒瓢舀了一杯酒,继而说道:“若这封信是卫伯当写的,我还能信它七分,可偏偏是卫仲平之言,我怕这其中另有蹊跷啊。”
周瑜止住笑,点了点头,说道:“我曾听闻,那卫仲道从小就是由二叔看顾长大,卫氏二子之中,长子卫伯觎素有乃父之风,而次子卫仲道则像二叔卫仲平。”
说完,周瑜突然脸色大变,“伯符是怕,这信是卫氏叔侄刻意为之?”
孙策面色凝重的点头说道:“没错,我怕的就是这个,别人我不知道,但我爹若是得知洛阳被围,定然第一时间领兵北上,届时可就麻烦了啊。”
周瑜一听,苦笑道:“只怕是晚了,得到消息的不止你我二人,当时在场之人恐怕不会帮你隐瞒。”
孙策叹息一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抬头看向天边弦月,一颗心始终无法平歇。
“卫仲道啊卫仲道……你究竟是何许人也?”
···
“哈哈哈,你个逗比,灌汤包不是你这么吃的。”
“啊嘶,烫死偶了,你不早说。”
“玉儿别乱动,快喝点水。”
“哈哈哈,逗比,逗比,吃灌汤包要先用竹管吸汤汁啦,比阿宁还笨,哈哈哈。”
“逗比阿宁,你没资格说她,你第一次吃的时候,跟她一个样。”
“哼,我才不是逗比呢,我再也不理卫大哥了。”
陋室,诚如各位听到的,今夜的晚餐吃的是灌汤包。
称头他们进山打了一头黑爷,因为猪蹄没有多少肉,村民们一般不怎么吃,卫琤就给要来了,将猪皮剃下来熬成猪皮冻,拿来做灌汤包再合适不过。
包子皮是小花手擀的,皮薄劲道,玲珑剔透,包子馅是郝娘用猪五花和野菜和的,加了一点卫琤带来的五香粉调味,不说多么的正宗,但吃起来一点毛病没有。
谢玉早就被卫琤‘研究’的美食征服了胃口,虽然是第一次吃灌汤包,但她丝毫没有含糊,捻起一个直接丢嘴里,还说这么小的包子,她一口三四个。
结果逼没装成功,被烫成了狗,跟小阿宁一样,舌头直接长了个大水泡。
蔡琰急忙从厨房端来一碗冰凉的溪水让她喝下,这才稍微缓解了一下。
“你不适合吃这个,还是去吃馒头吧。”卫琤指了指一旁热气腾腾的馒头。
谢玉看了看馒头,又看了看灌汤包,倔强的说道:“凭什么,我就吃,我又不傻,灌汤包明显比馒头好吃。”
蔡琰好笑的将她拉回座位,拿了一根纤细的竹管,道:“你先看看阿宁怎么吃的,论吃喝,在座的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就连夫君偶尔还会被汤汁烫到呢。”
该说不说,小阿宁吃东西是真的有天赋,只见她吸溜一下,灌汤包直接瘪了进去,然后小手一扬,直接将没有了汤汁的包子扔嘴里,动作一气呵成。
谢玉好奇道:“小丫头,你不怕烫吗?”
小阿宁嘴里塞得满满的,看了一眼卫琤后,得意洋洋的唱道:“轻轻提,慢慢移,先开窗,后喝汤,一口闷,满齿香。”
卫琤好笑的敲了一下小丫头的脑阔,笑骂道:“学认字怎么没见你这么勤快,背个顺口溜倒是一学就会,你个小吃货。”
阿宁不满的揉了揉脑阔,气鼓鼓的说道:“那我能怎么办,我就是学不会嘛。”
蔡琰吃了一个包子,笑着说道:“谁说阿宁学不会,你给哥哥写个黑爷,就上午学的。”
阿宁点点头,用手指蘸了一点汤汁,在桌子上写下【黑爷肉】三个字。
虽然歪歪扭扭的,但确实是会写,卫琤吃惊的点点头,接着又好奇道:“姐姐让你写黑爷,你加个肉干什么,臭显摆啊?”
阿宁伸手拿过一个馒头,啃了一口,理所当然的说道:“黑爷肉好吃啊。”
“哈哈哈,你这个小丫头真有意思。”谢玉直接笑不活了。
卫琤苦笑一声,想想后,说道:“你再给我写个钓鱼。”
阿宁点点头,在桌面又写下三个字,这次是【钓鱼吃】,典型的不是吃就不会写系列。
···
翌日。
称头带着费曜找到卫琤。
卫琤得知大牛的本命叫费曜后,心里暗自吃惊,郝昭就不用说了,魏国名将,现在有来了个费曜,这是直接把老曹的班底提前挖了过来啊。
卫琤犹豫着要不要把典韦和许诸也挖过来,毕竟论武力值,这两位在三国都是排的上号的。
当然,郝昭和费曜也不差就是了,只是目前略显青涩,还无法担当大任。
“公子,昨日我们在半道遇到了黄巾贼人,杀了后,三爷姗姗来迟……他似乎对我们的佩剑很感兴趣,我怕暴露更多,便急匆匆带着大家伙儿回来了。”
称头第一时间汇报了昨日的情况,因为昨晚回来的时候,卫琤已经睡了,只能现在来讲。
卫琤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想了想,无所谓的说道:“没事,下次他若是问起,你就把你的佩剑送给他,回头我再给你发一柄新的便是。”
称头点点头,反正卫三爷是公子的家人,对于家人,似乎没有什么好刻意隐瞒的。
两人又简单的描述了一下救下伍家村众人的情形,得知没有什么死伤后,卫琤便让他们去带队训练,不然光有一身神装,却只能平a收割,简直是太暴殄天物了。
卫琤正要回头,忽然看到谢玉双手抱胸依靠门框站着看他。
“他们那么练是没什么用的。”谢玉不屑说道。
卫琤愣了愣,好奇道:“怎么,你有什么好建议?”
谢玉冷哼一声,高傲的说道:“告诉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卫琤心头明亮,好笑的说道:“那你说说,你要什么好处才肯告诉我?”
谢玉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得意洋洋的说道:“既然你诚心来问,那我就勉为其难帮帮你吧,只要你也给我一柄宝剑,我就帮你训练他们怎么样?”
卫琤好笑的摇了摇头:“区区一柄剑而已,你去教吧,回头我专门给你打造一柄秀气点的。”
谢玉眼前一亮,惊呼道:“还能定制?”
卫琤点头,之前买的是统一订购的八面汉剑,宽大的剑身不太适合女孩子,他记得那家网店还有很多其他的汉剑,其中肯定有适合女孩子使用的。
谢玉得到肯定的回答,一改之前的自得之色,转而讨好的说道:“那你能不能帮我打造一把铁枪,要多少钱你说,我给。”
“你要枪不要剑?”卫琤反问。
谢玉激动的点点头,“我擅使一门双手枪法,是我师傅临行前教我的,可惜家中的枪都太长了,不适合我这个身躯,我要稍微短一点的,枪身细一点的。”
卫琤看着眼前明动的少女,脑海里不自觉闪过一个游戏角色。
想了想后,他说道:“当然可以,我可以根据你的身型专门定制一柄枪,不过,你真的能够教好他们?”
谢玉一听,激动的连连点头,拍着几乎没有的小胸脯说道:“你放心交给我便是,我师傅可是童百枪,总之我一定行的。”
卫琤眉心一动,童百枪是谁,听上去很牛逼的样子,微微颔首道:“那行,你先去试试,至于你要的枪,我可以告诉你,枪名:云缨烈火枪,枪长七尺六寸,枪头一尺三寸,其锋三寸,精钢混金,锐利无比。”
谢玉眼睛冒着精光,呢喃道:“云缨烈火枪,云缨,嘻嘻,名字真好听!”
目送少女蹦蹦跳跳的朝山坡下跑去,卫琤会心一笑,真好哄。
看来得回一趟现代了,一是给孩子们购买一些棉鞋,再就是去拜访一下方叔他们一家子,之前寿宴还没开就离场,总要去赔个不是。
院子里,蔡琰在给小花做第二套换洗的衣裳,郝娘带着小花在一旁学习女红手艺,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最近几天小娥没怎么上来,只是每天固定会送一些果子和野菜过来。
卫琤让蔡琰问过,蔡琰也只是笑了笑,让卫琤不用担心。
卫琤也不好太多过问其他女子的事情,便也没在意。
只是让卫琤没想到的是,临近中午的时候,郝娘也消失不见了。
卫琤本能的感觉到事有蹊跷,见蔡琰只是笑而不答,只好去问了郝昭。
郝昭一听卫琤问起姐姐的事情,支支吾吾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是正在教导他们站桩的谢玉没好气的说道:“女儿家每个月总有那么些天身子不爽利,你一个大男人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啊?”
卫琤不傻,一听就知道郝娘和小娥是来大姨妈了,难怪小娥好几天不见人影。
说起大姨妈这件事儿,卫琤心头一动,蔡琰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她要是来了大姨妈,肯定也很不方便吧。
看来这次回去,自己无形中多了一个任务。
中午吃饭的时候,卫琤照例跟蔡琰‘请假’。
可是,因为有了上次的惶恐经历,这次蔡琰无论如何也不让卫琤一个人进山。
卫琤只能好一番安慰解释,并保证自己早上出门,午后就会回来。
这次因为没有什么事儿,不用在那边过夜,卫琤打算速战速决,采购一番,再去方叔家里泡会儿茶,吃个便饭,大概下午就能够回来了。
其实,卫琤也可以不用报备,可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就说出来了,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本能的会顾及蔡琰的想法。
以前需要什么药材,他都是当天就整装进山,最多发个微信给前女友说一下,根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那么在乎一个人。
蔡琰一听他早上进山,下午就回来,脸色缓和了不少,可依旧担忧的坚持道:“就不能让称头和小昭他们跟你一起去吗?”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卫琤只能一脸神秘的说道:“琰儿,不瞒你说,我在这吕梁山中还有一个秘密据点,这里只是明面上的幌子,而那里则有我许多秘密,不方便带人过去。”
蔡琰闻言一怔,随即好奇道:“这么说,那些武器护具都是你……偷偷让人打造的?”
卫琤硬着头皮说道:“没错,除了这些,还有许多你意想不到的东西,回头有机会,我会一一给你展示的,如此你能理解我了吗?”
蔡琰抿着嘴,用力的点点头,抓紧卫琤的衣袖,正色道:“我当然是理解夫君的,大丈夫志存高远,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乱世当道,夫君这么做无可厚非。”
卫琤尴尬的挠了挠头,“我没你说的那么厉害,我就是想好好的过日子。”
蔡琰闻言,凄然笑道:“这恰恰是天下百姓梦寐以求的。”
第五十六章:支付宝到账
【今天排队做核酸,我的天,人山人海……】
第二天一大早,卫琤就整装出发了。
新修好的升降台面积更大,蔡琰牵着阿宁将他送到山下。
卫琤说道:“好了,就送到这里吧,我下午就回来了,晚饭不用做,等我回来吃好吃的。”
阿宁依依不舍的说道:“我也想跟你一起去,为什么不带上我,阿翁以前进山都带上我的。”
蔡琰揉了揉阿宁的头,说道:“阿宁乖,你留下来陪姐姐,姐姐给你煮花茶喝。”
阿宁嘟着嘴,可怜兮兮的看向卫琤。
卫琤与蔡琰相视一笑,也安慰小丫头说道:“你乖乖在家里陪姐姐,等我回来后,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阿宁挠了挠头,天真的说道:“阿宁不要惊喜,阿宁只要卫大哥平安回来。”
哎呦,这是秒变贴心小棉袄了。
卫琤呵呵一笑,刮了一下小丫头的鼻子,与蔡琰挥了挥手,“回去吧,我很快就回来了。”
蔡琰点点头,目送他消失在茂密的树林子里。
再次看到卫琤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自家二楼的客厅。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气息,此时却让他感到一丝患得患失。
或许是在另一个时空有了家人陪伴,回到这个世界后,总有种孤独感涌上心头。
收拾一番心情,卫琤换了一套休闲服。
在客厅找到已经关机的手机,插上充电线,刚刚开机,手机就跟中了病毒一样滴滴响了起来。
卫琤按下六位开机密码,映入眼里的是七十几通未接电话,还有三十多条未读短信,更不要说微信了,直接是99+。
点开未接电话,发现大部分是前女友打来的,还有几个是方叔的,卫琤没有第一时间给方叔回电话,而是往下拉,又看到了花轻语打来的几个未接电话,以及魔都的周叔也打了两个。
点开短信,也差不多是他们四人的,还有10086的账单短信,以及一些垃圾短信。
不用想,微信肯定也是了,果不其然,点开微信,前女友99+,花轻语30,周叔6,方叔3,方欣10,让卫琤意想不到的是,有个人也是99+。
那就是被他拒绝了的紫阳木业苏大胖,卫琤本以为他找自己是要购买龙虎丹的,没想到点开一看,苏大胖是奔着之前那个箱子来的,而且价格开到了32万元。
卫琤心里觉得好笑,之前还给自己3万来着,见忽悠不成功,直接透露底牌了?
虽然价格翻了整整十倍,但卫琤现在也不急着出手了,好东西不怕没人要,金丝楠木打造的物件更是求之不得的传家宝,只要找对客户资源,分分钟被人抢购一空。
直接略过前女友的信息,卫琤点开方叔的微信,跟方叔说中午去家里拜访,问他方不方便。不多会儿方叔就回了一个语音,让卫琤随时过去,他在家闲的发慌,正愁没人说话唠嗑呢。
卫琤又给方欣回了一条抱歉短信,之前提前离场挺尴尬的,找了个拙劣的借口试图糊弄过去,可方欣只给他回了两个字【呵呵】。
卫琤苦笑一声,点开周叔的微信,原来是想要再买一罐面膜药膏,卫琤当即回复可以,并保证今天就给他寄过去,还解释自己这几天进山采药,手机没有信号,周叔也没有说什么,让他有空到魔都玩。
最后,卫琤点开花轻语的微信,看到内容,卫琤先是一喜,随即立刻回复道:“成品的首饰还有几套,但没有之前的精致,可以定制,视频的话,我回头录好发给你。”
卫琤终于想起自己的创业大计,之前因为胡彪的事情差点忘了,也没有让卫氏送工匠过来,这次回来刚好,顺便买几个小型的高清摄像头,回头装在木匣子里偷拍工匠的手工。
花轻语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估计是在忙,卫琤也没在意,将手机揣裤兜里,便出门采购去了。
这次要采购的东西不多,给孩子们的棉鞋,给蔡琰她们的姨妈巾,顺便看看有没有内衣店,貌似古代没有那种内衣裤,不管怎么样,顺便整几套带过去。
坐公交车的时候,他顺便联系了之前的武器商家,这次要定制长枪,卫琤的要求是,兼具韧性和硬度,商家给的建议是用440c不锈钢打造。
卫琤不太懂,只听说过钛合金挺好的,但商家给的答复是钛合金打造出来的长枪偏重。
如果是女孩子拿来耍的话,用440c不锈钢或者硬铝合金打造会好一点。
卫琤想了想,干脆说道:“三种材质各自打造一把,我要的那个就用440c,其他两个材质,你们帮我打造一把赵云的龙胆亮银枪,一把马超用的虎头湛金枪,图纸你网上找找,帅就完事儿了。”
这下子可把商家高兴坏了,三把长枪给了三万六的报价,还问之前送的复合弓好不好玩。
卫琤呵呵一笑,说好玩,就是箭矢少了点,让商家再送一些,没想到商家毫不犹豫就答应再送五十支箭矢给他。看来定制三把长枪,商家没少赚钱啊。
采购的事情没有什么狗血剧情发生,直接就一笔带过。
卫琤回到家后,刚好是早上十一点整,这个时候去方叔家刚好混一顿家常饭吃。
卫琤从置物架上找了一瓶药酒,又到恒温室拿了两瓶药膏,一瓶寄给周叔,一瓶打算送给方婶用,别看都是自己做的药酒和药膏,之前卫琤卖的时候,药酒一瓶一万二,药膏六千八,给周叔那种老客户还要了五千呢。
来到方家的时候,大门开着,院子里停了一辆奔驰c200。
“家里来客人了?”卫琤本能的想要退出来。
可是还没有回头,就被院子里晒太阳的方老爷子喊住了。
“呦,小琤来了,快进来,快进来。”方老爷子虽然看着老,但精神矍铄,说话嗓门特别大。
他这么一喊,屋里的人也听到了,方叔走出来,笑着说道:“来得正好,赶上开饭了。”
作为卫琤父亲的把兄弟,方叔对卫琤可是当半个儿子对待的,特别是卫琤父母出事后,更是时不时要关心一下这个晚辈,后来卫琤自主创业赚了钱,也算是事业有成,他才放心了下来。
对于方叔,卫琤也是十分的敬重,笑着说道:“本来想早点来的,刚刚进城采购一些物资,回来晚了,这是给您的酒,还有阿姨的面霜,我自己做的。”
“有心了,先进屋。”
方叔拉着卫琤进屋,方老爷子见到卫琤手里的药酒,眼前一亮,也起身说道:“刚好,中午咱们爷仨整一个。”
方叔没好气的说道:“我妈说了,一天一小杯,您就别找借口了,免得回头我妈又该气出病来。”
三人进了屋,客厅沙发做了两个陌生人,一男一女,男的二十五六的样子,大脸盘粗脖子,看上去蛮敦实的,女的约莫四五十岁,一头染黄的头发褪色严重,浓妆艳抹的有点让人倒胃口。
见到卫琤进屋,还拧着礼物,那女的皱着眉头朝方婶问道:“姐,这什么情况啊,又来一个?”
方婶尴尬的说道:“什么叫又来一个,人是小琤,跟咱一个村的,老神医的孙子啊。”
女人一听,点点头,说道:“想起来,呦,这小子长这么大了啊,我听说他大学毕业就留在城里了,是正式工吗?每个月工资多少钱啊?有车吗?买房了吗,有没有女朋友?”
方婶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与那个敦实的小伙子赔笑一声,起身说道:“小琤来了啊,快,过来坐着喝杯茶吹吹风,这天气热的。”
卫琤笑着摆了摆手,婉拒道:“不了,不了,我就送送瓶酒给方叔,给您送一罐自己做的药膏,您要是不嫌弃,可以坚持用一个月,回头要是觉得好用,我再给您送。”
方婶那边实在走不开,那小伙子似乎是什么重要客人,关键是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一直拉着她问东问西,卫琤感觉蹭饭无望,便打算告辞离去。
正要开口的时候,厨房门从里面推开,穿着围裙的方欣和方奶奶端着菜走出来。
见到卫琤,方欣冷哼了一声,方奶奶倒是热情的邀请卫琤一起吃饭。
方叔说道:“一起随便吃点,一会儿吃完饭跟我去库房,你国涛叔给你送了一批酿酒的工具,说是让你练手用的,你不在家,都放我这儿了。”
卫琤眼前一亮,没想到李国涛办事这么利索,说给自己酿酒装备,就真的送来了。
卫琤见这个情况,自己是不好走了,便厚着脸皮坐下来一起吃。
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天是方婶的妹妹带人来相亲的。
小伙子是镇上一个大老板的儿子,家里小有资产,门口那辆奔驰c200就是他的车。
卫琤不知道那辆c200多少钱,但可以看出来,这个小伙子手里没什么钱,有钱的是他爹,他估计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富二代,说话没什么主见,全程都是方婶妹妹逼逼叨。
本来吧,人家相亲跟卫琤也没什么关系,他就是恰逢其会,过来拜访一下方叔而已。
可那个方婶的妹妹似乎是看到方欣一脸不为所动的样子,以为她对小伙子不满意。
想了想,她突然说道:“哎,现在这个社会已经不一样了,这男孩子要是没有房子和车子,想娶个媳妇儿都不可能,这女人终究是要嫁人的,与其嫁给一个长得好看一无是处的男人,不如找个有家底的,起码婚后住洋房开小车,也不用为了几块钱跟菜贩子斤斤计较。”
卫琤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还跟着点了点头。
可能是看到卫琤的反应,方婶妹妹笑着说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小顾虽然只是高中文凭,但他手底下做事的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听说他刚招了个秘书,还是研究生毕业呢。是吧,小顾?”
小伙子倒也谦虚,吃了一口菜,说道:“我还好啦,我表哥才厉害,他手底下还有博士生呢。”
“哎,对对对,还有小顾的姑父,咱们省城最大的冶炼厂就是小顾姑父开的,人家一年几个亿的收入呢,顾老板还说了,过年就让小顾去省城,到时候直接在省城买一套大别墅当婚房。”
见方家人一脸不为所动,方婶妹妹眉头一皱,看向低头吃饭的卫琤。
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听说小琤当年还是咱们县的理科状元,现在工作了,薪资待遇应该很不错吧,一个月有没有两万啊?”
卫琤愣了愣,如实说道:“我没工作,无业游民一个。”
方婶妹妹先是一怔,随即好笑道:“你们看,新闻上说大学生失业率逐年递增,我还不信呢,现在信了,咱家小欣没工作,人家名牌大学毕业的大学生也没工作,还不如高中毕业的小顾呢。”
方婶一听急了,辩解道:“我家欣欣不是没工作,她在网上写小说呢,能养活自己。”
方婶妹妹呵呵一笑,不在意的说道:“那跟无业游民有什么区别,就那两个钱,够她买一盒化妆品吗?”顿了顿,她故作姿态的看向卫琤:“哎呦,小琤啊,我可不是说你啊。”
刚刚卫琤自称无业游民,她现在直接拿来贬低,又假惺惺解释一句,哪怕前面真的是无心之举,多了这句解释意义就不一样了。
卫琤也是好脾气,暗道刚刚就不应该留下来吃饭。
可就在这时,卫琤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叮,支付宝到账22,000元……】
“呃!”方婶妹妹呆愣一下,狐疑的看向卫琤的手机,怕不是提前录好的音频吧。
就在这时。
【叮,支付宝到账356,000元……】
紧接着微信显示信息,一条是周叔的语音,卫琤点开,手机上传来周叔的声音,道:“这次的药酒和药膏很不错啊,你阿姨很喜欢,钱转你支付宝了,我怕转微信你不收。”
卫琤正打算给周叔回复消息的时候,花轻语的视频通话紧接着发送了过来。
“卫总大忙人啊,打你电话也不接,东西卖出去了,一共40万扣完税后,剩下的钱都打你支付宝了,还有啊,最近几个大客户都抢着定制呢,你有空来公司一趟,咱们聊聊后续的合作细节,我总不能给你白打工吧。”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花轻语的声音中带着点妩媚和幽怨,勾得对面的小伙子一个劲儿的往卫琤的手机屏幕上瞅。
卫琤见众人都盯着自己看,尴尬的拿起手机朝院子走去。
卫琤走后,方家人面面相觑,方婶妹妹一脸的尴尬,什么生意随随便便三四十万的收入,这要是多来几次,还不立马成为百万富翁,一年轻轻松松破千万也不是什么问题吧。
瘪犊子,跟着陪老娘玩扮猪吃老虎呢啊。
第五十七章: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卫琤并不知道自己被方婶妹妹定义成了装逼犯。
就算知道他也不在意,对于不熟悉的人,他懒得计较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花轻语在视频中说了合作的细节。
为什么要聊到细节呢?因为卫琤提供的那些金饰火了。
不仅是那套女式金饰有人求购,就连他送给花轻语侄子的那套儿童金饰也有人看上了。
这事儿要从花轻语大哥的一个好朋友说起。那人是本省一个小有名气的企业家,年近四十好不容易生了第一个儿子,心疼得不得了。
刚好他的老婆孩子和花轻语大哥的老婆孩子在同一家月子中心坐月子,那天花轻语得到金饰后,下午就拿去送给小侄子,刚好被对方老婆看到了,见猎心喜,就求着帮忙订购一套。
有人会说,这么有钱的人家,还怕买不到一套金饰,肯定是狗作者剧情需要,瞎编的!
可真实的情况是,纯手工打造的物件就是那么稀有。比如工厂流水线出来的皮鞋一双两百块钱,而老师傅纯手工打造的皮鞋却能卖到两万甚至更多,因为里面存着一份匠心。
当然,实际上消费者的心理是,越稀有的东西肯定越好。
那些大型金行也有很多款式精细的首饰,但是机器打磨的金饰跟老师傅纯手工制作的怎么比?哪怕机器能精细到头发丝级别也没有用啊,机器精确到这个级别是应该的,但老师傅能纯手工打造出那么细的金丝,就是难能可贵,就是匠心独具,这就是差距。
卫琤没想到自己从三国带来的金饰会这么火,这下子算是稳了,创业的信心一下子爆棚。
两人大概聊了半个多小时,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两人本来就没什么太多的关系。
最后的结论是,卫琤将金饰溢价出来的30%利润拿出来,比如说一套金饰,卫琤的定价是10万,而最后花轻语把它卖到了15万,那么溢价出来的5万中,花轻语抽取30%的中介费。
如此看来,本来10万的金饰,卫琤最后到手135000块钱,怎么算都不亏,卫琤也就欣然答应了。至于之前卖的那套金饰,花轻语大方的表示免了,就当是展示一下自己的卖货能力。
实际上,卫琤并不知道,花轻语凭着那套金饰,在一个中日韩手工艺展览上收获了一大堆好评,轻语传媒也机缘巧合走进了国际视野,国外几个社交媒体账号涨粉无数。
当然,这是后话了。
结束通话后,卫琤眼看时候也不早了,自己还答应蔡琰早点回去呢。
想了想,转身走进屋里,跟方家人道别,或许是方婶妹妹和那个小伙子在场的关系,方叔也没过多挽留卫琤,只是叮嘱他要按时吃饭,进山采药的时候要小心一点。
卫琤点点头表示自己会的。
两人去库房,将李国涛送来的酿酒工具找出来。
等卫琤走后,方家人面面相觑,方欣抿着嘴不说话,低头玩着手机。
方叔看向方婶,方婶看向自己家妹妹,最后都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一开始想撮合两个孩子在一起的想法,现在看来是无疾而终了。
倒是方老爷子一脸看破红尘的样子,端着酒杯小口品尝着卫琤送来的药酒。
···
再次出现,卫琤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里面是给孩子们的棉鞋,上面所有的商标吊牌都剪掉了,没有任何的现代化信息,唯一有点出挑的,可能就是鞋面上的图案和装饰。
但卫琤看过后,觉得无伤大雅,喜羊羊的形象挺可爱的,要不是实在没有看到灰太狼和红太狼的图案,他都想给自己和蔡琰买一对情侣棉拖了。
负责巡逻的村民第一时间发现了卫琤,见到他背着大包袱,急忙上来帮忙。
至于那套酿酒工具,卫琤完全可以回到陋室再搬过来,到时候直接放到新盖好的仓库里就行。
卫琤回来的消息第一时间被人送到了陋室。
得知卫琤回来,正在院子里教孩子们练字的蔡琰激动的站了起来。
但她却不是第一个冲出院子的,第一个冲出去的人,是早已经坐不住了的阿宁。
得知卫琤回来了,阿宁迫不及待的丢掉手中的树枝和沙盘,屁颠颠朝升降台方向跑去。
蔡琰见状,无奈摇了摇头,看着其他孩子求知的渴望眼神,她缓缓坐了回去,笑着说道:“大家继续练字,有不懂的地方可以举手发问。”
村里的孩子有二十来个,并不是每个都像阿宁那么跳脱,其中几个懂事的小女孩,每天清晨起来要帮着家里去山里采野菜,男孩子则是去爬树摘果子,或者到小溪摸鱼捉虾。
相比较于阿宁的随性,村里的孩子明显懂事许多,知道知识的可贵,也更珍惜这次学习的机会,他们一开始或许都是奔着卫琤的承诺来的。
可自从他们第一次在父母长辈面前写下自己的名字,并且得到赞许后,他们就爱上了读书认字这件事情,只为了在父母劳累之余,能够看到他们更多欣慰的笑脸。
卫琤来到村里的时候,看到了迎面跑来的阿宁,他本能的张开双手,而阿宁也默契的扑进他的怀里,咯咯笑着问今晚要吃什么好吃的。
卫琤好笑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早上去集市上采购棉鞋的时候,他顺便买了一些食材,就是想着满足这个小丫头的馋嘴。
“吃什么也没有你的份儿,今天没上学吗?”卫琤故意板着个脸问道。
阿宁心虚的看向陋室,抱着卫琤的脖子不好意思回答自己是翘课的事实。
这时,郝大刀笑呵呵的走了过来,看到卫琤平安回来,他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现在整个郝家村都指着卫琤了,要是卫琤出点什么事儿,他们不仅要面对卫氏的怒火,像现在这样好的日子也将一去不复返。
卫琤看向他,先是打了个招呼,而后说道:“大刀叔,今晚我请村里的长辈喝酒,一会儿你让各家拿个瓦罐去陋室装酒,每家一罐酒,先到先得。”
赚了钱,卫琤心里高兴,打算请大家一起乐呵乐呵,之前采购的清河大曲还有很多,回头掺点溪水和蜂蜜,味道更好。
郝大刀不明所以,但听说有酒喝,咧着嘴就去通知各家各户了。
卫琤抱着阿宁朝陋室走去,身后两个村民帮他抱着包袱,紧随其后。
阿宁看到后,舔了一下嘴唇,好奇的问道:“卫大哥,里面是什么好吃的啊?”
卫琤没好气的拍了一下她的头,看向两个村民,说道:“麻烦你们了,回头你们多领一罐酒。”
两个村民憨厚的连连点头表示感谢,酒可是好东西,以前一年到头也喝不到一次,现在可好了,之前刚喝过一次,今天直接得了两罐,心里爽歪歪,庆幸是他们遇到了卫琤,而不是别人。
来到陋室,远远看到蔡琰端坐在蒲团上,面前二十来个孩子席地而坐,正在低头写字,孩子们练字用的沙盘是蔡琰让郝大刀帮忙做的,笔是削尖了的树枝。
卫琤看到前排有个空位,就知道是阿宁的,皱着眉头将阿宁放下,沉声道:“今天的课业你要是完不成,晚上就不准你吃饭。”
阿宁一听,当场就愣住了,急忙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在地上写下【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卫琤愣了愣,抬头看向蔡琰,只见佳人俏脸通红,紧抿着娇艳欲滴的双唇,不敢抬眼看他。
阿宁根本不懂这几句诗的意思,拉着卫琤的衣袖喊道:“卫大哥你快看,我会写,我早就会写了,我要吃饭,还要喝酒……你还说要给我大惊喜呢,你可不能食言啊!”
思君之情,溢于言表,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卫琤看着蔡琰害羞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情大好。
低头看向院子里的孩子们,卫琤大手一挥,什么一个月两百个字的承诺直接不管了。
“孩子们,都去把你们的脚丫子洗干净。”
孩子们一脸懵逼,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洗脚,他们平时光着脚丫子习惯了,就算是睡觉也不洗的,因为洗了也没有用,第二天又会变脏,也就懒得麻烦了。
蔡琰见卫琤从村民手里接过大包袱,就猜到里面是什么了,于是也起身说道:“孩子们,听话,都去洗脚,然后踩着草地过来集合。”
蔡琰这个老师说话,明显比卫琤这个公子有用,孩子们欣然答应,纷纷朝水缸跑去。
卫琤看向阿宁,小丫头嘟着嘴,也跟着去了。
卫琤这才有了跟蔡琰独处的机会,夫妻俩相视一眼,默契的没有提刚刚那四句诗的事情。
卫琤说道:“我给孩子们准备了棉鞋,你帮着分给他们吧。”
蔡琰红着脸微微颔首,打开包袱后,美眸愣了一下。
“好精致的靴子,这上面的布偶好可爱!”
看着里面毛茸茸的小棉鞋,蔡琰瞬间觉得自己脚上的绣花鞋不香了,很想也来一双。
可她看了又看,翻了又翻,确定没有她能穿的,这些棉鞋都太小,只能给孩子们穿。
卫琤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暗自记在心上,打算回头给她一个惊喜。
正在蔡琰撅着嘴有点小失望的时候,孩子们洗好了脚丫子纷纷跑了过来。
卫琤揉了揉她的头,说道:“先给孩子们把鞋子分下去,别急,别人有的,你都会有。”
蔡琰先是一怔,接着满脸通红的让孩子们排好队,从最小的开始领鞋子。
本来还囔囔着晚上要吃饱饱的阿宁,看到这些棉鞋立马就变幻了嘴脸,主动担当起小班长的角色,让大家排队不要挤,然后时不时瞄一眼棉鞋,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小短腿,咧着嘴傻乐。
卫琤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眼见天色不早了,他走进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因为郝娘和小娥来了大姨妈,做饭的重任就交到他手中了,本来还有个小花可以帮忙的,但蔡琰说小花被谢玉叫走了,好像跟称头他们的训练有关,应该是去帮忙了吧。
晚上要煮的东西很简单,基本有手就行。
卫琤采购了一些火锅底料,又买了十斤的火锅料,什么蟹肉棒、玉子福袋、香菇贡丸、撒尿牛肉丸等等,市场里一斤十八,他买了十斤。
趁着蔡琰在给孩子们分发鞋子,他走进仓库,回了现代的家里将食材搬过来。
刚好放了一下午都解冻了,直接洗一洗丢进铜釜里煮起来。
不多时,火锅底料的香辣味就在整个陋室弥漫开来。
闻到味道的阿宁第一个跑进了厨房,身后跟着几个穿着新棉鞋的小孩子。
卫琤朝她们的脚丫子看去,原先乌漆嘛黑的小脚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干净整洁又好看的喜羊羊棉鞋,好在天气马上就入秋了,穿这个棉鞋也不会太闷热。
最关键的是,孩子们脸上的笑容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如此也就足够了,卫琤也跟着高兴。
“来得正好,都回家去拿碗,每人一碗好吃的,来晚了可就没有了哦。”
孩子们闻言,激动的大喊起来,纷纷转身朝村里跑去。
阿宁也本能的要朝郝大刀家里跑,她一直是跟郝娘睡一个屋子的。
可是跑出去两步,她猛然想起什么,屁颠颠又回来了,从橱柜里找出一个陶盆。
然后笑嘻嘻的站在卫琤跟前,眼巴巴的看着火炉上香喷喷的火锅流口水。
卫琤没好气的拿起木勺子,给她盛了大半盆,可不敢盛满了,这丫头撑死也能给你塞进嘴里。
卫琤还特意帮她躺了一些野菜,荤素搭配才能营养均衡。
院子里,孩子们都领到了一双鞋,有些直接穿上了,有些抱在怀里舍不得穿。
蔡琰听到厨房的动静,笑着走了进来,看到铜釜里红彤彤的冒着热气的辣椒油,也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好奇的问卫琤这是什么食物,为何会有如此奇香。
卫琤打了个哈哈糊弄她,说是一种名为辣椒的草药,混着了花椒等制作而成的。
这个时代的花椒已经很普遍,蔡琰倒也不陌生,只是对于所谓的辣椒有些好奇。
卫琤赶紧给她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红油上面还撒了一点葱花点缀。
这时,院门口也热闹了起来,听说晚上各家各户都能领到一罐酒,村民们闻讯而来。
郝昭带着狗子和虎头俩小伙伴也来帮忙了。
只是,看到三人一身的伤痕和淤青,卫琤眉心微蹙。
“你们三个这是怎么了?”
三人支支吾吾,郝昭不好意思的说道:“就,就训练的时候弄的。”
第五十八章:西园八校尉
“黑子,你别躲啊,攻上去,一个娘们你怕什么?”
“狗日的,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刚刚你自己怎么不冲?”
“好了,你们别说了,小花,给他一个痛快。”
谢玉挥了挥手中的马鞭,朝一旁的称头说道:“下一个,赶紧的,一会儿该吃饭了。”
说起吃饭,称头等人一阵的哀嚎,因为他们其中好几个人今晚没饭吃了。
旁边站着的谢玉见状,好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四匹马都拉不回来,说好了一对一打败小花,你们没做到,难道还想吃饭?我看你们是想屁吃!”
谢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搞得郝家村的汉子们一个个面红耳赤,心如死灰。
称头也很无奈,他没想到村里的汉子这么无能,能打败小花的只有五指之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你敢信?村里成年男子可是将近七十多人啊。
当然,实际来参加训练的只有三十多个,毕竟村里的生计还要有人负责。
场上,小花身披防刺服,手里拿着一根硕大的洗衣棒,这玩意儿没棱没角的,打在身上不致命,却能让你瞬间失去行动能力。
再加上小花似乎天生神力,又有谢玉教她的几个搏击窍门,打得郝家村的汉子们哇哇大叫。
很快那个叫黑子的汉子也败下阵来,这还是小花打了一个下午累了,不然速度还能更快。
村里的汉子们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同样身穿防刺服,他们不可能打不过一个娘们才对,而唯一有差距的,就是小花得到了谢玉的指导,他们则是拿着棍子胡乱的挥舞。
想到这里,众人看向谢玉的眼神充满了敬佩和崇拜,这个时代没有什么男尊女卑的观念,大家崇拜的永远只有真正的强者,而眼前的小姑娘,明显就是一个强者无疑。
称头更是萌生了拜师学艺的念头,他就怕谢玉看不上他这个泥腿子,毕竟人家是谢氏嫡女。
谢玉抬眼看了看天色,夕阳低垂,夜幕降临。
再看郝家村的汉子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她没好气的说道:“打输的人今晚没饭吃,大家互相监督,要是谁敢偷吃,明日就别来参训了,我不喜欢违抗军令的人。”
她娇小的身躯此时迸发出强大的气势,看向众人,接着说道:“我答应卫琤训练你们,但我待在此处的时日不多,能学多少是你们的本事,明日卯时,所有人过来集合,散!”
称头等人闻言大喜,原来是公子让她来训练大家的!
众人一个激灵,纷纷朝谢玉躬身答礼,目送她带着小花朝陋室走去。
等到她们二人走远了之后,村里的汉子才放松了下来,一个个坐在草地上长吁短叹。
黑子看着远去的小花,苦笑道:“没想到大牛兄弟能治得了小花妹妹,我现在是越来越佩服他了,要不是他,小花妹妹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嫁出去呢。”
“说起大牛兄弟,他今儿个怎么不在,回去了吗?”有人朝称头问道。
称头无力的摆了摆手,应道:“他领了差遣去谢庄了,要明儿个才能回来。”
众人闻言,又有人八卦的问道:“你们说,谢姑娘是不是也看上咱们家公子了?”
汉子们八卦起来也不遑多让,谢玉虽然身板单薄,但武力惊人,长得也是好看得紧,这样的人物配上自家公子,貌似也挺不错的,而且高门大户一夫多妻也正常,又不是养不起。
称头脸色大变,没好气的喝道:“瞎议论什么呢,谢姑娘是夫人的好友,并非你们想的那样。”
这个时代背后妄议主子可是大罪,称头好一番警告众人,生怕他们一个不小心惹了麻烦。
这时,称头家婆娘急匆匆跑了来。
一边跑,一边喊道:“当家的,快快,去公子那里领酒了,今晚每家每户一壶酒。”
称头正教导后辈做人的道理呢,听到有酒喝,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村里的汉子们也囔囔了起来,“又喝酒?”“公子回来了?”“每户都有啊,那得赶紧回去!”
“小荷,你慢点说,公子回来了?”称头问道。
他家婆娘叫小荷,光和七年黄巾贼人祸乱天下,小荷跟着家人逃亡到了河东,家人死绝只留她一个人四处躲避战乱,机缘巧合下遇到进山打猎的称头,因此结下了良缘。
小荷嫁给称头后,孝敬公婆,办事利索,深得郝家村村民们的喜爱,村里老人都感叹称头好运气,进山都能捡到这么好的婆娘,比他们花大钱取来的媳妇儿孝顺懂事多了。
但各家又有各家的苦,小荷嫁给称头已经足四年了,至今无所出,称头爹娘表面没说,其实心里很是不乐意,因为张仲景帮忙看过,说小荷身子亏欠,此生怕是……称头娘当时一听直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不过,称头倒是不觉得什么,反而对小荷愈发好了起来,身子亏欠可以养,但这么好的婆娘要是没了,这辈子怕是该活在悔恨当中,不得不说,称头也是人间清醒。
小荷来到众人跟前,先是跟几个比称头大的汉子点头致意,而后说道:“回来了,一回来就说要请大家喝酒呢,估计是遇到什么开心事儿了,还给村里的娃娃们发了新靴子,可好看了。”
说起娃娃,小荷眼里一黯,但很快掩饰过去,笑着说道:“咱家也领了一罐酒,我给咱爹娘煮了杂鱼汤,贴了饼子,你也赶紧回去吃吧。”
村里的汉子们一脸羡慕的喊道:“小荷嫂子就是贤惠,我家婆娘就没那个本事,顿顿大乱炖。”
“那可不,前些日子领了精米,称头这狗日的还吃了大馒头,问了才知道是小荷学着郝娘做出来的,我家婆娘也去学了,回来愣是浪费了三碗大米,蒸了一锅面疙瘩,可把我心疼坏了。”
“哈哈哈……”众人有说有笑的朝村子走去。
···
洛阳,内廷宫中。
昏暗的小火苗映照出橘黄色的光影,十常侍之一的赵忠脸色阴沉的盘坐在矮榻上。
旁边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对着说中的情报,念道:“并州牧董卓亲率三千凉州铁骑南下,月余前盘桓河东,至昨日已越过大河……”
赵忠蹙眉问道:“探子何时归返?”
小太监想了想,道:“路途遥远,怎么也要两日光景。”
赵忠微微颔首,看向一旁摇曳的小火苗,沉默了良久后,说道:“速速去请张常侍等人来议。”
小太监恭恭敬敬的唱了一声‘喏’,正要转身离去。
赵忠又说道:“你就是新来的小家伙?”
小太监额头渗出冷汗,艰难的点点头。
赵忠将他上下打量,只见他唇红齿白,一双美目清纯可人,年纪不过十二三岁大小,满意的点点头,道:“今晚就由你侍寝吧。”
小太监一听,差点没瘫软在地,心道该来的总是要来,只能认命一般的躬身离去。
赵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邪笑。
转而看到桌上的纸条,眉心微蹙,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们亡了啊。”
且说那小太监,离开赵忠居所之后,并没有朝张让所在而去,只见他寻了一个人少的地方,脱掉身上的太监服饰,而后穿过假山灌木,来到一面围墙之下。
他先是四下张望,再次确定周围没有人影后,才蹲下身子,搬开一个装饰用大水缸,露出墙根与地面挖出的一个狗洞来。
起身再次确认无人,他才钻了进去,奋力将水缸归位遮掩狗洞。
钻出狗洞后,小太监一路向西狂奔。
约莫行至三里路,前方一座行军大帐灯火通明。
大帐前矗立一杆门牙旗,旗上偌大一个【曹】字分外显眼。
小太监一路而来,自然引人注目,但众人见过他后,具都不言语,只是任他同行。
小太监来到大帐前,躬身报道:“大人,是我。”
帐篷内本有说话的声音,闻听脚步声便停下,又听小太监汇报,有人应道:“进来吧。”
小太监检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擦掉膝盖的黄土灰尘,恭恭敬敬掀开门帘进去。
帐内空间很大,首座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端坐其上,下首一个清面书生抬眼朝他看来。
小太监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小人见过曹大人,见过赵大人。”
上首之人不是别人,赫然便是时任西园八校尉之一的典军校尉曹操是也。
见到小太监,曹操眉心微蹙,道:“何事冒险而来?”
小太监恭恭敬敬的再次行了一礼,将在内廷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曹操与下首清面书生眉心微蹙,疑惑道:“董卓为何这时突然越过大河,难道是何进要动作了?”
清面书生看向小太监,笑而不语。
曹操见状,轻咳了一声,说道:“你回去吧,继续监视。”
小太监愣了愣,眼神惶恐的说道:“大人,我,能不能不回去。”
曹操浓眉一蹙,沉声道:“怎么,你另有打算?”
小太监咬了咬牙,惶恐应道:“那老东西要我今晚侍寝,我,我……”
曹操冷笑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侍寝便侍寝,你莫忘了你的职责,也莫忘了你我之间的交易,我能救出你的家人,自然也能……哼。”
小太监藏在袖中的双拳紧紧握住,深吸了一口气后,无力的松开,抬头看向曹操说道:“小人知道该怎么做,只希望曹大人也莫要忘了你我之间的交易,还请善待他们。”
曹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小太监最后在眼神交锋中败下阵来,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去。
望着小太监的背影,曹操浓眉一挑,笑着与下首之人说道:“让稚长兄见效了。”
清面书生摇了摇头,转而严肃说道:“孟德兄,董卓南下可是大事,你待如何处之,我西园八校尉自先帝驾崩后,手中兵马权力十不存一,上军校尉蹇大人更是暴露野心,杀何进不成反而让何进与袁绍走得更近,如此下去,乱局将近啊。”
西园八校尉,是汉灵帝为分外戚大将军何进兵权,于中平五年八月(188年),在京都洛阳西园招募壮丁设立的一支军事组织。《后汉书·卷八·孝灵帝纪第八》:“中平五年八月,初置西园八校尉”。
无上将军:汉灵帝·刘宏。
下设八校尉,分别是:
上军校尉:小黄门·蹇硕。
中军校尉:虎贲中郎将·袁绍。
下军校尉:屯骑校尉·鲍鸿。
典军校尉:议郎·曹操。
助军左校尉:赵融。
助军右校尉:冯芳。
左校尉:谏议大夫·夏牟。
右校尉:淳于琼。
不久前,下军校尉鲍鸿因贪污军饷已然被下狱处死。随着灵帝驾崩,八校尉也是名存实亡。
小黄门蹇硕没有灵帝撑腰,已然不成气候。
袁绍所图不小,与大将军何进勾勾搭搭,不知道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曹操与赵融交好,二人一向是同仇敌忾。其余三人,冯芳是宦官曹节的女婿,而夏牟与淳于琼则都是墙头草,至今没有明确的站队,谁也不得罪,但谁也不吃亏。
八校尉分化何进兵权不成,最后反而便宜了何进,袁绍的投靠,使得何进势力逐渐壮大。
曹操表面上与何进、袁绍和和气气,其实心里对二人十分唾弃,在他曹阿瞒看来,不管是内廷十常侍,还是大将军何进,亦或者袁绍袁本初,都不是什么好鸟。
他一直不明白四世三公出身的袁绍为什么要跟一个屠夫勾搭,直到听闻袁绍的生母是个婢女出身,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后,他才知道袁绍所图不小。
如此,原本只听命于汉灵帝的西园八校尉,已然彻底的分道扬镳。
曹操与赵融不断关注朝中局势,已经做好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打算。
可是,他们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董肥肥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而这场号称:汉室之倾,三国序幕的斗争中,因为某个人的到来,也必然掀起一场蝴蝶效应。
最后真正的赢家究竟是谁,如今犹未可知。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历史的走向在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已经悄然拐了个弯。
第五十九章:天不生我……被套路
“敦彼行苇,牛羊勿践履。方苞方体,维叶泥泥。戚戚兄弟,莫远具尔。或肆之筵,或授之几……很好,大家跟着我再读一遍。”
新一天的清晨,院子里传来孩童们充满童趣的朗读声,随着蔡琰的教学渐入佳境,每天上课的时间也进行了调整。一日之计在于晨,没有什么比早上朗读更能加深记忆的了。
卫琤在屋子里一脸纠结,姨妈巾是买来了,还买了一些女式内衣裤,可是……该怎么给她们?
透过门缝朝蔡琰看去,或许是感受到卫琤的视线,佳人双眸望了过来,露出甜美笑容。
卫琤尴尬的回以一笑,手里的姨妈巾实在拿不出手啊。
纠结了半响,卫琤拿来纸笔,在绢纸上涂鸦了起来。
既然当面说不出口,那我就画一张说明书吧,图文并茂,以蔡琰才智应该能看懂才对。
画好后,卫琤将除去包装的姨妈巾,还有女式内衣裤,以及说明书装在一个箱子里。
当着蔡琰好奇的注视下,他哼哧哼哧搬到了蔡琰的屋中。
蔡琰正在教孩子们朗读,见状一脸疑惑。
卫琤指了指她的屋子,微微一笑,然后逃也似的朝村里小跑而去。
卫琤走后,蔡琰寻了个空档进屋,不久后,满脸通红的走了出来,看向村里的方向,美眸中尽是柔情与羞赧之色。
跑到村里的卫琤闲来无事,想起被打得那么惨的郝昭三人,便打算去看看他们是怎么训练的。
一路上,村民们热情的跟他打着招呼。
村里已经盖好了三栋新屋子,红砖红瓦的毛坯房,后世看或许觉得简陋,但放在这个时代,那已经是一顶一的豪宅了,先搬进去住的村民喜气洋洋,其他村民也是干劲十足,期待着自己也能住上新房的那一天。
郝大刀带着几个汉子从新开的工地走来,先是与卫琤恭敬的行礼问候,而后郝大刀说道:“公子,按照这个进度,两月有余,我与大家伙儿商量了一下,还是先把陋室盖好,公子以为如何?”
卫琤笑着说道:“陋室就不翻新了,我想了一下,新家就挨着村子盖个三室一厅,陋室的茅草屋我住着很舒服,冬日里我可以住村里的砖房,开春了再搬上去。”
郝大刀一想,这样子公子离他们就更近了,是好事儿啊。
他赶紧说道:“那行,就在坡下盖如何,那里背风,坐北朝南,一日里不管何时都有暖阳烘照,背后就是陋室,公子上去一趟也方便。回头我再带人在坡上铺上石梯,上下就更方便了。”
“好主意,就按照你的意思盖吧。”卫琤欣然答应,打算回头在陋室四周种上梅花,冬天的时候,还能跟蔡琰上去一边赏雪一边赏花,想想都觉得有情调。
与郝大刀等人又寒暄了一番后,卫琤优哉游哉的朝训练场走去。
临近不远,就听到一阵马蹄声撼天动地,其中还板着兵器金铁交鸣的声音,以及汉子们奋力搏杀的嘶喊声。
卫琤寻了一块石头坐下,远远看着场上缠斗的画面。
左边带队的是郝昭,手下都是半大不小的少年,而他们的对手则是称头为首的成年汉子们。
只是,郝昭等人骑着马,而称头等人则是举着木盾围成一个圆。
卫琤意动,这是训练骑兵还是训练步兵?
卫琤看得一脸迷糊,本身也不懂这些,只是来凑个热闹。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去找谢玉讨教一番的时候,山下一支车队缓缓而来。
为首之人不是别的,赫然是来过一次的卫宫,卫文叔。
自上次看过那些黄巾贼人身上的伤痕之后,他就对称头等人的佩剑念念不忘。
这次好不容易等到卫暠又让他安排人送物资过来,他便跟卫暠请了个假,亲自带队。
山上的村民显然是认出了他,虽是卫琤的家人,村民还是说了要去禀报一声。
得到消息的卫琤愣了愣,跟着村民来到升降台。
见到卫琤,卫宫喊道:“二哥,是我啊,咱们哥俩好久没聚了,你就不让我上去坐会儿?”
卫琤本以为他们卸了货就走,没想到还要上来坐坐。
可是对方是前身的三弟,卫琤不知道是义子,以为是亲生的。
犹豫了一下,卫琤还是点点头,刚好招募金银工匠的事情也跟他说一声。
卫宫见状大喜过望,连忙让手下人配合村民们卸货,自己则是搭乘升降台来到山顶。
“狗日的,远看帅,近看更帅,这是来抢我风头的吧。”
近距离面对卫宫,卫琤不免有些吃味,这小子确实长得玉树临风,帅气逼人,有点像严屹宽的五官看上去棱角分明,剑眉星目,快赶上我一半帅了,简直晦气。
“二哥,多日不见,你这气色……”同样惊讶的还有卫宫,以前的卫琤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哪里像现在,天庭饱满,脸色红润,都快赶上我一半英气了,这才是真正的少年英才。
卫琤心虚的摆了摆手,道:“大病初愈,又将养了些许时日,不提也罢。”
卫宫点点头,为卫琤感到开心,也为义父感到开心,回头要是义父知道了,肯定心情大悦。
卫宫是个孤儿,从小被卫氏当做护卫培养,因为勤奋好学,机缘巧合成了卫暠的书童,又在卫暠的指导下学会了许多文史经义,渐渐被卫暠喜爱,后来更是直接收为义子。
小时候,卫宫便与卫觊、卫琤兄弟二人一起读书练字,兄弟三人感情很好,特别是年纪相仿的卫琤与卫宫,可以说关系比年龄大一些的卫觊更要好一些。
后来卫琤突然发病,便独立居于东苑养病,一年到头想要见上一面都要请示家主卫暠,关系也就渐渐淡化了一些,但感情依旧。
还记得有一次卫琤忍受不了孤独,让他偷偷带出去踏青,却不想卫琤突然半道发病。
得知此事后,卫宫被家主卫暠打去了半条命,要不是当时华神医刚好在卫氏,估计卫宫已经死了,虽然如此,卫宫并不责怪义父心狠手辣,而是为差点害死卫琤感到深深的自责。
得知卫琤‘死’了的那一刻,卫宫人生中第一次落泪。
卫琤死而复活逃出卫氏,他更是夙夜未眠的带人寻找,焦急之心比之卫暠这个生父也不遑多让,一直到找到卫琤的时候,他已经三天两夜没有合眼。
而卫宫之所以对卫琤这般好,也是有原因的,说来话长,容后再叙。
二人来到村里的时候,一路上村民们没有了往日的客气,面对卫宫这个陌生公子哥,就连郝大刀也变得拘谨了起来,只敢远远的朝二人躬身行礼。
卫琤眉心微蹙。
卫宫倒是没有太多感觉,因为他去其他村子也是这个样子,早就习惯了。
路过马场的时候,卫宫突然停下了脚步。
“二哥,我好像看到谢姑娘了。”
卫琤回头看向马场,点点头,说道:“不是好像,就是她。”
卫宫愣了愣,蹙眉道:“她怎么会在这里,我听说谢太公已经为她谈了一门亲事,这会儿她应该回山阴了才对啊。”
卫琤想起谢玉说的那庄婚事,摇了摇头。
这时,卫宫突然说道:“二哥,我能过去看他们练兵吗?”
不远处,谢玉也发现了他们兄弟二人,见到卫宫,谢玉眼前一亮,骑着马儿朝他们喊道:“卫文叔,你来得正好,有胆跟我比划比划吗?”
卫宫先是一怔,随即潇洒的双手负在身后,笑着说道:“谢姑娘有礼了,比划就免了,不过,若是谢姑娘不嫌弃,卫某倒是可以当个陪练。”
“好胆!”谢玉哈哈一笑,抽出腰间的佩剑,指了指一旁的空地,直接从马上一跃而下。
卫宫回头与卫琤说道:“二哥,我去去就来。”
卫琤见两人都跃跃欲试,点点头说道:“悠着点,别伤了自己。”
卫宫愣了愣,二哥这是怕我受伤?随即好笑道:“二哥放心,我陪她玩玩而已。”
卫琤眉心微蹙,以为他没听懂,又正色道:“我是说你别受伤。”
卫宫一听,顿时好气又好笑,指着不远处耀武扬威的谢玉,说道:“二哥也太看得起她了,往日里哪次不是我打得她哭爹喊娘的,就她也想伤了我?”
卫琤没想到两人还有这样的过往,不过,想起谢玉身上的防刺服,以及手上的佩剑,还是笑着说道:“总之你小心一点。”
卫宫全当卫琤是担心他,笑了笑,也没太在意。
马场上训练的村民们也都停下了动作,纷纷朝二人看来。
卫宫一身白衣文士服,腰悬三尺青锋,剑眉星目,往那里一站就让不少汉子自惭形秽。
郝昭等少年更是一脸憧憬,等他们长大了,也要像这个人一样打扮,到时候还怕娶不到婆娘?
卫琤寻了一块石头坐下,懒洋洋的看了一眼天上的暖阳,入了秋,这阳光都便柔和了起来。
正觉得刺眼的时候,场上响起了短兵相接的声音。
谢玉一声娇叱,踩着诡异的步子迅速逼近卫宫,卫宫双手依旧负在身后,直到谢玉逼近身前两步左右的时候,他才以迅雷之势拔出腰间的佩剑。
镪!
本以为接下来会上演一出赏心悦目的剑斗,不想卫宫手里的佩剑应声而断。
两个当事人,包括在场众人都是呆愣当场。
卫琤先是意外的看向卫宫手中的佩剑,随即释然的苦笑一声。
卫宫的佩剑其实只是一个装饰之物,所以材料用的一般,看着华贵异常,其实也就是一把看着好看一点的君子剑而已,真上战场肯定不如谢玉手中的八面汉剑势大力沉。
只是没想到这才一对上就断成了两截,简直是丢脸丢到家了。
卫宫面红耳赤的看着手中的断剑,又看了看面前回过神来的谢玉。
只见谢玉先是一愣,随后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得意洋洋的说道:“怎么样啊,卫文叔,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吧,哈哈哈,天不生我谢小玉,剑道万古如长夜啊,哈哈哈哈。”
卫宫憋红了脸,扭头看向甩飞了的另一半断剑,心疼的叹了口气。
卫琤没好气的看向谢玉,这丫头,什么时候把这句经典台词偷学去的?我说过吗?没有吧。
眼见卫宫一脸的落寞,卫琤站起身来,说道:“好了,别伤了和气,时辰不早都回去吃饭吧,下午再接着练。”
谢玉嘿嘿一笑,归剑入鞘,昂首阔步爬上马背,说道:“你要是不服,回头咱们再比划比划枪法,嘻嘻。”说着,她看向卫琤,意思很明了,这丫头很是期待她的云缨烈火枪。
卫琤对着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卫宫身前,安慰道:“别伤心了,回头送你一把新的。”
卫宫闻言,立刻换上一副笑脸,“二哥说话莫要食言啊!”
卫琤眉心微蹙,看了一眼地上的断剑,忽然笑着说道:“好啊,你套路我。”
卫宫不知道套路的意思,但从卫琤脸上的表情,不难看出自己的诡计被卫琤给识破了。
于是,他尴尬的说道:“还是瞒不过二哥,我这不是没办法嘛,你那几个手下把手里的剑藏得严严实实的,我想碰一下都没机会,只能出此下策了。”
卫琤倒也没有真的生气,而是直言道:“下次有什么想要的,你直接说便是,凭白浪费了一把佩剑,不值当如此。”
卫宫连连赔笑称自己不是,想了想,他提醒道:“二哥,若是还有上次那玉晶杯,可得给义父留几个,义父稀罕得紧,要不是你早有安排,他甚至想自己出资买下那套玉晶杯呢。”
“义父?”
卫琤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打算回头问问蔡琰关于卫宫的事情,不叫爹,叫义父,看来是卫暠收养的义子了,只是,不知道前身与他关系如何,可莫要胡乱相处才好。
卫琤说道:“等你回去,我备上一份与你带走,你帮我交给父亲便是。”
卫宫爽朗一笑,点头应下。
卫琤观察着他的言谈举止,感觉是个正直之人,而且跟前身关系应该不错才对。
“哦,对了,二叔他这些天应该就从许昌回来了,二哥不回去见见他吗?”
卫琤眉心微蹙,怎么又来了个二叔,卫氏这一大家子人,自己真是一个都不认识啊。
第六十章:卫昪
许昌古称“许”,源于尧时,高士许由牧耕此地,洗耳于颍水之滨而得名。
说起许昌,后世人大都会想到曹魏,因为它是曹魏时期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三国之初,各地诸侯在北方的战争,主要围绕在洛阳、长安一带黄河流域,许昌和洛阳都在黄河以南,许昌往北直抵黄河,距离只有200多里地,往西北到洛阳,也只有300多里。
许昌得天独厚的农业条件让曹魏政权获益匪浅,经济一度超过了因为战火而不再繁荣的洛阳,比同样因为战乱走向衰落的长安还强许多。
作为当时整个北方粮食的主产地,许昌因为水陆交通便利,东接黄淮平原,北临黄河,成了曹魏大军的粮草供应地以及大后方。
当然,此时还没有曹魏政权,如今的许昌属于大汉颍川郡,又名许县。
许县东面有一片平原,因为临着黄河岸边,土地丰美肥沃,粮食产量高不说,各种渔业资源也得到了有力的开发,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聚宝盆。
而掌握这片平原的,不是朝廷也不是哪路诸侯,正是堂堂河东卫氏一族。
如此重地,卫氏自然是不敢马虎大意的,派来坐镇此处的便是卫琤的二叔,卫氏实权人物之一的卫昪,卫仲平。
这日一早,许县卫庄门口便排起了长龙,下属各个庄子的庄户要统一将收获的粮食送到卫庄登记造册,然后再根据赋税徭役等扣去近六成的粮食,剩下的才是庄户们的收获。
负责登记的管事们已经从天亮忙到了晌午,卫庄内的十几个粮仓也逐渐被各种粮食谷物填满。
卫庄门口设有一处实木打造的高台,站在上面能鸟瞰方圆二里光景。
负责警戒的护卫神色紧张,生怕有黄巾贼人趁机劫掠。
在他们身后,一个中年文士打扮的男子端坐在蒲团之上,双眸微眯,呼吸平稳,从五官上看,能从他脸上看到几分卫琤的棱角,此人便是卫昪了。
唯一可以登上高台的木梯处,有个二十来岁左右的青年手持一柄牛角弓,一双凌厉的瑞凤眼不断在远处的林地中扫视着,但有风吹草动便全身紧绷,如临大敌。
卫昪斜眼望去,起身来到青年身旁,开口说道:“本想近日返回河东,不想这几日黄巾贼人又开始冒头,倒是辛苦仲康兄弟了。”
青年回头看他,急忙拱手抱拳说道:“卫管事太客气了,两年前贼兵攻打谯县,我谯县百姓苦不堪言,若非卫氏及时拨粮救济,我谯县不知道要饿死冻死多少人,咱爹和俺大哥都说了,大恩不言谢,以后卫氏有需要,我许氏一族便是粉身碎骨也要相帮。”
卫昪笑而不语,点点头看向台下长长的送粮队伍,眉心微微皱了起来。
青年许诸见状,疑惑道:“卫管事,可是有哪里不对劲?”
卫昪双手负在身后,不动声色的说道:“你且看队伍中段那个牵着黄牛车的汉子,我观他步履不像是寻常老农姿态,且双臂处隐隐有大面积的黥痕。”
“当然,可疑之处不止一处,你且看他身后的村民,是不是也异于常人,双腿膝盖出微微外弓,双手不自觉的会朝腰间摸去,若是我所料不差,应该是长期骑马养成的习惯。”
许诸愣了愣,低头望去,果不其然如卫昪说的那样,那几个人在队伍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只怕是贼人装扮成庄户想要混入庄子里制造乱局,如此埋伏在外的贼人便有了可趁之机。”
卫昪说完,看向许诸,面带微笑淡淡说道:“仲康兄弟,我有一计……”
与此同时。
距离卫庄五里地左右的一个隐蔽山坳中。
近千人悄无声息的隐匿于此,为首之人乃是前黄巾将领何曼,此人自号‘截天夜叉’,擅使一根百斤重的大铁棒,武力高超,勇力惊人,能与曹洪打得有来有回,可惜脑子不好使。
“狗日的,到底还要在这里等多久,直接冲杀过去不行吗?”等得不耐烦的何曼怒喝一声。
旁边,几个兵士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人身型瘦弱的长须男子说道:“何兄弟何必急于一时,只需内应混入庄中点上一把火,卫庄内外必起纷乱,我们到时候冲过去,如入无人之境,岂不美哉。”
何曼没好气的说道:“我美你娘个腿腿,区区一个破庄子,竟然要老子在这里等大半天,要我说,你们就是害怕老子抢了你们的功劳。”
那瘦子一听,脸色变得阴沉,冷声说道:“何曼,你说话小心一点,什么叫抢你功劳,将军是让咱们出来抢粮食的,我这么安排难道有错吗?难道就非得如你一般胡乱冲杀才能行?”
“呵呵,如我一般,就你这个身板?”何曼高傲的抬眼看天,懒得与他啰嗦。
瘦子气得脸红脖子粗,可一看自己的大腿还没有对方的胳膊粗,只能咬牙忍了下来。
又是一个多时辰过去。
何曼很不耐烦的站起身来,走到一旁脱掉裤子放水,路过瘦子的时候,还故意踩了对方一脚。
瘦子正要发作,一旁的兵士一把将他拉住,蹙眉道:“吴别驾,你别跟他置气了,还是想办法去打探一下吧,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动静,该不会是计划失败了吧。”
瘦子愣了愣,也觉得肯定哪里出问题了,按道理说,他安排的那几个人应该已经进入卫庄了才对啊,怎么会这么久过去了,到现在还一点动静没有。
想到计划可能失败,他心头忽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抬头看向卫庄方向,此时夕阳西斜,余晖透过山坳上的灌木射在他的脸上,犹如鲜血一般炙热。
“啊,吴别驾!”
咻咻咻……
“敌袭,敌袭,所有人趴下,刀盾手举盾防御。”
“特娘的,我们暴露了,所有人随老子冲杀上去。”
何曼正放水呢,冷不丁一根箭矢朝他下三路射来,吓得他差点缩进去。
又见那个瘦子额头中了一箭,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他大喝一声,举起自己的铁棒荡开飞来的箭矢,大喊道:“杀啊,随老子杀上去。”
只见他一马当先,朝山顶快速跑去,手中铁棒准确的挡住射来的箭矢,速度不增反击。
可是,当他回头的时候,却看到了令人愤怒不已的一幕。
“狗日的,你们怕什么,随我冲啊!”
距离他不远的几个刀盾手闻言,鄙夷的朝他翻了个白眼,而后迅速朝后方退去。
山坳有两个出口,前面被挡住了,后面还有一个出口可以逃出去。
不仅是普通士兵开始溃逃,一开始负责保护那个瘦子的兵士也纷纷往后退。
何曼见状,气急败坏的轮起铁棒,挑飞面前一块石头后,迅速朝后方跑去。
一边跑一边喊道:“我截天夜叉真是羞与你们为伍,爷爷我先走一步。”
山上。
许诸眉心微蹙,朝一旁好整以暇的卫昪请示道:“卫管事,我带人追上去吧。”
卫昪双手负在身后,双眸微微眯起,呢喃道:“截天夜叉?前黄巾余孽,日前有人见他跟袁公路的人走得挺近,难道……”
“卫管事?”许诸见人都跑了,急忙再问。
卫昪捻须摇头,沉声道:“穷寇莫追,我们先回去吧。”
“这?”许诸不甘心的看向跑远的何曼,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卫昪神色不变,心中却已起了波澜,四世三公出身的袁术袁公路,为什么会与黄巾贼人为伍,又为什么要冒险派人来抢粮……“难道,琤儿所言,已然应验?”
想起卫琤,卫昪回头与许诸说道:“仲康,我有一事与你相商。”
···
“……姐姐是没看到,当时我就那么一招踏燕环飞,我还没接下一招呢,他的剑就断成了两截,哈哈哈。”
陋室小院。
谢玉高兴坏了,打败卫宫够她吹嘘好几天。
卫宫在一旁吃着馒头,也不生气也不斗气,面带微笑的看着一旁的小阿宁。
阿宁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扭头瞪了他一眼,问道:“你老看着我干嘛呀?”
卫宫呵呵一笑,饶有兴致的指着阿宁手里的馒头,道:“没什么,我就想知道你能吃几个。”
阿宁嘴里塞满了馒头,气鼓鼓的又瞪了他一眼,囫囵道:“要你寡,哼。”
气得要死,吃个馒头都有人围观,搞得自己吃到第六个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卫宫笑着说道:“我没别的意思,能吃是好事儿,证明你是习武的好材料,没准以后会成为绝世高手也不一定哦。”
阿宁瞥了他一眼,撇嘴说道:“我才不要当什么绝世高手,我的梦想是成为五星级美食鉴赏家,吃遍天下所有的美食。”
卫宫愣了愣,好奇道:“什么是五星级美食鉴赏家?”
阿宁神情一怔,看向一旁的卫琤。
卫琤见状,急忙说道:“所谓美食鉴赏家,就是专门去各个地方的酒楼驿站品尝美食佳肴,然后给驿站和酒楼打分的人啊。”
“有这样的人吗?”卫宫一脸疑惑。
阿宁怔怔的看着卫琤,生怕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眼眶里氤氲着水汽。
卫琤见状,急忙拉过蔡琰,说道:“有的,有的,卫宫哥哥孤陋寡闻,不信你问姐姐,她一定知道。”
蔡琰看了看卫琤,又看向委屈巴巴的小阿宁,笑了笑,说道:“没错,卫大哥没有骗你,阿宁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美食家。”
阿宁见有蔡琰背书,顿时破涕为笑,用力点点头说道:“嗯嗯,阿宁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五星级美食鉴赏家,不,我要成为六星的,哈哈哈。”
卫宫疑惑的看着这对夫妻欺骗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姑娘,可见小阿宁笑得那么天真烂漫,他似乎懂得了什么,释然一笑,跟着说道:“没错,你一定可以的,以后卫氏开的酒馆驿站,就交给你点评了,记得给五星好评哦。”
阿宁哈哈大笑了起来,学着谢玉叉腰的样子,得意洋洋的说道:“那可不好说了,要是食物不好吃,我就给你差评,哼哼。”众人被她那小大人模样逗乐,院子里笑声四溢。
饭后,卫宫辞别。
卫琤准备好了一箱子的好东西,让他带回去。
里面除了有卫暠喜欢的玻璃制品,还有一些其他的生活用品,以及几罐子的调味料等。
当然,卫琤还给卫宫准备了一套防刺服和一柄八面汉剑,让他先用着,回头再买一把好的给他。这几天的训练,卫琤也看出来了,汉剑还是不太利于实战,他打算采购唐横刀试试。
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换酒也堪豪。
冷兵器时代,古人对于宝刀的喜爱,不亚于后世有钱人玩车玩表玩镜头。
经过短暂的相处,卫琤发现卫宫对各种各样的兵器情有独钟,这就好比后世跟一个富二代坐在一起,他跟你聊豪车,聊名表一样,两人聊了一个下午的兵器,卫琤都快听出茧来了。
知道卫宫喜欢兵器,卫琤自然也不会太小气,答应回头送他一套装备,但前提是下次过来的时候,帮他带来几个手艺高超的金匠。
卫宫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区区几个金匠,他还是能够搞定的。
送走卫宫后,卫琤面朝斜阳陷入沉思。
卫宫下午过来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卫氏已经联合王氏和谢氏拿下了盐湖,过程十分顺利,期间河东郡府派人来询问过,但有胡彪变相配合,倒也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
坏消息就有点操蛋了。
卫琤怎么也没想到董卓回继续南下,难道他没有看自己推荐的《吕不韦传》吗?
难道看过吕不韦的凄惨下场之后,他还要一意孤行?
卫琤怎么也不明白,一个人为了权力竟然能有多么的无畏。
只是,每每想起电视剧中董卓上位之后的一些恶行,卫琤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夫君,你在想什么呢?”
听到蔡琰的声音,卫琤摇头一笑,道:“没什么,就是有点怅然。”
蔡琰绣眉扬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幸灾乐祸的问道:“是不是因为二叔要回来了?”
卫琤愣了愣。
蔡琰歪着头,略显调皮的说道:“要是让二叔知道夫君现在的气色这样好,夫君的好日子只怕是要到头了哦。”
第六十一章:秋分夕月,何进死
“呵呵,琰儿说笑了,我怕什么。”
卫琤实在对那个所谓的二叔没有任何的印象,所以真的说不上害怕不害怕。
而蔡琰却不这么想,她嫁给卫琤这么些年,对卫氏一族有颇多了解。
族长卫暠爱子心切,只要跟卫琤有关的事情,他只有一个原则,莫要伤了吾儿。
长子卫觊做事沉稳,虽有乃父之风,却能在游山玩水之余,将本职工作完成得滴水不漏。
二叔卫昪是个能人,这是整个河东乃至大汉世家公认的,若非长幼有序,卫昪比卫暠更适合坐上卫氏族长这个位子,不少与卫氏交恶的世家为之庆幸,否则如今的卫氏只会更强。
而卫昪也是卫氏一族中,唯一敢跟卫暠唱反调的人,卫暠心疼卫琤,不让他过于劳累,可卫昪却是不管,小时候逼着卫琤读书,长大一点逼着卫琤学习骑射,好几次差点害死卫琤。
就连给卫琤讨老婆,也是卫昪一手操办的,当时河东所有世家听说要将嫡女嫁给一个病痨鬼,纷纷避之不及,是卫昪凭借自己的手段,一步步将卫琤宣传成少年英才的形象。
这才让各个世家打消了心中的顾虑,当然,卫昪也是据实宣传,并没有托大,不然新媳妇嫁进来发现卫琤不过一个草包,早晚会被人嫌弃,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他才会从小教导卫琤读书写字,背诵诗经典籍,教授君子六艺,也算是有先见之明了。
如今卫琤‘大病初愈’且看上去比正常人还要健康,若是卫昪发现了,肯定会对他更加严格。
蔡琰笑而不语,就等着看卫琤出糗。
凭心而论,夫君能够变得更加优秀,她也为之骄傲,总比卫暠好一点,太疼卫琤了,若非有二叔卫昪从旁兼顾卫琤成长,卫琤早晚会被培养成一个纨绔子弟。
夫妻二人回到陋室。
刚刚走进院子,卫琤就看到郝娘和小娥红着脸站在院子中央。
郝娘手里端着一个水盆洒水,小娥手里拿着扫帚打扫落叶。
见到卫琤带着蔡琰走进来,她们同时朝卫琤和蔡琰敛衽一礼,眸光中羞赧之意更浓了几分,甚至不敢直视卫琤。
卫琤愣了愣,不明所以。
倒是蔡琰走了上去,附耳问道:“你们都穿上了吧,如何,还贴身吗?”
郝娘面纱后的脸蛋已经通红,轻轻点了点头,拉着小娥给蔡琰谢恩。
蔡琰微微一笑,指着身后不明所以的卫琤说道:“你们谢我没用,是夫君让人打造的,要谢你们去谢他便是,呵呵。”
郝娘羞赧的拉了拉蔡琰的衣袖,那种事情怎么好意思当面去道谢啊。
小娥也是一脸羞红,她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奇物,以后来了月信,再也不怕它漏出来了。
蔡琰也知道那种事情不好随意拿出来与人说,她只是打趣一番二人罢了。
此时见二人行动自如,心里也替她们高兴,笑着说道:“回头给村里的姐妹们也送去一套,有了此物后,咱们女人的日子就好过许多了,再也不用躲在屋里不敢出门。”
郝娘与小娥相视一笑,纷纷点头表示感谢。
蔡琰则是看向卫琤,脸上笑容灿烂,如此体贴人的夫君,谁能不爱呢!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夫君拿来的内衬各有不同,其中一种透明镂空的织物虽然好看,可穿在身上……太羞耻了一些,难道是夫君的癖好?
“对了,夫人,过两日便是夕月节,咱们是不是该准备醸夕月饼了?”聊了几句,郝娘突然提醒了一句,眼中满是期待。
蔡琰神色一动,点点头说道:“倒是忘了夕月节将至,也好,那明儿一早,咱们就开始醸豆子馅,应该还来得及。”
她回头看向卫琤,问道:“夫君,过两日便是夕月节了,你有何打算?”
卫琤正坐在石桌旁打理他的药材,闻言愣了愣,“夕月节?”
蔡琰点头应道:“八月十五,迎寒颂月,家人团圆,往年这个时候,二叔都会回来,想来今年也不会例外,咱们……回去吗?”
卫琤眉心微蹙,暗道:这么快啊,马上中秋节了。
想了想,他果断摇头说道:“有你有我,便是团圆,咱们今年就在这里过了,你们刚刚说的饼子是月饼吧,不用做了,我早有准备。”
有个屁的准备,卫琤只是想两个时空的时间线一样,这边是中秋节,那边应该也是,回头直接去超市或者面包店买一些过来便是。
可蔡琰的关注点已经不在饼子上了。
她美眸轻抬,腻腻的看着卫琤:说了,夫君又与我说露骨情话了,哎呀,简直太羞人了。
···
中秋一词,最早见于周礼,根据我国古代历法,农历八月十五日,在一年秋季的八月中旬,故称“中秋”。
唐朝初年,中秋节才成为固定的传统节日,中秋节的盛行始于宋朝,至明清时,已与元旦齐名,成为我国的主要节日之一,这也是我国仅次于春节的第二大传统节日。
网上很多人说中秋源于隋唐,其实并不准确,它只是那个时候开始成为固定节日,但它的存在可以追溯到夏商周时期。
中秋节是我国一个古老、传统的节日。每当此时,合家团聚,其乐融融。早在三代时期我国就有“秋暮夕月”的习俗。夕月,即祭拜月神。
《礼记》上记载:“天子春朝日,秋夕月”,说明早在春秋时代,帝王就已开始祭月、拜月了。后来贵族官吏和文人学士也相继仿效,逐步传到民间。
作为古代帝王的祭祀活动之一,夕月节自然不可能因为内廷与外戚的斗争随意取消。
再加上少帝初登,官员们对这次的夕月节尤其重视。
而这正好给了赵忠、张让等人伺机而动的机会。
八月十五这一日,洛阳城早早就有人上街兜售夕月饼,这是一种造型如月盘的食物,直径能有二三十公分,厚度两三公分不等,里面的馅料是绿豆或者红豆,也有一些捣碎的坚果碎。
与后世的小月饼不同,现在的月饼更像是一个大蛋糕,需要一大家子人切开分食。
每逢中秋夜,家家户户在院子里设大香案,摆上月饼、西瓜、苹果、红枣、李子、葡萄等祭品,其中月饼和西瓜是绝对不能少的,西瓜还要切成莲花状。
在月下,将月神像放在月亮的那个方向,火炬高燃,全家人依次拜祭月神,然后由当家主妇切开团圆月饼。切的人预先算好全家共有多少人,在家的,在外地的,都要算在一起,不能切多也不能切少,大小要一样。
天子祭月,臣子们作为‘家人’必须在场,不说什么,吃块月饼总是要的。
这既表示对家国的归属感,也是臣子们对天子表示忠心的好机会,而能被邀请进皇宫参与祭月,本身就是一种无与伦比的荣誉。
何进作为大将军,就算再怎么忌惮宦官,今日也做好了进宫得准备,只是为了这次进宫面圣,他做了几番筹备,大军围城不说,还披甲带刀进入皇宫。
少帝刘辩按照流程,先是依次面见了几位大臣,期间何进也在面圣的行列中,但他却特立独行,先是去见了亲妹妹何太后,而后再去见亲外甥少帝刘辩。
臣子们虽然对此颇有不满,却一个个噤若寒蝉。
小黄门蹇硕虽然对何进恨之入骨,但他却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见到何进后,还恭敬的称呼一声何国舅,并与何进有说有笑。
对此何进并没有想太多,只以为是宦官们服软的表现,毕竟,他如今掌握天下兵马大权,城内三万大军虎视眈眈,城外又有董卓等各路军候伺机待命。
要不是怕以袁氏为代表的士人集团坐收渔翁之利,他早就对张让等人组成的宦官集团动手了。
见到少帝刘辩,何进眉心微蹙。
少帝刘辩就像是一个提线的木偶,一切日常起居都在宦官们的控制下。
长期以往,必然又是另一个灵帝刘宏。
刘辩也确实如此,在张让等人的心理暗示下,对权倾朝野的亲舅舅何进没有恭敬亲切之情,心里有的只是满满的惊惧之意。
何进躬身抱拳一礼,身上的甲胄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少帝刘辩的眼睛一直盯着何进腰间的佩刀。
张让见状,轻咳了一声。
刘辩先是一怔,随即强装镇定的说道:“舅父无需多礼,快快入座。”
两个小太监开始往上送酒菜水果,何进见状,嗤笑一声,端坐于左手首座,对桌上的美食佳肴嗤之以鼻,生怕这些食物被人做了手脚。
上首的刘辩见状,额头渗出几滴冷汗,忍不住朝一旁的张让看去。
张让见状,隐晦的朝刘辩摇了摇头。
刘辩毕竟还小,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人,眼见计划受阻,他心里急,脸上自然藏不住。
下首何进一直不吃那些下毒的食物,那要怎么才能除掉这个霸占自己权利的人?
没错,刘辩已经被张让等人蛊惑,再加上何进确实贪权,就连亲妹妹何太后也对他颇多忌惮。
今日的鸿门宴便是专门为何进准备的。
张让不仅将何进与士人集团联合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告知刘辩,还将董卓等军候投靠何进的事情夸张描述,说得何进马上就要谋朝篡位一般。
刘辩还小,又刚刚荣登大宝,对张让之言信了个七七八八,这才答应配合诛杀何进。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杀掉何进这个万恶之首,届时天下依旧是大汉天子的天下,只要刘辩一天是皇帝,宦官的权力便永远不会被削弱。
此时,见何进迟迟不肯动筷,刘辩额头冷汗密布。
张让见状,知道事情不能这么一直拖下去了,急忙朝门口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神色一动,拉开大殿一旁的偏门,只见四五个美女从门内走出。为首的‘女子’身型高挑,一双玉腿洁白无瑕,更且五官绝美,举止投足令人血脉喷张。
女子来到何进身旁坐下,双手很是自然的攀在何进宽阔的肩膀上,吐气如兰的说道:“大将军,今晚就由奴家来伺候你吧。”
何进眉心微蹙,这女人美则美以,怎么说话的声音带着点沙哑颤音,正想出言拒绝,忽然觉得后脖颈一股刺痛传来,接着便感觉后脊骨被液体浸染,温热的液体顺着内甲浸湿了内衫。
“好胆!”
何进大喝一声,一把推开女人,可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女子力气巨大无比,双手勾住他的右手,双腿往上盘住他的脖子,竟是一个绞杀姿势,此女练过武。
何进惊骇欲绝,定睛一看,狗日的,这娘们大腿根处好大一巨物。
“直娘贼,我杀了你!”
何进左手要去拔刀,可不想其他四个女子立马缠了上来,合力将他的左手控制住。
那盘在何进身上的‘女子’这个时候发出铿锵有力的男声,大喊道:“狗贼,去死吧。”
只见他从头上发髻拔出一柄匕首,对准何进的喉咙就划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
何进一个激灵,身子快速往后躺去,身后刚好是一根大柱子,几个合力控制住他左手的女人撞在上面失去了力气。
腾出左手的何进又拉住倒掉的烛台,将其中固定蜡烛的尖刺对准脖子上的大腿刺了下去。
盘住何进的‘女子’吃痛惊呼,因为剧痛双腿难免松动了一丝。
得到挣脱机会的何进挥动尖刺,又在他的大腿上连续刺了十多下,见他还不松开自己,干脆将目标瞄准在对方的背部和腹腔,轮起烛台疯狂的连续扎了十多下。
直到‘女子’瘫软在地,何进身旁已经血流成河。
他面露凶色,起身看向阶梯上神色惶恐的刘辩和张让等人。
“竖子,尔敢……我……”
何进刚要发狠,只觉得天旋地转,伸手摸向后颈部,从肉里拔出一根铜簪子。
“有毒,竖子,竖子……你们……敢……”
‘噗通’一声!
何进七窍流血,整个人瘫软在地,无力的趴在阶梯上,一双留着血水的豹眼死死盯着阶梯上惶恐不安的少帝刘辩。
旁边,张让见计划得逞,急忙朝偏殿喊道:“来人,快来人,救驾啊,救驾啊,大将军何进造反,意图谋害陛下,快来人救驾啊!”
第六十二章:计划赶不上变化
“昨晚的月饼真好吃!”
“嗯嗯,第一次吃到那么甜的饼子。”
“甜的吗?为什么我的月饼是咸的?”
称头回头看向说话的郝昭和虎头,挠了挠自己的鸟巢发型,有些不理解的问道:“你们都觉得好吃吗,为什么我没觉得?”
郝昭和虎头相视一眼,郝昭吃的是甜月饼,那滋味让他一个晚上回味无穷,此时见称头说月饼不好吃,不免笑道:“那还不好吃,称头哥,你怕是酒喝多了吧。”
吃咸月饼的虎头也说道:“就是,我那个月饼里还有肉呢,外面甜甜的皮,里面咸咸的蛋黄和肉丝,哎呦,现在想想都流口水。”
称头眉头紧锁,不解看着两人,他是真没觉得那个月饼好吃。
郝昭和虎头见状,愣了愣,郝昭忍不住问道:“称头哥,你那个月饼里是什么馅的?”
称头回忆了一下,不明所以的说道:“我记得,公子好像说过,叫什么……五仁月饼。”
郝昭:“……”
“好了,都别聊了,赶紧过来列队站好了。”
谢玉坐在马背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昨晚赏月到三更,现在才五更天,她也是困得不行。
村里的汉子对她可谓是毕恭毕敬,几天的训练下来,他们学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今日就是验证的时候,因为谢玉下午就要离开郝家村了。
不远处,卫琤与蔡琰依依惜别。
没错,他又要‘进山’一趟。
这次回去除了取快递,还要再采购一批姨妈巾和内衣裤,有蔡琰带头普及,村里的妇人们都开始用上了这两样东西,之前采购的量还不够大家分的。
因为这次的快递比较重,卫琤骑了一匹马帮忙驮。
虽然没有刻意去练习,但耳濡目染了这么久,卫琤的骑术已经今非昔比,骑着马进山也方便一些,回头直接找个隐蔽的小山坳,把马一拴就行。
“琰儿放心,我午前就回来,来回不过两个时辰,很快的。”
卫琤揉了揉蔡琰的额头,宠溺的说道:“你回去再睡会儿吧,陪着玉儿他们闹了一夜,你都没怎么合眼,等你睡醒了,我也就回来了。”
蔡琰乖乖点头,她是真的困得不行,但终究放心不下卫琤,便强装精神跟了过来,同样闹到凌晨的还有阿宁,那丫头现在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夫君说话算话哦,我等你回来一起吃饭。”蔡琰恬静的说道。
卫琤‘嗯’了一声,牵着马走上升降台,在村民的帮助下降落下去。
骑上马回头仰望山巅,见蔡琰还没有走,朝她笑着挥了挥手,骑着马冲入了茂密的丛林中。
与此同时。
一匹雪白快马快速飞掠过沾满晨露的野草地,马儿急促的喘息中夹渣着浓浓的白雾。
骑手遥望远处的卫庄,脸上的疲惫之色渐渐显露出来,满是血丝的眼珠却依旧带着惊慌。
“开门,快开门,五百里加急!”
卫庄门口两座塔楼上,负责警戒的护卫早就发现了这一人一马,听到声音后,迅速判断出是自己人,急忙朝门内的人喊道:“开门,快开门。”
卫氏一族在河东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族,卫庄的大小更是堪比皇宫。
此处乃是卫庄南侧大门,负责警戒的护卫便有五十之数,除了日常的训练以外,他们还要负责周边各个庄子的安全,故而不说以一当十,这些护卫的身手放在军中也足以上阵杀敌。
大门缓缓被人从里面拉开,仅仅容一人过去的时候,快马疾驰而出,然后大门又迅速关上。
门内是一条长长的林荫道,直通卫氏子弟真正的住所,这条道就有三百米长,两侧则是下人护卫们的训练休息等场所,还有卫氏建造的一些人工景点。
此时的卫宫也刚刚结束晨练,忽然听到马蹄声响起,他眉心微蹙,朝一旁的副手使了个眼色。
副手点头立刻跑出院子,来到正门前,刚好看到马上的骑手无力的摔下马儿来,而那匹雪白骏马也是直接失去重心瘫倒在地,口吐白沫,一双灵动的双目渐渐变得涣散。
骑手心疼的摸了一下马儿的前额,抬头说道:“快禀报家主,洛阳大变,何进已死,袁绍、何苗等人带领西园万余士卒杀入内廷……深宫……烈焰焚天。”
“啊!”副手先是一惊,接着朝身后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喊道:“速速带他去医治……”
···
回到现代的卫琤还不知道历史的进度已经提前了。
他先是在微信上回复了几个熟人的消息,又顺便把家里的卫生打扫一下。
看到一楼大厅又多了几排猫脚印,卫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家里明明门窗都关上了,这猫到底是从哪里钻进来的?
约莫八点的时候,卫琤换上一身休闲服出门。
去镇上采购了一番,将一家超市里的姨妈巾抢售一空,吓得不少女生以为姨妈巾要断货了,也跟着买了好几包囤货。
又去之前买内衣裤的店铺,采购了一百多条各种尺寸的内裤,除了女式的,这次他连男式的也一起采购了几十条,打算回头分给称头他们穿,这样以后他们骑马就不会扯到蛋了。
完成采购,他才到汽车站提货。
三柄长枪被分成了三个包裹,卫琤签收后,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包裹,怎么看都不像是装长枪的样子,三个包裹看上去像是三个乐器箱子,长度不到一米。
本想给商家打个电话问问的,想想还是拿回家开箱验货吧。
回到家后,他迫不及待的扒拉开其中一个包裹的纸箱子外壳。
里面确实是一个像是装乐器的小箱子,长度不过六七十公分,连一米都不到,而自己定制的长枪,最短的一柄也有一米八多啊。
正感到疑惑的时候,卫琤一把掀开盖子。
映入眼帘的,是被拆分成三节的冰冷长枪,银光闪闪的枪身通体由钛合金打造,看到枪头的造型,卫琤心头一颤,精美的龙形雕纹,以及类似短剑的枪刃。
没错了,这是传闻中赵子龙使用过的龙胆亮银枪无疑!
枪身则是由螺栓衔接,卫琤拿起长枪拧紧螺栓,三节短‘棍’瞬间华丽变身成为一柄造型精致古朴的大长枪,箱子里还有一条流苏饰物,绑在枪尖的龙尾上,要多帅气有多帅气。
“就是太重了点,这怕是有五六十斤。”卫琤把玩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像是在举铁。
“这么重的兵器,真的有人能耍得开吗?”卫琤突然对《演义》里的描述感到质疑。
据说典韦用的双铁戟,顾名思义,他和刘备的双股剑一样,是两把兵器,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挥舞起来,密不透风,左右开弓,可攻可守。并且两把戟都用镔铁打造。据史料记载,左手戟重三十九斤,右手戟重四十一斤,加起来刚好八十斤。
《三国志:魏书十八·典韦传》:韦好持大双戟与长刀等,军中为之语曰:“帐下壮士有典君,提一双戟八十斤。”
当然,八十斤并不是最重,据说关羽的青龙偃月刀有八十二斤,一刀下去能轻松把人一分为二。而这把青龙偃月刀似乎还不是三国最重的武器,吕布的方天画戟才是王者之器。
卫琤摇头苦笑,别说七八十斤了,让他拿个二十斤的铁棒挥两下都够呛。
重新将龙胆亮银枪拆开放好,又验了验其他两柄长枪的成色,不得不说,这个商家真的是用心了,不管是龙胆亮银枪,还是虎头湛金枪,甚至是自己定制的云缨烈火枪。
特别是云缨烈火枪,竟然是神还原游戏里的长枪造型,看得卫琤是爱不释手。
“不错,几万块钱花得值!”卫琤给出了中肯的评价,果然贵有贵的道理。
点开手机app,卫琤联系商家,这次过来除了签收三柄长枪,他还要订购一批唐刀。
商家二话不说,给出了最为合理的建议,送给卫宫的那柄可以用钛合金打造,其他的用锰钢就行了,价格便宜很多,性价比还高,回头要是断了,商家还提供售后服务。
卫琤也不懂这些,但两次合作下来,发现这个商家挺实在的一个人,便同意了他的建议,订购了两柄钛合金唐刀,要求造型精美,做工精良。又订购了五十柄锰钢打造的唐刀。
总金额高达二十八万,卫琤预付了五万定金。
“好家伙,要不是之前卖首饰赚了一点,这一下子还不得直接把我的存款清空。”
卫琤眼见支付宝余额严重缩水,意识到不能拖了,等卫宫将金匠送来,立刻开始动工。
又跟商家确定了到货时间,卫琤换上汉服,将姨妈巾拆去包装,将内裤都用大麻布包裹了起来,至于三柄长枪,他只带走要给谢玉的云缨烈火枪。
那个箱子就算了,将长枪组装好,直接当扁担,一头姨妈巾,一头内裤,哼哧哼哧穿过了水波荡漾的阳台门,出现在自己栓马的山坳里。
刚刚出现,卫琤就敏锐的听到不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卫琤急忙躲到一旁的灌木丛里。
可栓在树下的马儿躁动不安的原地跺脚,卫琤担心被人发现,赶紧过去拉住缰绳,一边抚摸着马儿的鬃毛,一边倾听这山坡上的动静。
好在,马蹄声由远及近,又很快消失在西面,来人并没有发现山坳下有一人一马。
卫琤眉心微蹙,从对方的方向看,东面除了郝家村,便是身上了,他怎么会从那个方向跑过来?难道是村里的什么人?
思忖了一会儿后,卫琤将东西绑在马背上,骑上马快速朝村子方向赶去。
约莫一炷香左右,他的速度不算快,再加上山里马儿跑不开,来到山崖下的时候,山崖上的村民立刻将升降台降了下来。
为首的村民喊道:“公子,方才卫氏派人来请公子回去,见等不到公子,他又回去了。”
卫琤暗自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自己人,不过,他立马又提起了精神,蹙眉问道:“有说找我什么事儿吗?”
村民摇了摇头,说道:“小人不知,是夫人接待的他,现下夫人正在村里等公子。”
卫琤点点头,将马儿交给他,自己则是乘坐升降台上去。
村子里,村民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担忧的望着坐在郝大刀家门的蔡琰。
蔡琰的神色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又充斥着满满的忧忡之心。
不知道是哪个孩子突然喊道:“公子,是公子回来了。”
站在蔡琰一旁的谢玉抬头朝升降台方向看去,只见卫琤昂首阔步走来,身后的村民……身后的村民……
谢玉看了一眼之后,直接是挪不开视线了。
蔡琰刚站起身来要迎上去,就听到谢玉惊叫一声,而后快步朝卫琤跑去。
“枪,那是给我的枪吗?”谢玉一边跑一边喊道。
卫琤笑着点了点头,视线略过她看向蔡琰,只见蔡琰一脸的担忧之色,他急忙上前问道:“琰儿,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吗?”
蔡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村民们,说道:“是家翁派人来通知夫君回去一趟,说有要事相商。”
卫琤眉心微蹙。
蔡琰踮起脚尖,附耳说道:“那人带来一个消息,说,说昨夜洛阳城乱,大将军何,何进死了。”
卫琤闻言脸色大变,呢喃道:“怎么回事,怎么提前了十天?”
蔡琰愣了愣,不解道:“夫君何解,何事提前了十日?”
卫琤回过神来,笑着摆了摆手,“没事,就是挺意外的,没想到张让竟然死得这么快。”
“夫君,这……”
蔡琰心头一动,想问问这件事情是不是跟卫琤有关,可是想起之前董卓的事情,她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想了想后,说道:“家翁相招,夫君回去吗?”
卫琤看向一旁的村民们,感受到村民们神色之间的不安情绪,回头与郝大刀说道:“你去把所有村民叫来,就说我有要事通知大家。”
三国乱局将起,卫琤必须做好自保的准备。
保住郝家村民众是其一,另外卫氏那边也不能不管,历史上大哥卫觊后来给曹操当了后勤官,将整个关中管理得井井有条,卫氏也得以延续下去。
但是这天下终究不是曹魏的,卫氏在这几十年的斗争中必然也是起起伏伏。
如今有了自己这个变量出现,卫氏必然能够更加安稳的发展下去,不至于去投靠曹阿瞒。
那么,就先从郝家村开始,首先打造一个兵工厂吧!
本想再逍遥一阵子的,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六十三章:真正的谋划
卫氏。
卫暠端坐于堂首,下方依次坐着家族几位族老,他们身后站着的都是卫氏嫡系子弟。
卫宫从门外走了进来,神色略显焦急,恭敬朝卫暠一礼,说道:“义父,二哥不在郝家村,说是进山采药了,要午时才能回来。”
卫暠眉心微蹙,正要说话,旁边下首一个老者沉声道:“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闲情逸致进山采药?”
卫宫见到此人,大气都不敢喘。
倒是卫暠皱着眉头看向此人,冷声道:“进山采药就进山采药,就算天塌了又如何,轮得到你说三道四吗?”
老者愣了愣,本想反驳几句,身旁的另一个老者急忙拉了拉他的衣袖。
老者气鼓鼓的瞪了一眼卫暠,悻悻坐了回去。
卫暠见状,冷哼一声,看向卫宫说道:“消息送到就好,你先去组织人手吧,眼下正是秋收之际,千万别让贼人有任何可趁之机,至于琤儿那边,再派人去请一次。”
卫宫连忙拱手称是,又朝其他族老拱了拱手,急忙退了出去。
卫宫走后,左手位一名族老开口说道:“琤儿不在,我们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其他的后手,为今之计,我认为还是先保住各地粮仓要紧,若真乱了起来,咱们手里的粮食可是首当其冲。”
那暴躁族老也说道:“没错,三哥说得有理,今年本就不是什么好年景,粮食产量大不如往年,若是再遇到兵匪抢粮,别说庄子里的庄户了,咱们自己都要活活饿死。”
旁边拉他的族老却是起身说道:“大哥,想必琤儿还有其他后手,且朝中局势如何变化,我们远在河东也不知晓,你还是尽快将琤儿叫回来吧,他既知道何进必死,肯定也知道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其他族老相视一眼,纷纷朝卫暠看去。
卫暠眉心紧蹙,他也没想到自己那个宝贝儿子竟然真的预言了何进的下场,早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足足呆愣了盏茶功夫,哪怕之前早有心理准备。
此时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卫暠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说实在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卫琤具体有什么安排,何进死了,宦官又被袁绍带人屠戮殆尽,这天下已经是士族的天下了。
可这天下士族又何止他卫氏一家。
莫说其他郡县,便是一个河东就有卫、王、谢、裴、菜、曹、司马等家族。
如果是琤儿,或者是仲平的话,他们会怎么做?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在保住卫氏的同时,兼顾发展壮大家族,或者隐于幕后自求多福?
就在卫暠蹙眉沉思的时候,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众位族老回头望去,只见已给约莫三十出头,双眼微眯,文士儒衫打扮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见到此人,族老们纷纷起身。
“仲平!”
“仲平。”
“是仲平回来了。”
没错,来人便是之前在许昌准备回程的卫昪。
在他身后,两个青年紧紧跟着,其中一个方面大颔,浓眉大眼,手持一柄汉剑;另一个昂首阔步,手持一柄牛角短弓,步履沉稳,目光时刻警惕四周。
来到门口,卫昪示意二人在门口等候,自己抬脚走进堂中。
“大哥,琤儿呢?”卫昪进门第一句话不是问候,而是问起了卫琤的去向。
卫暠尴尬的看着他,纠结了半响后,说道:“进山采药去了。”
卫昪先是一怔,看了看旁边几个表现不满的族老,突然笑了起来:“好好好,临危不乱,有大将之风,他在吕梁山是吧,我去找他。”
说完转身就走。
族老们见状,急忙要去拦他,可不想走到门口,那手持牛角短弓的青年汉子直接将门堵住。
卫昪回头看向众人,捻须说道:“还没乱呢,你们急什么?”
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一叠用麻绳绑起来的情报,丢给为首的族老,说道:“我已经将消息散布出去,不日各方军候就会进京,我本是看好长沙太守孙坚,但琤儿似乎有不同的想法,我得去问问他为何单独见了董卓,你们在此等消息吧。”
这句话一开始听的话,有能会有点牛头不对马嘴,但是细细琢磨过后,众族老都是秒懂,卫昪一开始打算投资孙坚,但似乎卫琤对董卓更感兴趣。
他们是士族出身,手中兵马比不上那些带兵打仗的军候,要想在乱世中延续家族香火长久不衰,选择一方势力联合成为必然的选择。
卫暠闻言,自愧不如,原来不止是卫昪想到了这一点,就连卫琤也提前有了准备。
难怪董卓在家里盘桓数日不久,如今看来,跟琤儿脱不了干系。
卫暠这么想,族老们也这么想,一时间对卫琤的赞许之声四起,就连那个说卫琤太过闲情逸致的族老,此时也不得不感叹一声:卫氏麒麟之子也!
卫昪朝拦住众人的许诸使了个眼色,带着二人朝外走去。
可就在他们三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卫宫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差点跟卫昪撞了个满怀。
那手持汉剑的青年眼疾手快,直接越过门槛,堵住了卫宫,手中汉剑微微出鞘。
卫宫本能的握住腰间佩剑,抬头看到笑眯眯的卫昪,激动的喊道:“二叔!”
卫昪拍了拍持剑青年的肩膀,说道:“伯言,不必紧张。”
持剑青年点点头,退到卫昪身后站定,卫宫与他相视一眼,眼中尽是挑衅之意。
青年也不怵他,双目直视,脸上始终带着淡然之色。
卫昪与卫宫问道:“文叔,可是有要事禀报?”
卫宫回头应道:“是的,二叔,方才二哥派人送来书信一封。”
“哦,琤儿派人送信回来了?”卫昪饶有兴趣的说道:“拿来我看看。”
卫宫抬头看向堂首的卫暠,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中的信封交给了卫昪。
卫昪接过后,直接站在门口拆开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他突然神色大变。
堂中,卫暠等人也听到了动静,知道是卫琤派人送信回来,纷纷走了出来。
有了之前‘谋算’何进必死的经历,现在众人对卫琤的一举一动都十分的在意。
卫昪看完书信后,回头看向卫暠,沉默了半响后,嘴角微微扬起一丝莫名的笑意,开口与众人说道:“琤儿在信中说,董卓有可能会是下一个何进,且权势地位犹有过之,为了稳定局势,他必然要拉拢一批士族,之前受党锢之害的士族将会被重启任用,我卫氏也在其列。”
“什么?”众人大惊失色。
“还有吗?”卫暠走到近前问道。
卫昪将手中的信纸递给他,点头说道:“还有就是,这次参与逼宫的士族眼看桃子被人摘了,必然对董卓心存不满,届时可能会有人站出来组成讨董联盟,南阳袁氏首当其冲。”
“这……”众人面面相觑,这是有可能的,因为士族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
袁氏一族曾经借助何进之力打压过很多士族,其中就包括卫氏、蔡氏、谢氏等几个大家族。
而谋划挑拨外戚集团与宦官集团矛盾的,也是以袁氏为首的士族集团的计划,如今他们万般谋划尽皆便宜了别人,却正好是卫氏、蔡氏等之前被打压的士族崛起的好时机。
“难道,这一切真的如琤儿计划的一般,如今我卫氏又要重新入主朝局了?”有人已经激动了起来,其他人也纷纷开始呼吸急促。
卫昪也是感到惊奇不已,接着说道:“琤儿在信中还说了,太原王氏、陈留蔡氏等族人都会得到重用,王允可能担任司徒,蔡邕最少是个侍中,可入内廷授事。”
族老们面面相觑,有人提出疑惑:“这不可能吧,琤儿怎么连这些都一清二楚,难道他?”
“董卓特意去见过琤儿!”有人冷不丁提醒了一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觉得难以置信,竟然有人能谋划到这一步吗?
卫昪也是一脸的惊疑,他隐于袖中的右手拿着一张纸。
这是卫琤跟着信一起送来的,当他没有当场拿出去,而是偷偷藏进了袖中。
因为这张图纸事关重大,若是真如图中描述的那般,或许这天下,卫氏也可去争一争。
···
郝家村。
卫琤站在陋室门口,下面是满满当当,或站着,或坐着的郝家村村民们。
“诸位,即日起所有人都不要下山打猎摘果子了,一应日常所需,由我卫氏提供。”
村民们面面相觑。
卫琤又说道:“所有男丁,除了日常参与训练的人以外,所有人都去跟着大刀叔学习冶炼打铁,你们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家里有老人小孩的,我替你们赡养教育,一日三餐,顿顿有肉,一年四季,季季新衣,而你们要做的,就是按照我发布给你们的任务,打造我需要的器物。”
郝大刀突然接到如此重任,顿时感觉亚历山大,让他打铁可以,让他带着这么多人一起打铁,莫名的让他感觉心慌得不行,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公子莫不是要造反?”郝大刀心里是这么想的。
除了他和几个年老的长者一脸忧心忡忡以外,村里其他人倒是一脸的欣喜。
汉子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前两次与胡家堡的人对干,让他们找到了人生的另一种意义。
这些天又一直跟着谢玉学习了军阵队列和搏杀手段,汉子们一个个早已经饥渴难耐,每天做梦都想着有哪支不开眼的贼人能再来郝家村打秋风。
小孩子们就不用说了,有吃有喝就很开心。而妇人们则是没想到那么远,一听说卫琤管他们一日三餐,一个个欣喜得不行,总算不用为了生计愁白了头发。
见没有人反驳,卫琤开始发布第一个任务。
“从明日起,村里的妇人们负责烧砖,汉子们分成两队,一对负责村里的房屋建设,另一对则是去建设塔楼,沿着山崖,每隔五十步建一座塔楼。”
卫琤之所以不想回卫氏,是不想自己的秘密过多的暴露出去。
只要他一直住在郝家村,就可以瞒着所有人从现代拿出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来,比如送给谢玉和卫宫的长枪和唐刀,比如后面可能出现的大杀伤性武器。
到时候就算有人要查,也一定会查到郝家村这里来。
而等他们查到这里的时候,郝家村已经建立起防御工事,被他打造得固若金汤,山上的村民们有自己提供的食物,就算敌人围而不攻,也拿这里没有办法。
当然,这些只是初步的设想,后续很多布局需要一步步去优化。
这时,有人突然问道:“公子,咱们村的人手够吗?”
卫琤朝那人看去,只见是一个妇人,她家男人正拉着她,让她不要多嘴。
卫琤看过去的时候,妇人紧张的浑身颤抖。
“别拉着她,你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卫琤制止了男人,朝女人说道。
妇人推了一下自家男人,鼓起勇气说道:“公子,我能不能让娘家人一起来干活,我爹我娘,还有我大哥二哥他们,干活都是一把好手,我爹和我大哥还是村里的铁匠。”
“哦!”
卫琤看向郝大刀,问道:“十里八乡的铁匠多吗?”
郝大刀看了一眼妇人,点头说道:“不少,咱们吕梁北面有一座铁矿山,各个村子里都有一个铁匠,专门负责帮人打造农具的,但要有官府出具的文书才行,遇到战事,我们还会被征调去帮忙打造兵器。”
“原来如此。”卫琤点点头,看向妇人说道:“可以,不止你的家人可以来,村里的壮劳力也可以拖家带口过来,咱们这里虽然面积不大,但住个一两千人不是问题,人越多自然越好。”
妇人闻言大喜,连忙称是,拉着她家男人让他赶紧去娘家通知人过来。
卫琤又朗声说道:“你们都听到了吧,有什么亲朋好友,只要踏实肯干的,全部可以叫来,村里人口不满一千之前,我这个承诺便长期有效,以后再要叫人进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郝大刀闻言,面露难色,有心说几句话,可是抵不住村里的人一个个兴高采烈。
卫琤拍了拍郝大刀的肩膀说道:“大刀叔,目光放长远一些,这天下马上就要乱了,仅凭现在的两三百人肯定是无法在乱世中立足的,我们必须接纳更多的人加入咱们的大家庭。”
郝大刀艰难的笑了笑,连称不敢,一切听公子吩咐。
第六十四章:啥也没干,怎么就救驾有功了
卫氏这边。
送走各位族老和家族子弟后,卫暠、卫昪、卫宫三人在东苑湖亭聚首。
卫昪拿出被他藏起来的那张图纸,表情有些不太自然的兴奋之色。
卫暠蹙额说道:“仲平,有什么事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偏要将他们赶走不成?”
卫昪没好气的斜了一眼自己的亲大哥,而后才将图纸平铺在桌子上。
“你们看这是什么。”
卫暠愣了愣,倒是卫宫并不意外,这信本就是他亲自递给卫昪的,卫昪的小动作,他也都看在眼里,当时也没在意,此时才发现纸上的内容并非单纯的文字。
两人探头看了一眼,只见纸上一行字:【连弩改造详略】。
“这是?”卫暠眉心微蹙。
卫宫倒是浑身打了个激灵一般,继续往下看,越看越是心惊。
弩是冷兵器时代重要的远程武器,它从弓发展而来,但比弓威力更强,射程更远,在我国数千年的古代战争中被大量运用,直到火器的出现。
特别是大汉时期,弩的应用范围很广,汉朝弩的强度以“石”来计算。
张弓引满一石的弩相当提起一石(约30千克)重物所用的力。据汉简和古文献记载,汉弩分一、三、四、五、六、七、八、十石诸种,威力由弱到强,适合不同场合使用。
汉弩的强度都要经过严格校验,在居延汉简中曾发现过检验已受损伤的弩的强度的记录,其中十石弩又称为大黄弩、黄肩弩或大黄力弩,强度最大。
参据《梦溪笔谈》所记的宋朝一种蹶张的“偏架弩”估算,汉朝强弩的射程可达400米左右,这是后世很多手枪都达不到的距离,更不要说普通的弓箭了。
汉朝名将李广于公元前121年与匈奴作战时,在众寡悬殊的情况下,以大黄弩射杀对方将领而扭转战局,要知道论骑射,匈奴人一直都是草原上一等一的射手。
汉朝郡国还组成了以弩手为主的步兵兵团“材官”,其指挥员的官号有的就称“强弩将军”。可见弩的地位,在大汉一朝都有着至关重要的战略意义。
而熟悉汉弩的人都知道,用弩有一个痛点,那就上弦很慢,越是强弩上弦越麻烦,有的弩甚至需要几个人合力才能拉开。
但是,这个问题,貌似今天就得到了解决答案,而这个答案,就在卫琤送来的这一张图纸里。
卫宫深吸了一口气,道:“是啊,几百年来,怎么就没人想到用脚上弦,怎么就没人想到在弩上增加一个箭匣,如此只要用脚一蹬,不仅成功上弦,箭矢也能自动填装到位,神了啊!”
“哈哈哈……”卫昪笑得很开心。
笑过之后,他看向一脸呆滞的卫暠,羡慕道:“大哥,你有一麒麟儿啊!”
卫暠艰难的耸动喉结,看向卫昪,又不可思议的看向桌子上的图纸,问道:“仲平,你觉得这上面所写,并非天方夜谭?”
卫昪先是一怔,随即好笑道:“我也不知道,一切还要等工匠们试过了才知道,但是,我觉得八九不离十,这图纸上的设想应该能成真。”
卫暠点点头,沉思半响后,叹道:“唯一的阻碍或许是这弩臂的材料,要想兼具硬度和如此强劲的拉力,只怕普通木材无法达到,非得使用铁器才行,可铁……烧制麻烦啊。”
···
郝家村这边。
在卫琤发布了第一个任务后,村民们能去拉人的都去了。
就连称头也跑到了伍家村,将伍三通一家给拉了过来。
一开始伍三通还不愿意,毕竟村子再小,他也是一个村正,大小是个官啊。
可一听说搬到郝家村,顿顿有肉吃,季季穿新衣,他家几个孩子瞬间就两眼放光。
“走吧爹,咱就搬到姑姑家去嘛,爹,你不去我们自己去。”
“臭小子,你们是要造反了吗?”
伍三通气得牙痒痒,最后拗不过几个孩子苦苦哀求的眼神,大手一挥,带着伍家村的村民们集体搬迁,反正在这里是卫氏的庄户,去了那里也是卫氏的庄户,对他们来说没差。
至于那些田地,伍三通已经交给了隔壁村的村正,乐得隔壁村的村民们当天就杀了一头羊庆祝得到了那么多上好的田地。
费曜也回谢庄拉人了,他家本来就跟大伯家有矛盾,这次索性把爹娘和弟弟妹妹一起接到郝家村生活,一开始爹娘也不乐意,可听说不愁吃喝,老两口瞬间就从了。
这个年代,吃喝就是人生最大的问题,能解决温饱,让他们住在乱葬岗都没问题。更不要说搬到郝家村还有砖瓦房可以住。
仅仅用了两天时间,郝家村人口翻了一个倍有余,从最开始的三百出头,直接暴涨到六百五十七人,这是挨家挨户一个个数出来的,其中包括卫琤、蔡琰夫妇二人,以及赖着不走的谢玉。
陋室,院子里。
“嘿,燎原百斩!”
“嘿哈,六尺之内,我是无敌的,哈哈哈!”
谢玉拿着新得到的云缨烈火枪,喊着卫琤教给她的台词,不知疲倦的在院子里舞舞生风。
蔡琰红着脸看向卫琤,嗔怪道:“夫君为什么要教她那么羞人的号子,每次她喊出来,我都一身鸡皮疙瘩。”
卫琤将簸箕里晾晒好的药材倒进木箱子里封存,闻言,笑着说道:“你不觉得她很快乐吗,虽然中二了点,但人嘛,活着快乐就好。”
蔡琰不明所以,歪着头问道:“中二是个什么意思?”
卫琤愣了愣,看向笑容满面挥舞长枪的谢玉,吧唧了一下嘴,道:“或许,是一种病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
阿宁没来由问道:“姐姐,你不是中秋过后就走嘛,为什么过去两天了,你还不走?”
阿宁之所以这么问,完全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食物不被抢,别看谢玉看上去瘦瘦的,她的食量可一点不比成年男人差,甚至比卫琤犹有过之,没办法,毕竟是练武之人,吃得多很正常。
可是,她吃多了,阿宁就是不爽,就算没有抢她的食物,她也觉得自己亏了。
所以才会催着谢玉赶紧走。
谢玉往嘴里塞了一根鸡翅膀,绣眉微蹙,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按约定,九叔应该前天就来接我回去了,可是至今没有音讯,也不知道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卫琤闻言,与蔡琰相视一眼。
何进的死讯想必已经传开了,谢氏不可能没有得到消息,或许谢玉家里现在也在考虑何去何从,哪里还顾得上她这个小姑娘啊。
夫妻俩默契的没有说出来,倒是蔡琰拉着谢玉安慰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等什么时候谢九叔想起你了,自然会派人来接你回去的。”
谢玉没心没肺的点头一笑,啃着鸡翅膀得意道:“嗯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
芒山。
董卓大军已经在此处驻扎半月有余。
就在昨日凌晨十分,洛阳城乱,何进被人砍下头颅的消息已经由探子报给了董卓。
董卓却依旧不肯出兵进京,而是拿着一捆竹简饶有兴致的读着。
谋士李儒急得是焦头烂额,可惜董卓不为所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每次读这本《吕不韦传》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就是那权倾朝野的吕不韦,心里那个激动啊,代入感极强!
下首位,女婿牛辅抬头说道:“大人,这书有甚好看的,不如与众将士喝酒吃肉,反正咱们也分不到羹汤了,吃完这顿,还是回西凉继续当咱们的土皇帝多好啊。”
董卓眉心微蹙,看了一眼牛辅,也不着恼,他现在就想知道,何进死了,哪个王八蛋会得到最后的果实,是袁绍?还是曹阿瞒?亦或者是世家中的哪一个?
李儒则是走到近前,开口说道:“大人,我觉得还是进京吧,不管是谁获利,咱们总该去露个面,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哪怕是去得迟了,咱们也必然能捞到一点好处的。”
董卓看着手中的竹简,微微颔首,抬眼正要说话的时候,门口突然跑进来一个小卒。
“报,报……”
“何事快说!”牛辅大喝一声。
那小卒战战兢兢的说道:“河边上游飘来十几具浮尸,我们捞上来检查了一番,见都是宫里的阉人,其中还有这个。”
小卒递上一面令牌。
李儒见到令牌,神色大变,惊声问道:“人呢,现在在哪里?”
董卓好奇道:“文优(李儒字),何故心惊?”
李儒接过令牌,转头与董卓说道:“这,这是张让的腰牌。”
“什么?”董卓闻言也是大惊失色,好奇道:“他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儒眼珠子一转,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急忙说道:“我建议即刻起兵,到上游去看看。”
董卓也不敢托大了,想了想后,点头说道:“好,文优速去点兵,为安全起见,点满两千骑兵,其余人等原地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得随意调军。”
“是!”
呜呜呜,嘭嘭嘭,号角吹,战鼓擂,大军开拔。
马蹄声震天雷动,董卓端坐车架内,手中仍不忘拿着心心念念的《吕不韦传》回味着。
行至北芒山下,大军前面十余匹马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就在此时,灌木丛中一个身穿黄衫的少年跑了出来,身后紧随一个白衣小儿,少年惊慌失措,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灌木丛后面,一个军士突然窜了出来,一把抱住黄衣少年,喊道:“陛下,陛下……”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这人抱住黄衣少年后,远远看到董卓大军,顿时脸色大变。
就在这时,他身后也有一支骑兵赶到,为首之人包括袁绍袁本初,以及王允王子师等一干朝廷重臣。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对面竟然出现一支千人铁骑。
“来者何人!”袁绍大声喝问
董卓眉心微蹙,看了看手中的《吕不韦传》,脑海里想起临行前,卫琤说的那句话:“这天下终究是大汉的天下。”他不由得朝被闵贡抱在怀里的少帝刘辩看去。
大汉的天下……天子……相国……仲父……董卓眼睛越来越亮。
一念及此,已经收不回来了,对面区区不到数十人,如何与自己的千人铁骑放对!
董卓冷笑一声,翻身下马上前说道:“臣鳌乡候,并州牧董卓见架。”
少帝身后,袁绍和王允面面相觑,两人不约而同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袁绍有心上前,可一看董卓背后人多势众,他只能咬牙忍了下来。
少帝刘辩牵着弟弟陈留王刘协,兄弟二人惊魂未定,忽然看到大军,顿时心安了不少。
刘协人小鬼大,颇有帝王威风,童音稚嫩说道:“你便是董卓?”
董卓看了一眼袁绍等人,抱拳道:“臣是董卓。”
刘辩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袁绍,想起昨晚逃出洛阳的惊险画面,不由得对袁绍等人多了一丝忌惮,反而对董卓这个外来人有了一丝依赖之心。
他鼓起勇气说道:“前者,黄巾谋反之时,你讨伐失利,损兵折将,你可知罪?”
董卓愣了愣,狗日的,自己明明打了那么多胜仗,怎么到了这里就损兵折将了?不过,他还是点头抱拳,恭敬应道:“臣知罪。”
刘辩与刘协相视一眼,心中颇为满意,这董卓看着五大三粗,其实还是挺好说话的。
于是,刘协说道:“今朝廷新创,你救驾来得及时,实为大功一件,今后需将功补过,好自为之。”
董卓心头一喜,身后李儒、李肃等人亦是频频抬头,眼中惊喜之色无法隐藏,没想到瞎猫碰到死耗子,什么都没干,天天在山里吃肉喝酒也混得一个救驾有功!
董卓急忙抱拳道:“遵旨,臣怎敢不尽心竭力辅保朝廷。”豹眼中精光闪烁,藏在胡须下的嘴角忍不住咧了上去,不知作何打算。
刘协眼见有董卓保护,高兴的点点头,吩咐道:“护驾还宫。”
在他背后,袁绍等人心如死灰,众人相视一眼,尽皆无可奈何,形式比人强啊。
董卓起身上马,亲自带领大军护佑少帝刘辩和陈留王刘协。
大军先是回到董卓驻军所在,见到董卓大军,袁绍等人知道,大势已去。
而董卓则没管那么多,派人带两个孩子去沐浴更衣,而后拉着李儒回到大帐。
董卓一路上紧握《吕不韦传》,眼中精光闪烁,脑海里不断闪烁着吕不韦的传奇经历,尤其是封侯拜相,让天子恭恭敬敬的叫自己一声‘仲父’。
他想起刘辩,又想起刘协,两个孩子各有优点。
那究竟该让哪个孩子认自己当爹呢!
董卓脑海里冒出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第六十五章:一点寒芒先到,随后……
“公子,这塔楼为何要往外斜,这样岂不是很危险,塔楼随时可能倒塌。”
郝大刀要负责内部房屋的建设,卫琤便让伍三通负责外围塔楼的建设,此时众人围着图纸,伍三通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卫琤则是说道:“不用担心倒塌的问题,塔楼的重心依旧在内侧,只要站在末端的人不超过五百之数,塔楼就永远不会倒塌。”
卫琤设计的塔楼是向外延伸的,为了方便后期对敌时候的视角,塔楼向外延伸,才能看到崖壁上是不是有人偷偷往上爬。整体造型有点像是往外突出的房檐,建设难度是有,但也不难。
就好像叠积木一样,同等大小的积木,上面一块往外凸出三分之一,始终保证重心在后面,以此类推,再加上后面不断堆叠砖石,塔楼的重心始终在地面上,悬空部分就肯定不会塌。
卫琤解释了一番,又用砖头在众人面前演示了一番,这才打消了伍三通等人的顾虑。
塔楼的建设刻不容缓,卫琤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据点什么时候会突然暴露。
但料定不会太久,因为他打算近期就帮卫氏武装一支五千人的队伍,防刺服,长矛,弓弩,争取在年底之前搞定,明年不管形式如何,天下必然群雄并起,卫氏才能有自保之力。
防刺服自己可以采购,长矛就交给郝家村的村民打造了,至于弓弩,他将图纸交给了卫氏,如果卫氏搞不定的话,他只能采购,但到时候暴露的风险会更大。
为此,他不得不加快防御工事的建设,届时哪怕几万大军包围过来,他也能从容应对。
与伍三通等人又交代了一番之后,卫琤带着郝昭来到砖厂。
如今的砖厂又扩大了几倍,砖窑新增了六座,每天烧出来的砖头多大两万块。
妇人们分工明确,挑水的挑水,担土的担土,和泥撒灰,铸模塑型,晾晒烧制,整个过程已经呈现流水线生产规模,每个人干活都是有条不紊。
见到卫琤过来,正在食堂准备饭菜的满花婶子跑了出来。
“公子,存粮怕是不够了,这一下多了数百人吃饭,每日的消耗都十分的可怕。”
卫琤早有预料,安慰道:“满花婶子放心,明日就会有新粮送来。”
满花婶子松了一口气,知道是卫氏又要送粮食来了,毕竟眼下正是秋收之际,卫氏最不缺的就是粮食。
卫琤送去卫氏的信中,除了进一步的‘预测’朝中局势,还有那一张图纸之外,确实提到了让卫氏送一些补给过来,只是没有明确具体的数量。
卫琤已经想好了,今晚偷偷回去一趟,订购一批米面,到时候就算没有卫氏定期补给,他也能自给自足。
只是,要大采购的话,就又得花钱,看来那些金丝楠木的箱子不得不出手了。
还有卫氏的金匠,怎么还不给我送来?
卫琤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卫氏又是一番大地震。
董卓不知道怎么就救下了逃亡在外的少帝刘辩以及陈留王刘协,然后挟重兵以护驾的名义进入洛阳城,几千铁甲兵在洛阳胡作非为,强抢民女不说,还掠夺大量金银物资。
哪怕是世家产业也不能例外,董卓大军仗着人多势众,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被他们看上了,就一个字,抢!
得到消息的卫氏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庆幸道:“难怪琤儿要让我们撤出洛阳,感情他已经料到了今日。”
“这董卓如此肆无忌惮,难道就不怕激起众怒吗?”有人冷声喝问。
坐在上首的卫暠眉心微蹙,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卫琤要与董卓联合。
倒是卫昪神色一动,隐约抓住了什么,竟然觉得与董卓合作,比跟孙坚合作要好一些。
但他没有说出来,毕竟董卓这么做完全是犯了众怒。
卫昪捻须一笑,心中释然,暗自感叹道:“琤儿果然了得,这董卓野心昭然若揭,予取予夺毫不避讳,与之合作,倒是比那些两面三刀的笑面虎强一些,只是不知琤儿下一步会怎么做。”
卫氏这边热烈商讨之际。
卫宫已经带着运送粮食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吕梁山。
得到消息的卫琤第一时间亲自下来迎接。
卫宫笑着说道:“二哥,我看你得盖一座大粮仓了,二叔让我把去年的陈粮全部给你运了过来,足足万石,哈哈哈。”
“这么多?!”卫琤又惊又喜。
卫宫点头说道:“刚好各地庄户送秋收的新粮,我就让他们帮忙运过来了,你赶紧让人腾出一个地方,这么多粮食够村里人吃上好几年了。”
卫琤笑着摇了摇头,“吃个一年半载差不多,几年是不可能的,我这里人多。”
卫琤说着,又问道:“对了,我要的金匠呢,带来了吗?”
卫宫点点头,朝身后招手一挥,只见十多个年岁不一的中老年人走了过来。
“这些人都是河东数一数二的金匠,为首的金老曾是御用匠作,宫里的金饰一多半出自他手。其余人等也是不差,不止金饰,玉雕、木雕、石雕,他们个个精通,样样拿手。”
卫琤闻言,笑得合不拢嘴。
就在这时,人群中两个青年汉子站了出来,为首一人方脸大颔,手持青锋宝剑,另一人孔武有力,手握牛角短弓,二人来到卫琤面前,恭敬的抱拳一礼:“许定(许诸)见过公子。”
卫琤:“……”
···
八月十八,幽州地界。
含恨杀了都邮的刘关张三人正在逃脱追捕的路上。
此时的三人已经没有了当初桃园结义时的意气风发,一路上三人风尘仆仆,忍饥挨饿。
张飞摸了一下皲裂的嘴唇,抬头看了眼天色,道:“大哥,二哥,咱们找个地方歇了吧。”
刘备回头望去,只见张飞落后了他们一大截,二弟关羽与他相视一眼,无奈叹了口气。
“大哥,就依三弟之言,我们找个地方歇歇,我再去林子里看看,没准能打到猎物。”
刘备一脸颓败,点头说道:“那就辛苦二弟了,前面有个林子,今晚就在那里歇了吧。”
三人朝林子走去,行至一半的时候,突然大地震动。
三人以为是追兵,吓得急忙躲进一旁的灌木丛中,忍饥挨饿了这么多天,他们已经没有力气与人放对了,此时此刻,躲起来才是当务之急。
震动声由远及近,很快一只由纯白色战马组成的骑兵出现在三人眼前。
见到为首的骑士,刘备眼前一亮,起身跳出了灌木丛。
“伯圭,伯圭……”
“大胆,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刘备刚跳出去,只见一面容俊朗的少年手持长枪朝他射来。
真真是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吓得刘备差点踉跄倒地,好在关羽反应及时,一把将刘备拉开,手中大刀往前挥去,堪堪挡住了少年的枪尖。
“子龙,住手。”
少年闻言,迅速收回长枪,只是没人知道,他掌心磨破了一块皮,火辣辣的疼。
说话的中年人同样五官俊朗,一身白色戎装战袍,腰悬三尺青锋宝剑,潇洒异常。
只见他骑马来到近前,看到惊慌失措的刘备,眼前一亮:“可是刘备刘玄德?”
刘备看到他,差点热泪盈眶,点头应道:“伯圭兄,正是在下呀。”
公孙瓒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昔日同窗,眼看刘备一身狼狈,蹙眉问道:“玄德这是……我听说你立下战功,封了个安喜县尉,却怎么会落得如此狼狈?”
刘备与二弟三弟面面相觑,最后长叹一声:“唉,说来话长呀。”
公孙瓒见状,知道其中定然另有隐情,忙说道:“如此,玄德,还有二位壮士,如若不嫌弃的话,便随某回去吧,其他不说,好酒好菜管够。”
张飞闻言大喜,他本是个富二代,从小没有吃过多少苦,这一路上风飧露宿,他觉得自己瘦了好几圈,急需要一顿酒肉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好啊,大哥,就跟他去吧。”张飞喜不自禁。
关羽则是眉心微蹙,拉住张飞,不让他说话。
刘备先是为张飞的鲁莽表示了一番歉意,而后说道:“伯圭兄好意,我兄弟三人心领了,只是我三人之所以落得如今下场,其中另有缘由,就怕连累了伯圭兄啊。”
公孙瓒闻言一怔,视线在关羽身上逗留了片刻,而后笑着说道:“哈哈哈,不瞒玄德,某如今官至奋武将军,封蓟候,在这幽州地界,某说话还是管用的。玄德若是愿意,我座下别部司马一职还有空缺,你们完全可以跟着我一起建功立业。”
刘备神色一颤,有嫉妒,也有不甘,但更多的是庆幸,终于不用再东躲西藏了。
权衡一番之后,刘备露出感激表情,拱手应道:“备与兄弟二人,愿唯将军马首是瞻。”
公孙瓒见这么轻易就收了一员猛将(关羽),也是心中大喜,朝一旁的少年说道:“子龙,听到了吧,还不快去通知后厨,今日我要与三位壮士把酒言欢。”
少年看了一眼关羽,星眸中挑衅之色四溢,感受着手心那钻心的疼痛,抱拳应道:“领命!”
公孙瓒见状,笑着对关羽说道:“这位壮士莫怪,子龙打小便是如此,见到高手就会抑制不住的想要与其切磋一番,但不得不说,能让子龙如此吃瘪,壮士定然是身手了得之人啊。”
关羽凤目微微一抬,看了一眼刻意交好的公孙瓒,仅仅是颔首一下,并未开口回应半句。
公孙瓒有些尴尬,身后白马义从纷纷怒视关羽。
刘备见状,急忙上前说道:“将军手下尽是英才,听闻将军麾下有三千白马义从,想必方才那位也是其中一员吧,难怪年纪轻轻便英武如斯。”
公孙瓒闻言,无奈摇了摇头,“子龙只是我一好友的爱徒罢了,他不是白马一员,只是过来跟着我历练的,唉。”
“啊?”刘备闻言,尴尬的笑了笑,他自认有几分看人的本领,虽说公孙瓒身后的白马义从也是个个好手,但与方才那少年比起来,还是稍逊许多。
一想到那少年不是公孙瓒的义从,刘备心里不免泛起了小心思。
···
“许诸!”
卫琤看着面前浓眉大眼的青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许诸与大哥许定也是愣了愣,忙抱拳应道:“正是在下,见过公子。”
卫琤又确认道:“谯县许氏族人?”
许诸看了眼身旁的大哥,点头说道:“不错,我兄弟二人都是谯县人士。”
卫琤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许诸,好家伙,这人不能念啊,之前还想着把典韦、许诸一起收了,现在人家直接主动送上门了这是。
“二位这是?”卫琤好奇问道。
旁边的卫宫见状,开口说道:“二哥,这是二叔的意思,你在这深山中隐居固然惬意,但安全方面始终没有保障,二叔于谯县百姓有恩,伯言与仲康两位兄弟是来保护公子的。”
许定抱拳说道:“公子放心,我兄弟二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还请公子收下我兄弟二人,别的手段没有,但我兄弟二人一身武艺,定能护公子周全。”
好家伙,自己那个二叔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把许诸给自己搞来当保镖,回头是不是把典韦、吕布也给自己整过来,那我直接揭竿而起得了。手下猛将如虎,这天下还不是唾手可得。
脑子里闪过一个自认为可笑的念头,看向许定、许诸。卫琤平静下来,说道:“也好,你们兄弟二人就留下来吧,刚好帮我训练一支护卫。”
许诸兄弟二人连忙称是。
卫宫见卫昪交给自己的任务搞定,这才开口问道:“二哥,你答应我的呢?”
卫琤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蹙眉道:“给你的还没打造好,但有一柄长枪不错,你要不要先拿去耍?”
“长枪?”卫宫有点小失望,他可不太喜欢枪这种武器,用起来没有剑帅气啊。
倒是卫琤,突然看向许诸,心头一动,笑着说道:“没错,枪名龙胆亮银枪,挺重的,我估计你是拿不动了,在场的估计只有仲康兄弟还行,但也够呛。”
许诸本以为没自己的事情,可一听卫琤怀疑他的力气,顿时就不干了,抱拳说道:“公子,某自幼膂力惊人,手中短弓重六石,这天下没有我舞不动的兵器。”
许定面无表情的看着卫琤,他知道卫琤刻意激将许诸,但他并没有阻拦,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觉得卫琤对自己的弟弟并不陌生,似乎早有耳闻的样子,此番只为了试探。
想到这一点,他便心安了下来,只要能够顺利完成卫昪交待的任务,家里的父母兄弟姊妹便不愁吃喝,如此他们兄弟二人就算死在外面也是心甘情愿。
至于卫琤的试探,他并不放在心上,诚如许诸所言,这天下还没有他舞不动的兵器。
第六十六章:天罡地煞,牛逼吹上天
眼见许诸如此的自信,卫琤心头一阵阵窃喜,这员大将我卫某收定了。
一行人来到山顶马场,许定与许诸惊讶于山上还有这另一番风景,卫琤则是去取兵器。
之前,他只带了给谢玉的云缨烈火枪,其他两柄长枪还在现代家里放着。
回到陋室,他直奔仓库,不着急穿越回去,而是先找了个长宽适合的匣子,用蜀锦在里面铺了厚厚一层后,回到现代,将龙胆亮银枪取了过来。
长枪分三节,刚好装到木匣子里,里面有蜀锦衬托,顿时显得贵不可言,东西虽好,可包装同样重要,要是直接拿着长枪出去,那显得多没有档次啊。
只是,这么一来,卫琤自己累得够呛,长枪本来就重,加上木匣子后,整体重量加了七八斤,抱着这个木匣子堪比抱一个人。
卫琤抱着木匣子来到马场,远远就看到许定兄弟二人与卫宫在围观钟弦喂马。
钟弦在郝家村就像是一个小透明一样,平日里默默养马,不争不抢,吃喝都是跟着村里人吃大食堂,以前半斤八两会欺负他,现在兄弟俩跟着郝大刀学打铁,已经没空来他这里闲逛了。
见到卫琤去而复返,手中还抱着一个精致的木匣子,不止是许定和许诸好奇,就连卫宫和钟弦也将目光落在了卫琤手上的木匣子上。
卫琤暗自一笑,而后将木匣子放在一块大石头上,说道:“可累死我了,你们自己看吧,我得歇息一下。”
说完,直接走到一旁的水缸,舀了一瓢水,兀自清洗脸上的汗珠,同时眼角斜睨了过去。
许定与许诸相视一眼,二人同时朝卫宫看去。
卫宫指了指自己,点点头道:“那就由我来看看吧,匣子中究竟是何物。”
卫宫见木匣子有点眼熟,但也没有多想,熟练的拧开开关,而后掀开盖子。
此时阳光正盛,骄阳落在这木匣子里,顿时银光闪闪,四射的光芒直接照亮了卫宫等人的双眼,哪怕是落在后面的钟弦也是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卫宫反应很大,看着匣子里分成三节的长枪,他先是一怔,随后想到了什么,拿出枪头,又拿出枪身,果然在首尾端发现了连接处。
只是第一次见到螺栓,他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拼接,只能回头看向卫琤。
卫琤做了个顺时针拧动的手势,说道:“不要拧太紧,上面有个机关,上下对齐拧紧后,它会有一声异响,这就表示拧紧了,不管什么情况都不会松动。”
这是一种类似于汽车轮毂螺栓的设计,避免在舞动长枪的过程中,螺栓不自觉松动,从而影响使用寿命,换过汽车轮胎的应该都知道。
卫宫尝试了一下,一开始没有拧紧,在卫琤的示意下,猛的用力,只听‘咔’一声,就好像长枪里还有一个隐蔽的机关设计一样,除了卫琤,其余四人都是一脸的惊叹。
长枪连接成功后,重量直接提升了一个档次,卫宫拿在手中,咬着牙耍了一个枪花。
他虽然擅长用剑,但刀枪棍棒也是样样精通,此时枪花耍开,引得众人拍手叫好。
卫琤回头看去,才发现称头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围观了过来。
谢玉提着自己的云缨烈火枪,好奇的打量着卫宫手里的长枪,接着又看了看自己的长枪,小脸一副便秘的样子,虽然自己的云缨烈火枪也很好看,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感觉,太秀气了。
没办法,她的长枪本来就是游戏里的模型设计打造出来的,跟现实中为了实用打造的龙胆亮银枪肯定没办法比,好看是好看,但质感看上去差了一大截。
而且她的长枪还是根据她的身材,特意做短做细了的,跟正常比例打造的长枪自然无法比拟。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卫宫吸引了去。
他强忍着酸疼的手臂,实实在在的耍了一套枪法,因为长枪实在太重,最后收势的动作甚至都有点畸形,但看上去还是很帅气的。
人群中,不少人看得心痒痒,这龙胆亮银枪一看就不是凡物,基本是个男人都喜欢。
见卫宫耍完一套,许诸忍不住站了出来,说道:“文叔兄弟,让我试试吧。”
卫宫额头满是大汗,他现在相信刚刚卫琤说的话了,这长枪如果不是天生神力之辈,那是万万耍不开的,他自负身手了得,但耍一套枪花也是累得够呛。
“好,仲康试试,小心一些,这枪确实有点重。”卫宫强装淡然,将手中长枪丢给许诸。
许诸将长枪朝他飞来,也不敢大意,深吸一口气,右手往前探去,一把握住长枪。
“咦!”感受到长枪的重量,许诸先是惊疑一声。
接着,他一声大喝,手中长枪快速旋转起来,就像是孙猴子第一次拿到金箍棒一样,见猎心喜。在手中转了一会儿不解气,他干脆直接往天上扔,掉下来后,又用后背巧妙接住,长枪依旧在转。
“哇,好身手!”
“好汉,再来一个!”
郝家村的汉子们一个个跟着瞎起哄,时不时的拍手叫好,惹得许诸想停又不好意思停下来。
只见他先是耍了一会儿特技,接着用脚尖一挑长枪,银光闪闪的枪头猛的朝一颗灌木扫去。
‘唰’!
半人高的灌木丛瞬间被剃成了小平头,锋利的枪头所到之处,枝干枝叶四射飞溅,定落叶归定,那灌木丛已经被修建成一个方方正正的造型,看着莫名有点赏心悦目。
这一套下来,哪怕许诸天生膂力惊人,也不免有点大喘气了。
放下长枪,许诸朝卫琤抱拳说道:“公子诚不欺我,这长枪确实够重。”
此时卫琤心头大喜,他算是看出来了,许诸是真的耍得动这六七十斤的长枪,而且似乎游刃有余的样子,要知道,他擅长的并非长枪。
有传闻许诸巅峰时期用的是一杆大锤,更有记载他用的是一柄不知道多重的镔铁大刀。
想到这里,卫琤笑着说道:“仲康确实天生神力,我有地煞重器一十二柄,不知道你擅长使用什么兵器,我可以送你一柄。”
“地煞重器?!”
众人闻言都是一脸好奇,目下道教在大汉王朝还属于神秘势力,前有黄巾太平道引用道义,后有五斗米教四处收割民众信仰。
所谓的天罡地煞,民间已经开始有了传说雏形,但真正了解的人不多,大家都是道听途说。
卫宫明显知道一些什么,此时不由得好奇问道:“二哥,什么是地煞重器?”
卫琤本是随口瞎掰,此时被问起来,先是愣了愣,随后笑着说道:“你们没听说过吗,当年轩辕黄帝大战蚩尤,曾命人用天外陨铁打造出天罡三十六神兵和地煞七十二重器。”
卫宫眉心微蹙,暗忖道:“轩辕大战蚩尤,古籍倒是有记载,可没听说什么天罡地煞啊。”
不过,现在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卫琤说的重器。
见大家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卫琤接着说道:“我偶然得到了其中几件神兵重器的制作图纸,只需要有相应的陨铁材料,就能打造出神兵重器来,这龙胆亮银枪,你们觉得如何?”
卫宫看向许诸,二人同时点头,承认道:“这柄长枪已然堪比神兵!”
卫琤呵呵一笑,随后摇头说道:“你们想太多了,它只不过是地煞七十二重器中,排名末尾的存在,天罡地煞一百零八件神兵重器,它刚好在第一百名罢了。”
“啊!”
“不会吧,如此神兵利刃,怎么可能连一百都排不进去?”
众人闻言都是一脸的吃惊,许诸亦是惊魂未定,如果这龙胆亮银枪只是堪堪百名,那它上面的神兵重器又是何等存在?
卫琤眼见自己已经牛逼吹上天了,干脆一装到底,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说道:“据说,排名第一的神兵,只需要一击就足以瞬间粉碎一座都城,洛阳大不大,便是洛阳也不过一击便可夷为平地。”
“这……”
“世间真有如此神兵吗?”
“公子见过吗,这么厉害的武器是什么样子的?”
卫琤回头看向提问的村民,飒然笑道:“我要是见过,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吗?不过,我相信它是真实存在的,因为我不仅有地煞重器一十二柄,还有天道神兵一件。”
“什么!?”
卫宫闻言,惊慌上前,拉住卫琤提醒道:“二哥,此等大事,你怎么……”
卫琤哈哈一笑,看着众人说道:“在场都是自己人,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拥有的天罡神兵名为无根火,排名三十二位,一旦引燃,火烧不灭,风吹不熄,有机会让你们见识一下。”
“无根火!”众人惊闻,纷纷面露惊恐之色。
卫琤见渲染得差不多了,直接看向许定和许诸,说道:“你们既然要保护我,武器也不能太差,伯言用的是剑,仲康这一身的膂力,我看用刀用锤都可以,你自选一样。”
许定连忙俯首躬身,他现在算是彻底服了卫琤了,难怪卫昪要不惜代价让他们兄弟二人来保护此人,手中握有如此神兵,未来可期啊!
许诸倒是没有想那么多,挠了挠头说道:“我想选刀。”
卫琤闻言,哈哈笑道:“如此甚好,我刚好有地煞重器排名八十八的倚天剑,以及排名八十九的屠龙刀,二者乃是同一块天外陨铁打造,正好契合你们兄弟二人。”
许定两眼神光闪烁:“倚天剑!”
许诸亦是激动不已:“屠龙刀!”
不管是名字,还是排名,这两件重器无疑是比龙胆亮银枪还要厉害的存在,二人心中满是期待。龙胆亮银枪已经那么完美了,这倚天剑和屠龙刀岂不是要上天?
卫宫一脸吃味的看向卫琤。
卫琤安慰道:“文叔放心,你的也是地煞重器,虽然排名只有九十二,但你又不上战场,够你用了。”
卫宫一听只有九十二名,心里有点不乐意,可想想也是,许定和许诸是要随身保护卫琤的,他们用好一点的武器,卫琤也能安全一些,如此也就不吃醋了。
“那我的剑叫什么?”卫宫问道。
卫琤眉心微蹙,突然得了不会起名字的怪病,纠结了一下,随口说道:“莫问。”
卫宫呆愣了半响,追着卫琤说道:“我问问怎么了,反正你都要送我了。”
卫琤没好气的说道:“我说了,莫问。”
卫宫没反应过来,还要上前追问,却被许定一把拉住,许定笑着说道:“文叔兄,公子的意思是,剑名莫问,不是让你不要问,而是那把剑就叫莫问剑。”
“啊,是这样的吗?”卫宫当局者迷,抬头看向卫琤。
卫琤没好气的点点头,反正金老的倚天屠龙都借鉴了,那梁老的七剑顺便拿来用一下,应该不过份吧。
就在这时,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钟弦突然被村里的汉子围了起来。
“哑巴,你的弓呢,快拿出来再让我看看。”
“对对对,哑巴的弓肯定也是重器之一,就是不知道排名几何。”
许诸也是一个用弓的高手,闻言,好奇的问道:“你们说的弓也是公子打造的?”
称头等人点点头,知道许诸是卫氏派来保护卫琤的,他们都表现得很恭敬,将那把复合弓描述得天花乱坠,不过,基本倒也符合实情。
许诸闻言,惊叹连连,好奇的看向一言不发的钟弦。
钟弦见大家都好奇,无奈之下,只好去将复合弓取了过来。奇特的造型瞬间就让许诸看花了眼,复杂的结构更是看不出这是一柄弓。
称头有意显摆,对钟弦说道:“哑巴,你给大家露一手,让这两位兄弟看看你的本事。”
钟弦本就是一个低调的人,他的坎坷经历让他无时无刻不在隐藏自己,此时被人推到台前,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求助似的看向卫琤。
卫琤见状,朝称头喝道:“你们不用训练了嘛,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称头等人一脸悻悻,纷纷跑到谢玉后面站定。
卫琤这才发现谢玉还在自己身后站着,蹙眉道:“你傻乎乎看着我干什么?”
谢玉握着自己的云缨烈火枪,小脸满是期待的问道:“卫仲道,我的枪应该也是重器吧?”
卫琤愣了愣,点头称是。
谢玉嘿嘿笑道:“那它排第几?”
卫琤不明白了,排第几很重要吗,什么天罡地煞都是我胡乱掰扯的啊。
第六十七章:卫昪神理解,钟弦要进京
卫氏。
“杀!”
嘭!
“杀!”
嘭!
卫宫手握龙胆亮银枪,对着一个身穿黑甲头盔的木头桩子连刺了几下。
在他身后,卫氏一族的大佬们呼吸渐渐急促。
卫昪站在木桩旁边,近距离观察着龙胆亮银枪的杀伤力,见到枪头穿过黑甲,而后还能入木三分后,眼中精光爆闪,要知道,这木桩可是黑沉木打造,硬度堪比金石啊。
“好了,宫儿,你先歇会儿。”
卫昪见卫宫已经开始喘气,明显是耐力不够,不免教训道:“你别整日里与剑为伍,多练练力气,日后若是真的要上阵杀敌,你这身板如何使得?”
卫宫一脸惭愧的停下手中的动作,点头称是。今日他见过许诸的身手后,确实发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就算卫昪不说,他也有心打熬一番体力。
这时,卫暠等人纷纷围了上来。
卫昪将木桩外面的黑甲和头盔脱掉,露出里面表面光滑的黑沉木,然而此时光滑的木头表面,三个枪痕十分的明显,其中一个刚好就在人体心脏等高的位置。
想象一下,这一枪要是穿过护心镜,直接扎进心头,那就是神仙来了也难救啊。
有个族老捡起地上的黑甲,疑惑道:“这黑甲当真是我大汉制式盔甲吗,怎么这么脆弱?”
另一个族老没好气的说道:“你至此还看不出来吗,不是这黑甲脆弱,而是琤儿打造的这寒兵足够锋利,不止能轻易穿过护心镜,你看这顶头盔,也经不住一击便整个凹进去了。”
众位族老纷纷传递那黑甲头盔查看,看完之后,心头大骇,而接着又是喜色拂面,难以掩盖。
“仲平,你自幼修习武艺,你怎么看?”卫暠激动的朝卫昪问道。
卫昪此时正拿着龙胆亮银枪打量着制作工艺,同时猜测是什么材料打造的,可他看了半响,却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听到大哥问话,他将枪头刺入黑沉木桩中,笑着说道:“此神兵利器也,中将得之可为上将,上将得之,几可天下无敌!”
“啧啧!”卫暠忍不住吧唧嘴,看向一旁的卫宫,问道:“琤儿手中还有一十一柄这样的利器?”
卫宫点头说道:“没错,有一重器名为云缨烈火枪,送给谢氏小玉姑娘,排名应该不高,一柄倚天剑,排名八十八;一柄屠龙宝刀,排名八十九,分别送给了许氏兄弟。”
“哎呦,如此神兵利刃怎么可以随便送人呢。”有族老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卫暠眉心微蹙,正要开口反驳。
卫昪沉声说道:“小人之见,你可知那许氏兄弟如何了得,特别是那许诸,我曾亲眼见他双手各持一牛,当时两头牛狂暴异常,四处伤人,许诸仅凭一己之力拉住牛尾,便让那两头牛无法动弹,咱们卫氏能找出这样的能人?”
“古有楚霸王力拔山兮,扛起千斤巨鼎,二牛之力虽然有差,但八九百斤冲力肯定是有的,琤儿在不知情下能够拿出重器拉拢如此能人为己所用,你们竟然还说他的不是,简直鼠目寸光。”卫暠最看不得有人说卫琤的不好,此时忍不住开口呛了一句。
众位族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兄弟二人,一个是宠子狂魔,一个是护侄成性,他们干脆什么都不说,免得又要被人怼。
只是想起那所谓地煞七十二重器,就这么凭白便宜了外人,个别族老还是一脸的不舍,有心让卫昪去说说卫琤,这么厉害的兵器,应该交给家族保管才对。
卫昪闻言,蹙眉说道:“神兵重器是琤儿自己打造的,他必然有自己的打算,你们就不要瞎操心了,还是想想怎么借此壮大我卫氏一族才好。”
“哦,仲平可是有了打算?”族老闻言,急忙问道。
卫昪微微颔首,笑着说道:“虽然神兵不在我们手中,但我们也可以借此壮大我卫氏声望,如此一来没准能为我卫氏广纳贤才,乱世将至,我卫氏最缺的便是勇武之人。”
“壮大我卫氏声望?”
“广纳贤才!”
“没错,老夫也觉得是个好机会。”
“那就依仲平之言,各位以为如何?”
族老们议论纷纷,最后达成了共识,为首的老者看向卫昪,问道:“那仲平可有良策?”
卫昪点头说道:“良策算不上,我的建议是,将方才宫儿所述记录下来,然后派出巧舌如簧者将消息散布出去,最后再加一句:神兵利器,有缘者得之!即可。”
“神兵利器,有缘者得之,那么得不到也怪不到我们头上了,哈哈哈。”
“如此甚好。”
族老们点头颔首纷纷表示赞同。
唯有卫暠蹙眉说道:“如此,会不会乱了我儿谋划,还是先让宫儿去问问琤儿的意见吧。”
卫昪哈哈笑道:“大哥,这你就不懂了,琤儿既然知道我回来了,还特意透露出他拥有神兵重器的消息,难道他就想不到我会借此造势吗?”
卫暠愣了愣。
卫昪捻须笑道:“你别忘了,琤儿还有天罡神兵之一的无根火,这个消息我可没有透露,如此也算是我卫氏的底牌之一,想必琤儿也是这个意思。”
“对对对,与天罡神兵比起来,地煞重器明显不被琤儿看在眼里,你没见琤儿随手送人了嘛。”
说到这个,族老们又是一阵的唉声叹气,卫琤看不上的地煞重器,他们可是稀罕得紧啊。
卫暠闻言,也觉得他们说的有理,既然如此,那就将卫氏拥有地煞重器的消息公布出去,而卫氏手中还有天罡神兵作为底牌,想想就觉得心潮澎湃。
“话说,这无根火又是何物?”
“是啊,刀枪棍棒还有迹可循,这无根火,水浇不灭,风吹不熄,怎么听起来有点玄之又玄的意思,会不会是琤儿随口胡邹的?”
···
与此同时。
卫琤还不知道他那个便宜二叔竟然要借着他随口胡乱掰扯的几句话去壮大卫氏的声威。
卫琤面前坐着十多位中老年人,一个个看上去都是饱受风霜的样子。
为首的老者满头银发,手指关节有明显的变形迹象,仅仅是看外表,真真看不出他是前御用匠作,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农夫而已。
卫琤真的怀疑他们是不是卫宫拉来随意糊弄自己的。
纠结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我给你们每人一块金饼,你们给我用最短的时间,打造一套最为华丽的金饰,样式不限,只需让人一看就挪不开眼睛即可。”
为首的老者眉心微蹙,他没想到一来就碰到难题,看来这个小公子不好伺候啊。
倒是他身后的工匠们,一个个信心十足,殊不知越是没有要求,便是对他们最大的要求。
卫琤见没人发表意见,又接着说道:“还有就是,你们每人会有一个专门的工作台,工作时间是上午巳时,到下午申时,其余时间不得做工,放你们自由活动。”
人群中有个圆脸工匠不解道:“公子,为何限制时辰,我不怕累,彻夜赶工也不过常态罢了,我们早已习惯。”
其他工匠也是纷纷点头。
卫琤蹙眉道:“知道什么叫慢工出细活吗,我要的是精益求精,让你们在有限的精力中孕育出最为精妙的作品,我不要什么粗糙烂制的半成品。”
真实的情况是,卫琤的摄影工具没有打光灯,除了白天采光效果好点以外,夜晚没有补光灯辅助,拍摄出来的效果不好。所以,只能规定他们在白天工作。
而所谓的工作台,也不过是他让称头帮忙打造的一个简易木桌,只是木桌的两侧各有一个造型奇怪的木匣子,木匣子正面露出隐蔽的自变焦镜头,能将工作台拍个一览无余。
之所以规定工作时长,也是考虑到摄影机的电池无法支持长时间工作,他买的摄像机还算不错,加了大容量充电宝可以连拍六个小时,刚好是巳时到申时。
“都清楚了吧,要是清楚了,就去陋室找郝娘领取金饼,工作台就在陋室后面的棚子里,届时会有人为你们提供一日三餐,你们只需要安心制作金饰即可,有任何需要都可以上报,我会尽量满足你们的。”
“领命。”
众匠闻言,快步朝陋室跑去,同样是金饼,也有好坏之分,含金量就是其一,越早赶到,得到的金饼自然含金量越高,这是一个基本的常识。
但有人例外,那为首的金老双手插袖,一路上思索着金饰的造型和巧思,等他来到陋室的时候,匠人们不仅将最好的金饼留给了他,还将光线最亮的工作台让了出来。
金老一路念念有词,径直拿了金饼,坐在工作台后面,面露思索之色。
其余匠人噤若寒蝉,在金老旁边的匠人说道:“师傅,我帮你把火炉点起来吧。”
金老微微颔首,看向其他人,沉声说道:“你们都别大意,老夫觉得这是小公子对咱们的一次考验,若是成品得不到满意,只怕到时候不少人要回去种田泥地了,都打起精神来。”
“是!”众匠人纷纷收敛情绪,个别几个跳脱的也老老实实开始酝酿创意。
卫琤不知道,这些人都是金老的徒子徒孙,他只要搞定金老一个人,就能控制所有人。
作为前任御前匠作,又是河东卫氏的供奉,金老的手艺自然需要传承,找他学习的人很多,其中不少得到了朝廷的重用,但也有留在他身边伺候的。
这些留在他身边的,一般都是没有什么背景的庄户,而这样的人对卫氏来说更好控制,因为他们的亲戚家人都在卫氏手底下讨生活,便就不怕他们翻出什么浪花来。
棚子外面。
蔡琰与郝娘站在阴凉处,郝娘手里抱着一个木匣子,里面是卫琤交给她保管的金饼。
蔡琰绣眉微蹙,看着棚子里的工匠们,面露不解之色。
郝娘见状,疑惑道:“公子怎么突然想着打造这么多金器呢?”
蔡琰抿着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夫君要纳妾?
不然夫君为什么要打造这么多金器呢,自己平日里也鲜少使用金器,总不可能是送给我的吧。
蔡琰双眸渐渐湿润,不知道卫琤究竟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卫琤带着钟弦走进了院子,钟弦手里拿着卫琤送给他的复合弓,背后背着一个行囊,以及一个箭囊,里面是十根复合弓专用的箭矢。
卫琤拉着他坐下,开口说道:“你真的要去洛阳吗?”
钟弦抽出一根箭矢,在地上写道:“公子也知道,小女现在洛阳,如今得知洛阳大乱,我心实在难安。”
卫琤点点头,表示理解,洛阳的消息是许定和许诸无意提到,被钟弦听了去的。知道董卓进城,洛阳城人人自危,钟弦第一时间想要去救出女儿。
卫琤指着复合弓说道:“这柄弓我既然送你了,你就拿去吧,多少也算是个自保之力,箭矢我还有一些,你等会儿,我全给你拿来。”
钟弦闻言,急忙拉住卫琤,摇了摇头,在地上写道:“弓就不要了,我此去生死难料,若是小女出事,我也无法独活,这神弓还是留在公子手里好些,我有公子给的内甲足以。”
卫琤眉心微蹙,将复合弓推给他,说道:“就是因为你可能会遇到危险,这把弓才更应该带在身上,也是你走得急……对了,我还有一柄长枪,名为虎头湛金枪,你也一并带着吧!”
钟弦愣了愣,喉咙哽咽的发出‘啊啊啊’的声音,而后直接给卫琤跪了下来。
卫琤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急忙将他扶起,安慰道:“你这是做什么,区区一柄长枪而已,跟你的安危比起来,根本就一文不值。我只要你安全回来,以后马场的马会更多,它们都需要你照顾呢。”
钟弦半跪在地,双手重重抱拳,朝卫琤躬身行了一礼。
卫琤这次没有扶他,而是歉然说道:“也要怪我,忘了你女儿的事情,否则在董卓南下之前,我就该让卫氏派人将你女儿接回来,如今……唉,是我对不住你。”
钟弦用力摇了摇头,‘啊啊’两声,应该是想表示不怪公子。
接着,他用箭矢在地上写道:“若是此行顺利,我必返回此处,以后就与小女为公子养马为生,公子但有差遣,钟弦唯命是从。”
第六十八章:剑客、少女、大汉
此时的洛阳。
世家百姓人人自危,贩夫走卒亦不敢随意上街行走。
偌大的城池看上去空无一人,街道上随处可见烧焦了的车架和商铺。
沟渠中甚至还有没来得及清理的尸体,阵阵恶臭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使人作呕。
凌乱的马蹄声在街道尽头响起,三三两两的西凉兵士有说有笑的穿街而过。路边的住户们紧闭门窗,生怕有什么动静响起,让这群畜生动了闯空门的心思。
喝醉了的兵士言语之间尽是张狂之意,指着同伴说着昨晚风流时候的风韵趣事。
就在这时,一道异响从某个巷子里传来。
兵士们神色一动,相互看了一眼后,调转马头,径直朝那巷子口而去。
咔咔!
异响犹在,兵士们相视一笑,其中一个说道:“又来一条漏网之鱼,这洛阳城有钱人家实在太多,每日里总有几个不识好歹,妄图携款潜逃的。”
其余人呵呵一笑,几人来到巷子口,透过昏暗的光线隐约看到一个人背对着他们,似乎是在搬运一个沉重的木头箱子,而那异响就是箱子拖地发出来的。
此时,这人也发现了巷子口出现的西凉兵士,只是,出人意料的是,他的表现十分淡定,双手放在箱子上,轻轻拍了一下,而后叹了口气。
“……”
约莫一炷香后。
大批西凉兵士骑马赶到此处。
只见巷子口躺着七八具尸体,尸体脖颈处有一条整齐的剑痕,鲜血顺着衣领流了一地,此时此刻还透露着丝丝温热,仔细再看,除了脖颈剑痕,这些人的手筋脚筋尽皆被人用利刃挑断。
在一旁的墙壁上,九个血淋淋的大字异常醒目。
【杀人者虎贲将军王越】
兵士中,一人骑马而出,看到这几个字,愤愤说道:“该死,又是这厮。”
旁边兵士抱拳道:“将军,此人应该还在城中,只需封城挨家挨户搜,就不信找不到他。”
牛辅眉心紧蹙,摇头说道:“主公有令,即日起任何人不得擅入百姓房舍,同时还要鼓励贩夫走卒开始出门营生,若是因此乱了主公大计,你担待得起吗?”
“我……”兵士们面面相觑,好好的怎么突然颁布了这么一条命令。
牛辅见众人面露不悦之色,沉声道:“你们该放肆的也放肆够了,以后这洛阳城就是咱们的大本营,若是依着你们胡作非为,这城里还能住人乎?”
兵士们往四周看去,到处浓烟滚滚,残垣断壁,讪讪一笑,纷纷回应道:“将军说的是,还是主公英明,弟兄们照做便是。”
牛辅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又看向地上的尸体,蹙眉说道:“将人搬回去,这贼厮身手了得,还得让主公来决断才行。”
待得牛辅一行人朝皇宫疾驰而去,街道对面一座夯土院子里走出一个妇人。
妇人朝他们消失的方向盯了一会儿,而后快速关上院门,朝另一侧的小巷子跑去。
进入巷子又拐了几个弯后,妇人来到一处破败的院门前。
推开院门,院子里几十个孩子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待看清来人后,才纷纷恢复正常。
两个大一点的孩子跑过来,抱着妇人的双腿,哭道:“姆妈,阿弟快不行了,你快救救我阿弟吧,呜呜呜。”
妇人神色一变,赶紧朝破落的小屋走去,掀开草帘子一股恶臭扑面袭来,妇人强忍着走进去,只见屋子里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孩童,年岁普遍不大,且一个个脸色苍白。
妇人来到一幼童处,幼童躺在杂草铺的床铺上,小脸蛋滚烫发热,看他身上的衣服,却不似寻常人家出身,见到妇人来了,捂着自己的肚子一个劲儿的喊痛。
妇人安慰了一会儿后,也是束手无措,只是让两个大孩子去取水过来,先让幼童喝点水。
正在妇人唉声叹气之际,院外有一人穿着宽大的素色斗篷闪身进来。
见到来人,妇人激动道:“任姑娘,你怎么来了?”
来人脱掉身上的斗篷,露出一身婀娜曲线,脸上戴着面纱,虽看不清容貌,但仅仅是露在外面的眉宇神情,便让人不忍移开视线半分。
“何姨娘放心,我来的时候特意隐蔽了行踪,不会暴露的,对了,我给孩子们送了一些吃的,还有一些草药衣裳,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一听有吃的,院里的孩子瞬间来了精神,一个个围着少女讨要,脏兮兮的小手在少女身上留下一个个污渍,少女却不为所动,而是面色平静的将食物平均分给孩子们。
妇人接过她递来的草药,闻了闻,欣喜应道:“有劳姑娘了,现下人人自危,对我何氏唯恐避之不及,你还能冒险过来,我……替老爷夫人感谢姑娘对公子小姐们的救命之恩。”
少女淡然一笑,神色如常的问道:“这药有用?”
妇人连连点头,“有用,有用,小公子一定能得救的。”
少女闻言,抬头看向屋里的幼童,只是方才还平静的视线中,隐隐带着一丝狰狞厉色。
···
钟弦骑着快马一路南下,过了大河后,沿着涧河一路东行即可抵达洛阳。
一路上共有短驿七处,长驿三处。
短驿一般都是当地人自己经营的驿舍,因为价格便宜,不用检查过路文书,所以环境十分的杂乱无章。基本什么人都可以进住,用鱼龙混杂来形容这些地方也不为过,若是没点身手,一般人不会选择在短驿过夜。
而长驿便是所谓的官驿,环境能好一些,但要有过路的凭证才能让你入住。
这是一种竹制的文件,竹节上所记载的一般都是持有竹节之人的名字、颁发竹节的官员、日期及目的地等等。
如果说在通过关卡的时候,工作人员发现信息有错误的话,那么持有竹节的人会被驱逐回去。
汉时,这种用于身份证明的证件更加复杂,除了要携带竹节之外,还要带上一种名为“传”的说明书,在这份说明书上所记载的就是出行之人携带的物资和居所等等。
在《掌节》中还有这样的记载:“通达天下者,必有节,传辅之。”
钟弦离开前,之所以找到卫琤,便是需要卫氏帮忙出具“节”和“传”。有卫氏背书,钟弦凭借手中的“节”和“传”,这天下大可去得,更且会得到优待,这就是世家的底蕴。
这一日,钟弦骑着马停在距离洛阳仅百里不到的驿站休息。
刚走进驿站,就听到一阵叫好声,抬眼看去,只见十多个绿林人士围坐在一起,中间一个半身皮甲的青年正在绘声绘色的讲述着什么。
众人见到钟弦进来,也没有觉得意外,只是有人忍不住朝他背后的行囊望了一眼。
钟弦将拆分的虎头湛金枪和复合弓,用粗麻布仔细包裹后,直接绑在了背上,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行走的商旅,倒也不算显眼。
坐下后,有人送来一壶水,钟弦手指蘸水在桌上写了一个【羊】,又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要二斤羊肉,跑堂倒也没有再问,只觉得钟弦高冷,不会将他往哑了去想。
这时,钟弦才仔细听了那边几人的对话。
只听那中间的青年人说道:“……说出来怕你们不信,我当时就远远看了一眼,那龙胆亮银枪寒气逼人,枪头所过之处,鲜血四溅,人头乱飞,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有点口渴。”
“唉,你这人好生无趣,怎么又口渴了,你倒是快说啊,最不可思议的是啥?”
“对啊,你倒是说啊。”
“呵呵,别急,待我喝口酒,润润嗓子。”
钟弦回头看去,眉心微蹙,双手不由得摸了摸背后的包裹,其中坚硬的枪身入手冰凉,却让他有着无尽的安全感。
那青年喝了一碗浊酒后,继续说道:“最不可思议的是,那枪头上的龙,你们知道吗,我当时隐约听到阵阵龙鸣之音,我以为我听错了,定睛朝枪头看去,嚯,你们猜怎么着……那枪杀了几十个人,枪头上竟然一滴血也没有,待我定睛再细看,好家伙,那枪上的血迹竟然全被那龙纹给吸收了!”
“真的假的啊,这天下当真有如此神兵利器?”有人提出了置疑。
青年回头朝那个人看去,双手抱胸,嗤笑道:“井底之蛙,那龙胆亮银枪我亲眼所见,而且现下就在河东卫氏手中,不信你去问问,河东哪个不知,谁人不晓?”
说到这里,青年脸色一变,突然变化口气,说道:“不过,那龙胆亮银枪虽然犀利,在那地煞七十二重器中,却排名靠后,我听闻卫氏一共有地煞重器一十二件,其中一柄屠龙宝刀能斩龙蛇,还有一首诗流传出来呢。”
“地煞重器!”
“屠龙宝刀!”
“什么诗啊,念来听听。”
“对对对,快快念来,要是好听,好酒好肉管够。”
青年脸色一喜,朝那财大气粗的汉子抱拳一礼,好生酝酿了一番后,朗声道:【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咕噜……
场面一时寂静,不少人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回味着这短短二十几个字的霸气绝伦。
那青年双手抱胸,哪怕知道自己是个托儿,此时也不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好家伙,这话一出,这天下绿林好汉还不得红了眼睛啊。
驿站的驿承本不在意,一直觉得是青年人胡吹瞎扯,可此时也不敢大意,这二十四个字带给他的震撼比之前的龙胆亮银枪还要骇人。
他先是朝青年看了一眼,而后悄悄从后门出去,来到驿站后面一间独门独院的住处,这是专门给重要人物准备的房舍,能住这里面的人,身份自然都不简单。
驿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只听得院子里虎虎生风,声声震耳欲聋,他知道,那个大人又在练功了。
这个大人不是尊称,而是真正意义上,很大的人。
“哼,来者何人?”雷声袭来,吓得驿承急忙推开门说道:“是我,是我。”
见到驿承,那人剑眉微蹙,沉声道:“某不是说了吗,没事不要来打扰。”
驿承抬头看去,眼前这人之高大,乃是他生平仅见,在这人面前,他就像是一个总角小儿一般孱弱,生怕自己被对方一巴掌拍死了去。
“是,是这样的,前面有个河东来的游侠,正在将一些旅历趣闻,私以为将军应该会感兴趣,就自作主张过来知会将军一声。”
“游侠?”此人浓眉微蹙。
驿承点头说道:“没错,说的是天下神兵利器,据说这天下有地煞重器七十二件,不管是哪一件,只要有人得到,就能提升武力级别,其中有一枪名为龙胆亮银枪,有一刀名为屠龙,还有一首诗呢。”
“哦,念来某听听。”
驿承清了清嗓子,他感觉自己要是气势弱了,念出来会辱没了那首大气磅礴的诗词。
“咳咳,将军听好了……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咔嚓!
驿承刚刚念完,只见那大汉一侧的门框瞬间被捏碎,大汉的双手死死抓住两侧的门框,实木打造的门框在他手中犹如泥塑一般脆弱。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哈哈哈哈……此人现在何处,带某过去。”
驿承看着被捏碎的门槛,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指着前院道:“就在前边,将军随我来。”
大汉冷哼一声,随意找了件衣服披上,想了想,又抄起一旁造型奇特的兵器。
这大汉本就极高,这兵器比他还要高出一个头,握柄粗大,堪比成年人的手臂,上面两刃三枪的‘#’字造型,更像是祭祀专用的礼兵,而非实战实用的战兵。
见驿承一脸惊疑。
大汉自豪说道:“此乃方天画戟,重余百斤,可力劈,可飞铲,可直捣,乃是西凉名匠耗时九九八十一天,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打造而成,你觉得如何?”
驿承愣了愣,看了一眼不像是兵器的方天画戟,又回忆那青年描述的龙胆亮银枪,而后脸色古怪的问道:“将军这神兵,可能吸食人血?”
第六十九章:戟虽未断,锐气却减
“吸食人血?”
吕布眉头紧锁,提着手中方天画戟昂首阔步来到前院。
此时,那青年正讲得眉飞色舞,方才讲了龙胆亮银枪,现在自然换了。
吕布的到来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就连坐在角落的钟弦也不由得抬眼斜睨了一下。
此大汉虽然长得魁梧异常,但钟弦并不觉得离奇,他不由得想起郝家村的众人。
郝昭年纪还小,但也有八尺(约190cm)高了,等他彻底成年,应该不会比面前的汉子矮多少。另外就是郝大刀和称头,郝大刀稍微矮一点有个八尺出头,称头却有近九尺身高。
更不要说新来的许定和许褚兄弟二人,此二人身型也不比眼前大汉差多少,特别是许褚,身高或许不足此人,但那臂膀绝对比此人更加有力。
判断了一番后,钟弦不着痕迹的看向人群中的青年,方才他听了一会儿,才知道这青年是卫氏旁支族人。只是,眼下似乎遇到了麻烦。
吕布站在那里听了一会儿。
只听青年说道:“有一杆枪,名为虎头湛金枪,顾名思义,这枪与龙胆亮银枪一般,在枪头处雕有一惟妙惟肖的兽王头颅……吸血……不不不,这虎头湛金枪不吸血,但它摄魂……”
吕布没想到这青年连鬼神之说都冒出来了,不由得大笑一声,说道:“兀那小儿,你说那虎头湛金枪能吸**魄,那好,某且问你,你可是亲眼所见?”
青年正讲得津津有味,突然被吕布打断,眉心微蹙,他刚刚已经暴露了自己卫氏族人的身份,没想到还有人出来拆台。
待他看清面前大汉后,青年不自觉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回道:“这,我……自然是见过的。”
吕布哈哈笑了起来,手中方天画戟发出共鸣,而后猛的一顿,脚下夯实的地面瞬间尘土飞扬,定睛看去,那大戟硬生生在地上顿出一个深孔。
“好啊,好啊,骗到某这里来了,你既说那神枪能摄魂,那某问你,为何你的精魄没被摄去,此时还能安然在此互吹大气?”
“这,我……”青年一时语塞。
旁边众人见状,也纷纷起疑,看向青年的眼神开始不善了起来,特别是掏钱请客的汉子,他虽然颇有家资,但也不想当傻子,本以为重要的世家秘闻,不想竟是一个骗子胡编瞎扯?
青年一时间骑虎难下。
就在这时,吕布得理不饶人的说道:“某平生最恶被人欺骗,你说,只要你能说出一个所以然,今日某便饶你一命,若是不然,哼,休怪某手中方天画戟取你狗命。”
青年没想到自己吹个牛还要赔上性命,连忙说道:“这位壮士,我乃河东卫氏族人,我……”
“哈哈哈,河东卫氏又如何?”
吕布手中方天画戟又是一顿,似乎很看不起河东世家,其实也难怪,吕布并非世家出身,义父丁原也是出身贫寒之家,对于所谓的世家多少有点仇视。
这也不怪吕布小家子气,只因为古来世家皆是食人无数,他们为了壮大己身,一味的侵占百姓土地,利用天灾人祸发死人财者不在少数。
此时,眼看吕布真的要暴起伤人,原本喝酒吃肉的旅客纷纷起身躲避。
青年也先想溜走,可是刚刚起身就被吕布手中方天画戟拦住了去路。
驿官们见状,纷纷朝驿丞。驿丞同样一脸不知所措,面对吕布不气不敢出,此时他后悔万分,没想到此人杀心如此之重,早知道就不去通知他了。
就在吕布双眼酝酿杀意的时候。
坐在角落喝酒吃肉的钟弦终于看不下去了,不管其他人如何,那青年毕竟是卫氏族人,便是看在卫琤的面子上,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青年去死。
嘭!
突然的响动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型消瘦的汉子缓缓站起身来。
在吕布杀人的目光中,汉子慢慢解下背后的行囊,而后从中取出三杆亮金色的短兵……众人一脸疑惑,看不懂究竟是棍、是矛、还是枪?
可就在下一刻,汉子快速两手一番,只听‘咔咔’两声异响,那不伦不类的三根短兵瞬间变成一杆冲天长枪!
这时,众人脑海中不由得想起方才青年的讲述:“枪身乃寒铁打造而成,长一丈一尺三,枪头为黑金虎头形,虎口吞刃,枪体镀金,乃铂金铸就,锋锐无比,砍刺剁劈,不怕火炼,百炼神兵也。”
就连青年也是一脸呆滞,他怔怔的看着钟弦手中的虎头湛金枪,越看越觉得跟卫宫写的描述相似。可这枪明明在二公子手里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钟弦也是第一次将虎头湛金枪组装成形,看着几乎顶到屋顶的长枪,那锋利双刃枪头,他不由得感到心颤,如此神兵,便是看一眼也要眯起眼睛,生怕被摄了性命。
吕布明显也感受到了虎头湛金枪的不凡之处,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方天画戟,他沉声问道:“来者何人?”
钟弦抬眼看他,手中长枪挽出一个简单的枪花,在地上写道:【卫氏门客】。
吕布眉心微蹙,旁边那青年看清后,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以为是家族特意派来保护他的。
吕布又问道:“你手中之物,可是……”
钟弦笑而不语,只是在地上写道:【枪名虎头湛金,地煞七十二重器之一】。
“这就是地煞重器!”
“这就是虎头湛金枪啊!”
“果然是神兵,仅是一眼便知其实非凡品啊!”
旁边众人纷纷议论起来,有人还指着吕布的方天画戟对比。
若是没有虎头湛金枪珠玉在前,吕布的方天画戟堪称绝世凶兵。可若是仔细对比,就会发现不管是工艺的精细度,还是外形的光泽度,吕布的方天画戟都无法与虎头湛金枪比拟。
这一点,吕布本人也发现了。
只是,他就是不服,哪怕外观不行,但他的方天画戟杀人无数,重余百斤,岂是一把看着好看而已的兵器可以比拟的?
“好好好,你手中便是虎头湛金枪啊,如此甚好!”吕布双眼凶光汇聚,手中方天画戟开始微微颤抖。
下一刻,空气仿佛被压缩了一般,一道巨大的音爆声在众人耳边炸响。
铿!
吕布手中方天画戟朝钟弦横劈而去,钟弦早有准备,手中虎头湛金枪往地上一顿,枪尾入地三分,枪身微微倾斜靠在双臂之上,借助大地之力卸去吕布七成力道。
即便如此,钟弦依旧踉跄了三步,才堪堪站稳身型,再抬头看眼前之人,他心中大骇。他不得不为自己方才的孟浪感到羞愧,眼前之人一身巨力,简直恐怖如斯。
只是,此时的吕布哪里还有心情去在意他的想法。
只见方天画戟的侧刃精准的砍在虎头湛金枪的枪身上。
若是以往,吕布这一劈下去,敌人的兵器早已经断成了两截。
而今日却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敏锐的注视下,赫然发现自己手中方天画戟的侧刃竟然卷了,这么说可能还是轻了的,仔细再看,那分明是凹进去了啊。
吕布心疼得不行,可一时之间又不好说什么。
看了一眼防住他全力一击的钟弦,吕布恨得牙痒痒,还得开口说道:“佩服,佩服,这神枪不愧地煞重器之名,某今日领教了。”
说完,吕布提起方天画戟转身离去,一身虎狼之气减去大半,虎头湛金枪噬魂之名,实至名归!
钟弦见状一怔,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就住手了,但手中的麻痹尚未褪去,见吕布直接走了,他心里也是一万个庆幸。
吕布走后,驿站顿时沸腾了起来。
不少人围着钟弦,远远的打量他手中的虎头湛金枪。
有人发现,虎头湛金枪的枪身上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方才那大汉全力一劈,竟然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如此若还不是神兵,那什么才是神兵。
也有人观察得仔细,方才吕布手中侧刃凹卷的事实,逃不过有心人的双眼,此番两相对比,更加确定了这虎头湛金枪,以及地煞七十二重器的威名。
而这样的重器,卫氏还有一十一件啊!
一时之间,自负有几分勇武之力的绿林侠客们纷纷心向往之。
···
郝家村。
郝昭快速朝村子跑去,边跑边喊道:“爹,快带人去卸货,三爷又送物资来了,这次是冬衣。”
正在监督学徒打铁的郝大刀回头望去,旁边有个村民高兴道:“这日子是越来越滋润了呀。”
“可不是嘛,多亏了公子,能遇到这么大方的主家是咱们郝家村的福气啊。”
郝大刀回头说道:“好了,别矫情了,手头上没事儿的赶紧去帮忙卸货,可别让卫三爷久等了。黑子去跟满花她们说一声,赶紧给车夫们送点水和吃的过去。”
“好咧。”名为黑子的青年朝食堂方向跑去。
路上遇到刚好在村子里散步的卫琤,得知卫宫又送东西来了,卫琤无奈的摇了摇头。
如今卫宫三天两头往郝家村跑,他的目的很明确,试探什么是无根火。
这似乎是卫氏给他的任务,只是卫琤每次都是点到即止,只说有机会让他见识一下。
卫宫好几次无功而返,却又孜孜不倦的隔三差五跑过来,就算见不到无根火,但他还是以各种目的赖在郝家村不走。
见到卫琤后,卫宫嘿嘿笑道:“二哥,我的莫问剑还没打造好吗?”
卫琤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不烦我都烦了,说了还要十五日,你就算隔一天问一次,它也不会因此变快,有意义吗?”
卫宫嘿嘿笑道:“有啊,怎么会没意义呢,你没发现我每问一次,它就少两日吗?”
卫琤愣了愣,额,还挺有道理的,你隔一天问一次,它可不就是少两天了嘛,你个小机灵鬼。
二人聊着一些外界发生的事情,得知董卓真的重蹈覆辙之后,卫琤也懒得管那么多了。
一个连自己手下人都管不住的将领,你还指望他能有什么作为?
只是苦了洛阳城的平民百姓们,凭白被人害了身家,至于那些被侮辱的姑娘们,卫琤也只能表示无能为力了,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说起洛阳,卫琤不由得想起钟弦,算算时间,钟弦应该今天就抵达洛阳了,也不知道他见到女儿了没有。只希望他们能够父女平安吧,至于回不回来,卫琤倒是没太在意。
“对了,二哥,家里有族老建议,将家族粮仓建在你这里,你怎么看?”
卫琤愣了愣,好奇道:“怎么突然冒出这个想法了,把粮仓建在我这里干嘛?”
卫宫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那些黄巾余孽闹的,咱家在闻喜的两个庄子都被抢了,贼人不仅抢走了大量的粮食,还杀了不少人,二叔已经亲自去处理了。”
“又是黄巾反贼?”卫琤眉心微蹙。
卫宫点点头,愤愤说道:“说起来都是那个何进的害的,一纸诏将各地军候都集中到了洛阳,搞得各地军备不足,黄巾余孽趁机崛起反攻,我听说河内多处县城被攻破,百姓死伤者无数。”
卫琤眉头紧锁。
卫宫面露回忆之色,笑着说道:“当年先帝一纸明诏,号召天下群雄自行募兵守备,要不是义父拦着,咱们兄弟二人说不定已经封侯拜相了,哈哈哈。”
卫琤好奇,前身还有如此雄心壮志?
卫宫见他不说话,蹙眉道:“二哥,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开始筹备了,我就说嘛,你不可能一声不吭的接受义父的训斥,你就不是一个甘于平凡之人。”
卫琤愣了愣,脱口说道:“不,我就是甘于平凡的人。”
卫宫以为他在开玩笑,拍了拍卫琤的肩膀说道:“是不是,二哥说什么便是什么。”
呵呵,无声无息收罗天下奇珍,成套的玉晶杯随便拿,如今还有天罡三十六神兵和地煞七十二重器,真好意思说自己甘于平凡啊。
卫琤不知道卫宫在心里阴阳怪气,想起卫宫方才所言,他脑海中回忆起看过的一篇帖子。
帖子中有一个猜测。
其实,自张角三兄弟死后,真正的黄巾军便已经分崩离析,后面出现的反贼义军,其实都是各地军候和世家扶持的‘明匪’。
他们借着黄巾余孽的名义四处劫掠,然后不断的壮大自己的势力,其中以河东白波军和常山张燕带领的黑山军为最,若说背后没有高人指点,这两支军队能集结几十万大军对抗朝廷长达十余年之久,就真的太厉害了。
白波军先不说,就说黑山军,多少名将征讨过?
吕布、公孙瓒、曹操……哪个不是枭雄一般的存在,可就是拿它没办法。
第七十章:一顿忽悠
卫琤回忆了很多关于黄巾军的记载,其中又有关于河东白波军的缘起缘灭。
若是史料没有记载失误的话,就在下个月,十几万白波军就要挺进河东,直逼洛阳。
历史上,正是因为董卓女婿牛辅挡不住白波军的攻势,董卓才会火烧洛阳,迁都长安。
一念及此,卫琤便心灵通达了,说这白波军是讨董联盟的先锋军,应该不为过吧!
只是,不知道都有谁在这里面推波助澜,否则区区郭太之流,怎么可能组织起十几万人。
“二哥,你想什么呢?”
见卫琤一路无话,卫宫忍不住开口问道。
卫琤眉心微蹙,说道:“你回去后,立刻让人去调查一下白波军的动向,特别是他们将抢到的粮食都运往何处,还有,他们的兵器护甲都是哪里得来的,这些都要严查。”
卫宫先是一怔,随即两眼大亮,激动道:“二哥,你这是要出山了?”
卫琤回头去看他,没好气的说道:“出什么山,我就是好奇,随意了解一番罢了。”
“是吗?”
卫宫呵呵一笑,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回去,之前有消息称白波军与汾河两岸的匈奴人走得很近,我这就派人去打探一番。”
听到‘匈奴’两个字,卫琤神色一动,回头问道:“河东境内匈奴人多吗?”
卫宫不太确定的摇了摇头:“貌似不太多了,那些人都是百年前南迁而来的,如今早与我汉人一般无二,只是还保留一些风土人情罢了,早些年二哥不是见过吗?”
卫琤呵呵一笑,打了个马虎眼,前身见过,自己可没见过。
卫宫来去匆匆,听说卫琤对白波军感兴趣,便主动请缨要去彻查。
卫琤还想留他吃午饭的,不想他说走就走,拦都拦不住。
其实,卫琤不知道的是。
如今整个卫氏都对他的下一步‘谋划’十分的在意,之所以让卫宫三天两头跑一趟,除了想要知道什么是无根火外,还想让卫宫试探一下卫琤接下来的打算。
而卫琤无心问到白波军的动向及后勤等细节,立刻被卫宫误会成了卫琤接下来要对白波军出手,故而才匆匆往回赶。
当然,卫琤此时并不知道这些便宜长辈们的弯弯绕绕,他确实只是好奇问一下而已。
回到陋室,卫琤前脚刚走进院子,就看到蔡琰坐在石桌旁对着一块绣布发呆。
卫琤会心一笑,脚步轻轻的走到蔡琰身后,看了一眼绣布上的图案,只见是两只很是精巧的鸳鸯,虽然只是一幅半成品,但针线勾勒得极为形象。
卫琤看了一会儿,见蔡琰还在发呆,不由得关心道:“琰儿,可是想家了?”
蔡琰被他吓了一跳,回头发现是卫琤,红着脸摇了摇头,支支吾吾道:“没有,我,我……”
卫琤笑着坐到她对面,拿起绣布看了看,说道:“琰儿这是打算绣一个香囊吗?”
蔡琰点点头,那布头也就够做个香囊的。
卫琤笑着说道:“那里面的香料交给我吧。”
蔡琰的情绪似乎不高,微微颔首后,接过绣布,继续低头摆弄着针线。
卫琤眉心微蹙,敏感的察觉到了蔡琰的异常。
想了想后,他笑着说道:“你知道我要往里面放什么花吗?”
蔡琰抬头看了一眼卫琤,灵动的双眸微微有些泛红,呆呆的摇了摇头,她最近几日都在思索卫琤为什么突然要制作那些金器,满脑子都是卫琤想要纳妾的想法,根本停不下来。
卫琤心疼的看着她,说道:“我要往里面放向阳花,你知道向阳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蔡琰愣了愣,花还有花语吗?而且,什么是向阳花?
卫琤伸手在她的头上轻轻摸了一下,说道:“你应该知道夸父追日的传说,但你一定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花名为向阳花,它们一生都在追逐太阳……”
卫琤讲了几个古希腊关于向日葵的爱情故事,蔡琰听得双眸异彩连连。
“夫君,这世上真的有如此痴情的花朵吗?”蔡琰一脸向往的看着天上的暖阳。
卫琤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有的,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为你在庭前坡后都种满向阳花,怎么样?”
蔡琰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卫琤,眼泪不争气的滑落了下来。
卫琤走到她身后,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好奇的试探道:“琰儿,你这几天怎么了,怎么看上去总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蔡琰抿着嘴唇,固执的摇了摇头。
卫琤无奈,只能安慰道:“有什么事儿你都可以跟我说,我会尽我所能的去帮助你的,就如那永远望着太阳的向阳花一样,我也会永远的望着你。”
这一句话直接击中了蔡琰软弱的心房,抬头看着卫琤,蔡琰痴痴问道:“夫君,你是不是嫌弃琰儿了,是不是觉得琰儿老了,是不是想要纳妾了?”
卫琤愣了愣,连忙说道:“你这是什么逻辑,我从没嫌弃过你啊。”
蔡琰用额头贴紧卫琤的胸膛,声音哽咽的说道:“那为什么夫君从来不碰我,如今不仅与我分房睡,还让人打造娶亲用的金器……一定是我不够好,夫君才会……才想另娶娇妻。”
卫琤一脸尴尬,没想到自己的君子行为,在蔡琰看来竟然是疏远,而自己命人打造金器的行为,也被她误会成了娶小妾的信号。
眼见蔡琰哭得梨花带雨,卫琤急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想与你同床共枕啊,只是……你看,玉儿还在呢,最起码等山下的房子修好吧,到时候让她去住客房,免得她一直霸占我的琰儿。”
蔡琰双眼已近迷离,抬头痴痴的看着卫琤,好半响才破涕为笑,“什么霸占啊,夫君尽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卫琤见她情绪好了一点,低头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说道:“本来就是,要不是她霸占了我的位置,晚上我就偷偷溜到你屋里去了,哪里还会让你有胡思乱想的机会。”
“唔,夫君真是……我不理你了。”蔡琰俏脸涨红,推开卫琤急忙朝屋里跑去。
卫琤一脸问号,我这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
幽州。
公孙瓒这几日心情不是很美丽,刘虞为了保境安民,竟然派出使者去与匈奴人通商贸易。
这在公孙瓒看来是不可理喻的滑稽决定,他们明明打了胜仗,为什么不乘胜追击,反而要在这个时候与敌人握手言和?
公孙瓒也不是嗜杀成性,而是觉得刘虞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剥夺他用命换来的权势和地位。
若是边境无战事,那他手中的兵马早晚会被朝廷派人收回,到时候他就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将军而已,哪里还会像想在这般的威风八面。
故而,公孙瓒心情不好,四处找人喝酒。
这一日,他约着刘关张三兄弟进山打猎,眼看马上入秋了,山里的野兽纷纷出来觅食,为冬眠囤积一层厚厚的脂肪,这一下子直接便宜了猎人们,往往进山一趟都是满载而归。
公孙瓒一行人也不例外,打了几头雄鹿,正有说有笑的往回走。
众人路过一个小山村,村里有游商正在招揽生意。
商人身旁跟着几个护卫,此番村里人正听护卫戏说一些路途上的趣闻。
公孙瓒一行人进村,村正热情的招呼村民们准备热汤。
那游商远远朝公孙瓒抱拳一礼,腰间卫氏的牌子异常醒目。
公孙瓒抱拳回了一礼,也没有太在意。
正在众人席地而坐,喝着热汤休息的时候,几个在旁边玩耍的孩童唱道:“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以争锋……看我的屠龙宝刀,杀呀!”
边民善武,小孩子平日里玩闹也都是小打小闹,手里的棍子当长矛使,随意摘来的树枝就是一柄大砍刀,玩得不亦乐乎。
公孙瓒眉头一动。
旁边的刘关张三兄弟也是表情各异。
刘备面容和蔼的朝那孩童问道:“是谁叫你们唱的小曲啊?”
孩童朝游商那边指去,道:“是拿弓箭的大叔教的。”
公孙瓒等人相视一眼,张飞说道:“有趣有趣,武林至尊,宝刀屠龙,这天下若真有如此神兵,那也只有二哥使得了,哈哈哈。”
关羽眉心微蹙,斜睨张飞,张飞尴尬的笑了笑,低头假装整理自己的绑腿。
公孙瓒看了一眼关羽,突然笑着说道:“孟德之言倒是提醒我了,云长兄似乎没有一柄趁手的兵刃,不知云长兄擅使哪路功夫,回头我着人为你量身打造一柄如何?”
关羽淡淡的摇头,说道:“明公好意,某心领了,兵刃无分好坏,我有一杆马槊足以。”
话音刚落,一个富态中年走了过来。
此人便是那卫氏游商,只见他朝公孙瓒抱拳一礼,笑着说道:“这位壮士此言差矣,拥有一柄上好的神兵,不仅能上阵杀敌,还能发挥出壮士十成十的实力,壮士扪心自问,若是普通马槊能承受壮士全力一击否?”
关羽凤目微微眯起,看向卫氏游商,不屑道:“对某而言,这天下兵刃尽皆一般,还不如某一对拳头结实耐用,不要也罢。”
游商哈哈大笑道:“非也,非也,壮士这般说话,只怕是没见过真正的神兵利器,剑为百兵之君,刀为百兵之胆,戟为百兵之霸。
我曾闻公孙将军手中有一杆两刃长矛,可碎金裂石,可穿百甲无阻,通体由镔铁打造,重二十六斤,长余丈许,寻常马槊、长矛碰之非一合之敌,成就白马将军威名。”
公孙瓒得意点头,哈哈笑道:“没错,没想到卫管事消息如此灵通。”
游商朝公孙瓒抱拳一礼,而后对关羽说道:“壮士体魄异于常人,若是能有一柄神兵相助,想来上阵杀敌定能事半功倍,是也不是?”
关羽本就通红的双颊更加涨红了几分,悻悻说道:“即便如此,某也买不起那么多镔铁,若是随意打造,某不要也罢。”
刘备一脸惭愧,三人落到今日这般地步,跟他有很大关系,而镔铁作为最上等的炼器材料,价值之高远非如今的他能够购买得起的,就算有心为二弟三弟打造兵器,此时也是有心无力。
这时,游商捻须一笑,悠悠说道:“我卫氏收藏地煞重器一十二件,其中刀枪棍棒弓弩斧锤尽皆有之,有枪名龙胆亮银,重六十八斤,有刀名屠龙,重五十四斤,更有逐日弓,能自由调整弓力,最低六石弓,最高可达十六石,非天生神力者无法拉满弓弦。”
“这……”关羽神色一动,凤目中精光闪烁。
旁边的公孙瓒蹙眉道:“卫管事,你多少有点夸大其词了,先不说是不是真有如此神兵,便是六十几斤重的枪,五十几斤重的刀,寻常人举都举不起来,还怎么上阵杀敌啊,再说那什么逐日弓,六石一般人都拉不开,十六石就更匪夷所思了。”
游商闻言,也不恼,而是看向关羽和张飞二人,笑着说道:“将军真这般认为吗,卫某不敢苟同,我观这二位壮士皆非凡相,想必区区几十斤重量,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吧。”
关羽眯着眼不言语。
倒是张飞很是意动,反问道:“你卫氏真有如此神兵,却怎么到处与人说,难道你们穷到卖传家宝的地步了嘛?”
其他人也是如梦初醒,是啊,好端端的,卫氏到处跟人说这个干嘛?
游商闻言,哈哈大笑道:“不瞒你们,神兵重器确实有,但家主说了,神兵重器,有缘者得之,倘若你能得到神兵认可,我卫氏便分文不取送你又如何!”
“送?”张飞惊呼出声。
关羽也是眉心紧锁。
游商点头说道:“千真万确,我出来时,家主就特意吩咐了,地煞重器戾气太重,须得尽快寻得有缘人,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见到二位就急忙过来攀谈了,我观二位极有可能得到神兵认可啊,呵呵呵。”
张飞舔了一下干涸的嘴唇,忍不住朝关羽看去。
关羽此时依旧眉心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刘备突然问道:“这位管事,不知道这神兵认主可有什么附加条件?”
游商愣了愣,这个家主倒是没说,只是让他们将神兵的消息散布出来而已。
想了想,他捻须说道:“既是有缘者得之,那自然是没有什么限制条件的,无非便是与我卫氏结一份善缘罢了,想来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吧。”
张飞闻言大喜,看向刘备和关羽,“大哥,二哥,咱们去试试吧!”
第七十一章:水枪
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过了中秋之后,秋露便很准时的出现,天气开始转凉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屋檐上的茅草凝结出好看的小水珠,这是山里湿气重导致的。
太阳晒个小半个时辰,它们就会消失不见,但也有例外。
蔡琰左手拿着一个小瓷碗,右手拿着一片绿叶,正孜孜不倦的收集着露水。
她是个很讲究的人儿,喝茶用的水最次都是山间清澈的溪水,有雨水当然更好,实在不行,她就自己早起收集露水。
见到卫琤醒来,蔡琰回眸一笑,经过昨天的小插曲,小夫妻俩感情直线升温,就差山坡下的新房子盖好了……懂的都懂。
郝娘在厨房里忙碌着,小娥在院子里打扫落叶,秋天的落叶虽然好看,但打扫起来是真的费事儿,往往早上扫一遍,中午的时候就又是一地枯黄。
谢玉带着小花早早的去马场了,每日的训练不能缺席,古人就是这点好,答应的事情一般都会做到。谢玉答应在离开前帮忙训练称头他们,在她没有离开之前,就不见她偷过懒。
虽然现在多了许定、许褚兄弟二人,但谢玉的一些师训还是让大家受益匪浅,许定也旁敲侧击了谢玉的师傅究竟是何方神圣,得到答案后,许定对谢玉更加尊敬了几分。
村里的建设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因为人口增加了一倍多,要盖的屋子翻了一倍,但速度却更快了,人多力量大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如今郝大刀已经摸清了砖瓦房的建设套路,已经开始学着砖厂搞流水线作业。
搬砖的搬砖,和泥的和泥,挖地基的挖地基,打夯的打夯,挑大梁的就乖乖挑大梁,铺瓦片的就专心去铺瓦片,大家的工作虽然不一样,但大家都有光明的前途。
除了村里的建设渐入佳境的,还有负责塔楼建设的伍三通这边,吸取了郝大刀的经验,伍三通也让村民们分成几个小队,随着第一座塔楼即将竣工,积累的经验必将在第二第三座塔楼发扬光大。
卫琤闲来无聊的时候,就会到处走走看看,有时候跟许定聊一聊天,了解一下外界的时事,有时候去村里溜溜弯,说一些鼓励的话语,或者去山崖边走走,跟伍三通交流一下自己的想法。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几日。
这一天,金老带着学徒们找到了卫琤。
卫琤正在跟阿宁玩闹,回头看到金老等人,便知道自己要的东西终于搞定了。
二十天下来,他们三十个人一共完成了二十四套成品金饰,金老着重给卫琤介绍了其中的十套。这是他认为比较拿得出手的,按他的原话说,卫琤给的时间还是太赶了一些。
卫琤看过之后,只能用一句‘卧槽’来形容自己对这些金器的震撼。
就拿其中一套金器来说吧。
这套金器名为【鸾鸟衔枝】,乍一看真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金色鸾鸟衔着树枝的样子。
可是,当金老将它一步步拆解后,卫琤直接是看傻了。
那鸾鸟嘴里的枝叶是整只鸾鸟的龙骨,抽出枝叶,后面连着一根金簪,枝叶只是金簪上的点缀而已。
随着金簪被从鸟嘴里抽出来,鸾鸟的翅膀自动掉落,仔细一看,这不是两片华胜是什么,当真是栩栩如生,犹如两扇金色的翅膀一样,薄如蝉翼不说,上面的花纹还纤毫毕现。
翅膀掉下来后,金老拿起金簪,用尖的那头在鸾鸟的右眼轻轻一按,好似触动了什么开关,只见鸾鸟的尾巴应声掉了下来,变成一根凤尾步摇。
但这还没完,鸾鸟的双脚成了耳坠,金老说缺少两颗红宝石或者血玉,不然可以安装在鸟爪下点缀,成品会更好看。
而鸾鸟的身体和头部,在金老的简单一拉后,瞬间变成一片孔雀开屏一样的宝钗,扇形的翎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鸾鸟的头部就是一只高傲的凤凰正在鸣叫一般生动逼真。
一共是七件套,嘴里树枝模样的金簪,两片翅膀形状的华胜,鸾鸟尾巴做成的步摇,双爪变成一对耳环,身体和头部则是促成高贵典雅的宝钗。
“怎么样,公子对此还满意吗?”金老小心翼翼的问道。
卫琤的表情就是最好的回答,看向其余九件金饰,卫琤仿佛看到了一辆兰博基尼在向自己招手。之前那套金饰都卖了四十万,那这十套更加精巧的,岂不是直接飞起!
没的说,卫琤当即下令,给他们放假三天,还让郝娘好酒好肉伺候着,没办法,这是一群技术大拿啊,不好好伺候可不行,万一跑了怎么办。
金老等人见成功征服了卫琤,一个个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他们这些人的身家性命都系在卫氏一族手中,能逃得主家欢心,他们家里人的日子自然不会难过,如此就够了。
趁着金老等人下山休息的时候,卫琤跑到棚子里将存储卡都拔了下来。
当天晚上,就趁着大家都入睡的空隙,偷偷回到了现代。
晚上约莫十点的时候。
卫琤家门口一辆宾利添越缓缓停了下来。
开车的是花轻语的美女秘书沐沐,花轻语从后座下来,一身高定晚礼服让她光彩夺目。
花轻语没好气的说道:“姓卫的,你搞什么啊,大晚上把我叫过来,我正在参加酒会呢。”
卫琤嘿嘿一笑,打趣道:“少喝一口不会死,快进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一楼的客厅有一台65寸的小米电视,正在播放金老拆解【鸾鸟衔枝】的录像。
花轻语一开始还骂骂咧咧,但看过录像之后,整个人直接就不淡定了,转头抓住卫琤,颇为谄媚的说道:“好哥哥,金饰呢,快拿给我看看。”
卫琤一身鸡皮疙瘩,打开一旁的木匣子,里面整齐码放着十套金器。
最中间的那只鸾鸟最是醒目,这可是金老的手笔,堪称古法工艺的集大成之作。
“其他几套金饰的录像也有吧。”花轻语很快恢复冷静。
卫琤点点头,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十块存储卡,上面用标签纸注明了是哪一套金器的录像,方便花轻语查看。
卫琤说道:“录像很枯燥,你带回去剪辑一下,顺便加个背景音乐,回头放到网上应该能吸引一波关注度。”
花轻语点点头,如获珍宝的抱着盒子,说道:“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办吧,你在家坐等拿钱就行,我保证三天后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卫琤呵呵一笑,突然想起金老的建议,说道:“对了,那只鸟的爪子可以镶嵌宝石的,回头你找两颗红宝石镶嵌上去,没准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花轻语闻言一怔,看向其余金器,蹙眉道:“我才发现,怎么都是纯金打造的,你就不能加点其他东西点缀吗?”
“我也要有啊!”卫琤没好气的应道。
花轻语眉心微蹙,想了想后,说道:“现在人工宝石很便宜的,回头我负责供货,你让老师傅拟个单子给我,就算是十克拉的大钻石我也能给你弄来。”
谷梗
卫琤神色一动,“对啊,人工宝石……人工宝石……”
···
第二天上午,九点整。
轻语传媒总动员,老板花轻语更是七点不到就抵达了公司。
昨晚拿到卫琤给的金器后,她就马不停蹄的联系公司各个部门的主管。
还连夜让剪辑部门加班加点,将卫琤提供的素材剪辑出一个15分钟的预告片。
话说现在网红直播圈都这么卷了吗,人家电影公映有出预告片,你一个网红直播也搞这个?
没错,花轻语不但搞了一个预告片,还提前让公司所有网红在微博上预热。
原本九点的直播,还特意为了迎合榜一大佬的作息,调整到了十点整。
只是,意外还是发生了。
当小兔穿着汉服,亲自拆解【鸾鸟衔枝】的预告视频在网络上曝光后,公司的vip热线就直接被几个大佬給打爆了。其中就有提前预定了金器的几位富婆。
热捧网红小郴的那个榜一富婆更是直接把车开到轻语传媒,其他的都不管,就要那套【鸾鸟衔枝】,而且上次那套金饰也是她买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收集金饰的爱好。
花轻语亲自接待的她,毕竟是公司的财神爷,就连花轻语也不敢怠慢。
富婆是一个五十出头的女人,花轻语了解过她,知道她是京城某个娱乐公司背后的大股东,而且年轻时候还出演过几部古装剧,在红楼中露过脸。
后来嫁给一个港商,零几年的时候离婚后,就一个人开始创业,凭借从港商那里分到的一半家产,在内地混得风生水起,开房地产公司,开娱乐公司,开餐饮店,赚得是盆满钵满。
这人有钱了之后,就会培养一些兴趣爱好,富婆也不例外,因为年轻时候演过古装片,对于一些传统服饰,以及装饰品情有独钟。
“花总,闲的不说,你开个价吧,不管是现金,还是资源,只要我有的,二话不说都给你安排上。”富婆霸气的说道。
花轻语一听她连资源都肯拿来换,一时间呼吸急促了几分,现在这个社会,有钱不一定好使,但有资源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混得开。
花轻语家里在运城也有资源,但她不想一辈子窝在运城老家,她一直想要走出去。
“呵呵,明姐,咱们去我办公室坐下来聊,刚好我哥前段时间去南方出差,买了一斤铁观音,明姐帮我尝尝正不正宗。”
花轻语搬出她大哥,富婆神色一动,那位的面子还是要给的,点了点头,“那好吧。”
一个小时候,富婆笑容满面的离开轻语传媒,从她的表情看,交易应该很顺利。
富婆走后,花轻语在办公室里对着一份文件傻乐了许久。
三天后。
卫琤放在二楼充电的手机亮了起来。
一条是支付宝到账的消息,一条是花轻语的微信消息。
【支付宝到账6531000元……】
【姓卫的,请客,我要吃满汉全席!】
卫琤看到这两条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多。
他趁着蔡琰等人入睡,特意跑过来看了看情况。
看到支付宝余额后,他整个人呆愣了半响,最后点开微信,给花轻语发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然后点开东哥家的app,先是买了一堆的日用品,比如:卷纸、牙粉、香皂、内衣裤、毛巾……别看东西都很便宜,但量大啊,一下子买了七八万。
“没事,有钱,任性。”
有点开定制兵器的商家,之前的唐刀还有七八天才能到货,倒是定制的屠龙刀和倚天剑,以及给卫宫的两柄唐刀,那边特意加工加点制作好了,明天就走货运送来。
卫琤满意的说道:“兄弟,有没有手弩,威力大点的。”
商家沉默了好一会儿,干脆给卫琤打了个电话过来。
卫琤接起电话,对面是一个粗糙的男声:“哥们,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卫琤眉心微蹙,沉声道:“老板,别问那么多,就说有没有吧。”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好久才应道:“那玩意儿不安全,我有麻醉枪,属于气步枪的一种,威力……还不错,就是没有麻醉剂,那玩意儿管控一般人买不到,你想要的话,我……”
卫琤双眼圆睁,急忙打断他:“我只要枪和子弹,麻醉剂算了,我装水打着玩就行。”
对面愣了愣,随即笑着说道:“那也行,装水安全,不过,我还是要拆开后,分几次寄给你,回头我教你怎么安装。”
卫琤呼吸微微有些急促,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跟军火大佬交易的badguy。
按照老板的指示,在商铺里点了一个连接,商品是抛光蜡油,一瓶30元,卫琤买了100瓶,商家那边直接显示已经发货……懂的都懂。
下完单后,卫琤收到一条微信加好友的提醒。
点开发现是一个昵称为【钢之炼金术师】的男人,卫琤想了想,点击了确认。
添加后,【钢之炼金术师】立刻发了一张图片过来。
【兄弟,你验验货,先说好,没有附带麻醉剂,这玩意儿不好弄,回头别扯犊子啊。】
卫琤呵呵一笑,这世上最好的麻醉剂我自己就能制作,这你恐怕不知道吧。
“老板放心,我就是装水打着玩的,你这水枪不错,笑脸/。”
【钢之炼金术师】:“神tm水枪,兄弟牛逼plus!”
第七十二章:慕名而来者(求票!!!)
“阿宁,发糖!”
翌日。
卫琤一早起来就心情很美丽,不知不觉成了百万富翁,比以前开工作室累死累活强多了。
有好事儿当然要跟人分享,上次采购的水果糖还有几大包,卫琤直接拿出来,让阿宁分给村里的孩子们吃,让他们也跟着一起高兴高兴。
阿宁正埋头啃着花卷,听到卫琤的声音愣了好一会儿,才激动的喊道:“是糖吗?”
卫琤哈哈笑道:“是是是,全给你们了,高兴吗?”
阿宁乐得原地蹦了起来,绕着卫琤跑了好几圈,最后才扑进卫琤的怀里。
卫琤说道:“要平均分给村里的小朋友们知道吗?不可以一个人吃独食。”
阿宁咯咯笑着,拍着小胸脯保证道:“我才不会吃独食呢。”
“真棒!”
卫琤不吝赞美之词,将去掉包装纸的糖果递给她,满满的一个陶盆里都是五颜六色的水果糖,惹得小丫头大大的眼睛里异彩连连。
村里刚搬来的孩子们还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甜食,一个上午郝家村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孩子们纯真的笑脸到处绽放,父母长辈们见了也跟着一天都是好心情。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忧。
卫琤来到马场的时候,扑了个空,马场只有两个妇人在给马槽挑水。
见卫琤到来,妇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人呢?”卫琤好奇问道。
两个妇人都是后面搬来的,一个是伍家村的村妇,一个好像是虎头的姥姥,卫琤不太熟悉。
“回公子的话,卫队的人都下山了,说是太阳下山前才能回来。”
卫琤神色一动,突然想起前天谢玉吃饭的时候,好像说过这件事情。
大家伙训练了这么久,逐渐适应了强度后,谢玉与许定、许褚兄弟二人便想增加训练的难度。
卫琤也给了自己的建议,刚好最近山里的野兽变多了,可以带大家去打猎,练练血性,免得回头真的与人对敌,一个个失了方寸。
谢玉一听,觉得建议可取,便与许定兄弟二人商议了一番,决定今天带着大家伙儿进山历练。
卫琤走到悬崖边,看着郁郁葱葱的山林,不禁为山里的野兽默哀一秒钟。
他倒是不怕大家把山里的野兽杀灭绝了,年代不一样,现在的野兽不仅多,还十分容易伤人,特别是老虎、豹子、蟒蛇之类的,要是有人打到这样的野兽,不但无过还能有功。
搁在后世叫盗猎者,现在则是为民除害,所以不用考虑什么动物保护,杀就完了,有点远见的猎人有两不杀,一不杀怀孕的母兽,二不杀嗷嗷待哺的小兽。
卫琤站在悬崖边欣赏山河美景的时候。
“小昭,你带虎头他们几个往东埋伏。”
“狗子,你带剩下的人找个居高临下的地方等着。”
许定看了一眼远处的鹿群,又说道:“咱们给自己增加一点难度,不杀生,只活捉,你们办得到吗?”
“活捉?”郝昭等人面露难色。
许定回头看向众人,笑着说道:“怎么,怕了?”
郝昭摇了摇头,说道:“倒是不在怕的,就是这样一来,咱们抓到的猎物肯定比一队的人少。”
许定看向其他人,见几个少年心性的孩子们胜负欲还挺强,便宽慰道:“让你们跟一队的汉子们比狩猎本就不公平,赢不赢的不重要,关键是历练的结果。
你们想想,他们抓回去的猎物都是死的,当天就要杀了吃肉,而你们带回去的全部都是活物,养在山上能吃好久,而且大的生了小的,小的长大了又生小,如此反复,究竟谁赢了?”
郝昭等人面面相觑,都是十二三岁的男孩子,也不是听不懂道理,仔细一想,一个个眼睛都亮了起来。郝昭说道:“好,就听许大哥的,咱们活捉那群花鹿。”
另一边,被许褚带领的成年汉子们就血气方刚多了。
他们已经不屑于跟郝昭他们那群小屁孩比试猎物数量。
此时,他们被许褚分成十个小组,每个小组三人,许褚朗声道:“天黑之前哪个小组带回的猎物最多,哪个小组就是今日的胜者,记住了,十斤以下的猎物不计数。”
谢玉在一旁双手抱胸,饶有兴致的看着听着,暗暗乍舌道:“好家伙,这是又增加了一个难度,十斤以下不算数,那就只能抓豺狼虎豹了。”
称头和费曜二人相视一眼,两人被分开了,各自带领一个小组,称头说道:“怎么样,我们两个要不要私下比一比?”
费曜哈哈笑道:“好啊,谁怂谁是孙子。”
称头也哈哈笑了起来,拍着结实的胸肌说道:“谁怂谁是孙子,赌注就是公子给的酒,我记得你还有两罐呢。”
费曜神色一变,犹豫一下后,说道:“可以,输了别反悔九成。”
一行人各自分成十个方向钻进了深山老林。
许褚回头看向谢玉,说道:“谢姑娘,我这边没问题了,咱们去二队那边看看吧。”
谢玉笑着微微点头,打趣道:“仲康哥办事还真是利索,难度这么高,就不怕他们遇险吗?”
许褚呵呵一笑,抬头看着远去的称头等人,说道:“有什么好怕的,受伤死人也是训练的一部分,有公子提供的内甲,死人应该不会,顶多让他们见点血。”
···
卫氏。
卫暠看着面前的一大堆拜帖,陷入了深深的怨念之中。
这些事儿本是卫昪闹出来的,凭什么要我来帮忙差屁股,而且这么多人都奔着兵器来的,自己手里却只有一把龙胆亮银枪,该怎么整?
正在他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门口一个小厮跑了进来。
“老爷,长沙太守孙坚使人送来拜帖。”
卫暠愣了愣,孙坚啊,这是个人物,其他人可以不管,但他却不能无视。
谷毎
沉思一会儿,卫暠问道:“文叔回来了吗?”
小厮摇了摇头,禀报道:“三爷去郡府前说过,会在月底返回。”
卫暠眉心微蹙,捻须说道:“让人准备酒菜,另外派人快马加鞭赶往郡府,将孙坚来的消息告知仲平、文叔二人。”
“是。”小厮应声离去。
卫暠站起身来,整理了一番穿着,想了想,又将挂在墙壁上的佩剑系在腰间。
卫氏门外。
一队车架引得不少人纷纷侧目,特别是车架上那大大的【孫】,预示着它的主人身份不简单。
车架内,孙坚正查看刚刚从洛阳送来的情报,董卓入京后的所作所为,让他义愤填膺的同时,又感到深深的无奈。
“爹,你又皱眉头了。”旁边一个肉乎乎的小童伸手过来,在孙坚的眉心一点。
孙坚严肃的表情瞬间破防,拉着少年的手说道:“还是权儿心疼爹,与你那大哥比起来,权儿乖巧了百倍不止,呵呵。”
小童嘻嘻笑着,嘟嘴说道:“兄长也心疼阿爹啊,他还说要为阿爹寻来天下名士,帮助阿爹建功立业,我就不行,阿娘说我还太小,不让我跟着兄长去招揽天下名士。”
孙坚宠溺的搂着儿子,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安慰道:“小归小,却总有长大的一天,权儿善读史书,将来一定是济世之才,爹爹知道你有心便好,好好呆在爹身边,总比你兄长好些。”
小童不由得撅起小嘴,反驳道:“读书有什么用,我要练武,跟兄长一样上阵杀敌,这样阿爹就可以在幕后指挥大局了,不用上阵杀敌,阿爹就不会受伤。”
孙坚被感动得眼眶温热,紧紧的抱着宝贝儿子,老怀大慰啊!
就在这时,车架外有人禀报道:“大人,有河东郡郡吏者,徐晃求见。”
孙坚眉心微蹙,掀开车帘,看到副手身后站着一个戎装大汉,见他看来,恭敬的朝孙坚抱拳一礼,朗声道:“徐晃,徐公明见过孙将军。”
孙坚见他长得有几分老态,不由得眉心微蹙,开口问道:“何事见我?”
徐晃此时已经三十有二,因着家族关系在河东郡府混了一个小吏的差事,但他不善文史,反而勇武喜欢专研兵书,一直觉得自己怀才不遇。
所以,只要是有机会,他就会主动拜访一些军候,毛遂自荐。
此番过来,确实有几分推销自己的打算,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
卫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管事带着十几个小厮夹道相迎孙坚车架。
孙坚朝门内看去,见到卫氏家主卫暠亲自来接,瞬间就忘了徐晃存在,赶紧下马牵着小儿孙权主动走了上去,“卫公安好啊,某不请自来,还望海涵,哈哈哈。”
卫暠捻须一笑,欢迎道:“文台说笑了,你能光临寒舍,我卫氏蓬荜生辉,快快请进。”
孙坚抱拳一礼,带着小儿走进卫庄。
站在车架一旁的徐晃一脸尴尬,有心上前说些什么,想想还是算了,这样的情况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一个没有名气的人,到哪里都得不到重视。
犹豫了一番,徐晃还是乖乖退到了一旁。
看着远去的孙权背影,他深吸了一口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哼!”
这一幕对于其他人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与徐晃奔着孙权而来不同,其他人来卫氏都是奔着一睹神兵风采的。
卫氏派出去的人将地煞重器描述得天花乱坠,又有人说在洛阳城外,亲眼目睹地煞重器的威风,一时间不少绿林豪侠纷纷赶赴河东。
此时在卫庄门口聚集的人不少,卫氏的人还用心的安排了食物和水,只等卫昪回来之后,再看看怎么应对他们了。
徐晃本想着回郡府,他现在还在郡府挂职呢。
他已经想好了,回去后,就去投奔故交好友杨奉,听说他在白波军中已经担任了要职,虽然是反贼,但也算是出人头地了,最起码比自己这个受气包郡吏好些,不用受那些文人的鸟气。
做好打算,徐晃握紧双拳,收拾心情打算回去把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官吏狠狠揍一顿,再去投奔白波军,先把胸口一口恶气出了再说。
“喂,你们听说了吗,那地煞重器不在卫氏之中……听说在吕梁山中有一峭壁,峭壁上便是卫氏的秘密据点,地煞重器就在山中……”
“哥几个,不管真假,咱们直接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总比在这里枯等要好……若是能够得到神兵认主,咱们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徐晃正要走,突然听到人群议论,好奇心让他停下了脚步。
他拉住一个矮小汉子问道:“这位壮士,敢问你们聚集在此,所谓何事?”
汉子眉心微蹙,暗啐道: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本不想鸟这个人,不想他用力一甩肩膀,竟然没甩开,反而自己的肩膀似乎脱臼了,疼得他额头冷汗直冒。
徐晃意识到自己的孟浪,急忙抱拳说道:“抱歉,某不是有意为之,不想伤了你,我,我,我赔你钱吧。”
汉子被徐晃这一下整得一脸无语,肩膀上的疼痛让他本能的觉得徐晃是个狼灭。赶紧摇头说道:“不敢,不敢,你要打听什么,你尽管问,我统统告诉你。”
徐晃愣了愣,指着一旁纷纷朝吕梁山走去的人,问道:“来之前某就觉得不对劲,原来你们不是卫氏的人,那你们聚在此处作甚,还有他们说的地煞重器,究竟为何物?”
汉子眉头皱了起来,反问道:“你没听过传闻,那只身一人你跑来干嘛?”
徐晃看向紧闭的卫氏大门,想起方才孙坚的态度,幽幽叹了口气,苦笑道:“某偶然路过,还望壮士为我解惑。”
矮小汉子一脸古怪的看着他,将自己听来的传闻娓娓道来,末了还说:“这神兵有缘者得之,不过,我看卫氏这个样子,只怕传闻有假,就算进山了也没用。”
徐晃面露向往之色。
地煞七十二重器,刀枪斧钺,钩叉剑戟,他擅使一门开天斧法,只是一直苦于没有趁手的兵器,若是……
想到这里,徐晃心动不已。
矮小汉子见状,暗道不好,急忙说道:“我没骗你,你自己想想,如此神兵利刃,卫氏怎么可能便宜我们这些人,我也是为你好,你跟着去肯定会后悔。”
徐晃眉心微蹙,看着他道:“那你呢,你去吗?”
矮小汉子张了张嘴,一脸尴尬,他肯定是要去的,好不容易从东郡赶过来,就算得不到神兵认主,看一眼总是可以的,也不算白来一遭。
徐晃见状,也没有怪他,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害你受伤是某不对,若是一路有甚凶险,某可保你无虞。”
矮小汉子愣了愣,沉默了半响,点头说道:“那好吧,你我同行……对了,不知壮士怎么称呼?我叫乐进,字文谦,东郡卫国县人。”
“徐晃,字公明,河东郡杨县人。”
第七十三章:啾……爆!
噗!
箭矢落在树干上,箭尾的翎羽还在轻微颤动着。
称头朝射箭的汉子喊道:“别射身子,射头,这大虫皮子不错,我回头给公子硝个皮垫子。”
汉子闻言,朝他点点头,再次弯弓搭箭,这次瞄准那大虫的眼睛。
不远处,费曜小队的三人紧张的看着这边,其中一个汉子说道:“曜哥,咱们不去帮忙吗?”
费曜见称头还有闲心考虑取皮子的事情,摇头说道:“别了,免得回头说咱们抢猎物。”
其他两人摊了摊手,不置可否。
费曜回头看了一眼,解释道:“别有情绪,都是一个村的,先盯着点,万一有危险我们该出手还是得出手。”
两个汉子点头应下,双手已经搭上了弓弦。
那边,称头见那大虫不仅不逃走,反而与他们怒目对视。而身后费曜三人还在看自己的热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喝道:“你们左右牵制,我去会一会这畜生。”
“称头哥,别乱来啊,要是被这大虫咬一口,你腿脚直接就废了。”
“是啊,称头,咱们是出来历练的,不是出来送命的。”
称头心意已决,抽出腰间的八面汉剑,说道:“没事,我这些日子不是白练的,一会儿看我的。你们左右帮我看着点,别让这畜生逃了。”
两个队员见劝不动他,只能谨慎的点点头,说道:“那你小心点。”
称头微微颔首,手中宝剑微微闪烁寒光,村里的汉子们得到汉剑后,每天都会进行擦拭保养,视若传家宝一般,剑锋更是每天都要打磨到吹毛断发的程度。
此时,那大虫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盯着慢慢朝它靠近的称头,用低沉的虎啸声发出警告。
但称头杀它的心思以明,见大虫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他直接双腿发力,猛的朝大虫冲了过去,手中汉剑直逼大虫口鼻,就算到了这个时候,称头还想着保留完整的皮子,给卫琤硝一张完美的虎皮坐垫。
这大虫也不含糊,口中尖锐的獠牙在阳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满是倒刺的舌头上隐约还有猎物留下的血肉,终于知道虎盆大口是怎么来的了,刺耳的虎啸声在众人耳边回荡。
称头见状一喜,冲势稍减,手中汉剑前刺的力道却是陡增,因为那大虫也朝他扑了过来,如果不及时稳住重心,很可能会被大虫扑个正着。
不远处,费曜弯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
只要称头稍微有一点反应迟钝,他手中的箭矢便会准确无误的射在大虫心脏处。
好在,称头的反应堪称完美,在大虫扑过来的一瞬间,他稳住身型,手中的汉剑直接朝大虫张开的盆口刺去,剑刃直入咽喉,能看到称头的右手握着剑柄距离虎口仅三寸之遥。
炙热的虎血喷涌而出,称头不但不觉得恶心,反而捶胸怒吼了一声,发泄心中的压力。
第一次这么简单杀死一头大虫,众人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在大虫尸体旁边大喊大叫的称头,眼中有钦佩,也有憧憬和向往。
费曜等人看着称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们已经这么强了吗?
···
山道上。
行进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才似乎听到了大虫愤怒的啸声。
乐进看向一旁的灌木丛,眼中满是警惕之色。
旁边的徐晃同样找了一根粗树枝傍身,这深山老林碰到大虫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止是他们,想要去郝家村一睹神兵风采的绿林好汉们也是一个个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每年死在虎口的山民不少,有时候大虫饿极了还会下山觅食,在场不少人都曾见过大虫吃人的血腥画面,对于大虫有着本能的畏惧心理。
但也有几个例外的,仗着自己孔武有力,不少人面露讥讽的看着乐进等人。
“呵,一只大虫就吓得瑟瑟发抖,真不知道你们哪来的勇气去争夺神兵。”
乐进眉心微蹙,有心反驳,却是被徐晃拉了回来。
徐晃摇头说道:“别在这里跟他们浪费力气,这深山老林凶险异常,眼下又是入秋,山里的野兽开始到处觅食囤膘,咱们这么多人,没准早就被野兽盯上了,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乐进警惕的扫了一眼身边茂密的灌木从和远处那幽暗的树林子,点头说道:“我听你的。”
好在,他们一行人有惊无险的抵达了山脚下。
远远看到升降台,一些没有见过世面的人都是一副惊叹连连的样子。
山上,郝家村的人看到这么多人聚集在山下,立刻去通知了郝大刀。
不多时,郝大刀带着村里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郝大刀朗声问道:“来者何人,有何贵干?”
人群中,为首的几个汉子相视一笑,见是一个普通山民老头,其中朗声喝问:“兀那老头,看到我们大当家亲临,你还敢站在上头说话,难道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郝大刀眉心微蹙。
徐晃则是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突然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不止是他,一旁的乐进也是眉头紧锁,眼神中的警惕之色更加浓郁了几分。
那为首的几个汉子犹自叫嚣。
“老头,听说这里有神兵利器现世,快快拿来献给我们大当家,当可饶你狗命不死。”
“大当家,咱们怕不是走错山头了吧,这里不像是卫氏的据点啊。”
“有可能,真是晦气,要不,咱们上去看看有没有好吃好喝的,顺便找个娘们睡一觉?”
“嘿嘿嘿,二当家说得在理,管他是不是卫氏据点,先上去看看。”
“兀那老头,赶紧把梯子放下来。”
山上,郝大刀浓眉紧蹙,回头说道:“去通知公子,就说有几个不开眼的贼人来闹事。”
村民点点头,正要往陋室跑去的时候。
“不用,我来了。”卫琤气定神闲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几个吃棒棒糖的小孩子。
突然出现的公子哥,让山下的人纷纷为之侧目,为首的几个汉子愣了愣,其中一个人说道:“还真是卫氏据点,这公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大当家,咱们怎么办?”
那为首的大当家神色一动,突然狰狞笑道:“还能怎么办,既然有消息称神兵在此,那咱们就上去抢了便是,区区几个山民,难道还敢反抗我蛟龙帮不成?”
“大当家说得没错,直接上去抢了。”立刻有人认同。
就在他们商量着怎么上山的时候,身后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叫。
“啊,是大虫,快逃啊!”
正想着这么上山的几个汉子眉头一皱,回头望去,刚好看到一头‘大虫’从幽暗的林子中走来。那大虫约莫九尺,竟是人立而起,吓得他们肝胆俱裂。
人群后面,徐晃眉心慢慢松开,拉住同样惊慌的乐进,指着大虫说道:“别怕,那大虫死了。”
乐进吓得不行,拉着他往后躲,闻言反驳道:“什么死了,你看它……呃?”
乐进抬眼看去的时候,才发现是一个大汉背着大虫朝他们走来,大汉身后还有两人,此时正眯着眼睛打量他们这一行人。
称头扒拉开头上挡住视线的虎头,看了一眼山下聚集的人群,好奇道:“难道是卫氏的人又送物资来了不成?”
两个小队的汉子紧随其后,其中一个摇头说道:“恐怕不是,连车架都没有,这些人恐怕来者不善。”
称头先是一怔,随即脸色大变,对着人群扫视过去,见不是头戴黄巾的贼人,稍有心安。
就在三人走到人群跟前的时候,为首的蛟龙帮走出一个人。
“狗娘养的,吓老子一跳,还以为是大虫呢,原来是三个泥腿子。”
这人不由分说,抬腿一脚就朝称头的胸口踢来。
称头眉头一紧,却是没有闪避的意思。
只听身后‘噌’的一声,随即眼角一抹寒光闪过,随后便是一片鲜红。
称头像是看一个死人一样看着眼前的男人,而男人抬起的右腿,在一刻直接断成两截,大量鲜血从截面口喷射出来,溅了称头一身,称头依旧不为所动,用身子当着不让大虫的皮子沾染到任何污垢。
“啊!”
痛呼声紧随其后,那个蛟龙帮的汉子抱着断腿在地上打滚。
称头说道:“先别管他们,把大虫送上去再说。”
两个小队成员微微颔首,那个拔剑的汉子用力一挥手中汉剑,剑刃上的鲜血飞射出去,刚好在地上划出一条红线。
他与另一个汉子站在红线一侧,巍然屹立,渊渟岳峙,手中汉剑折射出逼人的寒芒,与地上的血线形成鲜明对比,抬眼对着众人警告道:“胆敢越过此线者,死!”
那蛟龙帮的大当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二当家被人砍断了腿,此时怒不可遏,刚要发飙。
只听头顶突然‘啾……爆!’。
抬头看去,天空中一阵青烟慢慢飘散开来。
山顶上,卫琤呵呵笑道:“两块钱一个的冲天炮还挺响。”
阿宁见状,两眼冒光,跃跃欲试的说道:“卫大哥,我来,我来,这次我来点。”
卫琤看向远处的茂密丛林,只见四面八方的密林中,不断有鸟雀惊飞,于是笑着说道:“不用了,他们已经听到了动静,再放就浪费了,等过年我让你放个够。”
阿宁闻言,嘟起小嘴。
不过,她很快就又高兴了起来,因为称头背着大虫乘坐升降台上来了,“呀,今晚有大虫吃了,咯咯咯……嘶溜。”
“公子,山下这些人是?”称头将大虫交给村民去处理,走到近前抱拳问道。
卫琤也是纳闷,看着那几个蛟龙帮的头目,猜测道:“估计是哪里的土匪吧,不碍事,我已经通知他们回来了。”
称头也听到了冲天炮的声音,点点头,站在一旁警戒。
山下,徐晃突然神色大变,拉着乐进退到一旁。
乐进不解道:“怎么了?”
徐晃摇了摇头,一脸警惕的望着周围茂密的树林,额头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是冷汗淋漓。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预感。
下一刻,天空中突然飞来一根根箭矢。
箭矢从四面八方抛射而来,落在地面上,竟然合围成一个圆,将他们圈在中间。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时候,茂密的树林中不断有人影闪烁,只听一声大喝,是许褚的声音:“卫队听令,胆敢越过雷池者,杀无赦!”
“杀,杀,杀!”
瞬息之间,四周树上树下不断有人影出现,一根根锋利的箭矢瞄准箭圈中不知所措的众人。
徐晃和乐进相视一眼,他们还算镇定,人群中已经有不少人被吓尿,特别是那几个自称什么蛟龙帮的汉子,此时已经没有了方才的耀武扬威。
“大当家,此处……是,是,是卫氏据点没错了。”
蛟龙帮大当家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你不说我也知道,今日恐怕难以善了了,唉。”
升降台缓缓降下。
卫琤双手负在身后,神色泰然的走了过来。
树林中,许定和许褚兄弟二人一左一右也走了出来,分立卫琤两侧,成拱卫之势。
卫琤看着被包围的众人,笑着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匪人?”
众人面面相觑,有个青年侠士上前抱拳一礼,解释道:“非也,非也,我等与他们几个并非一路,在下南阳黄叙,与同窗游历至洛阳,听闻此处有神兵现世,故而前来一观,实非有意冒犯啊!”
“是啊,我们跟他们不是一路的,他们几个我认识,在大河上专门拦河抢劫的,我们跟他们怎么可能是一路的,公子明鉴啊。”
卫琤看向蛟龙帮几人,见他们不反驳,只是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水匪,那,就杀了吧。”
“这……”蛟龙帮大当家没想到卫琤这么狠辣,急忙自保说道:“卫公子饶命,某有重宝献上,求公子饶命啊。”
卫琤愣了愣,挠了挠头,问道:“你有金子吗,黄金。”
蛟龙帮众人相视一眼,纷纷点头:“有有有,这玩意儿没什么用,我们寨子里存了不少。”
卫琤眼前一亮,刚好卫氏送来的金饼没有多少了,下一批金饰缺少原材料,正需要补充呢。
他看向许褚,说道:“带人跟他们去取。”
“是。”许褚抱拳应下。
卫琤又看向其他人,没想到这些人都是奔着自己的‘神兵’来的,一定是卫氏那边走漏的风声,哎呀,这是不是没事儿给自己找事儿嘛。
想了想,卫琤觉得这样也挺好,刚好看看有没有人才可以招揽。
看向那个叫黄叙的青年,卫琤总觉得这个名字耳熟,犹豫了一下,说道:“想要神兵也不是不行,给你们一个考验,要是能做到,我便给你们一个机会。”
黄叙等人见不用死了,纷纷激动的谢恩,又问道:“不知是何考验?”
卫琤指着背后二三十米高的山崖,道:“徒手,不借助任何工具,爬上去就行。”
第七十四章:笑纳了
小块的落石从陡峭的崖壁上滚落下来,刚好击中闷头向上攀爬的乐进。
虽然不致命,但被石子直接击中头部还是让他疼得叫出了声音。
在他一侧,同样咬牙往上爬的徐晃眉头一皱,侧头朝他看来。
他一直担心着乐进肩膀处的拉伤,那是自己不小心导致的,他心里非常的自责。
乐进回头看了他一眼,咧嘴笑笑,咬着牙用手指头努力抓紧凸出的石块,同时心里泛起了嘀咕:“我真的能爬上去吗,这里连个落脚点都没有。”
跟他一样有这个想法的人很多,就在他右上角不远的地方,黄叙将食指和中指嵌进一条狭窄的石头缝里,他的指甲盖已经磨损严重,指缝有丝丝鲜血渗出,鲜血混着泥土反而为他增加了一点摩擦力,只是十指连心,钻心的疼痛还是让他不由得嘶喇着嘴。
就在刚刚,爬到他上面的一个人不小心一脚踩空,直接从十多米高的地方摔了下去。
虽然卫琤派人在下面垫了干草垛,但那个人也伤得不轻,远远就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让人不忍回头去看。生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掉下去的人。
没人仔细测量过这面峭壁的高度,但目测应该有个七八丈那么高。
若是一棵大树的话,其实不用费什么力气,像是这样的高度,在场的人都能轻松爬到顶端。
可是,问题就出在这面峭壁几乎没有可以着力的点,为数不多凸出的岩石和土块,还有岩石之间隐藏的缝隙,便是他们爬上崖顶的倚仗。
但若是不小心的话,很可能岩石和土块也会跟你开玩笑,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些所谓的着力点能不能承受住他们的重量。
就像刚才那个掉下去的人一样,本以为坚硬的石头突然碎裂,其实是隐藏得很好的土块,就等着你踩上去,然后狠狠摔个狗啃泥。
像这样的峭壁,没有专业的攀爬工具,徒手又没有安全绳的情况下,往上爬跟玩命没有两样。
可就是这样苛刻的条件,往上爬的人依旧不少。
一起来的人中,除开被许褚带走的那几个蛟龙帮的汉子,剩下的四十几个人,有一半都选择了接受卫琤发出的这个挑战。
神兵利器,一件难求。
战乱纷纷的年代里,手中有一件趁手的兵器,相当于给自己多了一条命。
所以就算看上去不可能,接受挑战的人依旧没有退缩。
只是,结果注定了不能让所有人如愿。
一炷香后,不断开始有人呼喊求救,崖顶上,称头等人早已经准备好了麻绳,只要有人坚持不住了,就将绳子放下来,将那人放到山下,同时也预示着他挑战失败。
乐进身边一个汉子就因为支持不住,最终被人放了下去。
看着崖壁上仅剩不多的五六个人,乐进一脸苦涩,因为他也快支撑不住了。
不止是手指和脚趾开始抽筋,肩膀的疼痛同样让他不断开始分心。
“公明,我,我不行了,我……放……”乐进回头朝徐晃凄然一笑,抬头看向还有七八米的崖顶,就要开口求救。
就在这时,旁边的徐晃一把将他拉着,只见一根系腰的大带(腰带,有钱的用玉带皮革,没钱的就用布)绕过他的腰,乐进惊愕看去,徐晃用嘴巴将大带两头系了个死结,然后挂在自己的手臂上。
“文谦,不要放弃,马上就爬到崖顶了。”徐晃拉了拉大带,说道:“我不会放下你的,就算要掉下去,也有我陪着你。”
乐进怔怔的看着他,徐晃解开大带的衣衫随风飘扬,“公明老哥,你,你……”乐进眼眶湿润,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有徐晃带着他,乐进瞬间感觉手指和脚趾的压力变小,而这些压力和重量,全部落在了徐晃一个人身上,也就是说他相当于带着乐进往上爬。
崖顶,卫琤刚好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对这个年纪有点大的男人另眼相看。
他回头跟许定说道:“这个人看看能不能留下,还有那个黄叙,我总觉得他哪里不凡,也一定留下他,若是不肯,也尽量交好。”
许定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身型矮小的乐进,蹙眉道:“那个人公子怎么看,我观他左侧肩膀似乎有伤,能带伤爬到这里,显然也是大毅力者。”
卫琤低头看去,犹豫了一下后,说道:“看情况吧,等他们爬上来再说。”
许定微微颔首,好奇问道:“倘若他们真的爬上来了,公子真的要赐予神兵?”
卫琤神色一动,笑着说道:“大丈夫无信不立,不过,我只是说给他们一个机会,并没有说直接赐予,能不能得到,还得看他们自己。”
许定愣了愣,接着微微一笑,他懂了,卫琤的意思很明确,能为我所用就给,不能,就算了。
又过了盏茶功夫,剩下的六个人一个个爬上了崖顶,其中黄叙第一个,而徐晃和乐进两人有惊无险的也爬了上来。
卫琤让人送水过去,同时还用心的准备了膏药。
乐进喝了一口水,可能是喝急了,呛得连连咳嗽,感觉他肺都快咳出来,但他脸上依旧带着畅快的笑意,看向徐晃的眼神中带着敬佩之情。
徐晃算是最镇定,可能是年龄比较大的关系,喝了一口水后,在原地活动起手脚。
这时,卫琤走到六人跟前,看了一眼徐晃和黄叙后,笑着说道:“恭喜你们,通过了考验,但你们还不能立马得到神兵的认可,爬上来,你们只是得到获得神兵认可的机会而已。”
六人倒也没有胡搅蛮缠,毕竟爬上来之前,卫琤就说得很清楚,爬上去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放弃挑战的主要原因,哪怕费心费力爬上去了,也得不到神兵,那还费那个劲儿干什么,还不如各回各家。
卫琤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接着说道:“你们有两个办法可以得到神兵。”
黄叙抱拳道:“公子请说。”
卫琤朝他点了点头,双手负在身后,说道:“其一,凭借高强的实力打败我身后的卫队,如此不止是神兵,就连我这条命也是你们的。”卫琤开了个玩笑。
黄叙等人连忙说不敢。
好家伙,卫琤话音刚落,身后的称头郝昭等人立刻拔出宝剑对他们虎视眈眈,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这跟茅坑里点灯有什么区别?
卫琤皮一下很开心,接着说道:“那你们就只能选择第二个办法了。”
卫琤笑着说道:“第二个办法很简单,那就是得到我身后这群人的认可,哪一天他们愿意跟你们称兄道弟了,我就将神兵赐予你们。”
黄叙等人先是一怔,随即看向称头等人。
徐晃和乐进眉心微蹙,不止是他们,其他人也听出了卫琤的言外之意。
想要神兵可以,成为他的部下。
可是……
徐晃和乐进相视一眼,乐进小声问道:“公明老哥,你怎么看?”
徐晃摇了摇头,还没有想好,只说道:“早年便听闻卫氏二公子年少英才,若非体弱多病,早已经入朝供职,如今看他面相,实非早夭之人,且这据点……卫氏应是所图不小。”
乐进不是河东人,对卫氏不太了解,所以他打算听徐晃的,徐晃是河东本地人,应该对卫氏有一定的了解,再加上方才徐晃带他上来的举动,他觉得徐晃不会害他。
犹豫了一下,徐晃苦涩一笑,说道:“也不瞒你,我原本想今日之后,便去加入白波军……”
乐进愣了愣,惊道:“白波军?那可是反贼啊!”
徐晃点点头,接着说道:“没错,这些年来我愈发不得志,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处施展抱负,原本想投效朝廷,却屡屡被人拒之门外,我今年已经三十有二,再等几年就真的老了。”
乐进眉心紧蹙,试探道:“那老哥的意思是?”
徐晃看向面带微笑的卫琤,咬牙说道:“便在此待一段时日,看看卫氏有何谋划,我观此子定非凡品,若是……若是有机会,我要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悔不当初。”
···
最终,六个人有四个加入了卫队。
另外两个都是有跟脚的兵士,不方便加入卫琤的势力。
卫琤闻言,非但没有为难他们,反而让人好生相待,留他们在山上休息一夜。
而决定加入卫队争取神兵的四人,有徐晃、乐进、黄叙,还有一个叫陆人甲的青年侠客。
四个人直接加入了许褚带领的一队,刚好这次许褚要带称头他们去抄蛟龙帮的老家,四个人带过去一起相互熟悉一下也不错。
既然他们决定加入卫队,卫琤自然也不会区别对待。
当即就让称头去取来四套防刺服,四双布鞋,四把八面汉剑。好在卫琤之前采购的尺码有大有小,乐进得到一套小号的,乐呵了好半天。
另外两个没有加入卫队的人见状,顿时觉得嘴里的馒头不香了。
当徐晃四人穿上防刺服后,测试得知防刺服的防御力,那两个没有加入的人甚至有了改换门庭的想法,这尼玛简直了,穿上这样的内甲,以后上了战场还不是横着走?
他们已经想好了,回去后就将这个内甲的事情告知将军,到时候让将军找卫氏购买一批内甲,有了这刀枪不入的内甲,大军必然一往无前,战无不胜。
与他们激动的情绪不同,年长一些的徐晃此时已经万分肯定以及确定,这卫氏一定图谋不小。
否则,这刀枪不入的内甲,还有这寒光闪闪的制式汉剑,怎么解释?
徐晃不由得想起前不久听到的传闻,似乎不少军候都对董卓不满,而且已经有人开始组织人马南下讨董了,那就是自己同乡杨奉所在的白波军。
想起这个,徐晃神色一变,起身走到称头跟前,说道:“这位壮士,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知公子,还望通禀。”
称头眉心微蹙,盯着徐晃看了许久。
直到徐晃以为称头要拒绝自己的时候,称头忽然哈哈笑道:“可以,我敬你是条汉子,对兄弟不抛弃不放弃,我称头最喜欢这样的人,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公子。”
徐晃闻言一喜,急忙抱拳道:“有劳了。”
不多时,卫琤身后跟着许定和许褚走来。
徐晃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合盘托出,主要是白波军的一些情报,还有白波军可能对卫氏出手。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白波军的下一个目标应该是夏县的粮仓,我记得卫氏就有三个庄子在夏县,公子应当早做打算。”
徐晃说完,抬头看向卫琤。
卫琤眉头微微一挑,看着徐晃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徐晃解释道:“我本是郡府一小吏,平日里负责处理各地发来的文书,其中不乏白波军的情报,另外我有同乡就加入了白波军,夕月节时,他还亲自来邀请过我。”
卫琤听得一愣一愣的,随即好奇问道:“你那同乡叫什么?”
徐晃抱拳道:“杨奉,他入白波军也是不得已,都是那些狗官害得他家破人亡逼不得已。”他不忘为杨奉解释一句,毕竟成为反贼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但是,此时的卫琤已经不在乎什么杨奉了,看着眼前的徐晃,突然说道:“对了,还不知道兄台高姓大名,还有你们三个,也一并介绍下自己吧。”
徐晃不明所以,恭敬抱拳,道:“徐晃,字公明,河东郡杨县人。”
一旁的乐进见状,也起身说道:“我叫乐进,字文谦,东郡卫国县人。”
卫琤睁大的双眼满是震惊之色:“……”
黄叙也起身赶紧介绍了自己,还重点表示自己的箭术十分了得,引得许褚为之侧目。
那个陆人甲介绍完自己,抬头就看到卫琤一脸惊愕的表情,他心道:难道公子也发现了我的不凡之处?陆人甲不由得自豪的朝一旁的徐晃和乐进看去。
卫琤此时哪里管你什么路人甲,看着徐晃和乐进,心中震撼程度,堪比第一次见到许褚的样子……我滴个乖乖,五子良将,一下来俩!
不得不为曹贼默哀三秒钟,然后乐呵呵的双手扶起拜俯的徐晃和乐进,我卫某人就笑纳了。
第七十五章:猛的一批
翌日。
送走那两个不愿意加入卫队的汉子,称头哼着小曲朝马场走去。
刚刚走到一边,他就看到村口十几个妇人围成一个圈。
让称头意料之外的是,被围在中间的人正在挥动斧头劈砍干柴,这有什么好看的?
称头好奇的走了过去,耳边不时传来妇人又惊又喜的议论声。
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羞耻的话题,这些老娘们一个个想男人想疯了吧,称头没好气的嘀咕道。
他居高临下站在妇人身后,竟然没有一个妇人发现他的到来。就连他家的婆娘,此时也聚精会神的盯着那个劈柴的男人,眼睛里异彩连连,称头当时就觉得自己头上多了点东西。
回头看向劈柴的那个人,以及旁边几乎堆成山的干柴。
不得不说,那一身的腱子肉,那刚毅成熟的脸盘子,滚烫的汗液沿着肌肉的棱角慢慢滑落,地上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劈柴的。
“徐晃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帮忙劈柴啊?”称头不合时宜的开口问道。
听到称头的声音,村里的妇人慌忙做鸟兽散,他家婆娘跑得贼快,同时一脸的心虚。
徐晃抬头看向称头,笑着说道:“是称头兄弟啊,哈哈,我在练功呢。”
称头愣了愣,看了一眼徐晃手中的斧头,那是卫琤送给村里劈砍木材用的(脑补消防斧)长斧子,后来卫琤又拿了许多锯条来,这斧头就沦落为劈柴的工具了。
正说着,满花婶子带着几个食堂帮衬的妇人,推着独轮车走来,满花婶子健壮的身型往那里一站,看着成堆成堆的木柴,叉着腰说道:“辛苦徐小哥了,这才一个时辰啊,你可真厉害,比俺们村的男人强太多了。”
徐晃呵呵呵一笑。
称头顿时感觉有被冒犯到。
满花婶子带着妇人们将干柴堆在独轮车上,回头对着徐晃说道:“一会儿到后厨领饭菜的时候,你来我这个道儿,我给你加个肉菜。”
徐晃连忙说不敢,劈柴只是练功,刚好一举两得而已。
满花婶子不以为意,指着称头说道:“你这哪是练功啊,你这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比他们几个好,一天天就知道吃,也不挑水也不砍柴,都快成大爷了。”
称头:“……”再次有被冒犯的感觉。
徐晃笑呵呵的与满花婶子寒暄了一番,穿上衣服,念念不舍的将长斧子还给了满花婶子,并说道:“以后劈柴的活儿都教给我吧。”
满花婶子自是觉得他热心肠,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以后分菜的时候,遇到徐晃一定不手抖。
称头实在看不下去了,要不是昨天见识了徐晃搭救乐进的仁义之举,他都怀疑徐晃是不是故意来他们村子偷婆娘的。
“好了,好了,都什么时辰了,赶紧去马场集合,一会儿吃到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称头没好气的丢下一句话,有些不痛快的朝马场跑去,身后的徐晃见状,与满花婶子几人抱拳一礼,也赶紧拔腿跟上,第一天参训,他可不敢迟了。
满花婶子在后面乐呵呵的看着,同时跟旁边的妇人说道:“是条好汉,就是年纪大了点,不知道娶妻了没有,回头找机会问问。”
···
马场。
许褚不在,他正在陋室见卫琤,今天要带着蛟龙帮的人去拿黄金,问问卫琤还有没有其他吩咐,众人跟前只有许定和谢玉二人。
谢玉手中拄着云缨烈火枪,站在那里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吸引了徐晃四人的注意。
称头在一旁抱着胸说道:“你们不是奔着地煞七十二重器来的吗,看到了没有,那就是地煞重器,咱们身上的防刺服厉害吧,若是动了真格,谢教头能一枪戳穿了。”
“谢教头?”黄叙看向谢玉,对这个身型矮小的小姑娘是他们的教头感到不可思议。
徐晃倒是没有太多表现,他擅用斧,相比于谢玉手中的长枪,还不如刚才那把劈柴的斧子对他更有吸引力呢。
人前,许定朗声说道:“昨日的比试进行到一半,今日还要继续,但因为公子临时发布了任务,现在从一队和二队中各抽出十人前去执行。”
面对突如其来的任务,众人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但许定心中早有人选,他看向徐晃四人,说道:“你们是新加入的,要想快速融入这里,就要让大家看看你们的真本事,你们选吧,在场任何一个人,挑一个出来比试一番,让大伙儿开开眼,好好认识你们一番。”
徐晃等人面面相觑。
这时,那个陆人甲当先说道:“我想挑战谢教头,希望能一睹神兵风采。”
“哦?”谢玉绣眉一挑,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许定回头问道:“行吗?”
谢玉点头说道:“没问题,就让他们开开眼界,哈哈。”她同样跃跃欲试。
两人走了出来,人群自动分开一个场子。
谢玉说道:“枪名云缨烈火,枪长七尺六寸,枪头一尺三寸,其锋三寸,精钢打造,地煞重器之一,请赐教。”
陆人甲拔出自己分到的八面汉剑,也说道:“我擅使一门三才梅花剑法,剑路飘风若雪,剑锋所致,杀人于无形,姑娘小心了。”
“来吧!”谢玉神色一紧,提起十二万分的戒备。
陆人甲不愧是绿林侠客出身,对敌经验十分的丰富,抢先出手直取谢玉面目而非周身要害,他只想看看地煞重地的威力,而非取谢玉性命,此时倒是收了一点锋芒。
但谢玉却不管那么多,手中长枪朝他肩头直刺,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长枪先汉剑一步抵达陆人甲身前,使得他不得不回剑防御。
镪,镪,镪……
两人对了十来招,陆人甲渐渐落入了下风,谢玉枪法从一开始的随心所欲,到后面的步步紧逼,打得陆人甲毫无还手之力。
旁边,徐晃与乐进说道:“谢教头的枪法十分高明,显然是有名家言传身教,此枪法不但适合陆战,便是上了马也能冲锋陷阵,若非谢教头力气小了些,陆人兄早已败了。”
似乎是为了证明徐晃所言,场上的陆人甲忽然踉跄了两步,整个人瘫倒在地。
谢玉长枪刺来,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从陆人甲的左胸腋下穿过,定在地上。
“我输了。”陆人甲一脸颓败。
谢玉冷漠看他,训斥道:“你败就败在太轻敌了,别以为我是女子就想让着我,先不说我手中长枪乃是神兵重器,便是我的枪法也比你的剑法高出许多。”
陆人甲被说得一点脾气没有,败给谢玉还是让他有些难受,最关键的是,他不是败给谢玉的云缨烈火枪,而是败给了谢玉的枪法。谷梀
“好了,下一个。”许定朝徐晃三人看去。
徐晃本想站出来,旁边的黄叙已经迫不及待走出。
只见他从背后取下自己的弓箭,笑着说道:“我表演一下箭术吧,近战格斗我不太行,但我的箭术不错。”
黄叙指着远处,约莫五十步左右的一个箭靶,说道:“我给大家表演一个三星连珠。”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原地闭目养神。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时候,一口浊气吐出,只见他快速弯弓搭箭,咻咻咻……动作一气呵成,三根箭矢首尾几乎相连,朝箭靶靶心位置射去。
待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箭靶上已经多了三根微微颤动的箭矢,三根箭矢紧紧挨着一起,准确无误的落在箭靶中心的红点上。
“哗!”郝家村一众惊呼出声。
许定不由得眉心微蹙,看向黄叙的眼神多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疑惑。
看到黄叙的精彩表演后,乐进忽然觉得自己的亚历山大。
徐晃见状,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还带着伤,要不今日就算了,我先来吧。”
乐进摇了摇头,说道:“不行,真正与人对敌,别人可不管你有没有带伤。”
徐晃眉心微蹙,乐进已经走上前,抱拳对许定说道:“我想比试马上逐力。”
许定惊疑一声,看向身型矮小的乐进。不得不说,与在场众人比起来,乐进的身型属于偏小的一类人,他也就比谢玉高了一点点罢了。
而马上逐力,不仅对骑术有要求,往往身型高壮重心稳的人更有优势,小个子一般占不到什么优势,只需要对方稍微懂点骑术,就能轻松将他推下马。
所谓马上逐力,其实很简单,就是两个人同时骑在马背上,然后两人中间横一根长杆,双方手握长杆不能松手,松手一方直接判负。
而骑士要在不松长杆的情况下,用各种办法将对方逼落马下,不管是生拉还是硬拽,只要不下马不松杆,其他法子都可以用。这是十分偏向实战的比试,战场上最考验的就是一个人在马上的稳定性和耐力。
“那好,就由我来试试你的本领。”许定知道,郝家村一众才刚刚学习骑术不久,让他们上马肯定无法准确测试出乐进的本事,自己虽然也一般,但技巧还是有一些的。
旁边就是马场,两人各选了一匹骏马。
称头送来一杆三米多长的房屋木梁,约莫碗口粗,因为实在没有那么长的木杆了。
这无疑加大了乐进的难度,因为他身型矮小,掌心手指比一般人也短了许多,想要抓紧这么粗的木梁,他就要比别人多用几分力气。
可是,比试的结果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两人刚刚开始发力,乐进脚下的马就人立而起,只见乐进抱紧木梁,那马儿的脖子刚好顶在木梁上,巨大的冲击力直接让对面的许定抓了个空,眼睁睁看着木梁离自己而去,往天上挑飞。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对面的乐进笑呵呵的抱着木梁,正拍着马头一个劲儿的安抚马儿的情绪。
“这……”其他人都看傻了。
徐晃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只有他看清了乐进的手段。
比试开始的时候,乐进先是做了一个假意前推的动作,许定见状也跟着往前推木梁。
就在许定发力的瞬间,乐进前脚尖朝马下巴踢去,马儿吃痛本能的人立而起躲避未知的伤害,刚好这个时候,乐进将木梁抱在怀中,同时双腿夹紧马腹,身体后仰。
利用马儿往上顶的力量,将木梁带飞的同时,身体后仰将木梁从许定手中拔出,要知道,许定被他佯攻了一下,刚好想要将木梁前推,不料竟是推了个寂寞。
许定此时也是后知后觉,看了一眼乐进,佩服的抱拳说道:“论骑术,我不如也。”
乐进也不谦虚,他因为身材矮小,从小就苦练骑术,因为只有在马上,他才觉得自己与常人无异,这么多年的苦练换来今日的认可,他心里高兴无比。
最后就剩下徐晃了。
众人纷纷朝徐晃看去。
从陆人甲到黄叙,再到看上去十分不起眼,却带给众人惊喜的乐进,没想到这几个人一个比一个猛,众人不由得对最后的徐晃也多了几分期待。
可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徐晃摇头说道:“我能不能不参与比试?”
许定眉心微蹙,只听徐晃接着说道:“不是我自大,我若是用出全力,怕会伤了你们。”
“呃……”
“嚣张,太嚣张了!”
“谢教头,给他一个教训,这家伙太狂了。”
郝家村一众气不打一处来,只有称头神色一动,不由得想起徐晃劈柴的场景。
许定说道:“你不比试也行,但总得让大家看看你的实力吧。”
徐晃心想也是,四下看了看,拔出自己腰间的汉剑,又心疼得收了回去,最后选中了乐进怀里的木梁,嘴里嘀咕道:“手感差了点,但重量倒是够了。”
乐进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徐晃呵呵一笑,单手轮起木梁,来了个一柱擎天。
他看向一旁地上的几颗石头,说道:“麻烦文谦了,你将石头往上抛飞丈许高度即可。”
乐进点点头,很是配合,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徐晃摇头说道:“太小,再大点,旁边那块就不错。”
乐进往旁边看去,见是一块小孩脑袋那么大的石头,双手抱起后,奋力的朝空中抛去。
徐晃见状,大喊一声:“来得正好!”
手中木梁猛的轮了一圈,而后准确无误,重重击打在快速下落的石头上。
嘭……咔嚓!
木梁应声而断,迸射出一地碎屑。
而那颗石头受到击打,直接飞射了出去。
众人极目远眺,石头飞出山崖边界,目测最少百步远。
“我娘咧……这要是换成人头……那不得原地开花!”
第七十六章:孙坚
微凉的山风吹落几片落叶,刚好落在路边休息的张飞头上。
张飞抬头一瞧,撅起嘴用力一吹,泛黄的树叶心不甘情不愿的乖乖落在地上,等待来年化作一地的春泥。
张飞有点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看向一旁练武的关羽,说道:“二哥,你不饿吗?”
关羽砂锅大的拳头用力捶在树干上,强大的冲击力,使得落叶又多了起来。
回头看向张飞,笑着说道:“当年逃脱追捕的时候,曾三天两夜没有食物果腹,这才半日光景,三弟便就忍受不了了?”
张飞揉了揉干瘪的肚子,无奈说道:“清早那半个饼子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他又回头看向一旁编织草鞋的刘备,问道:“大哥,俺就不明白了,明明再走小半个时辰就能到卫庄,咱们在这里等啥呀?”
刘备默不作声,倒是关羽眉心微蹙,道:“大哥,你是不想碰上孙破虏?”
刘备抬眼看向二人,微微颔首,说道:“此番前来,咱们是有求于人的,那孙破虏想必也是得到了神兵利刃的消息,若是碰上他,你们觉得咱们三个还有希望吗?”
关羽神色一动,正要说话的时候,身后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
三人抬头望去,只见一队人马快速朝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为首之人浓眉大眼,眼神中充满警惕之色,背后一把造型奇特的牛角短弓十分惹眼。
见到路边三人,正赶往蛟龙帮所在的许褚眉头一紧,目光落在关羽和张飞身上,最后,收回视线,目视前方,喊道:“都快点。”
身后一众汉子齐声应是,路过三人身前时,有个人回头看了一眼关羽,两人视线刚好碰到一起,彼此都对对方多了一丝兴趣。
徐晃回过头去,一旁并肩的乐进满是羡慕的说道:“公明老哥,那人长得好生威武啊,我若有他那样的个子该多好。”
徐晃微微颔首,他也有感于关羽身型之魁梧。
前面带路的许褚已经足够雄壮高大了,但与方才那个红脸汉子想比,还是差了许多。
待得郝家村一众远去。
张飞起身说道:“二哥,当头那人很厉害,若是能与他比试一番,此生无憾。”
关羽眉心微蹙,摇头说道:“不止当头那人,落在后面的那位壮士也不简单,不知道这是哪来的人马,身上的戎装造型如此奇特,却是未曾见过。”
关羽回头看向刘备,刘备也是摇了摇头,显然也不清楚这帮人的身份。
“多想无益,走吧,咱们去县城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刘备穿上修好的草鞋,起身说道。
···
卫庄。
卫暠与孙坚在湖边煮酒赏景。
叨唠了一日,孙坚一直没有说出此行的目的,想来今日也是时候了。
其实,昨日去参加考核的人中,有几个便是孙坚暗中派遣过去的探子。
特别是那两个成功爬上崖顶,最后拒绝加入卫队的,他们两个一个是孙坚麾下的校尉,一个是孙坚身旁的副手,身手都十分的了得。
谷鏅
早上二人返回卫庄后,第一时间将情报告知孙坚。
如那刀枪不入的内甲,吹毛断发的汉剑,以及山上的一些所见所闻,包括郝大刀带着学徒们打造长矛,以及马场放养的马儿等等。
得到这些情报后,孙坚心里多少有了底。
卫琤确实在山里暗中炼制兵器,此一点毋庸置疑。
既然如此,孙坚也不藏着掖着了。
果然,两人坐了一会儿,孙坚开口说道:“卫公,某闻听仲道隐居吕梁山中,机缘巧合琢磨出不少神兵利刃,不知是否有缘一见。”
卫暠早有预料他也是奔着天罡地煞一零八神兵来的,闻言,不作声色的轻咳了一声,沉默半响后,才说道:“文台有求,某本不该推拒,只是小儿做事自有章法,某也不好掺和其中。”
“这……”孙坚眉头一挑。
又听卫暠说道:“若文台只是想一观神兵风采,某倒是可以轻易满足,不瞒文台,小儿确实送了一柄神兵过来,就在我书房中。”
孙坚点点头,急忙说道:“那就有劳卫公了。”
卫暠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道:“不妨事,当年黄巾贼人侵扰我卫氏庄户,还多亏了文台领兵来救呢,只是看一看神兵,不妨事的。”
卫暠让身后伺候的管事去取龙胆亮银枪。
不多时,只见两个小厮抬着一柄长枪走来。
孙坚双目微睁,暗道:不愧是神兵,竟要两个人同抬?
卫暠笑着说道:“虽是神兵,却不是一般人使得动的,不怕文台笑话,我偌大卫氏族人,竟是没有一人能轻易使得动此神兵利器,着实是,为之奈何啊。”
“哦?”孙坚当即起身。
来到小厮跟前,示意二人将神兵交给自己。
小厮受到卫暠眼神示意,点了点头,抬起龙胆亮银枪交到孙坚跟前。
孙坚深提一口气,单手握住龙胆亮银枪,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可当两个小厮松开双手后,枪身传来的重量,还是让孙坚不由得脸色一变。
但他毕竟是行伍,只是稍一用力,便将长枪举起,还顺便‘潇洒’的耍了一个枪花。
单从这一幕看,他比卫宫厉害许多,卫宫尚且需要双手持枪,而孙坚却是单手就完成了这番动作,只是,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是咬着牙完成的。
孙坚也不惺惺作态,急忙双手持枪,这一下瞬间轻松了许多,他感觉自己应该能够使得动这柄长枪,只是可能会不持久,一些角度刁钻的枪法只怕也用不出来。
但他立刻想起了自己的大儿子孙策。
坐在凉亭里的卫暠笑而不语,他算是看出来了,接下来孙坚必然是有求于自己,那么,究竟该要点什么好处呢?
可别小看了现在的孙坚,这家伙打起仗来勇猛果敢,在讨伐黄巾军时,便闯下了偌大的威名,人称孙破虏,后来被派到长沙镇压反贼,只用了一个月便让长沙军民臣服。
当时,周朝、郭石等人也在零陵、桂阳一带起义,与长沙反贼遥相呼应。孙坚不管规矩不规矩,直接带兵就越过郡界,前往征讨。这样一来,三个郡基本都成了他的基本盘。
一时间,两人各怀心思,一个想为了儿子要得这龙胆亮银枪,一个则是也想为儿子要得一些好处,不得不说,这两个慈父走到一起,到底是有几分缘份使然的。
第七十七章:收服
“许大哥,那个光头说前面就是蛟龙帮所在了。”
赶了半天路,许褚一行人终于抵达目的地。
可是,让众人意料之外的是,这蛟龙帮所在竟然是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渔村。
许褚眉心微蹙,当即喊道:“所有人下马戒备。”
他走到后面那几个蛟龙帮众跟前,蹙眉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蛟龙帮?”
大当家尴尬笑道:“是,也不是,我们平日里都是以打渔为生,后来觉得打渔没前途,就学着黄巾贼人去抢,村里两百多口人,大家伙可都是同意的,我没逼他们当水匪啊。”
许褚点点头,其实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日子过不下去的人比比皆是,有些人安守本分,但更多的人却选择了另一条路。
不能单纯的说谁对谁错,大家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活着。
要怪,就怪这个世道吧。
许褚看向一旁的徐晃,说道:“公明兄,你带十个人进去,将他们村子能说得上话的人叫来换人质吧,公子要的黄金玉器咱们带走,其他的就算了。”
徐晃长叹一声,抱拳应道:“好……”
交换人质的过程很顺利,本来许褚等人过来的目的,还有剿灭这个所谓蛟龙帮的打算,可看着村里的孤寡老小,一行人都是沉默了。
徐晃和乐进甚至把自己带来路上吃的馒头送了出去,几个小童实在太可怜了,光着身子,一身污泥脏兮兮的,骨瘦嶙峋,显然是长时间营养不良导致的。
有人觉得奇怪,那些黄金玉器不值钱吗,为什么不拿去当了换了食物?
大当家立刻给出了答案,他们原先也去县城里换过,结果直接被人给逮住了,送了几条人命不说,还差点为村子带来灭顶之灾。
久而久之,他们虽然什么都抢,但是除了抢到的食物和衣服还算有用,其他东西对他们来说形同鸡肋,所谓: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大体说的就是那些华而不实的黄金玉器吧。
让众人无语的是,其中甚至有村民拿玉壶当尿壶,搞得他们心里一阵的恶心,要不是卫琤有吩咐,他们是真的不想碰那个尿壶一下。
眼看着许褚等人带着大包小包离去,光头等人面面相觑。
大当家叹了口气,回头看向村里的长辈,将自己等人的遭遇合盘托出。
也没什么好丢人的,耍狠不成,终是踢了铁板,好在对方饶了他们一命,只拿走了一些没用的东西。不然的话,他都不敢抬头直面父老乡亲。
大当家名叫花鲢,就是黄河里最常见的大鱼之一。
这个村子里的人是由各个地方逃亡的流民组成的集体,姓氏什么的都有,但已经不重要了,这里的孩子一般都是以大河里的鱼取名,代表着村民们对丰收的期盼。
花鲢是村里年轻一辈长得最高大,打架也最狠辣的,所以被推举出来当了所谓的大当家,其实就是一个被人认可的小地痞而已。
得知了他们的遭遇,村里的老人们都是一阵唏嘘,好在孩子们没有伤亡,这可能是唯一的欣慰了,至于那些黄金玉器,他们并不当一回事儿,那玩意儿又不能当饭吃。
花鲢跟着老父亲回到家里。
刚刚进门,小妹就怯弱的问道:“哥,还有馒头吗?”
花鲢愣了愣,看向一旁的老父亲,老父亲也好奇的看向小女儿:“啥是馒头?”
小妹舔了一下嘴唇,委屈说道:“小六他们都分到了馒头,只有我没有,我也想吃馒头。”
花鲢眉心微蹙,看向村里追逐玩耍的孩子,果然看到了他们手里拿着类似蒸饼的食物。
那玩意儿他不陌生,在郝家村被人绑着的时候,有个村民给他们送了馒头和水,馒头一人一个。那估计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食物了,直接就狼吞虎咽啃没了,昨晚甚至梦到了馒头,梦里他看到一座馒头做的大山,不管怎么吃,馒头都不会变少,非常幸福。
旁边老父亲蹙眉道:“好像是那群人给的,儿啊,咱不吃,爹给你煮鱼汤喝。”
小妹撅起小嘴,不太乐意。
花鲢见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
许褚一行人顺利回到郝家村。
将黄金玉器交给卫琤之前,他还特意让大家把东西清洗了一遍,特别是那个尿壶。
卫琤正在陋室晾晒草药,听闻许褚等人顺利返回,立刻来到村里。
远远就看到许褚等人背着大包小包朝他走来,许褚将包袱丢在地上,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
“公子,幸不辱命,一共带回金器六十七件,玉器三十三件,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值钱的玩意儿,我看着不错,也一并给带回来了。”
其他人也纷纷将包袱放到卫琤跟前,随着包袱被摊开,一大堆金银玉器显露出来。
卫琤立刻让人去请金老过来看看。
等待金老过来的间隙,许褚和徐晃说了一路上的见闻。
得知所谓的蛟龙帮竟然是个破落的小渔村,卫琤也是长叹一声,没有过多的言语。
他不是什么圣人,这天下有那么多人受苦受难,他要是见一个帮一个,那什么时候是个头?
卫琤唯一能做的就是顾好当下。
不多时,金老带着徒子徒孙们来了,对这些金银玉器做了一番评估,让他们意料之外的是,除了金银玉器,在里面还发现了两尊珊瑚和一轮砗磲。
卫琤双眼一亮,立刻让郝昭把珊瑚和砗磲拿到陋室放好。
“公子,若是全部炼了,应该能打出七套金饰,还有这些玉,质地虽然一般,稍微精雕一番的话,也能做一些配饰。”金老看完后,与卫琤拱手说道。
卫琤满意的点点头,“行,那就劳烦金老了,以后这些事儿就交给您了。”
金老拱了拱手,带着徒子徒孙将东西搬上了陋室,打算先把金银炼成饼状,看看具体含金量有多少,再做细分规划,尽可能的去合理利用。
目送金老一行人上坡,卫琤回头看向许褚,说道:“有个事儿,你再帮忙跑一趟。”
许褚抱拳应下。
谷拝
卫琤看向徐晃,说道:“你也一起去吧,跟仲康回一趟卫氏,帮我送封信,顺便将你知道的白波军的情报告诉卫氏,好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徐晃同样抱拳应下。
卫琤说道:“若是白波军直逼洛阳还好,若是他们胆敢侵扰河东乡民,说不得就要大动干戈,届时我们也不能独善其身,你们的武器……对了,徐晃,你要什么样的武器?”
徐晃先是一怔,随即大喜过望的躬身一礼:“公子,我,我擅使一门开天斧法。”
卫琤早有预料,但他依旧故作沉吟的说道:“我有盘古斧一柄,柄长五尺三寸,刃宽两尺一寸,重八十斤,通体由太古精钢打造,不知道你能不能使得动。”
众人闻言一惊,“太古精钢?”这是乐进的声音。
许褚也惊呼道:“盘古斧,难道是天罡神兵之一?”
徐晃和乐进还不知道什么是天罡神兵,因为卫氏只放出了地煞七十二重器的消息。
此时听到许褚等人的解释,徐晃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
原来这地煞七十二重器还不是最厉害的,上面还有天罡三十六神兵,每一件都有毁天灭地之能,而卫琤手里就有天罡三十六神兵中的无根火,真是神乎其神!
卫琤尽量表现出一副淡然神色,等许褚等人解释过后,笑着说道:“盘古斧虽不是天罡神兵,但在地煞重器中排名十分靠前,在我得到的十二柄重器中,排名第二,比仲康的屠龙刀还高。”
对外,他一直宣传自己只有十二柄重器,至于其他的重器存不存在,就让外面的人去猜吧。
卫琤只是不想把所有‘好处’都自己占了,不然容易招人嫉,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徐晃已经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急忙朝卫琤半跪下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公子,如此神兵利器,晃受之有愧,但若公子不弃,晃这条命从今往后就是公子的了,公子有令,便是刀山火海,晃也敢提着盘古斧去闯上一闯。”
卫琤微笑着点了点头,很是满意徐晃的表态。
而后,他看向一脸羡慕的乐进,笑着说道:“你也别急,等你肩膀上的伤好了再说,现在你还是乖乖在村里养伤吧。”
乐进一听,赶紧学着徐晃的样子,半跪表忠心。
卫琤将二人扶了起来,直言道:“你们要谢,就谢你们自己吧,要不是你们把馒头分给了那些孩子的善举感动了我,我是万万不会这么快就认同你们两个的。”
徐晃与乐进闻言一怔,随即再次朝卫琤抱拳一礼。
他们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一个无心之举,竟然变相成全了自己得到神兵利器的愿望。
而从另一方面也说明了一个点,他们能得到卫琤认可,说明卫琤也是一个心善之人,跟着这样的主公,他们心里是一百个愿意的。
···
安邑县城。
刘关张三兄弟寻了一间瓦舍,打算今晚就在这里过夜了。
三人的盘缠不多,要了一罐热汤(热水),三十几个炊饼,还有一把葱,便是一顿饭。
吃着饼,张飞时不时的会提起上午遇到的那队人马。
特别是许褚,给他的印象非常的深刻。
他是一个好斗之人,当初为了跟关羽打一架,不惜搞了一个石磨压井的把戏。也是那一次机缘巧合结识了刘备,才有了三兄弟喝酒吃肉一述衷肠,酒后结义的桥段。
“二哥,你打得过那厮吗?”张飞笑着问道。
关羽掰下一块柄,将里面的细沙搓掉后,丢进嘴里,应道:“没打过怎么知道,且那人背着一柄牛角短弓,想必近战实力一般,倒是另一个汉子……”
关羽想起徐晃,不由得眯了眯本就不大的眼睛,说道:“有机会的话,倒是想结识一番。”
旁边吃饼的刘备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他还是第一次见关羽对一个陌生人感兴趣。
三人边吃边聊,声音也不大。
自然是会听到周遭一些嘈杂的响声。
这个时候的瓦舍可不是大家印象中的客栈,还有什么天字号之类的包厢,瓦舍都是一个大通铺,所有寄宿的人挤在一个大厅里,中间烧着篝火,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臭味。
眼下已经入了秋,晚上还是挺冷的,距离篝火近一点的位置,一般都是绿林人士的聚集地。
此时,一个汉子喝了一碗酒后,怅然道:“当时我距离崖顶只有一尺之遥,可就是那一尺的距离,断送我获得神兵的机缘,若是上天在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
“狗日的,你能不能别吹了,你明明爬了丈许就掉下去了,要不是刚好落在草垛上,你丫现在还有命跟我们在这里侃大山?”
其他人闻言,纷纷大笑起来。
有人开口问道:“那你们见到神兵了吗?”
那两个汉子面面相觑,本来是没有见到的,但此情此景,不由得想要吹一波。
那汉子抬头说道:“那可不是,你们是没在场,没见到那屠龙宝刀的厉害,仅仅是轻轻一挥,大腿粗的树杆直接拦腰截断,切面平整见光,虫蚁站上去都能打滑。”
“哇,真这么锋利?”
“骗你们做甚,不信你问他。”
另一个汉子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而后面露向往之色,悠悠说道:“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刘兄所言千真万确,能一睹神兵风采,此生足矣啊!”
两人这么一说,再加上不少人也听说了卫琤那个考验的事情,彼此佐证,竟是对此二人所言信服了几分。
坐在不远处的刘关张三人眉心微蹙,张飞回头看向关羽,问道:“二哥,你能把大腿粗的树拦腰砍断吗?”
关羽摇了摇头,捻须说道:“普通兵刃肯定是不行的,莫说一刀斩断,便是三五刀某也无法做到,除非是用斧子,但斧子起码也要十多下,更不要说刀了。”
张飞浓眉一挑,看向说话的那两个汉子,又想起卫氏那个商人之言。
若是能够得此神兵利刃的话……张飞不由得幻想起自己提着屠龙刀,在乱军丛中杀得七进七出的英勇画面,想着想着,嘴角哈喇子滴落下来都没注意。
而刘备与关羽则是相视一眼,彼此眼中多了一丝凝重。
第七十八章:投靠
第二次来到卫庄,徐晃整个人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看着卫庄外驻扎的军营,那营外赫然矗立的大旗,那旗帜上金丝勾勒的【孫】。徐晃只是淡然一笑,便骑着马昂首而过。
卫庄大门缓缓打开,守在门口的护卫不仅认识许褚,还认识来过多次的称头。
称头还笑着与众人打了招呼,这些护卫曾经也是卫氏的庄户,只是因为机缘巧合练了点功夫,便给卫氏当了家丁,其中不少人小时候还跟称头一起上山掏过鸟窝呢。
“称头哥,又来帮二爷送信啊。”有个青年上前说道。
这个人是卫宫身旁的副手,称头见过许多次,彼此倒也熟稔了起来,不时会唠几句。
称头点点头,笑着问道:“三爷不在吗?”
青年说道:“三爷去郡府了……称头哥,你们要在这里下马了,见谅,庄上有庄上的规矩,你们放心,马儿我们会照看好的。”
几人翻身下马,许褚问道:“卫公现下可有空暇,公子让我等送信过来,另有要事禀报。”
青年牵过称头的马儿,蹙眉道:“这我倒是不知,那位孙大人还没有走呢,老爷应该在东苑吧,我找人去知会一声,许兄弟稍待。”
“有劳了。”许褚三人拱手致意。
就在这时。
庄子里一架马车滚滚而来,牵马的车夫见到门口有人当道,不由得放缓了一些车速。
见到车架,门口的护卫急忙将称头等人的马儿拉到一旁。
车架经过门口的时候,窗帘掀开,孙坚朝许褚三人望来。
见到徐晃,孙坚还有一点印象,但也没有太在意,只是愣一下,便放下了车帘。
车架远去,许褚回头说道:“这就是孙破虏?当真好气魄!”
徐晃不置可否的呵呵一笑。
倒是称头好奇问道:“这人很厉害吗?”
许褚和徐晃两人相视一眼。
孙坚厉害吗?
以目前的成就来看,他应该是厉害的吧。
可自古文人相轻武人相谤,两人又不愿意承认孙坚比自己强,如果自己有机会的话……当然,两人也只是心里想想而已,倒也不是真的狂妄自大。
三人见到卫暠。
徐晃按照卫琤的吩咐,将白波军的动向,以及可能出现的乱局,详细跟卫暠阐述了一遍。
“……大体就是这样,目前最关键的是夏县,白波军很可能会对夏县出手,还请卫公早做打算,公子的意思也是如此,不能让白波军祸乱河东乡民,以致河东生灵涂炭。”
卫暠眉头紧锁,他没想到局势已经乱到这个地步。
若是白波军真的要在河东重演当年黄巾之乱,那河东必然成为下一个幽冀之地,世家权势被军候碾压,最后不得不举家南迁,逐渐泯然众人矣。
一想到祖宗辛辛苦苦闯下的基业可能在自己手上毁于一旦,卫暠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卫氏的大本营就在河东,而且河东各县几乎都有分支,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另外卫氏在河东的姻亲世家不少,比如太原王氏,闻喜裴氏,谢氏等等世家。
若是白波军真的要对世家出手,显而易见的是,卫氏在这其中无法独善其身。
卫暠得知卫琤有意护佑河东乡民,一双老眼微微眯了起来。
他说道:“你们先回去,跟琤儿说,家里自有办法应对,让他不用担心,但若是生死存亡之际……算了,就这些,你们先退下吧。”
若是生死存亡之际,你就逃吧,带着妻子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卫暠本想这么说的,可想想还是算了,真到那个时候,似乎说什么都没有了意义。
许褚三人不明所以,只能乖乖退下。
离开卫庄后。
徐晃蹙眉道:“你们说,卫公是不是没有理解咱们公子的意思?”
许褚也是皱起了眉头,挠了挠鼻子说道:“会不会是你把局势说得太悲观了?我看公子的意思,他并不将白波军放在眼里,可方才卫公似乎不这么想。”
“那怎么办?”称头迷迷糊糊的插了一句。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回去了再跟卫琤详细汇报。
其实,三人不知道的是,卫暠就是触发了宠儿被动,他太宠卫琤了,不想让卫琤身陷险境。
三人骑着马在旷野上带起滚滚浓烟。
刚刚抵达官道的时候,就看到前面约莫两三百人在官道上艰难行走着。
听到背后有马蹄声,那些人让出了一条道。
许褚三人也没有在意,骑着马就从中间穿过去。
正在这时,人群里有个稚嫩的声音喊道:“爹,娘,是大叔,是给我馒头的好心大叔!”
徐晃愣了愣,觉得声音耳熟,不由得回头望去,见到一个小姑娘朝他回收,顿时愣住了。
“吁~”
眼见徐晃停下马儿来,许褚和称头也跟着拉住缰绳,回头朝徐晃好奇看来。
这时,一旁蹦出一颗闪亮的光头,喊道:“二位壮士,真巧啊。”
许褚朝那人看去,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之色,蹙眉道:“你们是……蛟龙帮的?”
人群中,一位老者站了出来,恭敬的朝许褚三人拱手一礼,道:“二位壮士别来无恙啊。”
称头疑惑道:“你们俩认识他们?”
许褚指着光头后面缩着头的大当家花鲢,说道:“你忘了吗,前天捣乱的那几个。”
称头朝花鲢看去,瞬间皱起了眉头,好气道:“呦呵,原来是你们啊。”
花鲢尴尬的点点头,走到那老者身后。
老者拱手说道:“壮士恕罪,几个孩子不懂事,得罪了贵人,老朽替他们赔个不是。”
称头见他年纪大,站都站不稳还给自己行礼,也不好说什么,“算了,算了,老人家别这样。”谷忙
那边,徐晃从马上跳了下来,摸了摸那个小丫头的头,又从马背上的包袱里拿出几个馒头,分给了围过来的孩子们,然后抬头与大人们问道:“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孩子的父母纷纷表示感谢,其中一个妇人说道:“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昨儿个你们走后,我们村来个几个官不官兵不兵的,说是要拉壮丁去挖什么矿,花鲢他们几个不同意,就跟对方打起来了。”
“哦?”徐晃眉心微蹙。
有一个妇人气鼓鼓的说道:“他们自称是白波军的,说我们要是不听话就要屠村,老娘可不惯着他,俺当家的就是被拉去充军没命回来,再把俺儿带走,俺就不活了。”
“是啊,我们把他们打跑了,可也怕得罪了白波军,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就想着投靠你们咧!”
光头屁颠颠走到徐晃跟前,眼巴巴的看着孩子们啃馒头,嘴里哈喇子都流出来了,又被吸溜了回去。
“投靠我们?”
“这……”
徐晃看向许褚,二人都是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
···
郝家村的建设依旧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
郝大刀这几天不时会跑到陋室去,主要是请教卫琤一些专业的冶金技术。
不要问为什么卫琤突然变成冶炼专家了,其实他也是抽空回现代,手机百度了一下才懂的。
郝大刀一开始也没当一回事儿,后来试过卫琤提供的冶金配方后,得到的熟铁不管硬度还是韧性都提升了一大截,当下便惊为天人。
不得不感叹一句,世家出身就是好了,什么都知道,这炼铁的方子随便拿一个出来,甚至比朝廷军器坊的方子还要牛逼……郝大刀曾经被征去打过军械,多少了解一些。
此时,砖厂旁边的兵工厂早已经建设妥帖,几十个人不知疲倦的敲打着滚烫的铁坯。
卫琤今天又给他们发了一个任务,打造一种名为钉子的建筑材料。
不是卫琤不想用榫卯结构建造房屋,也不是村里的人不懂什么是榫卯结构,实在是榫卯结构盖房子太慢了,眼看就要入冬,卫琤实在等不起。
用钉子多好啊,先将就着把房子盖起来,以后要弘扬古建筑,机会多得是,不急于一时。
得到钉子的伍三通等人,还是第一次发现盖房子能这么轻松,只需要将木头按规格锯开刨平,然后用钉子进行连接就行了,就这一下,建设房屋和塔楼的速度提升了一大截。
如此,对于钉子的需求量直线暴涨。
郝大刀除了要监督房屋质量,还要抽空盯着兵工厂这边的进度。
卫琤建议他把房屋的监工交给其他人去负责,郝大刀也觉得自己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最后提议让郝三柱来当这个监工。
卫琤点头表示同意,郝三柱跟满花婶子都是做事有谱的人,包括小花也是,他们一家人属于那种做事勤恳细致的类型,很适合这种统筹类型的工作。
二人找来郝三柱。
得知要让自己负责房屋建设,郝三柱一开始拒绝的,因为他觉得自己难当大任。
再一点,他以前因为过份吹嘘的毛病,被村民们孤立过,现在重新回到村子住,他只想好好的融入大家,至于当领头人什么的,他是万万不敢想的。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得知要他负责监工,不仅卫琤和郝大刀同意,就连村里的人也纷纷站出来说他的好话。
“我觉得三柱叔可以,三柱叔做事认真,就是嘴巴太臭了。”
“嗯,没错,三柱什么都好,就是那张嘴特别招人嫌。”
“算了,算了,还是让三柱来当监工吧,主要村里也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了。”
郝三柱都快哭了,你们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能不能嘴里不饶人?
后来仔细一想,过去的自己不就是这样嘛,原来被人数落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啊……等等,好家伙,原来你们是拐着弯骂我啊。
村里的人乐呵呵的过了一把嘴瘾,郝三柱也顺利当上了监工,主要负责房屋进度和质量的跟进。
多年后,站在皇宫大门前的郝三柱看着自己毕生的得意之作,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人生会因为今天发生如此奇妙的转折……
枯藤老树昏鸦。
夕阳西下。
原本午后就能返回的许褚三人,这个时候才堪堪出现在山脚下。
三人相视一眼,彼此脸上都带着苦笑。
山顶上,正要将升降台放下来的村民不经意朝他们三人背后看了一眼,手中的动作瞬间顿住。
负责警戒的村民大喊道:“所有人戒备。”
他甚至要去敲响警报用的铁铛。
山下的称头急忙喊道:“黑子,是我们啊。”
黑子大喊道:“我知道,你们是不是被挟持了,我这就叫人过来就你们。”
称头没好气的喊道:“不是,你误会了,我们没事。”
黑子愣了愣,指着三人身后越来越多的人,“那他们是?”
不多时,得到消息的卫琤来到升降台。
许褚三人已经登上了崖顶,随行的还有一位老者。
见到卫琤,老者恭敬行礼:“老朽花福,见过公子。”
卫琤看向山下聚集的村民,蹙眉道:“老丈这是?”
许褚将蛟龙帮想要投靠卫琤的事情大体说了一些,又指着老者说道:“他们被白波军盯上了,要拉村里的男丁去挖矿,赶走白波军众后,他们就逃了出来,无路可走之际,想到了咱们这里。”
“这……”卫琤看着山下密密麻麻的几百个人头,一时间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老者见状,急忙给卫琤跪下,乞求道:“公子大恩大德,救救我们吧。”
山下‘哗啦啦啦’所有人都跟着跪了下来,齐声喊道:“公子大恩大德,救救我们吧。”
卫琤看着这一幕,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一是可怜他们生活艰辛,二是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无奈,自己如果直接拒绝,是不是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深深叹了口气,卫琤直言道:“老丈先起来说话……实不相瞒,接受你们可以,但你们以后所有事情都要听我的,如果做不到的话,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老者稍有迟疑,但想起马上就入冬了,没有庇护的话,又要死好多人,最终还是咬咬牙说道:“还请公子放心,既然做好了投靠的打算,我们就一定唯公子马首是瞻,定不敢忤逆公子。”
卫琤微微颔首,当即说道:“那第一条命令,所有人都去东边的小溪把身子洗干净。”
第七十九章:交出神兵,饶你不死
运城,粮油批发市场。
卫琤穿着一身休闲服,头上扎着一个马尾辫,看上去有几分洒脱不羁。
旁边不少女孩朝他看来,见到卫琤发现她们,一个个羞得赶紧低下了头。
没办法,帅就一个字。
他今天又来大采购了,一下子增加了那么多人,要买的东西还真是不少。
虽然粮食方面有卫氏提供,但卫琤还是想着改善大家的生活质量,盐、糖、胡椒粉、辣椒粉等等各种调味料都要进行大批量的补充。
之前他都是在超市买精包装的,这会儿打算采购一批散装的。
早上跟蔡琰说了进山采药,请了半天假。
回到现代,第一件事情就是跑来采购。
刚好今天定制的武器也该到货了,这里距离汽车站不远,刚好顺路去取货。
买这些东西没有什么好说的,找了个看上去规模比较大的粮油批发商,将自己想要的东西清点了一番,列了一个清单给商家。
除了常见的调味料,一些炖肉的香料也不能少。
前后半个多小时,花了三万多,买了一车的东西,让商家帮忙安排一个辆车送货上门,留好地址后,卫琤便想着去汽车站提货。
走到门口,卫琤看着搬货的工人,心想自己是不是也去买一台车?
以后要是采购的话,东西不多就自己开车送回去,也免得买那么多东西,被有心人起疑。
特别是去汽车站拿货,那些刀枪剑戟都属于管制品啊,一个不小心可是要坐监的。
掏出手机看一眼支付宝上的余额,六百多万,应该可以买个……长城皮卡了吧。
卫琤没想着去买什么豪车或者跑车,他算是一个实用主义者,既然买车的目的是运货,那就买个皮卡吧,要不是没有ab证,他都想买个货柜车开开了。
想到就做,时间还算富余,到隔壁的二手车市场看看吧。
卫琤跟送货的司机打了个招呼,让对方大概十点左右送到家里就好。要是他们先到了,自己还没到家,就辛苦等自己一会儿。卫琤给对方塞了两包1916,司机乐呵呵的答应了下来。
来到隔壁的二手车交易市场。
琳琅满目的汽车映入眼帘,卫琤只是刚刚走到门口,就有好几个人上前来攀谈。
得知卫琤要买长城皮卡,几个觉得没什么利润的便自顾自走了。
最后留下来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看上去应该是大学刚毕业的样子。
实际也是,沐城今年二十二岁,大专刚毕业两个月不到,在自家车行帮忙。
“哥,您买皮卡主要拉什么货啊,要是载重量不大,我给您推荐几款性价比高点的,要是载重量大的话,我推荐您买个小货柜,我们店里几款货柜车卖得不错的。”
卫琤微微一笑:“货柜就算了,我只有c证,开不了。”
沐城点点头,说道:“那咱们就主攻皮卡了,您跟我来,长城近几年的皮卡我们店里都有,我给您挑里程短没事故的,保证您满意。”
卫琤不懂车,只能跟他走了。
二人绕过一条街区,来到一个位置有点偏僻的店门口。
跟其他二手车行里琳琅满目的展示车不同,这家店里的车价格普遍不高,放眼望去,没有一辆超过三十万的,最贵的是一辆红旗h9,上面摆着一个大大的28.8万的亚克力促销牌。
“姐,帮忙倒杯水过来。”沐城朝店里喊道。
卫琤顺着方向看去,先是一怔,接着笑道:“这么巧,这是你家的店?”
沐沐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卫琤,犹豫了一下,从冰箱里拿出了弟弟买给自己喝的红牛,而不是去饮水机装桶装水给卫琤喝。
沐城见姐姐一反常态,又听卫琤话里有话,以为两人有什么关系,好奇道:“哥,您认识我姐啊?”
卫琤见沐沐朝他们走来,微笑着说道:“对,我们是同事。”
卫琤的声音不小,沐沐也听到了,同事什么的实在算不上,如果真要计较起来,两人应该是上下级关系吧,她给花轻语当秘书助理,多少知道点卫琤和花轻语合作的细节。
卫琤和自己老板平级,那自己可不就是他的‘下属’级别了。
“卫总。”沐沐一如既往的高冷。
卫琤也没在意,接过红牛直接打开喝了一大口,刚好渴了。
“卫总买车吗?”沐沐见卫琤如此爽快,没有其他富二代的惺惺作态,脸色好看了许多。
卫琤点点头,直言道:“买个皮卡拉货。”
沐沐愣了一下,她可是知道卫琤那十套金饰卖了多少钱的,几百万身价的富二代来他家里买国产的二手车……难道他想泡我?
对了,沐沐一直以为卫琤是个富二代,因为老板花轻语旁边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人以类聚嘛。
卫琤见她一脸诧异,笑着说道:“怎么,不可以吗?”
沐沐轻轻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沐城,说道:“你去把店里的进货单拿来。”
沐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沐沐剑眉一蹙,他只得乖乖照办。
不多时,拿着一个小本子过来,有点不情愿的递给了沐沐。
沐沐打开进货单扫视了一眼,说道:“店里性价比最高的就是一台长城金刚炮,车主去年提的车,因为创业失败,只开了三个月就卖了,卫总要不要去看看?”
“姐,生意不是这么做的。”沐城实在看不下去了。
沐沐斜了他一眼,吓得他急忙捂着自己的嘴,可怜兮兮的看向卫琤。
卫琤也没想到沐沐会有这种操作,直接拿着进货单给自己看可还行。
卫琤想了想,好笑道:“你都这么直接了,我就不看了,就那辆车吧。”
沐城闻言一喜,急忙说道:“卫哥好眼光,那辆车确实新,里程3000不到,就是价格贵一点,要十一……”
“咳咳,进货价八万二,加上手续费和其他费用,卫总给个九万整就行。”不等沐城说完,沐沐直接打断,一脸平静的合上进货单对卫琤说道。
沐城惊呼道:“姐,你怎么能这样?”
沐沐斜睨了他一眼。
小伙子瞬间又蔫了回去。
卫琤看着这对姐弟,也不好说什么,人家给自己便宜这么多,几乎是赔本赚吆喝,当面拒绝沐沐的好意又不太好,主动提价又太虚伪,最后只能说了一声谢谢。
刷了九万,其他手续交给沐城去跑,车子卫琤今天就可以开走,回头沐城会把大本之类的文件邮寄给卫琤,卫琤也可以自己来拿,卫琤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回现代,当然选择邮寄。
目送卫琤开着长城金刚炮走后,沐城立刻耸拉着脸走进店里。
谷罘
他走到柜台前,看着低头整理桌面的沐沐,眼珠子一转,促狭道:“姐,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沐沐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给了沐城一个死亡凝视。
沐沐没有告诉弟弟,因为卫琤的那十套金饰十分畅销,她今年的年终奖最少能多拿两万,而且后续卫琤还有金饰出售,她们几个核心管理的年终奖还能跟着涨。
与其在这里赚卫琤两万块钱的小利,还不如给卫琤留一个好印象……至于是不是真的这么想,就只有高冷美女沐沐本人知道了。
嘀嘀!
开车去加了一箱柴油,又顺道去汽车站把货提上。
卫琤一路上马不停蹄的赶回家里,刚好接到送货司机的电话。
卫琤按了按喇叭,司机急忙开着货车把路先让出来,见到开车的是卫琤,司机一脸古怪。
好家伙,自己有车拉货,还要我干嘛?
卫琤跟对方打了个招呼,然后下车将大门打开,自己先把车开进去,家里没有车库,直接停在院子里就行,反正长城皮卡皮糙肉厚,也不怕风吹日晒。
跟着司机小哥一起,将货物搬到一楼大厅。
卫琤看了看客厅墙上的电子日历,已经十点半了,再不回去蔡琰就该担心了。
···
话说两边。
卫琤抽空回现代的这半天时间里,河东发生了一件大事。
就在众人时刻关注着白波军动向的时候,白波军突然兵分三路,一路兵马共五万,直指郡府太原,围而不攻。
一路三万人马袭掠杨县地界,以迅雷之势将所有粮仓一扫而空。
另一路最让人感到意外,这一路兵马只有千人不到,而且其中还有一支三百人组成的骑兵打头阵,一路尘土飞扬,毫不避讳,所到之处人人自危。
这一路兵马不去进攻县城,也不去抢世家的粮仓,而是直奔吕梁山而来。
得到消息的卫昪和卫宫,第一时间派人将消息传到卫庄。
卫暠得知此事,立感不妙,当即便让人去追上孙坚求援,同时派人去将卫琤带离吕梁山。
然而,此时的孙坚已经拔营离去,大军南下度过大河,不日就要抵达洛阳。
而卫琤又刚好不在,派去的人扑了个空,只能将消息告知许定、许褚等人,让他们早做打算。而后留下几个人等待卫琤,派出一个人回去告知家主卫暠。
许定与许褚相视一眼,表情同样凝重,二人急忙去找蔡琰询问卫琤去向。
得知是进山采药,二人同时转身,快速朝升降台跑去,其他人他们可以不管,但卫琤一定不能出事。
恰在此时,卫琤吃力的拖着一个包袱出现在山脚下。
见到卫琤的村民立刻将升降台放了下去。
黑子喊道:“公子,不好了,白波军朝咱们攻过来了。”
卫琤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脚下的地面轻微抖动了起来,耳边隐约有嘈杂之音响起。
赶到升降台的许定和许褚等人神色大变。
只见远处进山口的方向,一阵阵鸟雀惊飞,远远的还能看到树林间有人马快速穿行而来。
许褚急忙喊道:“黑子,快带公子上来。”
黑子不假思索,伸手去那卫琤拖动的包袱,不想一个不注意,险些左脚拌右脚。
卫琤眉心微蹙,说道:“咱们俩人一起搬,先上去再说。”
卫琤二人来到山顶,敌军刚刚好出现在众人视线底下。
几百匹马滚滚而来,声势浩大,令人胆寒。
“这就是卫氏藏匿神兵所在?”为首的将士朗声问道。
身后一个汉子急忙拍马上前来,一脸谄媚的说道:“没错,就是这里。”
崖顶之上,徐晃神色一动,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谄媚汉子。之前此人爬到黄叙头顶,然后失足掉下去,徐晃还曾替他捏了一把汗,记忆十分深刻。
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白波军的探子,早知道当时就该摔死他。
那为首的将士得到想要的答案,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抬头看向崖顶的众人。
视线落在卫琤身上,嘴角不由得狰狞一笑,喊道:“你便是卫老二?哈哈哈,知道某是何人否,闻说你手中有神兵利器一十二件,识相点主动交出来,某可饶你不死。”
卫琤眉心微蹙,他有想过自己会被人找到,比如曹操、比如刘备、比如孙坚,或者袁绍、袁术、吕布之流……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第一个找到自己的会是这所谓的白波军。
眼见山下聚集的人马越来越多,卫琤先是双手负在背后,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慢慢列队。
骑兵约莫三百,步兵约莫五六百,倒也不是打不过。
卫琤突然笑了起来,而后从一旁的包袱里抽出一把金光闪闪的大刀。
旁边郝家村众人见状都是一愣。
许褚更是激动的喊道:“屠龙刀!”
卫琤呵呵一笑,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手里拿着的确实是屠龙刀,通体由钛合金打造,表面的金色是镀铜,刀柄为龙身鱼鳞纹理,龙首一直延伸到刀背三分之一处,龙嘴吐刀,造型霸气,入手极沉。
卫琤双手将刀堪堪拿了起来,拖着刀柄立在跟前,双手撑着刀头。
山下,原本嘈杂的声音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为首的将士两眼放大,一双豹眼直勾勾的盯着在阳光下隐隐生辉的屠龙刀。
“哈哈哈,果然是神兵,当真是天助我也!”
“恭喜韩帅,贺喜韩帅,得此神兵,韩帅必能横扫六合,称雄天下。”
旁边众人纷纷献上谗言,一时间搞得好像他们已经拿到了屠龙刀一样,完全不把山上的许褚、徐晃等人放在眼里。
将士得意洋洋的大手一挥,示意众人安静。
而后抬头喊道:“卫公子果然识相得紧,不过,韩某要的可不止一把屠龙刀啊,哈哈哈。”
“对,把剩下是十一把神兵都交出来,不然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山上,卫琤听着他们的叫嚣声,一直都是笑而不语。
许褚等人早已经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直接飞下去扇他们几个嘴巴子。
卫琤呵呵一笑,而后低头俯视众生一般,朗声道:“想要宝刀可以,除非你们能一对一打败我身后这三人。”
第八十章:一斧一个小朋友
韩暹闻言,冷笑一声,不屑说道:“卫公子是否太自以为是了,韩某背后可是上千兵马齐聚,杀你们如杀鸡屠狗,韩某何必在此与你大费周章的叫阵。”
卫琤嘴角始终带着笑,轻轻转动手中的屠龙刀,激将道:“怎么,你怕了?”
韩暹脸色一变,正待反击,耳边响起手下的叫骂声。
“小白脸你说什么呢,我家将军会怕你们?”
“就是,韩帅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你这个纨绔子弟,会怕你们?简直可笑!”
“韩帅,我来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韩暹身后一个魁梧大汉拍着马屁股上前,手中握着一杆锈迹斑斑的长矛。
“韩帅放心,看我一合将之斩于马下。”大汉拍着胸膛保证道。
“蠢货!”
韩暹心中骂了一句,浓眉微微皱了起来,思忖一番之后,他才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没有办法,输人不输阵,卫琤的激将法虽然对他没有什么作用,但却激发了身后这群狗腿子的自尊心,一个个狂妄自大以为自己天下无敌,真上了战场跑得比谁都快。
只见白波军这边一人骑马出来,而且长相魁梧,身型高大挺拔,手中紧握一杆长矛,在地上划出一条深深的痕迹,显然是同意了一对一比斗的提议。
卫琤身后,立刻有人主动请缨。
许褚、徐晃、乐进、黄叙、称头、郝昭、黑子等等,一个个都是跃跃欲试。
卫琤伸手拦住他们,而后看向了不远处的花鲢。
花鲢只是来看热闹的,他本以为白波军是追杀他们才来的,一开始还挺愧疚,得知对方是来打神兵主意的之后,正暗自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卫琤突然朝他招了招手。
花鲢先是呆愣了一下,直到身后有人推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
花鲢回头看去,只见祖父花福皱着眉头看他,小声说道:“公子这是要我们的投名状,你去吧,尽力而为,哪怕是死也要拉对方垫背,不要弱了咱们蛟龙帮的威风。”
花鲢抬头看向旁边村里的人,咬了咬牙,点头说道:“好!”
卫琤暂时没有暴露许褚等人实力的打算,花鲢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选,而且正如花福说的那般,他确实想要一份投名状,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接纳一群曾经的水匪。
花鲢走到卫琤跟前,卫琤问道:“你会骑马吗?”
花鲢摇了摇头。
卫琤眉心微蹙,又问道:“那你擅长什么兵器?”
花鲢又是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卫琤手下拄着的屠龙刀,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和渴望。
卫琤朝脚边的包袱踢了踢,说道:“里面还有两件神兵,你选一件,然后代表我下去迎敌。”
花鲢虽然早有准备,但真听到卫琤让他下去,心里还是发怵。
卫琤安慰道:“放心,只是一对一,若是对方不讲武德,我会让他们付出惨重代价的。”
花鲢只能乖乖的蹲下,扒拉开包袱,原本有些失神的双目猛的一震。
“我选这个……”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起来。
卫琤等人见到他选中的武器后,纷纷表示担忧。
卫琤还关心道:“你拿得动?”
花鲢则是一改之前的颓势,咧笑着嘴对卫琤说道:“公子放心,我从小没什么本事,就是力气比别人大。”
咯吱,咯吱……
升降台缓缓降落下来。
穿着一身防刺服的花鲢大步走到阵前,面对一千兵马,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发怵。
但手中的兵器给了他极强的信心,他不由得心想,就算我是一人,你们又能奈我何,拥有如此神兵,我花鲢定能单枪匹马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对面那个骑马上前叫阵的汉子,此时也是表情凝重的看着花鲢手里的兵器。
那是一种他没有见过的兵器,看上去像是一柄长枪,可是枪头没有刃型,却是一个长满了尖刺的……球?
“来者何人?”汉子警惕问道,感觉对面这个人应该是个高手,他有点后悔替韩暹出头了。
“蛟龙……呃……”花鲢一想不对,他现在已经不是蛟龙帮大当家了,回头看了一眼崖顶,一时间也不知道这座山是什么山,想了想,胡编了一个说道:“龙山花鲢,你是何人?”
“龙山?”
汉子朝山顶的屠龙刀看去,他后知后觉的挑了挑眉头,原来这座山叫龙山啊。
“吾乃白波军韩帅账下先锋,李四是也……”特娘的,人家龙山花鲢听上去简短霸气,自己偷偷加个军衔不过份吧。
山顶上,卫琤好奇的看向称头:“咱们这座山叫龙山吗?”
称头也是一脸迷糊,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下面,骑马的李四已经轮起长矛朝花鲢攻去。
花鲢见状,急忙躲避到一侧,奋力甩动手中的武器,瞄准那匹马的马头砸去。
山上卫琤几人还在讨论这里是不是龙山,突然听到一道马儿的悲鸣传来,简直是痛彻心扉。
低头看去,那白波军的李四已经被甩飞出去,而他的坐骑侧躺在花鲢跟前,马头鲜血淋漓,隐隐能够看到白色的膏状物体从伤口中流出来,直接是不活了。
倒地的李四一个翻滚躲得远远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坐骑,心有余悸的朝花鲢手中的武器看去。
“你,你这是何兵器?”
花鲢回忆卫琤的介绍,拄着兵器,昂首说道:“地煞重器榜上名,紫金狼牙锤是也!”
“紫金狼牙锤!”汉子眼里闪过一丝贪婪之色,本想冲上去抢夺,可低头看到自己那匹坐骑的惨状,实在是提不起勇气。
犹豫了一下,他抱拳说道:“李四技不如人,这一场你们赢了。”
犯不着为了韩暹的面子丢掉自己的小命,李四不傻……他现在就想着韩暹打赢了剩下的两场比斗,自己没准能分到一把地煞重地,面前这柄紫金狼牙锤就不错。
回到阵中,李四跟韩暹请罪。
韩暹愤怒的瞪了他一眼,心中骂道: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要不是实在没有可用之人,老子非一刀把你劈了不成。
他刚刚看得很是真切,那个叫花鲢的泥腿子根本就不懂武功,纯粹就是仗着自己的一身力气去使用那一柄神兵,就这样,你也能输?简直是饭桶!
韩暹心中虽然怒不可遏,但面上还是安抚了两句。他已经想好了,回头攻打洛阳的时候,就让李四带人去当先锋,你不是自称我账下先锋吗,最好是死在箭雨中别活下来才好。
韩暹这边败了一局,身后的乌合之众瞬间吵闹了起来,一下子没有了方才的嚣张气焰。
这就是阵前叫阵的弊端,赢了还好,士兵们士气大振,可要是输了……就只能像现在这样,锐气大减,难有再战之力,真的打起来的话,没准一个个回头就跑了。
韩暹眉头紧锁,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山头上的卫琤,暗道这个公子哥真是狡诈得很。
纠结了一番,他觉得实在不行,只能自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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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暹对自己的武力还是很自信的,就刚刚那个泥腿子,就算他拿着一手的神兵利刃又如何,自己轻轻松松一挑十,杀穿了都不带沾一滴血的。
打定主意,韩暹一马当先冲出,叫嚣道:“何人下来受死?”
花鲢打赢后,就立刻被卫琤叫了回去。
此时正在接受卫琤的表扬。
卫琤听到韩暹叫嚣,眉心微蹙,与那个叫李四的汉子不同,这个韩暹一身的皮甲,手中的长枪也擦得锃亮,明显就是一个高手。
犹豫再三,卫琤朝徐晃看去。
其实,在韩暹出来之后,许褚等人早就已经站出来了,久等卫琤点将。
眼见卫琤点了自己,徐晃激动不已,急忙上前抱拳一礼,说道:“公子放心,晃定不辱使命。”
卫琤也想看看徐晃的真本事,点头说道:“包袱里还有一把神兵,便是我为你量身打造的盘古斧,你带上它,下去把那个人的头给我取来。”
徐晃闻言一喜,他迫不及待的掀开包袱,一柄雕刻着神秘上古符文的巨斧映入眼帘。
身后,黑子牵来一匹骏马。
徐晃单手轮起盘古斧,纵身跳上马背,端的是英姿勃发,威风凛凛。
升降台再次缓缓下降,这次平台上一人一马一斧头,比之花鲢,徐晃的气势简直不要太强大。
韩暹眉头紧锁,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就在徐晃下山迎战的档口,卫琤回头与许定和许褚兄弟二人说道:“东崖有个地方可以下山,你们速速带领卫队人马下去,人跑了没关系,马千万要留下。”
许定神色一动,拱手应是。
许褚神色则是大喜,与称头等人急忙朝马场跑去。
山下。
韩暹上前叫阵:“来者何人?”
徐晃正感受着手中盘古斧的重量,听到问询,本能的跟花鲢一样,应道:“龙山徐晃,你是何人?”
韩暹手中长枪前刺,单手稳稳将长枪定在空中,枪身几乎与地面平行,“吾乃白波军韩暹。”
“哦,没听过。”
徐晃倒是认识白波军里的几个将领,比如他的同乡杨奉便是其一,但韩暹他是真没听过。
只是,他这么耿直的回答,直接气得韩暹青筋暴起,双腿夹紧马肚子,直接朝徐晃奔袭而来。
徐晃大喝一声,“来得正好。”
只见他不躲不闪,同样压紧双腿,手中盘古斧单手握于一侧,左手牵住马鬃控制平衡,迎头就朝韩暹冲了过去。
韩暹眉头冷汗直冒,那一面巨斧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一些。
但他知道,此时不但不能退却,反而要尽快除掉此人,重整士气。
“吃我一记。”
韩暹见两人距离逼近,手中长枪猛的收回又刺出,目标直指徐晃胸前致命所在。
徐晃也不含糊,手中盘古斧横在胸前,‘噹’一声巨力传来,接着徐晃巧妙的向右倾斜斧面,韩暹的枪尖在盘古斧上划出一道火花,而后顺着盘古斧上的古老符文从徐晃右侧腋下穿过。
此时韩暹力气用老,致命一枪又被徐晃巧妙的避开,正想找机会掉头反击的时候。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从他的脊梁骨传遍全身,让他不由得心神剧震。
他本能的回头看去,只见徐晃右手持斧后挥,裹挟着风雷之势,径直朝他的后脖颈砍来。
徐晃这时才喊道:“接我一招横断千山。”
韩暹:“……”
骨碌碌。
眼前的一切仿佛天翻地覆一般滚动了好几圈,最后一幕刚好落在徐晃调转马头的瞬间。
那一面巨大的盘古斧上滴落几滴猩红的液体,那是谁的血?
韩暹眨了一下眼睛。
在世界一片漆黑之前,一具无头尸体倒在他的面前,接着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哗啦……”
世界仿佛定格了一刹那。
接着便听到人仰马翻的声音从白波军中传来,那些骑马的人调转马头,踩到了没有骑马的普通士卒,一时间场面乱成一团。
山上,卫琤也睁大了眼睛,亲眼目睹徐晃仅仅一个回合就砍下韩暹的头颅,他是真的有被徐晃的实力震撼到。
可是,他还算镇定,眼见到手的马儿没了,紧接着大喊道:“雾草,所有人下去追,别让他们跑了。”
该死的,没有想到徐晃这么猛,或者说那个韩暹太弱了。
许褚他们还没下山呢,怎么就结束战斗了呢?
旁边,许定朝山下的徐晃大喊道:“公明,拦住他们去路,公子要那些马有用。”
徐晃闻言,也从方才的酣畅战斗中回过神来,望向四下奔逃的白波军,单斧匹马的冲杀了过去,不管那些夺命狂奔的步卒,专挑骑马的砍。
一斧一个小朋友。
一斧一个小朋友。
白波军里也不是没有人反抗,但对上杀疯了的徐晃是真的不敌。
那巨斧迎头劈开,好似泰山压顶,他们根本就不是一合之敌。
徐晃劈死了十多个,见逃走的人更多了,急得大喊道:“人可以走,马给老子留下,不然老子追杀你们到天涯海角!”
卫琤站在山顶听到这句话,暗自叹了口气,世上哪有这么傻的人,骑马尚且能跑,马给你了,他们还怎么跑……跑……
“呃。”
“公子,快派人下去把马牵回来吧。”
许定碰了碰卫琤提醒道。
山下那群白波军一听对方只要马,不要命,纷纷跳下马儿撒腿狂奔,那画面简直不要太滑稽。
“马给你,都给你,不要杀我们啊,我们都是无辜的,我们都是被迫加入白波军的呀。”
“是啊,壮士饶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想死啊。”
卫琤:-_-#
早知道这么简单,我还费个什么劲儿。
第八十一章:二叔与龙山十二将
徐晃的追击还没有结束,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怕死。
骑着马跑了的人不少,徐晃杀疯了,根本就不管那些小步卒,盯着骑兵一路追砍。
这一追就追到了官道上。
远处一队骑兵迎头过来,他们拦住了不少白波军的骑兵,此时正惊疑的打量着徐晃。
徐晃也发现了他们,正要说话的时候,身后许褚的声音响起。
“公明,别冲动,那是自己人。”
徐晃回头看去,许定、许褚、称头等人骑马追了上来。
许定和许褚骑着马超过他,在那一队骑兵前勒马停稳,而后翻身下马,半跪道:“定(褚)见过卫管事。”
不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卫琤的便宜二叔,让许定和许褚来保护卫琤的卫昪。
卫昪此时一脸的惊疑不定。
他好奇的问道:“白波军被你们打退了?”
卫昪得知有一支千人的白波军绕过所有世家和县城,直逼吕梁山而来,便找郡府借了五百骑兵一路追赶救援,他实在是放心不下卫琤。
可是,他们马不停蹄一路赶来,刚刚抵达吕梁山进山口,就看到一群白波军溃败逃来。
卫昪一开始还有懵,没缓过来。
好在许定将经过大致描述了一番,首先是卫琤激将敌方将领上前叫阵,而后是花鲢和徐晃一招碾压败敌,以至于白波军溃不成军,四散奔跑。
卫昪以及卫昪带来的军官听得目瞪口呆,虽然白波军确实是一群乌合之众,但白波军下几个将领的实力,他们还是知道的,就在前些天,他们还在白波军手下吃了不少亏呢。
可是,怎么到了你这里,情况直接来个大翻转?
那名军官眉心微蹙,视线不由得落在被他俘虏的几个白波军骑兵身上,打算回头好好审问一番……究竟那卫氏二公子在山里搞什么名堂。
得知卫琤安然,卫昪大松一口气。
他先是回身与那名军官拱手致谢,而后说道:“王校尉,卫某就不跟你们一道回去了,恰好到了安邑地界,卫某打算短驻几日,择日再往郡府答谢刘太守仗义驰援之情。”
军官在卫昪面前可不敢孟浪,急忙抱拳回礼,笑着说道:“应该的,应该的,卫管事好生歇息,既然公子无恙,那某就不叨唠了,等卫管事到了郡府,某与大人再为你接风洗尘。”
卫昪拱了拱手,目送这军官押着十来个白波军贼人带兵离去。
至于那些溃逃的白波军步卒,他们是懒得追击的,郡府各地还有白波军骚扰,不能因小失大,军官急着回去守卫城池,自也不便久留。
等他们走后,许定蹙眉道:“卫管事,不知外面形势如何了?”
卫昪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太好,白波军突如其来的行动,打了郡府守备一个措手不及,好在他们这次只是抢粮,没有大肆杀戮,但也不容乐观,尝到一次甜头,下一轮攻势只会更加的凶猛。”
许定微微颔首,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
卫昪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这些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儿,先带我去看看琤儿,这小子躲在山里不知道谋划些什么,现在连我这个二叔也感到好奇了。”
许定与许褚几人相视一笑,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笑意。
卫昪见状,更加好奇了几分。
一行人调转马头,朝着山里进发。
“一七三、一七四、一七五……”
“公子,总共两百匹不到,除开跑掉的,剩下的都受了重伤。”
郝大刀带着村民们清点了一下收获,主要是马儿的收获,一些被丢掉的刀枪棍棒懒得清点。
卫琤微微颔首,看着山下躺了一地的马儿尸体,约莫十来匹之多,有点心疼。
他吩咐道:“让满花婶子带人下去割肉吧,就当是给村里人加餐了。”
村里人眼睛一亮,不少人纷纷主动请缨。
卫琤好笑的朝他们看去,视线落在蛟龙帮的村民身上。
相比于郝家村人以及后来的村民,蛟龙帮一众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不管是穿着还是精神面貌。
可能是后来者的关系,他们时刻怀揣自卑心理,哪怕是面对跟他们一样是普通人的郝家村人,他们也不敢大声说话,时时刻刻表现得唯唯诺诺的。
卫琤知道他们没有办法快速融入集体,想了想,朗声说道:“郝娘,你记下……徐晃、花鲢,二者杀敌有功,赏马肉百斤,精米百斤,美酒一罐,新布三匹。”
一旁跟蔡琰和玉儿站在一起的郝娘先是一怔,随即急忙上前敛衽一礼,表示自己记下了。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反应,只觉得理所应当,公子一向是有功必赏。
可蛟龙帮的一众村民不知道啊,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特别是被赏赐的花鲢,激动得呼吸都不平稳了,要不是花福提醒他,他还不知道要上前谢恩呢。
卫琤扶起花鲢,笑着说道:“我从来不亏待有功之人,不管是杀敌立功,还是为村子建设贡献力气,只要肯干,我卫某人便不会亏待你们。”
这是说给花鲢听的,同时也是说给蛟龙帮一众听的。
要想快速融入集体,就要跟大家一起干活,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久而久之,自然就是一个集体了。你老是畏畏缩缩的,就别怪别人不搭理你。
这里最懂卫琤的,可能就是蔡琰了。
见夫君想要恩威并施,她与一旁的妇人们说道:“新来的孩子们尚无冬衣棉鞋可穿,回头你们去统计一下数量,咱们赶在立秋前把孩子们的冬衣和棉鞋做出来。”
同样的,她也是故意说给花鲢他们听的。
那些有孩子的村民一听就知道,夫人说的新来的孩子,指的是他们的孩子。闻言,一个个感动的朝蔡琰跪了下来,苦了什么也不能苦孩子。
特别是看到郝家村的孩子们穿得好看又保暖,他们的孩子则是光着屁股光着脚丫,一身脏兮兮的到处跑,是个爹是个娘心里都不好受。
见到此情此景,卫琤与蔡琰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这时,山下许定他们回来了。
为首的是一个眯眯眼的中年汉子,蔡琰见状,又惊又喜的喊了一声:“二叔!”
···
是夜。
冰冷的地窖中,排泄物与血腥味混合的臭味熏得人脑瓜子疼。
啪、啪……
鞭影闪动,鞭鞭到肉,摇晃的灯火随着鞭子的甩动,时明时暗、
“说,究竟还看到了什么?”
“饶命,我,我真的就看到了这些……啊……饶命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随着又一个人被活生生打死,负责审讯的军士爬到地面,用水清洗掉身上的血迹后,穿上皮甲来到一座明亮的大帐前。
“将军,审得差不多了,得到的消息也没有太大的出入。”
堂前,一个身穿铁甲的汉子正在擦拭一柄亮晃晃的长矛,抬头看向来人,示意他入旁座说话。
军士抱拳一礼,跪坐一旁,说道。
“所得结果大差不差,那卫氏在山里确实有一个秘密的军械坊,远远就能看到山上有滚滚浓烟,烟囱不下二十处,且上山的地方,石炭碎屑遍地都是,想来每日用量不小。”
“另外,那地煞重器确实非凡,韩暹仅仅是一合,便让一柄巨斧斩于马下,虽然那持斧之人没有明确说出来,但那斧头肯定也是卫氏得到的十二柄重器之一。”
坐在堂前的汉子眼里闪过一丝渴望之色,随即蹙眉道:“已知地煞重器你可罗列了?”
军士急忙抱拳应道:“有。”
汉子微微颔首,“说。”
军士从怀里掏出一张绢纸,摊开后,念道。
“已知地煞重器如下:珍藏卫氏的龙胆亮银枪、曾在洛阳附近出现的虎头湛金枪、传闻可控制射程的逐日弓,以及,卫氏对外宣称的倚天剑和屠龙刀,其中屠龙刀得到证实,确实在卫公子手中,另有一柄造型奇特的紫金狼牙锤,以及砍杀了韩暹的巨斧。”
汉子神色凝重,随即自言自语道:“一共七件,还有五件又是何等神兵利器?”
那军士闻言,抱拳说道:“将军,还有一件,应该在一个小姑娘手中,但无法得到证实,他们只说远远看到山顶上有个红衣小丫头拄着一杆红色长枪,但不确定是不是地煞重器。”
“红色长枪?”汉子眉头紧锁,“应该是了,那就是第八件。”
军士认同的点点头,随即,两眼一抬,抱拳道:“属下还有一个猜测,那徐晃身上穿了一具内甲,或许也是地煞重器之一。”
“此话怎讲?”汉子一脸惊疑的朝他看来。
军士抱拳说道:“被审问的几人中,有两个自称砍刀落在那徐晃身上,可却无法伤其一毫,明明砍中了,可刀刃只是割破了胳膊处的衣衫,里面还有一件黑色的衣物,却无论如何也砍不到肉。”
汉子浓眉一挑:“竟有如此神奇的内甲,可隐于常服之下?”
军士立刻抱拳说道:“小人也只是猜测。”
汉子看了他一眼,问问颔首,道:“速速将消息送到洛阳,亲自送到我兄长手中。”
军士起身应是,转身走出大帐。
汉子也站了起来,抚摸着手中的长矛,眉头时而皱起,时而松弛,良久,他走到大帐之外,目光直视吕梁山所在,喃喃自语道:“龙山花鲢、龙山徐晃……这卫氏所图不小啊,地煞一十二重器在手,难道想凑齐龙山十二将不成?”
同一时间。
安邑县城,还是那个瓦舍。
刘关张三兄弟身上的盘缠已经花得差不多了,他们三人原本今天就要去拜访卫氏的。
可是,突如其来的动乱直接大乱了他们的计划。
此时,张飞吃着仅有的一个饼子,有气无力的打了个哈欠。
第一天来的时候,还有热汤可以喝,今天他们已经穷得连热汤的钱都付不起了,只能干啃。
刘备和关羽也是面无表情,两人时不时的会将注意力放到篝火旁的几个汉子身上。
若是没有看错的话,那几个人很可能是在逃的白波军人。
但二人不动声色的选择了无视,关羽本来是想去抓人的。
刘备拦住他说,一旦打起来可能伤及无辜。关羽点点头,只能盯着那几个人无能为力。
这时,那几个人中的一个说道:“太厉害了,那个叫徐晃的汉子简直就是天神下凡,我现在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几位大帅都想要去抢神兵利器,今日看得那斧头威力,我是彻底服了。”
“对啊,我当时也是吓傻了,就那么一斧子下去,韩帅的头直接掉了下来,一点预兆都没有啊,这要是砍在俺身上,还不得被一分为二……”
“龙山花鲢,龙山徐晃,再加上传闻中的地煞重器,若是所料不差,卫氏手底下有十二个跟他们一样强大的高手啊,就算是大统领遇到了怕是也拿他们没办法吧。”
“那可不好说,大统领的武力在韩帅之上,那个徐晃虽然很厉害,可遇到咱们大统领,只怕也是逃跑的命……”
“之前可能是,现在可不好说咯,咱们大统领就一个人,人家可是龙山十二将,一个不行,就上两个,两个不行,就三个,咱们大统领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
“嘿,陈老三,你怎么老是涨他人威风灭己方气势啊,大统领不行,不行,你上啊!”
“我?”那人摇了摇头,神情颓废的说道:“我还是算了吧,我打算回陈留老家了,我今儿个算是看出来了,朝廷腐败,这白波军也没几个鸟,临危之际各奔东西,唉……”
几人说话的声音其实不大。
但关羽和刘备何等人也,有心偷听的情况下,那几个人根本就没办法发现他们。
“龙山十二将?”关羽看向刘备,凤眼微眯。
刘备若有所思的说道:“看来这次是真的白来了,要想得到神兵,非得加入卫氏不可。”
关羽看向一旁的张飞,小声说道:“可惜我们已经在蓟候麾下做事,否则这卫氏倒也是个好去处,眼下白波军祸乱河东,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刘备神色一动,双目精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八十二章:叔侄夜话
铛铛……村民们敲击铁坯的声音不绝于耳。
卫昪一脸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工业流水线’,他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炼铁还能这么干。
只见入口处,不断有妇人挑着铁矿石倒进一个大池子里,旁边立刻有壮汉轮起铁锤击打铁矿石;粉碎后的铁矿石又被铲了出来,运到第一个炉子里高温火烧。
烧得滚烫的铁矿石铲出来后,立刻倒进一个大水池里冷却,用热胀冷缩的方法,简单的就将附着在铁矿上面的石头剥落了下来,剩下的步骤也是井然有序。
一道道工序,一个个环节,有专门负责监工的,有专门负责检验质量的,最后经过十几道工序后,成品的熟铁用模具定型,得到一块砖头大小的铁锭。
卫昪拿起一块冷却后的铁锭,入手沉甸甸的,而且表面几乎没有气泡,这是非常难得的,足以说明卫琤‘发明’的冶炼之法比之朝廷的还要高明许多。
郝大刀在一旁笑着说道:“二老爷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卫昪愣了愣,随即笑着拱了拱手,道:“倒是劳烦了,卫某没什么想问的了,壮士先去忙吧。”
郝大刀拱了拱手,别看他长得有几分老态,实际上他的年纪比卫昪还年轻几岁呢。
他接着说道:“旁边还有一个砖厂,二老爷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再带你过去看看。”
“哦!”卫昪朝一旁的砖厂看去,那高耸的烟囱早就让他十分的好奇。
“也好,有劳了。”
走出兵工厂,二人绕过一道围墙,旁边就是砖厂了。
可是,卫昪的视线却被山崖边正在修建的塔楼吸引了注意力。
郝大刀见状,介绍道:“这是公子让我们修建的防御工事,沿着山崖边,每五十步左右就修建一处,现在已经完工的有七处之多,但距离公子的要求还遥遥无期,怕是将整个山崖围一圈,少说也要一年半载吧。”
卫昪微微颔首,看向造型奇特的塔楼,说道:“卫某能进去参观参观吗?”
郝大刀急忙拱手表示:当然是可以的。
陋室。
“哇哈哈哈……吃肉咯,吃肉咯!”
因为白波军的事情,中午饭还没有吃,现在已经是午后了,村里到处都是肉香。
马肉后世很少见,但也不是没有,更不是不能吃,吃马肉的大有人在。
满花婶子特意送了几块肥瘦相间的肉,还有几条肋排过来,搭配卫琤提供的香料包,郝娘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不多时,肉香弥漫,惹得小阿宁高兴的手舞足蹈,又蹦又跳。
卫琤这次采购的香料和调味料十分的全面。
他走进自己的小仓库,到了一碗韭菜花酱,还有一碗辣酱。
因为烹饪工具的限制,马肉直接用水煮,吃法跟内蒙的手把肉一样,刀割下来,蘸点韭花酱,入口油而不腻,韭菜花的香味掩盖了肉的腥膻。
主食是郝娘早上就蒸好的大馒头,还有一份凉拌野山菜。
蔡琰见卫琤这就要开吃,急忙提醒道:“夫君,二叔还没来呢。”
卫琤愣了一下,手里的小刀已经割下一片肉,这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就在这时,院门打开。
卫昪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菜篮子,他说道:“村里人真是热情,送了我好些果子……呦,你们这就开始吃上了啊。”
蔡琰急忙说道:“夫君特意交待要等二叔来了一起吃的。”
卫昪朝卫琤手里的肉片看去,笑而不语,兀自走到一旁水缸洗了洗手,这才坐到卫琤跟前。
蔡琰拉着阿宁要去厨房吃,正常情况下,家里有客人,女人和小孩是不能上桌吃的。
但卫琤显然不这么认为,他拉住蔡琰,好奇道:“吃饭啊,你这是去哪?”
“我……”蔡琰看向卫昪,意思十分明显,二叔在呢!
卫昪朝卫琤拉着蔡琰的手看去,苦涩一笑,道:“琤儿,你还在生二叔的气啊,二叔当时也是为了你好,再说了,给你找的那几个丫头都是世家之女,人家心甘情愿与你为妾,真不是我逼迫她们的……况且,琰儿也是同意的。”
卫琤眉心微蹙,“妾?”
他看向蔡琰,只见少女神色黯然,双眸带着点点湿气,小嘴微微抿着。
卫琤想起前些天的事情来,蔡琰当时见到自己命金老等人打造金饰,可是心情低落了好一阵子,她会同意自己纳妾?开玩笑的吧!
再联想卫昪说的话,卫琤可以肯定,蔡琰一定不会同意自己纳妾的,只是迫于某些方面的压力,这才不得不同意了下来。
想到这里,卫琤抬头看向卫昪,神色隐隐不善。
卫昪见状一怔,怎么几个月不见,这小子的戾气变得这么重了?
卫琤表现出来的情绪十分明显,蔡琰见状,声音哽咽颤抖的解释道:“夫君莫要这样,二叔也是为了你好,都怪我一直没能为你生下一儿半女……怪我……”
见状,卫琤急忙去安慰她。
此时最吃惊的莫过于卫昪了。
他一脸惊奇的打量着面前的二人,卫琤眼里的柔情作不得假,蔡琰言语中隐隐约约的撒娇之语也骗不了他这个过来人……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什么时候琤儿与琰儿感情变这么好了?
吃了一会儿狗粮,卫昪开口说道:“琰儿,带着小丫头坐下来一起吃吧。”
有卫昪开口,蔡琰这才与阿宁坐了下来。
小阿宁早就饿得不行了,卫琤给她割了一块大肉放碗里,这丫头也不蘸酱,直接拿起来啃。
相比于卫琤的讲究,这个时代真实的情况是,肉煮熟了就可以吃,别说韭菜花和辣椒酱了,很多时候他们连盐都没有。
按村里人的说话:要什么盐啊,有肉吃就不错了。
卫昪也是第一次吃肉蘸酱,韭菜花去腥膻,辣椒酱增提味开胃,让他吃得满嘴流油,渐渐也不怎么顾虑形象了,最近在外忙碌各县庄园守备,他好多天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了。
再加上卫琤拿出来的酒着实好喝,甜甜的,辣辣的,入口带着点果子的清香味,用来搭配油腻的大肉一起吃,简直是绝了。
卫琤拿出来的酒是自己调制的鸡尾酒,用山里的果子压出汁液,然后加了山泉水和清河大曲,最后用蜂蜜提升一下口感,用陶罐密封起来,保质期半年左右。
蔡琰在一旁细嚼慢咽,不时偷偷去看卫琤。
卫琤吃了一口馒头,好奇道:“怎么了吗?”
蔡琰甜甜一笑,像是一只小仓鼠一样,抱着馒头津津有味的吃着。
她想说,这是夫君第一次在长辈面前如此维护自己,这种感觉……真的好幸福。
谷钟
月上梢头,夜深人静。
卫琤在后院洗了个澡,拿着换下来的衣服走到前院。
刚把脏衣服放进木盆中,就听到院门口传来卫昪的声音:“琤儿,今晚真是星河璀璨啊。”
卫琤好奇的走到院外,只见卫昪手里拿着一个酒壶,半躺在山坡草地上,抬头望着星空。
卫琤依靠着门框,也抬头去看星河,确实,很美!
叔侄二人静默半响。
卫昪拿起酒壶,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酣畅的打了个酒嗝。
而后头也不回的说道:“琤儿,有什么抱负就去施展,二叔和你爹,乃至于整个卫氏都是你坚实的后盾,哪怕是失败了又如何,大丈夫何惧之有。”
卫琤愣了愣,看着满天的繁星说道:“我能有什么抱负,二叔莫不是喝多了,还是早些进屋歇息吧,地上寒气重,小心寒气入体。”
“呵呵呵。”卫昪飒然一笑,回头看着双手抱胸,依靠门框的卫琤,问道:“你还记得当年高祖第一次见到始皇帝时说过的话吗?”
卫琤眉心一挑。
想了想,说道:“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
“然也!”卫昪哈哈笑了起来。
又说道:“楚霸王当时也在场,你又知道霸王说过什么吗?”
卫昪以为卫琤不知道,正待说话。
卫琤想了想,随口应道:“彼可取而代也……是吧。”
卫昪神色一动,回头惊讶的看着卫琤,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卫琤想说,电视上看到的,可显然不能这么说,犹豫了一下,道:“可能是哪本书上看到的吧,二叔不也知道嘛。”
卫昪怔怔的看着卫琤,良久,才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是知道,但也是机缘巧合看到的,因为记录这件事的书,寻常人根本无法接触得到。
毕竟,不管是高祖之言,还是霸王快语,都是大逆不道的谋逆之言。
《史记·项羽本纪》:秦始皇帝游会稽,渡浙江,梁与籍俱观。籍曰:“彼可取而代也。”梁掩其口,曰:“毋妄言,族矣!”
他抬头看向星河,霍然说道:“我若是项梁,定不会斥责霸王,反而心中甚慰。”
卫琤眉心微蹙,看向卫昪,这个便宜二叔是喝多了吧。
卫昪不为所动,又猛灌了一口酒,而后语气铿锵的说道:“古往今来,天下纷乱,群雄并起,必有命势……昔有高祖斩白蛇,可惜了,这大汉四百年国运终究是要到头……而今乱世将至……我卫氏麒麟儿死而复生,生而知之,岂不玄乎?”
卫昪突然站起身来,目光炯炯的看向卫琤,一一例举道:“刀枪不入的丝制内甲,远超当代的锻造工艺,天罡三十六神器不是传说,地煞七十二重器乃我亲眼所见,再如那造型奇特却稳固如山的塔楼,又如我手中入口甘甜醇厚的美酒……琤儿,你,便是命势啊!”
···
翌日。
卫琤睡了个懒觉,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打着哈欠走到院子,问道:“琰儿,二叔呢?”
昨晚卫昪跟他睡一个屋,屋子里的箱子很多,随便铺个床单被子就能睡人。
早上卫琤醒来一次,见卫昪已经不在屋里了,他当时迷迷糊糊的,看了看天色才蒙蒙亮,便又继续倒头睡了过去。
此时才想起来,当时卫昪的床铺早已经堆叠整齐,显然很早就起来了。
蔡琰摇了摇头,她以为卫昪还在屋里睡觉呢,此时闻言,蹙眉道:“夫君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早上起来的时候,院门微微开着,我还以为夫君晚上没有锁上呢。”
卫琤点点头,以为卫昪去村里了。
可是,临近中午的时候,卫琤才知道,卫昪一大早就走了,临走之前让看守升降台的村民带个话,他去履行约定了。
卫琤眉头一颤,忽然想起昨晚两人最后的谈话。
当时,卫昪似乎说了什么,卫琤以为他在开玩笑,便说:“若是二叔执意如此,那小侄就陪你玩玩又如何……”
后来卫琤跟着喝了一点酒,两人具体说什么了也没什么多大的印象,只记得当时卫昪神色大悦,拉着卫琤夸了好一会儿,说他不愧是卫氏麒麟儿。
卫琤揉了揉脑袋,有点迷糊。
“当时聊了什么来着?”
···
入了秋的林间小道,满眼的凋零随处可见。
刘关张三人骑着马儿抬头看着太阳所在,借此来辨别方向。
“大哥,二哥,前面好像有烟雾。”张飞指着远处大喊道。
关羽眯着凤眼望去,笑着说道:“没错了,与那几个贼人所述一般无二,前方应是龙山所在。”
昨夜他忍住没有对那几个白波军人动手,今早三兄弟跟着那些人出了城,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拦下了他们,先是狠狠揍了一顿,又打听了郝家村具体的方位。
一路寻来,耗费了不少时辰,总算是没有找错地方。
刘备看向关羽和张飞,蹙额说道:“二位贤弟,见到卫公子后,记得不要表露过多的野心,这些世家子弟一向是心高气傲,若是说得多了,反而容易引来嘲弄贬低。”
关羽点点头。
张飞则是不以为意,闷声说道:“你我三兄弟本就是为了建功立业,这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刘备摇了摇头,有心解释一番。
关羽见状,说道:“三弟,都听大哥的便是,莫要因为无心之言乱了大哥的计划。”
张飞委屈的张了张嘴,最后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俺听你们的。”
三兄弟策马而行,来到山脚下。
远远就被山上的黑子发现:“来者何人?”
刘备上前拱手,朗声应道:“某乃中山靖王之后,刘备,刘玄德,携二弟关羽,三弟张飞,请见卫公子,还望壮士通禀一二。”
第八十三章:特来效命(求票!!!)
“刘玄德?”
说真的,卫琤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有一瞬间的不可思议。
三国天命三人:曹操、孙权、刘备。
孙权现在还是个小屁孩,曹操也还在洛阳陪董卓玩过家家,倒是刘备,现在……怎么说呢,一无是处的中年大叔?
为什么后世的电视剧喜欢把刘备拍成主角模板?
就是因为刘备有从一无所有到功成名就的奋斗史啊!
另外两人,孙权算是借了老爹和大哥的光,曹操则是豪门官宦世家出身,本身就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和影响力。唯有刘备,真的是从一介小商贩慢慢混成的老大哥。
对于刘备这个人,卫琤说不上有什么好感,因为他看三国的时候,一直觉得刘备很虚伪。
特别是桃园三结义前夜,刘备一个大男人喝几杯酒就开始痛哭流涕,忽悠关二哥和傻乎乎的张飞,也可能是演员孙彦军的演技太好了吧,反正直接把刘皇叔给演成了一个心机婊。
甚至后来抛妻弃子,为了联合孙吴,老牛吃嫩草,娶了貌美如花的母老虎孙尚香,狗日的,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刘备已经四五十了,而孙尚香才是二八年华啊。
没错,就有点羡慕……
卫琤摇了摇头,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飞出去。
而后,对郝昭说道:“带他们上来吧。”
郝昭点点头,刚要退下的时候,许定和许褚两兄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武器。
倚天剑,屠龙刀,卫琤已经为他们配备上了,不得不说,两兄弟的气质不错,颇有几分金庸古龙中江湖豪杰大侠的风范。
“公子,山下来个三个汉子,其中两个好生魁梧。”许褚一进来就开口说道。
许定则是神色严肃的说道:“那大耳汉子也不赖,双手十指修长,筋骨外露,显然也是一个练家子。”
这一点卫琤颇为认同,他曾经在三国贴吧里看过这么一个帖子。
明嘉靖时期的游击将军何良臣在《阵纪》里面说:“……卞庄子之纷击法,王聚之起落法,刘先主之顾应法,马明王之闪电法,马超之出手法,五家之剑有传。”
里面的刘先主就是刘备,在他的描述下,刘备的剑法成了历史上传承下来的五大剑术之一,可见以刘备的武力,不仅能够在三国乱世自保,而且可以和不少名家分庭抗礼。
当然,这里的武力不仅仅指自身的武功,还有统军的能力。
还有一点就是,在关羽和张飞比武的时候,刘备曾上前劝架,他当时左右手分别擒住关羽和张飞的手腕,令得二人无法移动分毫,从而得到了关羽和张飞的认可。
仅是从这一点来判断,刘备怎么也不可能是一个废物。
卫琤微微颔首,示意二人入座。
不多时,郝昭便带着刘关张三人走上了山坡。
卫琤远远就看到身材高大凤目微眯的关羽,以及长着一副大耳垂的刘备,至于张飞,倒是让卫琤十分的意外,竟然是一个浓眉大眼,面容有点小英俊的青年形象。
三人来到院门口,刘备躬身一礼,关羽和张飞只是跟着点头致意,二人倒是没有那么多礼节。
卫琤微微一笑,也没有太在意这些,毕竟自己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若有似无的打量了一眼关二哥,卫琤便让郝昭带他们进来。
石桌前只有一个蒲团,显然是给刘备坐的,至于关羽和张飞,以他们现在的身份,只有站着的份,连说话都不能胡乱插嘴……这就是阶级诧异。
就算卫琤不给刘备赐座,让他乖乖站着,刘备三人也只能欣然接受。
而且在三人看来,卫琤这位世家公子能够屈尊见他们一面,他们三人已经相当的受宠若惊了。
“公子能屈尊相见,备深感荣幸。”刘备表现得十分拘谨有礼。
卫琤抬眼看着他,没想到能这么快见到刘皇叔,倒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而卫琤如此‘高冷’的表现,正和了当下世家公子哥的形象,刘关张三人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如今他们有求于人,合该低声下气一点。
见卫琤不说话,许定只能站出来,问道:“三位远道而来,所谓何事?”
刘备朝许定拱手致意,而后说道:“实不相瞒,我兄弟三人日前在幽州蓟候公孙大人麾下效力,听闻河东白波军起事,大军十万余,来势汹汹,便想着寻一明主建功立业。”
说到这里,刘备特意停顿了一下,暗中观察卫琤的反应。
可是,让刘备十分意外的是,卫琤的表情始终古井无波,就好像自己说得天花乱坠,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一般,这让他不由得有些失望。
他一向善于察言观色,能轻易读懂一个人的微表情,借此拉近彼此好感,又或者从中得到重要的信息,这一招他屡试不爽,当初用来对付关羽和张飞也十分的凑效。
可是,不想今日在卫琤这里栽了跟头。
静默半响,他硬着头皮接着说道:“听闻公子隐于深山,倾力打造上古神兵一十二件,想来是有心于乱世中建立一番丰功伟绩,我兄弟三人不才,自忖有几分勇武之力,遂,特来效命!”
坐在对面的卫琤,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只见他眉心一蹙,抬眼直视刘备。
“效命?”卫琤语气中带着几分惊疑。
刘备愣了愣,点头应道:“不错,特来效命,还望公子接纳。”
卫琤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脸色不是很好看。
也是,他脸色能好看才有鬼了。
刘备这个人因为自身实力有限,在诸侯混战过程中屡屡遭受失败,所以先后依附公孙瓒、陶谦、曹操、袁绍、刘表等多个诸侯。
最后怎么样?
似乎被他依附过的人,显而易见的下场都不是很好吧。
公孙瓒被袁绍打败,引火自焚。
陶谦穷途末路,忧曹而死。
而老曹辛苦打下来的江山,最后莫名其妙便宜了司马氏。
袁绍、刘表之流更不用说了。
好家伙,现在你突然来依附我,是想给我加个必死buff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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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琤不迷信,但他也不想要刘备给自己乱加buff啊。
莫说刘备,就连关二哥和张飞,其实卫琤都不是很想要,因为他们的性格太鲜明了,在三国的世界里,各自都有各自的标签和致命缺陷。
关二哥这个人吧,虽然有武圣之称,但他其实十分的傲,比如他这个人刚愎自用,目空一切,目光短浅等;这些性格瑕疵达到一定的程度就成了缺陷,并且会促使他在特定的时候犯下致命的错误,不仅影响了他的个人命运,而且也改变了魏蜀吴三国强弱形势的对比。
张飞如果没有认识刘备和关羽的话,卫琤倒是很想把他收入麾下,可惜了,他们三个认识得比较早,当时自己还没有穿越呢。
眼见刘备诚意拳拳,卫琤却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张飞小暴脾气就上来了。
他正要说话,手臂猛的被关羽按住。
“二哥?”张飞错愕。
关羽眯着眼,朝他微微摇了摇头,而后看向卫琤身后拄着屠龙刀的许褚。
许褚一直警惕着他们三人,手中屠龙刀没有刀鞘,就是为了方便他时刻保护卫琤。
刚刚张飞要是胆敢冒犯卫琤半句,他手中屠龙宝刀肯定毫不犹豫的砍过去。
要知道,在许定和许褚兄弟二人看来,刘备三人不过是一介布衣,哪怕长得不凡了一些,也不是他们轻易冒犯卫琤的倚仗。
不说他们二人,此时院子外还有郝昭带着二队的人虎视眈眈呢。
黄叙手里拿着一柄牛角弓,就那么站在院门外直视着三人背影,只需要三人稍有妄动,他便能顷刻之间弯弓搭箭……没错,就是许褚的牛角弓,现在给了黄叙。
张飞的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卫琤三人的注视。
见状,卫琤笑着说道:“三位壮士远道而来,我本不该推拒,只是……这样吧,你们先在村子里住下,容我思虑一番,三日之后给你们答复如何?”
“这……”刘备心头惴惴,想了想,起身抱拳说道:“如此,叨唠了。”
卫琤微微颔首,与身后的许定说道:“伯言,你带三位壮士去歇息吧,寻个清静点的新宅子,一应饮食起居照顾到位。”
“是。”
许定拱手应下,与刘备三人说道:“三位随我来。”
刘备看了一眼卫琤,点了点头:“有劳了。”
“请。”
“请。”
目送三人离去,卫琤端起茶杯,饶有兴趣的把玩着。
许褚见状,好奇道:“公子,为何不收了他们,我观那红脸汉子有点本事,来日没准是一员大将呢。”
卫琤摇了摇头,直言道:“没有那么简单,他们兄弟三人虽然不是一个爹娘生养的,但感情深厚得紧,只是笼络住一个人……没用的,反而会坏了大事。”
许褚眉心微蹙,不太懂其中的弯弯绕绕。
山坡下。
刘关张三人被安排在一间刚修好的砖瓦房里。
许定又命人送了一些桌椅板凳和床榻被单,还有一些吃食。
昨日刚刚杀了那么多的马,肉肯定是管够的,为了彰显卫氏待客之道,许定还找郝娘要了一罐酒,自然不是卫琤购买的白酒,而是卫氏送来的浊酒。
但对于节衣缩食多日的三人来说,这一顿饭堪称人间美味了。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白花花的大馒头这辈子第一次吃,张飞感觉自己连舌头都吞进去了,一边大吃特吃,一边囫囵着真特娘的好吃。
刘备和关羽也吃得很快,但他们心里有心事,吃得不是很尽兴。
酒足饭饱之后,兄弟三人相对而坐。
刘备蹙眉道:“云长,你是否也觉得,那位公子对我隐隐带着一丝敌意?”
关羽眯了眯凤眼,摇头说道:“倒不是敌意,只是眉眼之间带着几分戒备,总有种令人说不出来的疏离感……或许,他根本就瞧不起咱们兄弟三人吧,毕竟人家是卫氏嫡子,少年英才。”
“嗯,也有这个可能。”刘备回忆一番,觉得有这个可能,卫琤只是单纯的小看了他们而已。
二人闲聊之际,张飞突然指着窗外喊道:“大哥,二哥,你们看,他们在训练骑射。”
许定给他们安排的屋舍刚好正对着马场。
许定这么安排也是特意为之,想让三人开开眼界,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勇武之力,就妄想依附卫氏,在卫琤这位卫氏麒麟儿手底下效力。
所以,许定特意让黄叙展示了精湛的骑射本领,又让徐晃骑上马,以一对十,跟称头他们模拟实战,一柄盘古斧在乱军之中杀得七进七出,所过之处尽是无敌。
“好身手!”关羽见到徐晃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就是之前在路上遇到的那个汉子嘛。
刘备则是眯着眼,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徐晃等人身上的防刺服。
方才他看得真切,有几次徐晃手中巨斧都划破了对方衣衫,他还震惊于这些人训练的强度太过于逼真呢,不想那几个人跟没事人一样,身上不但没流血,还越战越勇。
刘备以为自己看错了,徐晃手中巨斧应该没有开刃,可是,定睛一看,那巨斧划过草地直接削飞了草丛,草叶切口十分平齐,可见是开了刃的利斧。
就在他暗自好奇那究竟是什么防具的时候。
‘嘭’的一声,张飞推开房门跑了出去。
“大哥,二哥,我去跟他们切磋一番,哈哈哈。”
“三弟,你……”
“大哥,这可怎生是好?”
刘备也是一脸愕然,回过神来的时候,张飞已经跑到马场。
“来来来,俺来陪你们耍耍。”张飞对着徐晃等人大喊大叫。
许定等人见他跑来,正要出手拦住他。
不想,山坡上一道身影出现,卫琤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公明,你就陪他玩玩……小昭,把你的防刺服脱了借他。”
张飞回头看到卫琤,急忙抱拳一礼,咧着嘴,笑着说道:“本以为公子是个扭捏之人,不想是俺误会了你,不过,你那什么衣裳俺不穿,你给俺一柄地煞重器耍耍,俺就感激不尽啦!”
“兀那汉子,地煞重器也是你能觊觎的?”卫琤身后的许褚豹眼圆睁,厉声喝道。
张飞不以为意,朗声大笑,抬头说道:“对对对,还有你,一会儿俺打赢了他,再与你切磋一番,哈哈哈……”说着,他脱掉上衣,露出精壮结实的肌肉,意气风发的朝徐晃走去。
第八十四章:承让了
眼见张飞跑出去,刘备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他与关羽来到门口,刚好卫琤的身影。
卫琤就那么静静站在山坡上,凉风吹拂起他的衣衫,纯白色的广袖在风中飞舞,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并不觉得张飞的举动有何冒犯之意。
见状,刘备与关羽暗松一口气。
二人朝马场看去,徐晃干脆利落的翻身下马,手中巨斧扛在肩膀上,打量了一会儿张飞后,笑着说道:“小兄弟当真要与我比试?”
张飞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闻言,他叉着腰,朗声应道:“不错,二哥说你是能人,俺可不信,怎么,你怕了俺不成?”
徐晃朝不远处的关羽望去,二人视线对上,关羽朝徐晃抱拳一礼,徐晃亦是颔首致意。
或者是强者的直觉,关羽一直觉得徐晃此人不简单。
他认为,单论自身实力的话,在场也就徐晃能与自己一较高低了……许褚他也注意到了,但许褚跟张飞年纪相仿,两人还是太稚嫩了一些。
徐晃其实也有相同的感觉,若非时机不对,他倒是很想跟关羽切磋一番。
这时,郝昭将自己的防刺服脱了下来,他虽然还是个少年人,但身高已经快赶上张飞了。
历史上郝昭的成年身高不亚于关羽。
许定见张飞对防刺服一脸不以为意,出言提醒道:“我建议你还是赶紧穿上吧,公明手中的盘古斧乃是地煞重器,小兄弟虽然勇武,但也没有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做赌。”
郝昭也说道:“这内甲刀枪不入,唯一惧怕的便是钝器,你不要觉得穿上它就是无敌了,徐大哥的盘古斧同样可以当做钝器使用,我觉得你不穿必输,穿了还能输得体面一点。”
“你说什么?!”张飞感觉自己有被这个小家伙的言语冒犯到。
张飞身后,刘备和关羽走来。
刘备开口说道:“三弟,还是穿上吧。”
张飞还是很听刘备话的,浓眉紧蹙,犹豫了一下后,老老实实穿上了防刺服。
郝昭教他怎么穿戴,防刺服的松紧带可以随意调节,他的防刺服穿在张飞身上,竟然将松紧带撑到了最长的卡扣,可见张飞的肌肉围度不是郝昭这个小年轻可以比较的。
张飞活动一下身体,见只是有轻微的束缚感,并不影响自己发挥全部实力,便说道:“就这破玩意儿,真的能刀枪不入?俺怎么那么不信??”
郝昭面无表情的帮张飞穿好防刺服,起身问道:“你要什么武器?”
张飞闻言,鬼使神差的扭头看向卫琤身后的许褚,准确的说,是许褚手里的屠龙刀。
许褚见状,豹眼一瞪,扭头避开了他的视线,想要自己的屠龙刀,长得一般,想得倒挺美。
张飞撇了撇嘴,继而看向许定身后的花鲢。
似乎早有预料,许定回头与花鲢说道:“把你的紫金狼牙锤借他一用。”
花鲢点点头,恶趣味的看了一眼张飞。
只见他直接站在原地不动,右手猛地一抛,将七十多斤重的紫金狼牙锤朝张飞抛射了过去。
张飞见状,神色大变,急忙右腿往后退了半步,将身体重心后移。
而后单手探出,一把握住紫金狼牙锤,锤子本身的重量,加上重力叠加,逾百斤巨力袭来,让他险些没有站稳,站稳的双脚不由得踉跄了几步方才堪堪站稳。
旁边一种村民见状,纷纷大笑了起来。
张飞不以为意,反而震惊于手中紫金狼牙锤的重量。
下一刻,他双手握住锤柄,轻易抡动了起来,就像是面对一根普通的棍棒一般,七十多斤重的紫金狼牙锤在他手中恍若无物,如此怪力令人不禁惊叹。
就连卫琤也不由得感叹一句,难怪能举起几百斤重的大磨盘。
场上,徐晃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他笑着说道:“很好,很好,本以为你是虚张声势,不想竟有如此膂力。”
张飞得意洋洋的‘哼哼’了两声,扛着紫金狼牙锤走到徐晃跟前。
“俺的本事可不止于此,你看好了。”
张飞抡圆了手中紫金狼牙锤,巨大的风压几乎压弯了四周的草地,长满尖刺的圆锤朝徐晃腰身攻去……而徐晃见状,大叫一声‘来得好。’手中盘古斧巧妙立于身侧抵挡攻势。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音响起,徐晃轻易挡下张飞的攻击,脸上笑容依旧淡然。
但这只是开始。
张飞似乎早有预料一击不成,手中大锤抡起,又是疯狂的劈了过去,铛铛铛铛……两件兵器接连碰撞,迸射出大量的火花。
张飞就像是一个轮着锤头击打铁块的匠师,手中大锤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向徐晃袭去,可最后都被徐晃巧妙的用斧面挡了下来。
那一柄盘古斧在徐晃手中,早已经变成可攻可守的利器,斧面恰似一面盾牌,可抵御八方来敌,只需对手露出一个小破绽,巨斧横竖挥舞,立刻化作夺命利器。
就在所有人感叹于张飞力气之大的时候。
关羽凤眼精光闪过,急忙喊道:“三弟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
徐晃手中盘古斧终于寻得一丝契机,在张飞收回紫金狼牙锤再次准备蓄力砸来的时候,他猛的一个前冲,手中巨斧利刃朝张飞毫无防御之力的脖子挥去。
张飞此时姿势刚好保持在一个僵直的状态,一身力气都集中在右手掌握的紫金狼牙锤上,要知道这个大锤重七十多斤,抡动起来需要的可不仅仅是七十多斤的力气。
为了将攻击力最大化,张飞早已经孤注一掷的将身体所有的力量关注到大锤当中,只想着这一击能够直接拿下徐晃。
不料,他的想法早已经被徐晃看透,人在挥动兵刃,特别是巨型兵刃的时候,蓄力的动作十分的明显,不是身体后侧,就是脚尖发力旋转,自身破绽被无限放大。
徐晃就是看准这个时机,在张飞蓄力的档口,迅速的身体前冲,手中盘古斧朝张飞的脖子砍去,这一下若是砍中了,莫说什么防刺服护体了,巨大的冲击力估计能直接把张飞的脑袋抛飞出去……
就在所有人惊呼出声,卫琤也神色为之大变的时候。
嗡!
徐晃手中巨斧竟然稳稳定在张飞面前,锋利的斧刃距离张飞的脖颈只有毫厘之间。
张飞甚至能够看到纹丝不动的斧面上,倒映出自己脸色苍白惶恐的惊惧表情。
而徐晃的左手,正稳稳的抓住他挥出去的大锤,笑嘻嘻的说道:“小兄弟,承让了。”
张飞面如土灰,一脸的颓败气息。
“俺,俺……怎么就败了?”
他到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输的,刚刚他有预感,最后那一锤下去,徐晃肯定无法招架,他甚至想好了打败徐晃后的嚣张发言。
可是,现实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他一轮锤法下来气喘吁吁的,而徐晃却跟没事儿人一样,还笑着安慰了他几句。
张飞直接emo了,这个人是什么情况,为什么那么强?
没错,张飞觉得徐晃甚至比关羽这个二哥还强。
这不是错觉,而是他真真正正直面过徐晃后的感受,特别是最后那一斧的压迫感。
张飞感觉自己若不是跟徐晃比试,而是在战场上生死放对的话,此时只怕早已经……人头落地。
这时,徐晃拍了拍张飞的肩膀,道:“小兄弟,你不适合用锤,你更加适合用戟或者长矛,我自认膂力方面不如你,当你用招不留余力,这一点不好,还有……”
张飞愣了愣,抬眼看着比他矮一点点的徐晃,突然有种面对家中长辈大哥的既视感。
徐晃就像是一个循循善诱的大哥哥,纠正他错误的同时,又细心指出了他成长的方向。
山坡上。
卫琤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陋室。
许褚站在篱笆墙后面,看着马场上与徐晃虚心求教的张飞,说道:“公子,这傻小子倒是一个好苗子,虽然呆了点,但向武之心拳拳,何不收入麾下留用?”
卫琤端起水壶,掀开盖子看了看还剩多少水,而后说道:“不急,容我再考虑考虑。”
许褚不是穿越者,他不知道刘关张三人的情义,自然也不知道三人会在不久的将来建立政权。
在他眼里,刘关张三人不过是一介布衣,现在也不过是想要依附卫琤的小喽啰罢了。
而换一个角度再看。
卫琤何尝不是被历史限制了眼界?
他本来就改变了历史的进度,要知道何进应该是这个月死的,结果因为他的关系,董卓提前南下,致使何进提早了一个多月被杀。
虽然卫琤不想承认,但他这只小蝴蝶确实已经改变了三国的进程。
如果他的野心再大一点,甚至更极端一点,直接现在就杀了刘备,以后甚至不会有蜀国政权的出现……当然,没有蜀国,可能会有卫国、赵国、楚国,这就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
许褚见卫琤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也不好再劝。
看得马场上张飞与徐晃等人打得有来有回,他也是手痒难耐,得到屠龙刀后,他就没有发挥过屠龙刀的真正实力,早就想找个人打一架了。
卫琤似乎看出了他的急切,笑着说道:“去吧,刚好我想一个人静静。”
许褚闻言,难得的露出一个笑容,与卫琤抱拳一礼,颠颠朝马场跑去。
看着许褚离去的背影,卫琤起身走到篱笆墙后面,双手手肘撑着院墙,远眺坡下的风光景色。
此时的天色微微带着点点焦黄色的霞光。
漫山铺满了金灿灿的颜色,也不知道是落日余晖所致,还是到了草木枯黄的季节。
卫琤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心中百感交集。
右边的马场上,卫队的人很快接纳了大大咧咧的张飞,几个人正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交流着。
旁边的房舍,关羽站在院门口,身后是刘备,两人默默站在那里看着马场上的张飞,偶尔交流几句,然后忌讳莫深的瞥一眼陋室方向。
再远一点,村里错落有致的红砖瓦房历历在目,村民们推着独轮车在村道上来由忙碌奔跑着,往返于砖厂与村落之间,郝三柱拿着墨斗和尺子正挨个屋子检查施工质量。
这个时候的食堂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不知道满花婶子今晚又煮了什么好吃的,远远能看到村里的孩子早已经在食堂门口等候排队了。
再看砖厂的烟囱,每天十二时辰不间断的有烟雾蒸腾,隔壁的兵工厂隐约传来金铁击打的声音,当然,这是幻听了,这么远的距离声音肯定是传不到的。
但卫琤能够想象到村民们努力挥舞铁锤的场景,大刀叔一定在旁边扯着嗓子教训学徒工呢。
再外围一点,伍三通带领的施工队正在紧锣密鼓的建设防御塔楼……再远的话,就是大山和落日了,南迁的大雁变化着队伍,舒展的云层就像是烤得焦香的棉花糖。
卫琤看着这一切,心境仿佛在慢慢发生着变化。
他的脑海里有一张张人脸划过,好似幻灯片一样生动有趣。
郝昭、董卓、许定、许褚、徐晃、乐进、刘备、关羽、张飞……想象中的曹操、诸葛亮、庞统、荀彧、郭嘉、周瑜、孙策、孙坚、公孙瓒、吕布、丁原、卢植、何进……
好多好多的三国人物啊,我特娘的都想见一见他们怎么办?
卫琤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音,他还想起了,貂蝉、甄姬、大小乔,以及间接导致典韦惨死的邹夫人,也不知道究竟是何等美人儿,竟然让曹贼那厮欲罢不能。
正在卫琤一脸傻笑的时候,身后两人的脚步声响起。
蔡琰与谢玉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起来。
谢玉疑惑看向蔡琰:“你家男人这是怎么了?”
蔡琰摇了摇头:“不知道呀。”
谢玉鄙夷的做了个鬼脸,“你家男人方才笑得好邪恶。”
蔡琰愣了一下,红着脸不予以反驳,她也觉得夫君的笑容有点邪恶呢,就,就……就好像那些纨绔子弟上街调戏良家妇女的笑一样。
------题外话------
今天先这样,明天万字大章补上,调整了一下后续的剧情,就不收刘关张了,感觉没有什么必要,而且主观上看,刘备也不是一个可以被轻易收服的人,就不费事了。
第八十五章:阳光大男孩小飞飞
九月(农历)过后,山风一下子变得凉飕飕的,早上起来得咬咬牙,不然离不开温暖的被窝。
距离白波军来闹事已经过去了五日光景。
这些天,刘关张三兄弟似乎也融入了郝家村的氛围。
早上起来的时候,关羽会跟着徐晃一起帮满花婶子砍柴。
大腿粗的木头在他们两人的手中就像是普通青竹一般,手中的斧头抡几下,瞬间变成一堆堆柴禾。关键两人砍柴的时候你追我赶,还暗暗较上了劲儿,乐得满花婶子笑开了花。
自从有他们帮忙劈柴后,食堂的工作量一下子减轻了不少,以前七八个老妈子费了大半天功夫才能劈砍出一天的柴禾用量。
现在他们两个汉子小半个时辰就能搞定了,而且每一根柴禾都跟手臂一样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用尺子特意量好的呢,烧的时候非常好烧。
刘备这家伙对修建的塔楼很感兴趣,每天吃完饭就去看着,偶尔跟伍三通讨教,知道他们是客人,伍三通也没有可以隐瞒什么,只说这塔楼完全是按照公子的要求修建的,就是造型比较奇特。
刘备问他能不能进去看看,伍三通一开始还挺犹豫的,但不知道怎么的,被刘备腆着脸奉承了几句,便也没有太在意,带着刘备到处参观,还耐心讲解了几个塔楼的奇特妙用。
得知此事的许定立刻禀报的卫琤,卫琤微微一笑,让他不用在意。
有些东西,就算是被偷学了,其他人也修建不出来。就像是一座高楼,看着好像钢筋水泥砖头搞一搞就行,其实里面涉及的物理、数学公式不知凡几,没有精密的计算,修出来的高楼被风一吹就倒,更不要说抵御一般的地震和其他自然灾害了。
让卫琤意想不到的是张飞那个小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思单纯的关系,这小子很受村民们的喜爱啊。
早上吃饭的时候,他听蔡琰说,村里有好几个妇人在向她打听张飞的跟脚,这些人想法出奇的一致,都想着把自己家的闺女嫁给这个阳光大男孩。
马场上,卫队的训练总是少不了这小子的身影。
刘备和关羽都是一脸矜持,远远的看,只有张飞大大咧咧的混入了卫队的训练日常。
跟着郝昭他们去训练障碍跑,还别说,谢玉的记录轻松被破,就连许褚和徐晃也比他慢了一息之多,只有黄叙勉强能跟他齐平,惹得张飞天天拉着黄叙比速度。
训练骑射的时候,他也没闲着,不知道怎么跟喂养马儿的妇人们沟通的,硬是从她们手里讨来了一匹好马,成天跟着卫队一起训练,没有弓就使用标枪。
他自己去削了几根木棍,卫队的人用弓箭射击草靶,他就用棍子当标枪射,还别说,虽然准头差了一点,但上靶率竟然比卫队的人高出很多,惹得卫队的村民们面红耳赤。
因为实在是太丢人了,自己使用弓箭的准度竟然还比不过人家用棍子胡乱丢的准。
练习完骑射,便是日常的模拟对练,往常徐晃和乐进都是一个小组,两人以切磋为主,自从张飞乱入了之后,乐进便跟他一起,两人一起对徐晃发起拳拳到肉的进攻。
真刀真枪肯定是不行的,三人用的都是没有锐角的木棍,打在身上虽然疼,但不致命,而且有卫琤提供的草药,他们也不怕受伤。
有一次张飞激怒了徐晃,被徐晃三两下打成了猪头,卫琤实在看不下去,便让徐晃让着他一点,不想张飞得知后,幽怨的盯着卫琤看了好久。
直接给卫琤看毛了,你一个大猪头盯着我看什么,知道我的草药在另一个世界能换多少钱和米面吗?可卫琤就是对他没有半点脾气,只能见天的熬制消肿清淤的草药供卫队使用。
或许是有足量的草药供给,又或者是张飞的加入刺激了卫队的汉子们。
自那日后,众人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卫队的气氛发生了变化,平日里的训练更加的拼命了,对练切磋的时候,甚至开始有打出血和骨折的情况发生。
而卫队的平均实力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着,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张飞这条大鲶鱼。
训练完后,一众人勾肩搭背的去食堂排队吃饭。
张飞身边总是围着一群村里的汉子,聊着一些不害臊的话题。
有人问张飞成家了没有,有人问他有没有心仪的姑娘,更有甚者直接推荐自己的妹妹给张飞。
食堂打饭的都是小姑娘,村里每个人都有合适的工作分配,一些比较轻快的活计,比如打饭洗碗什么的,一般都是妙龄的小姑娘们担任。
每当卫队的汉子们过来打饭的时候,村里的小姑娘们就会红着脸在人群中找寻,毕竟她们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少年慕艾,少女也怀春啊。
“呀,是小飞哥哥,他来我窗口了,嘻嘻。”有个双发髻的丫头激动的窃喜道。
旁边的小姑娘见状,吃味的白了她一眼,而后灵机一动,喊道:“小飞哥,来我这里呀,今晚有你爱吃的鹿肉哦,早上我哥进山猎到的,特意用小火炙烤了半日,喷香喷香的呢。”
“不要脸……”立刻有少女急了,也喊道:“小飞哥,别听她的,鹿肉有啥好吃的,你们训练那么辛苦,要多吃点肥肉才行,我爹进山打的黑爷肉,油滋滋的吃了管饱。”
“小飞哥,我这有酒……”
人群中,黑子怒气冲冲的喊道:“小妹,你又偷我的酒,那可是公子赏我的,只剩半罐了。”
黑子妹妹才不怕她哥呢,叉着腰喝道:“好好的酒你藏着干嘛,自己又不喝,还不如给小飞哥呢,小飞哥最爱喝酒了,是吧,小飞哥。”
称头看不下去了,打趣道:“小妹,你称头哥也爱喝酒啊。”
黑子妹妹斜了他一眼,撇着小嘴说道:“丑人多做怪。”
称头:“……”
“哈哈哈……”卫队的人笑成一片。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张飞拿了鹿肉,又要了猪肉,最后还有一大碗香喷喷的清河大曲。
称头在后面啐道:“年纪轻轻不学好,还想雨露均沾,一看就是渣男。”
黄叙一脸求知欲:“哥,什么是渣男啊?”
称头愣了愣,也不太懂,“你问公子去。”
黄叙惊呼:“公子也是渣男吗?”
···
这一夜,卫琤趁着夜深人静,偷偷回了一趟现代。
【钢之炼金术师】前些天发了微信给他,他不在,没有回复,说是水枪的配件已经发了。
算算时间,应该这几天能寄到才对。
他是把零件拆开,分几个快递发的,顺丰、邮政、申通……免得让人发现端倪。
卫琤不在家,快递直接寄存在方叔的小超市里。
谷瘒
卫琤去取的时候,刚好碰到了看店的方欣,她在收银台后面码字,很认真的样子,连卫琤进店了,她都没有抬头看一眼。
超市里还有几个村里的人在选购商品,见到卫琤进来,不熟悉的只是点点头,熟悉的会聊上两句,有个阿姨问卫琤是不是又进山了,天天不在家。
这个时候,听到声音的方欣才发现卫琤站在自己面前,清秀的脸上微微有些红晕,想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卫琤说:“我来取快递的。”
方欣愣了愣,先是指向门口放快递的纸箱子,卫琤说道:“里面没有,我想是不是方叔帮我收起来了。”
门口的箱子一般是用来寄存快递的,村民来了自己找,找到了就拿回去了,现在民风淳朴,家家户户不缺那点东西,也没有人冒领快递。
而一些贵重的快递,比如信用卡邮件和通知书什么的,一般方叔会帮忙收起来,等收件人亲自来领取,免得丢了。
方欣这时才想起来,自己这两天陆陆续续收到了几件卫琤的快递,虽然看着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她鬼使神差的把快递都放到了收银台里。
“啊,哦,是,我爸收的,我,我看看。”方欣磕磕巴巴,撒了个小谎。
卫琤倒也没在意,接过快递,有七八个之多,包裹盒子形状大小不一,显然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谢谢。”卫琤笑着说道。
方欣又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起那天吃饭的情景,还有小姨对卫琤的态度,她有心替小姨给卫琤道个歉,并说明自己那天根本就没有答应相亲,都是小姨自作主张。
可是,她刚想开口,就有人拿着商品来结账了。
卫琤见她要忙,也没有太在意,拿着快递朝家里走去。
方欣在后面看得着急,可又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立场去拦下他。
回到家的卫琤,已经迫不及待的将包裹拆开。
他联系了【钢之炼金术师】,对方发了一个拆解和组装的视频,画面有点晃动,显然是自己录制的,好在讲解还算清楚。
卫琤跟着视频,三下五除二就装好了水枪。
子弹一共五十枚,还有一个给子弹装填药水的注射器,附加一张小纸条。
上面写道:“子弹回头我算你便宜点,还有啊,玩的时候悠着点,事发了别连累我,要不是你给了我几个大单子,帮我这个小工厂渡过难关,我可不敢给你这玩意。”
卫琤呵呵一笑,将纸条撕成碎屑,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然后,卫琤玩心大起,拿起造型有点类似霰弹枪的家伙,在客厅里比划了好一会儿。
水枪的前段有个手动的加压阀,根据加压的次数不同,射出去的子弹威力也大不相同。
一次加压差不多是三十米有效射程,两次加压是五十米左右,三次加压七十米,但如果力气不够大,很难完成第三次加压(不知道有没有玩过,我爸以前有一把,后来上缴了。),理论上,气压能达到五次加压,那需要非常强的臂力,而且还会缩短使用寿命。
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卫琤才回到三国。
拥有水枪之后,他在三国也算是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回头给水枪做个改造,变成一根拐杖之类的造型,出门随身带着,遇到危险没准能救自己一命呢。
这么想着的时候,卫琤脱掉衣服打算上床睡觉。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隐约听到耳边有一阵异响,声音不大,但是很有规律。
“嚯哈,嚯哈……”
卫琤眉心微蹙,推开房门,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来到篱笆墙后面,朝着山坡下看去,虽然弦月不是很亮,但是借助微弱的月光和星光,还是模糊看清了山坡下有个人在……练武?
卫琤眉心微蹙,看身型有点高大,应该不是村民。
难道是徐晃?
卫琤推开院门,朝那人走了过去。
此时晚风渐凉,风儿卷起衣衫,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走近了几步,卫琤才看清是谁。
只是对方练武很投入,并没有发现卫琤在半山坡上看着他。
“嚯哈,喝哈……”
张飞满头大汗的挥拳出去,汗水因为惯性往前飞去,月色下的水珠折射出晶莹的光亮。
卫琤双手抱胸,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儿。
他从现代回来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零点出头了,两个世界的时间基本同步,再看张飞一身大汗淋漓,显然不是刚开始练。
卫琤不知道他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在这里练拳,因为之前几天他都很早入睡,要不是今天回去了一趟,只怕还不知道这个小子这么勤快。
想了想,卫琤没有出身打扰他,而是想起了许褚提过的那个建议。
“要不……想办法收了他?”卫琤嘴角微微一笑。
就在这时,张飞忽然看到半山坡上有一道身影,吓得他差点惊呼出声。
月色正浓,照在卫琤的脸上。
“呼,吓俺一跳,原来是公子啊。”张飞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朝卫琤抱拳一礼。
卫琤见自己被发现,双手背负身后,笑着说道:“你每天都在这里偷偷加练吗?”
张飞愣了愣,红着脸反驳道:“俺,俺才不是偷偷加练呢,俺,俺就是睡不着,嗯,没错,天生精力旺盛,睡不着觉,俺才不是偷偷加练呢。”
卫琤呵呵一笑,摇了摇头,说道:“我本想说被你的勤奋打动了,想免费帮你打造一把神兵的,不想你只是睡不着……唉,是卫某自作多情了,那你继续,声音小点。”
“呃……啊?”
张飞急忙跑上去,拦住了卫琤:“公子,俺,俺……俺是偷偷加练,俺真的是偷偷加练啊!”
第八十六章:刘备临危受命,卫琤出山
第二天清晨,卫琤刚刚醒来,就听到门口有人求见的声音。
是刘备来了。
见到院子里正在吃饭的蔡琰和谢玉,刘备没敢冒然求见卫琤,只说过一会儿再来。
刚好卫琤推开门出来,见到他,问道:“是玄德啊,有事吗?”
刘备见到卫琤,恭敬的拱手一礼,道:“见过公子,呃,倒也不是什么急事求见公子,就是听三弟说,公子有意赐下神兵,备特来道谢。”
卫琤心里暗道一声果然,脸上古井不波的说道:“嗯,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不过,你不用亲自过来道谢,我只是觉得翼德勤勉讨喜,刚好有一把武器适合他而已,你无需多虑。”
卫琤的态度让刘备有些吃不准,他觉得卫琤是在拉拢张飞,可他有没有证据,也不好让张飞拒绝卫琤赏赐的神兵利器,毕竟他们此行就是奔着神兵来的。
可是,眼下三人只有张飞一个人得到神兵,刘备心里其实有点小不爽的,总觉得卫琤这么做,一定是另有所图。
“还有事吗?”卫琤见他站着发呆,开口问道。
刘备回过神来,急忙拱手:“没,没事了,那备就先告退了。”
卫琤‘嗯’了一声,并没有挽留他的意思。
与蔡琰吃过了早餐,卫琤如往常一般在院子里晾晒炮制草药。
蔡琰偶尔会帮他的忙,但今日她要去山下给孩子们检查功课,便带着谢玉早早出门了。
卫琤处理完草药,煮了一壶花茶,在院子里听风赏落叶。
当初修建陋室的时候,称头本想将院子里这颗银杏砍掉的,好在卫琤阻止得及时,不然就错失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要知道,这山上大型的树木本就不多。
喝了一壶茶,卫琤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
门口,郝昭急速跑了上来。
“公子,主家来信。”郝昭站在篱笆墙外说道。
卫琤眉心微蹙,隐约有一丝预感,示意郝昭把信送进来后,他复又坐了回去。
盏茶过后,卫琤眉心紧蹙,看向郝昭:“送信之人可在?”
郝昭点点头,“黑子哥让他在一号塔楼休息,那人来的时候一人一马已经筋疲力尽了。”
卫琤点点头,这是一封急件。
“先让他好好休息,你去叫许定和许褚来见我。”
郝昭‘嗯’了一声,犹豫了一下后,说道:“公子,是不是卫氏遇到什么麻烦了?”
卫琤抬头看他:“哦,怎么这么说?”
郝昭看了一眼桌上的信件,说道:“我听那个大耳垂的汉子说,白波军在咱们这里吃了大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那公子没有办法,没准会调转矛头,对卫氏不利。”
“大耳垂?”卫琤眉心微蹙:“刘备。”
郝昭微微颔首:“对,就是他说的。”
卫琤单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想了想后,说道:“你把他也叫来。”
郝昭抱拳一礼退去。
不多时,许定、许褚、刘备,三人前后赶到。
刘备局促的站在许定和许褚身后,不敢抬眼看卫琤。
而卫琤却是一直盯着他,看得刘备脊背发毛。
许定和许褚也隐隐感觉出了异常,两人神情戒备的看向刘备,许褚更是举起了屠龙刀。
卫琤示意他们二人稍安勿躁,而后拿起桌上的信件说道:“你们先看看,这是二叔命人连夜急送而来的情报,关于白波军的。”
他有看向刘备,说道:“玄德,你也看看,等你看过之后,我想听听你对此事的见解。”
刘备眼里闪过一丝喜色,颇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拱手一礼:“是。”
许定接过信件,眉心不由得皱了起来,信中所述内容颇多。
···
原来,那日卫昪返回卫氏之后,即刻马不停蹄的赶往郡府。
在卫昪的多方打听下,有关于白波军的情报渐渐明朗了起来。
只是随着了解越深入,郡府方面感受到的压力就越大,短短数月不到,白波军从一个毫不起眼的土匪窝变成了一支兵马近二十万的反贼大军。
他们不但拥有自己的军械工坊,还有完整的后勤供应链,所有抢来的粮食统一运送到一个隐蔽的山谷中存放,山谷守备森严,包括粮食在内,各种仓廪后勤应有尽有。
虽然还不能肯定,但外界一致认为白波军背后必然有高人指点,只是探子无法深入内部,就算运气好打探到一些情报,也没有办法活着将情报送出去。
但即便如此,表面上获得的情报也足以让人感到绝望。
如今,各个世家人人自危,不少人拖家带口的南迁,不只是世家,便是普通民众也纷纷逃往洛阳避祸,如此这般,直接导致河东地界纷乱不断,城池守备形同虚设。
远的不说,便是距离最近的安邑县城,近几日,城中的命案一日多过一日,有人趁乱报仇雪恨,有杀人越货逃之夭夭者无数,不少坊区十室九空,俨然变成一座空城。
卫昪在信中提到,白波军已经得知了韩暹死在吕梁山的消息。
甚至民间还有传闻,白波军首领郭太以高官厚禄作为悬赏,杀龙山花鲢者,封督骑校尉,领兵五千;杀龙山徐晃者,顶替韩暹职务,领兵三万,可称帅。
更有消息称,白波军下一个目标就是安邑卫氏……
看完卫昪送来的情报,许定、许褚还有刘备,三人的表情各异。
许定眉心微蹙,许褚看向卫琤,刘备则是面露难色。
许褚开口说道:“公子,既然知道他们下一步的目标,咱们就能早做防御,只需公子一句话,我许褚立刻带领卫队奔赴卫庄,定不让白波军人踏入安邑地界半步。”
许定没好气的说道:“仅凭卫队百人,你待如何抵御千军万马?”
许褚一时语塞。
卫琤面带微笑,示意许定不用如此苛责,许褚也是一番好意。
而后,他看向刘备,问道:“玄德,你有何见解?”
谷窅
刘备抬头看向卫琤,又见许定和许褚也在看他,轻咳了一声后,说道。
“虽不知公子为何如此看重备的意见,但若公子不弃,备有两个建议可供公子参详。”
卫琤笑着应道:“你说。”
刘备拱了拱手,说道:“当务之急,公子应该带领龙山十二将前往卫庄,一来能够稳定军心,二来,也能将矛盾聚集一点,免得白波军兵分两路,到时候公子无法兼顾,必有所失。”
“龙山十二将?”卫琤愣了愣。
刘备不假思索的点点头:“没错,如今龙山十二将威名远扬,白波军必然会投鼠忌器,倘若他们得知公子一直呆在龙山,那白波军必然毫无顾忌直捣卫庄。相反,若是他们知道公子在卫庄,必然也有所顾虑,如此也能给予公子更多的时间去求援和布局。”
卫琤三人面面相觑,对所谓的龙山十二将一无所知。
可刘备不知道啊,他在安邑县城的时候,听得许多人在传,卫琤有地煞重器一十二件,对应龙山十二将云云,早就认定了卫氏暗中培养了十二个高手。
这几日的所见所闻也证实了他的猜想,徐晃、许褚、黄叙等人的实力,他也都看在眼里,勇猛无敌的张飞都不能在徐晃走过一合,关羽甚至亲切的叫徐晃老哥。
见卫琤不说话,刘备继续说道。
“其二,公子回到卫庄后,应该立刻联合各方势力,安抚庄户人心的同时,以利诱之,组建一支防御力量,备料想朝廷是指望不上了,但若是能有一支五万大军的话,对抗白波军足以。”
许褚在一旁提醒道:“五万够吗?白波军有十多万反贼。”
刘备微微颔首,轻笑道:“白波军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对外宣传十余万众,想必是将老弱妇孺也加进去了,备当年在面对黄巾贼人的时候就曾见识过他们的兵力,当真不足为惧。”
卫琤看向许定,许定刚好也抬头看他。
二人相视一眼,许定朝刘备拱手说道:“既然玄德有如此见地,那能否再与某详细说说,该如何安抚庄户民心,又该如何以利诱之,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参与守备?”
刘备见卫琤始终古井不波,笑而不语,深吸了一口气,娓娓说道……
半个时辰后。
刘备面红耳赤的走出陋室,一旁的许定脸上带着笑,说道:“机会难得,玄德不要辜负了公子对你的信任才是。”
刘备恭恭敬敬的朝身后拱手一礼,朗声道:“公子放心,备定不辱使命。”
回到房舍,刘备找来关羽和张飞。
“二弟,三弟,为兄要去一趟洛阳,你们且在此处跟随公子左右。”
关羽大惊,蹙眉道:“大哥,好端端的你去洛阳干什么?”
张飞一脸疑惑:“是啊,大哥。”
刘备抬头看向陋室方向,有些激动的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说道:“这是公子给我的拜帖,为兄没有想到,公子跟董卓私下还有联系,而且两人私交甚密。”
关羽好奇道:“是公子让你去洛阳的?”
刘备点点头,说道:“没错,白波军可能对卫氏出手,公子让我去洛阳求援。”
关羽与张飞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刘备为什么那么激动。
刘备见状,悄声说道:“你们在此留驻几日,待为兄进京借来大军,届时你我兄弟三人又能一起领兵作战建功立业,有公子相助,这次平叛白波军过后,最差也不至于是个县尉了吧。”
“公子予你承诺了?”关羽问道。
刘备哈哈一笑,点头说道:“没错,若是计划顺利,河东各县必然需要重新整顿,公子说了,若是我能借来大军,少则一县之令,多则郡府属吏,再不济也是个都邮。”
“都邮!”
一听到【都邮】这两个字,关羽和张飞就本能的想起被他们杀死的那个死胖子。
刘备见状,笑着说道:“二位贤弟勿要大惊小怪,有卫氏推举为官,又有公子作为靠山,京中还有董卓背书,便是东窗事发,咱们也不用东躲西藏了。”
关羽凤眼微眯:“可是,大哥,我听说那个董卓不是什么好人。”
刘备神色一变,拍了拍关羽的肩膀,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等为兄当了官,必然体恤百姓,民心所向,董卓好不好我们无法左右,但公子一看就是心善之人,这一点二弟不否定吧。”
关羽看向陋室方向,想起这几日在郝家村的日子,所有人一心向善,安居乐业,丰衣足食,乱世中能有这么一片净土般的存在,卫琤此人确实让他意外又钦佩。
“好,大哥便放心去吧。”
中午吃过饭后。
卫琤亲自将刘备送到山下。
与刘备一起的还有六个郝家村的汉子,一人双骑,赶赴洛阳。
临行前,刘备抱拳保证道:“公子放心,备一定能顺利借来大军。”
卫琤面带微笑,道:“嗯,我相信你,只要你能借来大军,我承诺你的也一定会办到。”
刘备再次激动的抱拳一礼。
又与关羽和张飞交代了一番后,他翻身上马,朝卫琤抱拳请辞。
卫琤微微颔首,目送他们离去,等飞扬的尘土平息下来之后。
卫琤回头看向战意昂扬的众人,说道:“好了,咱们也准备准备,下午就启程吧。”
他看向郝昭,沉声说道:“小昭,留守龙山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山上众人的安危也全寄于你一人之身,若是不敌……”
郝昭闻言,当即半跪下来,朗声说道:“公子放心,若有强军来袭,昭必已骨相拼,觉不让贼人登上山巅半步!”
卫琤神色一动,脑海里响起一句豪言壮语:【镇守河西十余年,吾与此地共存亡。】
“好,好,好……”卫琤朗声大笑,赞扬道:“骨可废,志镇存,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卫琤看向其余众人,嘴角始终带着笑。
而众人也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徐晃、许褚、关羽、张飞、乐进、黄叙……一双双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惧色,有的只是一往无前的昂扬战意。
“有诗曰: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区区白波军,何惧之有,今日与众将出山,就要让这世人知道,犯我界者,虽远必诛!”
卫琤话音刚落,众人眼中异彩连连,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有卫琤这样的明主带领他们,何愁之有?杀吧,杀出一个朗朗乾坤,杀出一个太平盛世。
“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
第八十久章:心塞的老父亲
通往县城的官道上,入眼可及的都是拖家带口逃离河东的百姓。
卫琤没想到事态的发展已经严峻到如此这般的程度,试问如果还有一丝希望,又有谁愿意拖家带口的远离故土,马上就要入冬了,这一路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呢。
“岂有此理,住手!”
卫琤回头望去,只见张飞翻身下马,朝一个邋里邋遢的汉子踢去。
那汉子跟前是一对可怜的母女,地上洒落一个被掰开一半的馒头,小丫头正捂着自己的头发,手放下来的时候,一簇头发连着鲜血淋漓的头皮掉下来,鲜血顺着额头滑落,触目惊心。
坐在马车上的阿宁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敢出声,她只是好心把自己的馒头给了那个年纪跟她相仿的小姑娘而已,不想却为她带来祸端。
那个抢夺女孩馒头的汉子被张飞一脚踢飞,落地后口吐鲜血,恶狠狠的盯着那个小丫头。
四周蠢蠢欲动的流民面面相觑,望着地上那个沾满泥土的馒头,不时吞咽着口水。
马车上,蔡琰将小阿宁抱在怀里安慰,谢玉掀开车帘看向卫琤。
卫琤眉心微蹙,与身后的许定说道:“把那对母女带上吧。”
没有办法,要是就这么离去的话,那个汉子一定会将所有怒气发泄在那对母女身上。
看似小阿宁和张飞一个善心的举动,最后很可能会酿成悲剧,害了那对母女。
许定微微颔首,亲自翻身下马,说了张飞几句后,问那对母女愿不愿意跟他们走。
看着女孩被撕扯掉的头皮,他从怀里拿出卫琤专门为他们熬制的止血膏,说道:“涂在伤口上,可以迅速止血,你们还是跟我们走吧,免得丢了性命。”
那位母亲战战兢兢的看向被踢飞的汉子,又看着怀中的女儿,用力的点点头,跪在地上连连道谢,同时将沾满泥土的馒头捡起来,递给了馒头是血却没有哭的女儿。
小丫头眼里噙着泪,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将馒头掰成两半,大的递给母亲,自己拿着小的狼吞虎咽起来,同时一脸感激的看向马车里受惊的阿宁。
她这么冷静的表现,非但没有让人感到钦佩,反而让人十分的心疼和怜惜。
这一路走到,也不知道看到了多少人情冷暖和世间险恶,逼得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
卫琤说道:“让她们坐到后面的马车上,快走吧,马上就天黑了。”
许定点点头,搀扶着母女二人坐到马车的货物上,小丫头抬头看了一眼卫琤,嘴里的馒头混着脸上的鲜血,但她丝毫不在乎,吃得狼吞虎咽的,就算许定去抱她也没有停止咀嚼。
队伍继续进发,并没有因为这个小插曲而打乱节奏。
道路两侧的流民显然对马车上的货物很是觊觎,但对上一身戎装,手中紧握利刃的骑兵,他们也只是多看了两眼罢了,不敢生出半分抢夺的心思。
夜幕降临之前,卫琤一行人堪堪抵达卫庄。
见到当头骑马的卫琤,守在门口的护卫先是一惊,接着急忙命人将布置在路口的木栅栏搬开。
“恭迎二爷!”
卫琤强装镇定,微微颔首。
大门缓缓打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入卫庄,什么不能骑马的规矩,在卫琤这里形同虚设。
得知卫琤回来,卫暠等一干家族长辈蜂拥而至。
卫琤还是第一次见到卫暠。
要不是蔡琰在一旁一一问候,他根本就不知道哪个是自己的便宜老爹。
“琤儿!”卫暠激动的上前打量着自己的宝贝儿子。
与两个月前不同,此时的卫琤不管是气色还是体魄,都不是病恹恹的前身可以比拟的。
变化之大,就连卫氏一众人都不敢相认。
卫琤朝众人拱手一礼,而后说道:“先安排我的人去休息吧。”
卫暠点点头,“对对对,为父这就命人把南苑空出来。”
有个族老上前问道:“琤儿,你怎么突然下山了,可是……有什么打算?”
卫琤朝那人看去,方才蔡琰称呼他五叔,卫琤也叫了一声五叔,拱手说道:“不错,接到二叔来信,称白波贼人可能对我卫氏不利,侄儿怎能坐以待毙。”
五叔闻言一喜,刚要说话,不想被卫暠脸色一沉,上前一把将他推开。
“好好好,我儿回来得正好,省得为父再派人去接你。”卫暠满是慈爱的说道。
卫琤眉心微蹙:“接我?”
卫暠笑容有些勉强,抓着卫琤胳膊,苦口婆心说道:“是啊,为父已经联系了长沙太守孙坚,明日你就跟琰儿一起,带着弟弟妹妹们南下吧,以后卫氏传承就落在你们身上了,呵呵呵。”
卫琤神色一变,沉声道:“你要我逃离河东?”
卫暠愣了愣,这小子怎么连声‘父亲’都不叫了,这是生为父的气了?
“琤儿,为父,这,这……也是为了你……为了我卫氏一族传承打算,你……”
卫琤眉头紧锁,看向一旁的其他几位族老,有人脸上带着不忿,有人脸上则是期许的看着卫琤,说道:“是啊,琤儿,你就带着珣儿、璃儿几个弟弟妹妹南下吧,我卫氏香火不能断了。”
卫琤看向卫暠,问道:“这事儿是二叔的意思?”
卫暠浓眉皱起,一时语塞。
见状,卫琤就知道卫昪肯定不知道这件事情,否则他也不会给自己送白波军的情报。
想了想,卫琤说道:“要走你们走吧,我要留在河东,白波军的麻烦是我惹下的,我会想办法负责解决他们,不会连累你们的。”
“呃,琤儿,为父不是这个意思,哪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卫暠急忙要解释。
卫琤摆了摆手,道:“好了,我累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议……南苑是吧,许定。”
“在。”许定上前。
卫琤说道:“先带夫人她们去南苑安顿,其他人接替掌管外墙防御,许褚、徐晃、关羽、张飞!”
“在!”四个大汉走出来,压迫感十足,引得卫氏一众人纷纷侧目。
卫琤看向四人,语气铿锵的说道:“你四人各领二十人,分守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卫庄众卫中但又不配合者,你们可自行处置。”
“是。”
卫琤微微颔首,看向乐进和黄叙,吩咐道:“乐进、黄叙,你二人分领五人,连夜前往郡府以及夏县,将我给你们的信件,亲手交给我二叔卫昪和三弟卫宫,不得有误。”
“是。”
卫琤‘嗯’了一声,看向称头说道:“你吃完饭,带上金老来找我。”
称头恭敬的抱拳一礼,立刻转身去队伍后面知会一同下山的金老。
安排完众人,卫琤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便宜老爹,犹豫了一下后,说道:“我需要一些物资。”
卫暠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方才那意气风发的画面久久无法散去,这真是吾儿吗?
谷遫
见卫琤终于找自己说话了,卫暠老怀大慰的说道:“吾儿尽管说,要什么物资?粮食、兵刃、还是……”
“我要大量的硫磺和木炭,要确保极度的干燥,不能沾染一点点湿气,嗯,越快越好,急用。”
“啊,好好好,为父这就去安排……琤儿啊,为父……”
“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卫暠:“……”一脸委屈。
是夜,草草的用过饭后。
得到安排的众人立马行动了起来,许褚、徐晃、关羽、张飞,各自带领二十个卫队成员接管了整个卫庄的防御工事。
有卫暠这位家主在背后倾力配合,四人没有任何阻碍,接管过程也非常的顺利。
乐进和黄叙拿到卫琤的书信,连夜带领十人小队快马奔赴郡府和夏县。
此时,卫琤正在一个环境清幽的小院子里,与称头和金老相对而坐。
卫琤手中拿着一个小竹管,正饶有兴致的把玩着。
称头和金老面面相觑,“公子,这是何物?”
卫琤示意他们稍安勿躁,而后拿起一旁的油灯,将竹管凑近了灯芯。
嘶嘶……
卫琤一把将竹管朝院子角落丢去,同时捂住自己的耳朵。
称头和金老一脸不解,正待开口询问的时候。
爆!
···
“什么声音?”
“什么什么声音?”
“你们没听到吗?”
距离南苑不远的一处凉亭里,卫氏一众长辈围坐一圈。
为首的卫暠眉头一皱,朝咋咋乎乎的族老喝道:“说正事呢!”
那族老揉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抬头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好奇道:“不像是打雷啊?”
卫暠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们也看到了,琤儿这是要跟白波军死磕到底的意思,都说说吧,有什么办法劝说他南下避祸,我卫氏根基不能断啊。”
卫琤五叔卫曧见大哥又提起这件事情,不由得长叹一口气,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大哥,琤儿此举还不够明显吗,他都不怕,你怕什么,区区白波军,打退了不就是了。”
旁边立刻有族老反驳道:“打?怎么打?白波军有十余万众,我卫氏区区两千不到的守备与送死何异?我们又不是军候世家,这仗怎么打?”
“对,无异于以卵击石。”有人随声附和。
卫曧眉头紧锁,转而看向卫暠,说道:“大哥,我卫氏虽只有两千守备,但庄户集结起来不下五万,若是据城而守,加上安邑县城六万民众,何惧白波军之有?”
“呵呵,你这个想法也太天真了吧。”
有人直接否定道:“县城如今十室九空,别说六万了,便是能找到六千人加入城防,不,三千人,你连三千人都找不到,城中还没有走的只有一些老弱之辈,如何抵御大军压境?”
“是啊。”
“老六说得没错,收不住的,咱们还是逃吧。”
卫曧怒目圆睁:“你,你们……唉!”
卫暠看着意见相悖的两拨人,心头却想起了卫琤对他的态度,这让他这个老父亲很心塞。
总感觉自己当时被卫琤嫌弃了,特别是卫琤后来安排手下直接接管卫庄防御的时候,就好像在说……爹你们走吧,我不用这群老家伙帮忙,也能轻松挡下白波军。
要知道以前卫琤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会跟他商量着来的啊。
如此强烈的反差,让卫暠这个宠儿狂魔感到深深的悲痛,吾儿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听话的好孩子了,竟然开始嫌弃起自己这个老父亲了,还用那么冰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呜呜呜。
“大哥?”
“大哥!”
“大哥,都这个节骨眼了,你发什么愣啊?”
卫暠回过神来,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捻须说道:“要走的马上收拾行李,天亮就可以走了。”
众人闻言一怔,有人立马问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走吗?”
卫曧也一脸希冀的看向卫暠。
卫暠眯着眼朝众人看去,心里苦哈哈,吾儿不走,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可能抛下他?
他义正言辞的说道:“我身为一家之主,怎么可能逃?”
“这……”想走的那批族老一时呆愣当场,好家伙,说走的是你,现在不走的也是你。
倒是卫曧等主战派立刻来了精神,卫曧说道:“大哥,那,你想好怎么抵御白波军了吗?”
“是啊,大哥,你定是有了良策,快说来让大家一起参详参详。”
“琤儿还是太年轻了,凭他带来的百十号人,怎么可能挡得住白波军,还得靠大哥啊。”
“是不是孙坚答应了派兵支援?”
“大哥,你倒是快说啊!”
卫暠眼神漂移,屁的良策,老子就是舍不得丢下吾儿。
至于孙坚那边,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没有明确表示支援的意思,只说卫氏若是南迁,可一路派兵保护……卫暠隐约感觉孙坚对河东有什么打算,若是加上河东,孙坚就有四郡之地了。
正当他不知该怎么应对众人发问的时候。
管事领着许定走了过来。
许定拱手一礼,说道:“卫公,我家公子想邀请众位前辈,于明日巳时在南门外一聚。”
卫暠等人相视一眼,好奇问道:“琤儿可说了是何事相邀?”
许定拱了拱手,歉然道:“小的也不知,公子只是让小的来知会一声,明日巳时,过时不候。”
卫暠又是一阵心塞,吾儿变得好绝情,就不能自己过来知会为父一声吗?
许定再次拱手一礼,说道:“哦,还有一事,公子让小的知会卫公,明日巳时,城外会有一些异动,卫公当提前安抚族人,免得引发不必要的恐慌。”
第九十章:天罡神兵震宵小
卫琤为什么只让卫氏提供硫酸和木炭?
因为这两样东西这个时代就有,而且量大管够,而他只需要采购硝酸钾(硝石)就行。
当然,这个时代也有硝石,而且还是一种十分常见的药石之物,别名硭硝。
但天然的硭硝肯定没有办法跟后世精确比例人工制造的硝酸钾比,用两者制作出来的火药自然威力也大不一样,如此也好误导有心人的探查。
卫琤知道,自己一旦把火药拿出来,必然被人寻根究底。
那自己就干脆在源头上掐灭他们的好奇心,就算他们用硭硝误打误撞配出了火药,也会惊讶的发现,他们配出来的火药无法达到预想的威力。
要知道,黑火药的精确配比可是经过大几百年的试错才最终得到的,在这个还没有火药概念的时代里,古人想要配比出真正大杀伤力的黑火药,简直难比登天。
再加上卫琤有意隐藏硝酸钾(硭硝)的存在,等有人真的误打误撞配置出了火药,他自己估计已经将tnt搞出来了。
当然,卫琤还有一个目的。
后世网络监管很到位,他单独采购硝酸钾可以,要是紧接着大批量采购硫磺等材料,只怕在大数据的监管下,立刻就会有否波惹上门找他喝茶了。
所以,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考虑,让卫暠帮忙准备硫磺和木炭都是明智的选择。
当晚,卫琤抽空回了一趟现代。
家里仓库还有半包硝酸钾,这是之前采购来炮制草药的,有一些药材需要硝酸钾帮忙催化。
卫琤又在网上采购了二十袋硝酸钾,这才返回了三国时代。
并且用硝酸钾和硫磺、木炭,按照百度上的比例,制作了一个土炸弹,就是刚刚在称头和金老面前演示的小竹管,引线则是去超市买的一包儿童玩具满天星。
这一晚,最辛苦的就要数称头和金老了,为了最大程度的保证配方不过早的泄露出去,卫琤只让他们两人接触了黑火药的配方。
另外,称头本身是个木匠,金老是金匠,两人能够按照卫琤的要求,制作出卫琤想要的东西。
一夜无话。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的清晨。
按照规矩,蔡琰拉着卫琤去给卫暠请安。
卫琤不太想去,怕在卫暠这个便宜老爹面前露了马脚,毕竟自己霸占了人家儿子的躯体。
蔡琰好奇他为什么如此抗拒见自己的父亲,握着卫琤的手,小心问道:“夫君,昨日回府我就感到你情绪发生了变化,你是不是在刻意躲着家翁啊?”
卫琤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尴尬的看着她。
蔡琰见状,伸手摸着卫琤的脸颊,眼泪汪汪的说道:“你是因为琰儿才不愿与家翁说话的吗,如果是这样,那大可不必,琰儿从不怪家翁把琰儿送回蔡氏。”
“???”
卫琤愣了愣,想起当时卫宫第一次见面说的话,当时卫宫说蔡琰因为自己跑出卫氏的关系,被卫暠一气之下送回了娘家。
卫琤眼珠子一转,反手握住蔡琰的小手,安慰道:“你别多想,我不是因为你,不过,他确实太过分了,怎么能因为我的任性而迁怒于你呢。”
蔡琰感动得眼泪汪汪。
嘿,我真是个小机灵鬼,感动了小琰儿,还不用去见那个老头,一举两得。
“公子,马上就巳时了,卫公与各位族老已经在南门等候。”
卫琤寻声望去,许定远远站在院门外,侧着身子不好意思往里看。
蔡琰羞赧的挣脱卫琤怀抱,亲昵的说道:“夫君有事去忙吧,琰儿去看看昨日那对母女。”
卫琤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小手,说道:“也好,你去吧,一会儿要是听到什么动静,让大家不要害怕,动静越大,证明我们击败白波军的把握越大,是好事,知道吗?”
蔡琰不知道是什么大动静,只是乖巧的点点头,催促他赶紧去忙吧。
与此同时。
卫庄南门外墙上。
卫暠带着一众卫氏族老早已经恭候多时了,说是巳时,其实他们辰时就早早的来了。
刚刚来到外墙上,就看到称头带着两个卫氏的木匠,正在对着一个大木头架子做最后的检测。
见到卫暠等人,两个木匠恭敬的行礼问候。
称头只是朝他们点点头,眼里只有那个木头架子,这让卫暠等人满眼的好奇。
卫暠上前问道:“这是何物?”
称头见过卫暠两次,恭敬的抱拳一礼,道:“此为抛石器。”
“抛石器?”卫暠等人面面相觑,以为是某种不得了的神兵,一个个睁大了眼睛。
就在这时,卫琤带着许定一行人也到了。
见到卫琤,卫暠又是一阵的心塞,吾儿啊。
卫琤朝卫暠等人随意的拱了拱手,而后朝称头问道:“怎么样,试过了吗,射程多少?”
称头立刻抱拳应道:“试过几次,最远达到八百步,就是弹丸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轻,太重最多三百步,太轻又没有办法控制方位,约莫十斤到十五斤最好。”
卫琤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够了……辛苦你了。”称头连说不敢。
卫琤看向一旁的许定,吩咐道:“你去看看金老那边准备好了没有。”
许定拱手一礼,正要退去,就听到金老疲惫而又激动的声音传来:“不用,不用,老朽来也。”
卫琤回头看去,老头子抱着一个木匣子走来,脸上虽然尽是疲惫之色,但眼里精光熠熠。
“成了?”
“成了!”
卫琤跟金老像是打哑谜一样,其他人除了称头,都是一脸的懵逼。
金老走到卫琤跟前,低声说道:“一共做成了两颗,一颗三斤左右。”
卫琤眉心微蹙,只有三斤吗?
他看向称头,问道:“三斤能飞多远?”
称头抱拳道:“要求准度方位的情况下,五百步以内没问题,若是不要求准度方位,七八百步吧,就是会飘移一些,误差在三十步左右。”
“三十步不算多。”卫琤满意的笑了起来。
这时,卫暠等人是真的站不住了,纷纷上来询问卫琤到底在筹划一些什么,什么三百步、五百步、八百步……
谷熢
卫琤呵呵一笑,刚想说话。
城内一人骑马飞驰而来,看方向应该是西面的城门。
“公子,公子,发现白波军骑兵近百骑,疑是敌军前哨,企图摸清我方守备实力。”
卫琤等人回头看去,张飞翻身下马,跑到外墙上,指着西边说道:“看,他们来了。”
众人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外墙尽头,突然有几十骑兵策马而来。
那为首的骑兵背上负着一杆旗子,待得近了,明显看到【白波】二字。
那一行骑兵似乎也发现了外墙上的卫琤等人,迅速策马远离了外墙,同时有人拿出弓箭警惕的看着外墙上的众人,随时可能发起攻击。
张飞说道:“他们是一路从北门过来的,徐老哥派人来知会俺,俺觉得有必要留下他们,公子,就让俺带人出去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吧,区区不到百人竟敢这么嚣张。”
卫琤神色一动,看向一旁的抛石器,好家伙,这是送上门的练习靶啊。
卫琤随即看向称头和金老,说道:“给我瞄准他们,准不准的没关系,先来一发热热身。”
称头哈哈一笑,朝金老说道:“金老,还是交给你吧,我怕我毛手毛脚的,万一那玩意儿……哈哈,你来,你来,我帮你拉杆瞄准。”
金老脸上带着神神秘秘的微笑,听说要他实操,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十岁。
他看向卫琤,卫琤朝他点点头,以示鼓励。
说真的,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金老昨晚看过那个小竹管的威力后,听说制作出来的玩意儿威力是那个小竹管的万倍以上,他一整个晚上操作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把自己的干没了。
“那,那就我来吧。”金老双手捧着木匣子,来到抛石器后面。
称头瞄准了方位,说道:“金老,可以了。”
卫琤见状,拉着众人往后退,退了十来步,不放心,自己又往后走了两步。
就,有点怂。
金老和称头两人回头见到这一幕,直接整个人都不好了。
卫琤尴尬的说道:“不是不相信你们,就是觉得这里站着比较舒服。”
金老、称头:“……”
这时,那一小队白波骑兵已经快到大门口了。
他们怕墙上的人对他们发射箭矢,刻意避开了二百多米远,超过一般弓弩的有效射程。
见到外墙上的人突然不见了,只有两个人站在上面朝他们张望,为首的骑兵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哼,什么狗屁的世家大族,一群胆小鬼罢了。”
身后的手下们也是肆无忌惮的诋毁起所谓的世家大族,说哪个世家为了避开他们已经举家搬离了河东,又是哪个世家的千金小姐真好玩,回头还要去地牢里耍。
不堪入耳的声音一波接着一波,完全忘了他们此行过来,是为了打探卫琤动向的。
就在他们有说有笑骑着马打算继续绕卫庄一圈,好完成任务回去交差的时候。
唏律律……
“什么情况,马怎么都发疯了?”
“狗东西,别乱跑,往前,往前啊!”
下一刻。
轰!
就在他们跟前不到五米左右的地方,一声巨大的轰鸣响起,紧接着一股气浪带着灼热的气息朝他们扑面而来,如排山倒海一般,就连座下的马儿也被掀飞了出去,更不要说人了。
而气浪中夹渣的金属片以及石子更像是一颗颗索命的夺魂钉,就在他们飞至半空的刹那瞬间,所有人包括马儿都被射得千疮百孔,眼看直接是不活了。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除了距离较远,比较靠后的几个人和马儿以外,原本由八十个人组成的小队,此时已经全军覆没,到处都是断臂烂肉,死掉的人双目圆睁,到死前的那一刻,他们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害得那些马突然发疯。
三百步外,卫庄外墙上的重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浓烟渐渐散去的地方。
那成片倒在地上的白波军骑兵方才还在那里耀武扬威,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地泥泞碎肉。
卫暠等族老一众直接是张开了嘴巴,久久难以闭合。
站在卫琤身后的许定、张飞等人,同样是睁大了双眼,同时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在场只有卫琤还算淡定,便是实操的称头和金老,此时也是表现出了几分不堪,双手颤抖,瞳孔放大,刺激不小的样子。
而下一刻。
回过神来的所有人,纷纷远远的避开了金老脚边的木匣子。
因为那木匣子里,还有一颗金光闪闪的大圆球。
圆球上没有过多的装饰花纹,只有一颗大大的【雷】字,以及一根深绿色的引线。
金老回头看向卫琤,磕磕巴巴的说道:“公,公子,这就是你说的万倍?恕老朽眼拙,这威力比之竹管怕是有万万倍不止吧,你,你……老朽昨夜要是一个不小心,咕噜。”金老分明是后怕了。
卫琤见状,急忙安慰道:“我不是让你注意火烛了嘛,没事的,你看你好好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哈哈哈。”
金老委屈的看着他,还想说点什么,可又实在不知道如何表达。
等他还想说话的时候,卫琤已经被卫暠等人团团围住了。
“琤儿,这是天罡神兵吧,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无根火?”
“我的天爷啊,那么小一颗铁球,是怎么造成如此巨大的伤害的。”
“一定是天罡神兵没错了,有了如此神兵利器,我卫氏何惧之有,区区白波军,随手可屠之。”
“可是,也不对啊,无根火不是风吹不息,水浇不灭的吗,那火怎么一闪便没了?”
众人拉着卫琤一阵问,一个个老家伙脸上都是十万个为什么,以及无法掩饰的惊喜之色。
卫琤被晃得五迷三道,没好气的说道:“此物名为雷震子,不是什么无根火。”
天罡三十六神兵,地煞七十二重器,卫琤已经想好了,前面三十六种火器,后面七十二种冷兵器。而雷震子这个名字,也是他刚刚有感而发,感觉还挺贴切的。
卫暠等人面面相觑:“雷震子!”
张飞等人也是又惊又喜:“雷震子,定是天罡神兵无疑了。”
卫琤朝众人环视一眼,而后笑着说道:“没错,此物乃是天罡三十六神兵之一的雷震子,排名还在无根火之上,只是制作不易,而且很危险,以后如果不是万分不得已的情况下,你们还是不要太依赖它比较好,免得把自己给炸没了。”
吓吓他们也好,免得一个个过份依赖火器,从而荒废了传统古武的修炼。
第九十一章:唯美食不可辜负
轰隆!
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让整个卫庄的人都是一脸的惊恐。
而紧接着大地仿佛都颤抖了一下,就更让人感到不安了。
正在所有人惊疑不定之际,卫氏的几个管事受卫琤吩咐前来安抚。
几个管事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一般不会太激动,但今天是真的无法掩饰,一个个面红耳赤的走进了庄子,看到人就宣扬卫琤的神奇手段。
所谓天罡三十六神兵,庄子里的人早就有所耳闻,只是之前只知道无根火,而且也没有确实的看过无根火的威力,所以对所谓的神兵只以为是传说。
但是,今天几个管事亲眼所见,眼见为实,那巨大的威力还有杀伤力,实非人力所为。
卫琤没有让他们瞒着大家,编织什么善意的谎言,而是让他们将雷震子的厉害合盘托出。
要想安抚住人心,就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有实力保护他们。
而雷震子的出现,不仅能够震慑宵小之辈,对于稳定军心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说其他,便是之前还想着出逃的几位族老,此时也都没有了负担,拉着卫琤嘘寒问暖。
卫琤好不容易摆脱了他们,让称头和金老先去休息,二人忙碌了一晚上,刚刚又那么兴奋,此时疲态尽显。
二人算是立了大功了,不等卫琤奖励,卫暠直接让人带他们去休息,同时各种赏赐不下十多种,对于称头,更是直言要派个美女作陪。
称头家里可是有婆娘的,卫琤没好气的阻止了卫暠的举动。
惹得卫暠这个便宜老爹又是一脸的幽怨。
称头尴尬的挠了挠头:“公子,其实,我,我可以的。”
卫琤没好气的一脚朝他屁股踢去,笑骂道:“滚去手冲。”
一个早上的时间,雷震子的存在传遍了整个卫庄。
得知消息的卫氏族人无不振奋,那些已经收拾好行李的族人更是纷纷羞愧的表示不走了。
同时,守在四个城门上的徐晃、关羽等人也得到了消息。
徐晃守在北门,关羽在东门,除了特意来通知卫琤的张飞,和守在南门的许褚以外,他们两个是最晚知道雷震子消息的。
“难怪公子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此时,二人在东北角落的塔楼上对弈,关羽捻着棋子说道:“也不知道是何种神兵,巨大的动静就连咱们这里都能感受到,这之间可是横跨了整个庄子啊。”
徐晃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笑着说道:“见字如面,既然有个雷字,那应该跟雷多少有点关系,老弟以为天雷威力如何?”
关羽愣了愣,凤眼抬起,疑惑道:“老哥也相信鬼神之说不成,难道公子真的能召唤天雷?”
徐晃哈哈一笑,摇头说道:“公子说过,这世上没有鬼神,他将一切我们无法理解的现象,统统称之为格物,他曾说过,不管是天罡神兵,亦或者地煞重器,其实都是人造出来的。”
关羽闻言,朝徐晃身旁的盘古斧看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塔楼外,一个少年提着食盒跑了过来。
“许大哥,关大哥,我来给你们送吃的了。”
二人回头望去,笑着说道:“是虎头啊,你小子还是那么准时。”
虎头嘿嘿一笑,提着食盒走进来,见到二人在下棋,将食盒小心放到桌子旁边,说道:“卫氏的吃食有点单调,我特地给你们要了一壶酒,还是温的。”
“辛苦你了。”徐晃看向关羽,笑道:“老弟,你还不认输吗,老哥我可是饿了。”
关羽看了看手中的棋子,又看了看棋盘,很是纠结的说道:“眼看着就要翻盘了,既然老哥饿了,那这局就算了吧。”说着,哗啦一下将棋盘上的棋子打散。
徐晃:“……”
虎头在旁边憋着笑,将吃的喝的都拿了上来,整整齐齐的码放在桌上。
徐晃看了一眼,眉心微蹙,还真是,跟在郝家村比起来,伙食水平下降了好几个档次。
“水煮的,水煮的,还是水煮的,虽然都是肉,可看着就是没什么食欲,也真是怪了。”
虎头将酒壶拿出来,给二者分别倒了一碗,闻言笑着说道:“可不是嘛,原以为世家大族吃的都是美味,到了这里才知道,只有咱们公子会享受,哈哈。”
徐晃好笑的点了点他,说道:“这话可不能让别人听到,公子那不是享受,公子是懂吃懂生活,我听满花嫂子说,馒头还是公子发明的呢。”
虎头嘿嘿一笑,跪坐在一旁,“嗯嗯,确实是公子发明的馒头,我听称头大哥说过,卫氏也没有馒头的,他来了好几次,都是吃蒸饼和粟饭。”
“呦,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正说着,门口一个汉子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三人回头看去,脸上纷纷带着笑意,徐晃调侃道:“你小子怎么来了,不是听说卫公赏赐了你一个标志的小娘子吗,不好好陪着人家,跑我们这里作甚?”
来人正是称头,听到徐晃的调侃,他红着脸坐到虎头对面,随手拿起一块肉吃了起来。
“什么小娘子啊,公子在呢,我怎么敢乱来。”称头一脸窘色,咬了几口肉,蹙眉道:“哎,这羊肉虽然是好东西,可吃着怎么那么膻啊?”
徐晃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有的吃就不错了。”随手拿起一块羊排,猛地闻到一股腥膻味。
对面的关羽也皱着眉头说道:“虽然过去也是这么吃的,可自从吃过满花嫂子做的烤肉后,总觉得……唉,某还是吃点粟饭吧。”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吃过卫琤‘发明’的美食后,几个人面对卫氏的大鱼大肉都是没什么胃口。
要知道满花婶子的菜谱里,但凡是个肉,都要添加大量的调味料,什么八角、香叶、小茴香……卫琤每次采购都是一大车,没有两三万根本拿不下来。
称头吃了一口羊肉,吧唧吧唧嘴,抬头说道:“要不,咱们去公子那里蹭饭?”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同时站起身来。
“走!”
···
此时,卫琤小两口的院子里。
阿宁哭闹着说要吃烤肉。
蔡琰在一旁耐心劝导着,小丫头有恃无恐,扒拉着卫琤的衣袖,死活就是不松开。
卫琤也没有想到,堂堂卫氏吃的东西竟然如此的‘简陋’。
谷宪
“早知道就把郝娘也带来了。”卫琤无奈叹了一口气,抱起小丫头说道:“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想吃烤肉你不会自己烤吗?”
阿宁委屈巴巴的抱着卫琤的脖子,哼唧唧道:“人家不会么,卫大哥帮我烤。”
卫琤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捏着小丫头的鼻子:“恶心死了,谁教你这么撒娇的?”
阿宁偏了偏头,朝坐在蔡琰旁边的谢玉看去。
谢玉小小的瓜子脸透露出几分尴尬。
她也没有办法,吃惯了郝家村的美食,突然吃回水煮大餐,竟然感觉以前吃的东西有点恶心,强忍着吃了几口,实在是难以下咽……只能把小丫头当枪使了。
蔡琰见状,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与卫琤说道:“夫君,要不你教我,以后都我来做吧。”
卫琤苦笑一声,摇头说道:“算了,我来吧,回头把厨娘叫来,我教她们做就行,你就算了,那么好看的手,碰了油腻就变丑了。”
“唔……夫君真是的。”蔡琰双颊羞红,紧抿着小嘴,满目的柔情。
看着桌上的食物,卫琤觉得还可以二次加工。
他与谢玉说道:“想吃肉就一起帮忙,我去准备调料,你把这些肉切成薄片。”
谢玉刚吃完狗粮,气鼓鼓的问道:“凭什么,姐姐不用干活,就我要干活?”
卫琤才不会惯着她,蹙眉道:“怎么,我对自己夫人好一点不行吗,你一个蹭吃蹭喝的还想坐享其成?”
“我……”
谢玉撅起小嘴,气鼓鼓的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哼,干活就干活,小气鬼。”
卫琤将小丫头交给蔡琰照看,自己走进屋里。
这次下山他带了几个箱子的物资,锅碗瓢盆,油盐酱醋,样样都有。
找了一个铜制的鸳鸯锅,之前在超市买的,然后将火锅底料倒进一边,另一边加了一个浓汤宝。炉子院子里就有,烧水煮茶的小火炉就可以用。
卫琤端着鸳鸯锅走出来,笑着说道:“加点水煮开就可以吃了……呃……你怎么来了?”
院门口,卫暠双手负在身后,看着院子里的众人,尴尬的说道:“那个,为父过来看看你们吃了没有。”他没敢说自己想儿子了,怕有损老父亲威严高大的形象。
可是,当他看到卫琤端着个盆,蔡琰却坐在一旁跟孩子玩耍,一对浓眉不由得皱了起来。
本想呵斥蔡琰几句,可一看到卫琤皱着眉头,卫暠只能强忍着心中不快,问道:“这是作甚,后厨送来的饭菜不合吾儿胃口吗?”
卫琤没想那么多,直言道:“嗯,不好吃,打算自己煮。”
卫暠一时语塞。
卫琤指了指石桌旁的蒲团,道:“坐吧。”
卫暠看了看卫琤,又看了看蔡琰,最后郁闷的点点头,那就坐会儿吧,回头再找个奶娘过来教导蔡琰这个儿媳妇家规,简直了,竟然让夫君操持内务,太过分了。
卫琤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自顾自将鸳鸯锅放在小火炉上,加了一壶本就烧开了的山泉水。
火锅底料和浓汤宝遇到热水瞬间就开始融化,一阵阵香味在小院子里弥漫开来。
卫暠正冷着一张老脸,忽然鼻子抽动了几下,好奇的看向卫琤捣鼓的鸳鸯锅。
只见一边红彤彤一边奶白奶白的,香味似乎就是这个造型奇特的锅里传出来的,特别是红汤散发的香辛味,莫名的让他口齿生津,只能偷偷的往回咽口水。
卫琤见水开了,又走回屋里,拿了几片鸡蛋面饼。
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卫暠正蹲在小火炉旁边一脸陶醉的吸吮着红汤飘出来的香气。
小阿宁则是蹲在另一侧,小鼻子也是跟着一抽一抽的,红润的小脸蛋同样是一脸的陶醉。
“伯伯,是不是很香呀!”小阿宁拉了拉卫暠的衣袖,咯咯笑着问道。
卫暠本能的点了点头,“香,太香了!”
一老一小,两个人相视一笑,然后接着陶醉的吸着鼻子。
卫琤看得一脸无语。
蔡琰和谢玉则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好家伙,你可是堂堂河东卫氏一族之长啊。
卫琤走到二人跟前,将面饼丢进鸳鸯锅里,蹙眉道:“还没吃吗,要不要一起吃点?”
卫暠回过神来,尴尬的轻咳了两声,昂首挺胸站直身板,装出一副冷漠威严的长者形象。
“咳咳……那,要不,为父就吃点吧。”他瞥了一眼锅里沸腾的红汤,实在是没忍住。
卫琤无语的摇了摇头,示意小阿宁去把谢玉切好的肉拿来放锅里煮。
等肉入味了后,他舀了一碗。
卫暠见状,以为是给自己的,笑眯眯的伸出手去接。
布料,卫琤看都没看他一眼,端着碗走到蔡琰跟前,柔声说道:“琰儿,有点烫,你慢点吃。”
蔡琰抿着嘴,视线在卫暠伸出去的手上看了一眼,卫暠那一脸尴尬的神情同样落入她的眼中,她急忙说道:“夫君,先,先给家翁才是啊。”
卫琤回头瞥了一眼卫暠,说道:“锅里还有啊,想吃多少自己舀。”
然后,回头温柔的将碗放在蔡琰跟前,轻声细语的说道:“这是我专门挑出来的里脊肉,这个部位的肉最嫩了,你快尝尝。”
“呃……”
蔡琰一个头两个大,虽然夫君对自己好是一件好事情,可当着家翁的面,还故意忽视家翁的存在,是不是有点太……
她正想起身去跟卫暠赔礼道歉的时候。
“呔,你这丫头好不知足,老夫已经将瘦肉都让给你了,你怎么还来抢老夫的肥肉?”
“略略略,我才不吃瘦肉呢,肥肉才好吃呢,你再给我舀点汤。”
“臭丫头,你竟敢让老夫伺候你?”
“干嘛呀,那么凶,那你给我舀一碗汤,我把我的肉肉给你吃一口吧。”
卫暠和小阿宁你争我夺,生怕下手晚了,连汤都喝不到。
谢玉在一旁张大嘴巴:“姐姐,这,这真是卫公吗?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第九十二章:屠龙者终成恶龙
马蹄踏过,卷起尘土。
道路两侧枯黄的杂草随风摇曳着,整个世界仿佛失去了生机,耳边不时传来乌鸦的啼叫。
缩在路边等待死亡的流民看着远去的马队,如死灰般的双眼没有半点情绪涌现。
乐进回头看了一眼那双眼睛的主人,无声叹了一口气,他的心情仿佛更加沉重了几分。
一旁的队员语气沉重的痛斥道:“我记得前几年黄巾贼人打到河东的时候,也没有如现在这般惨的景象,可恶的白波军,他们到底都干了一些什么。”
另一个队员沉声道:“我听说他们不仅抢粮,还抢人,不管大人小孩,只要还有点力气的,统统被他们拉去挖矿了,还有女人,除了年纪真的很大的,只要是个女的他们都不放过。”
这个队员是之前蛟龙帮的,他们虽然是水匪,但也不会赶尽杀绝,只会抢劫货物和粮食,人都会给放了,并不会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因此,对于白波军的禽兽行径,就连身为水匪的他们也是深恶痛绝的。
乐进收回视线,很是无力的抬头看来一眼灰蒙蒙的天空。
天空之所以的灰蒙蒙的,那是因为前面不远处有几个村子被大火烧了,不仅是房屋,田里的农作物也没有放过,不用想也知道,一定又是白波军所为。
“乐进大哥,前面就是夏县了,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吧,免得碰上白波军的人。”
乐进点点头,紧了紧胸口衣缝中藏着的信件。
约莫一炷香左右,几人抵达夏县城郭外围。
守城的士兵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天空飞来一支箭矢,钉在乐进前方七八米远的地方。
乐进勒紧马缰,抬头高声喊道:“在下乐进,受我家公子之托,求见卫三爷。”
城上的士兵问道:“你家公子是何人?”
乐进掏出卫氏提供的腰牌,朗声道:“我家公子乃是卫氏嫡二子卫琤。”
守城士兵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回头匆匆跑了。
不多时,卫宫穿着一身戎装出现在城头,看到乐进等人身上熟悉的防刺服,他朝一旁的士兵耳语了一声,城门下一刻便缓缓打开了。
乐进带着几个队员骑马进去。
只是,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到处都是受伤的士兵,城里的建筑也都是残垣断壁,很多地方有火烧的痕迹,空气中还有一股难闻的焦臭味。
“这是……白波军打进城里了吗?”有个队员忍不住开口嘀咕道。
这时,卫宫从城门楼上下来,乐进等人急忙翻身下马。
乐进上前抱拳一礼,道:“小的乐进,见过三爷。”
卫宫双手将他扶起,示意士兵先把城门关上,而后说道:“是二哥让你们来的?”
乐进掏出卫琤的书信,点头说道:“没错,公子有要事知会三爷,请三爷过目。”
卫宫接过信件,微微颔首后,与一旁的士兵交待道:“现代他们去休息……很抱歉,我这里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几位先去歇着,晚点卫某亲自招待几位壮士。”后面是对乐进等人说的。
乐进等人抱拳一礼,城里的情况显然不好,他们也不好多做打扰,致谢过后,跟着士兵去歇息了,赶了这么久的路,确实也乏了。
卫宫目送他们离去,而后看了一眼手中的书信,转身走进了一旁的卫所。
“咳咳咳,咳咳咳……”
卫所中又是一番惨景,随处可见手上的士兵,不少人缺胳膊断腿,已然是苟延残喘。
卫宫见怪不怪,脸色阴沉的走到一间堂屋中。
屋子里几个文士打扮的人正在整理文书,见到卫宫进来,纷纷拱手致意。
卫宫随意摆手,走到一处案前盘腿坐下。
可能是动作有些急了,他脸上露出一丝痛楚之色,低头看向腰腹位置,只见戎装皮甲中渗出丝丝血迹,混着满是污渍的内衫,不注意看根本不知道他受伤了。
旁边一个长相清瘦的文士见状,蹙眉道:“文叔,你这伤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还是尽快让人送你回安邑疗伤吧。”
卫宫眉心紧锁,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碍事。”
文士还想再劝,对面另一个留着长须的文士突然开口说道:“昨夜一战,我方伤亡惨重啊,逝者三百一十七人,重伤轻伤者一千二百有余,城中草药消耗殆尽,今日恐怕还会新增死者。”
又一个文士说道:“粮仓也被烧了一处,虽然抢救及时,但原本三千多石的存粮,最后仅仅救出来三成不到,若是白波军再来夜袭几次,只怕……”
他看向为首的卫宫,神色戚戚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卫宫知道他要说什么,断然说道:“莫要再提弃城之事,城外白波贼人时时盯梢,除非我们不管城中百姓,也不要那近万石秋粮了,否则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
那清瘦文士也说道:“没错,裴兄几次三番提出弃城,实非君子所为,难道你要学那些尸位素餐的狗官,遇到危险就弃平民百姓于不顾?”
那文士眉心微蹙,红着脸喝问道:“王兄这是何解?我走了吗?昨晚白波贼人差点攻入城中,是谁带领百姓用火车将人逼退的?是我!是我裴庆之!”
清瘦文士一时语塞。
卫宫见状,用力拍了一下桌案,沉声道:“好了,王兄,裴兄,你们都不要吵了。”
卫宫拿出卫琤的书信,当着众人的面拆开。
看了一眼后,卫宫先是眉心微蹙,以为信中第一行,卫琤就告诉他自己回卫庄了。
待看到下面的内容时,卫宫整个人呼吸急促了几分。
等他将书信全部读完,脸上的颓败之气已然尽逝,转而带着激动而又不可思议的表情。
堂中文士面面相觑,暗道卫宫这是怎么了?
清瘦文士拱了拱手,好奇道:“文叔,可是二老爷来信?”
几个文士第一时间想到了卫昪,因为卫昪就在郡府,若是卫昪来信,很可能是郡府要派兵来支援他们了。若非如此,卫宫也不至于有如此又惊又喜的表情变化。
只是,卫宫的回答直接泼了他们一盆冷水:“不,不是二叔来信,我是二哥。”
几人相视一眼,更是不解了。
“卫琤兄?”
“卫仲道?”
“信中说了什么,文叔兄何以如此激动?”
···
谷惒
卫庄。
庄子的西面不远就是安邑县城,此时不少人正在往城里搬运物资。
“快点,搬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磕了碰了。”
“你们几个小心一点,小命不要了吗?”
“……真是的,一个个毛毛躁躁的。”
卫琤站在一架马车上,手里拿着一份安邑县城的堪舆图。
“阿财。”
“欸,我在,我在,二爷有何吩咐?”
卫琤招过来那个负责监工的管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说道:“那里也挖一个壕沟。”
管事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简易的图纸,在上面做了一个记号。
卫琤又指着百米开外的一条沟渠,问道:“那条水渠连着内城?”
管事凑过来,在堪舆图上瞥了一眼,不太确定的说道:“这个小的需要找人确认一下,我记得那条是排污渠,连着城东的几个坊,至于有没有通到内城,当真是不知道。”
“这样啊……”
卫琤眉心微蹙,四下看了看,道:“行了,你先去忙吧,我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管事恭敬的拱手一礼,“恭送二爷。”
卫琤朝许定点了点,许定挥动马鞭,架着马车绕着安邑县城跑动起来。
这是来到卫庄的第二天。
卫琤没有过多的休息,第二天便投入到紧锣密鼓的工作中。
卫庄的面积还是太小了,容不下太多人,卫琤便提议让卫暠放弃卫庄,举家搬进了安邑县城。
卫氏在县城里也是有宅子的,只是相比较城郊的卫庄,城里的宅子面积要小很多。
好在,如今整个安邑县城可以说是十室九空,卫氏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把安邑县城中心的位置占了下来,所有族人都搬了进去,打算来个据城而守。
另外,县城的城墙更高,防御外敌什么的也能更加的轻松。
即便如此,卫琤还是不放心,带着卫氏的人开始改造修建整个安邑县城的防御工事。
看过安邑县城的防御工事后,哪怕卫琤是个军事小白,也发现了不少的漏洞。
比如:城中很多沟渠都是挖在地面的,而且还连着内城,这不明摆着给敌人提供了一条入城专用的通道嘛。卫琤二话不说,直接让人把所有沟渠都堵住了,至于排污问题,挖个化粪池就能解决。
再比如:这个时代的城防都没有考虑敌人火攻的问题,因此在街道和坊屋四周,自然不存在贮水缸和蓄水池等设施。卫琤也不废话,强制所有街道和房屋必须安置一个大型水缸。
街道二十米一个,房屋但凡有个院子就要放一口大水缸,平日里储存雨水,要是万一房屋着火了,这些水还能第一时间用来灭火。
本来可以从五里外的汾河引水解决这个问题的,但现在扩建护城河以及水渠什么的,显然是来不及了,只能用水缸和蓄水池先顶一段时间。
还有就是新增一些简易的防御手段和陷阱了,比如木栅栏,能够有效的阻挡骑兵的攻势,还有壕沟和陷马桩,卫琤在一些高点和视野广阔的地方让人挖了几个,到时候能坑一个是一个。
当然,除了这些,必要的反攻手段也是不能少的。
由卫氏牵头,城中还没有走的平民百姓都选择加入到城防的队列中,就连路过的流民也心动的选择了加入,因为卫氏不仅提供吃的,还提供一套冬衣。
卫氏如此财大气粗的解决温饱问题,百姓们还是很积极的,短短半日不到,就已经有近三千人加入成为守备力量,眼下由徐晃等人带队训练。
队伍暂时按照卫琤在卫庄的安排,让徐晃、关羽、许褚、张飞四个人分成四个方阵,每个阵列在原有卫队成员和庄户的基础上,吸纳城中百姓加入,满员四千人。
兵在精而不在多。
卫琤觉得四千人就够了,剩余的百姓可以加入城防建设中,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免费吃喝肯定是不行的,想要吃饭穿衣,你就得干活。
许定负责赶车,卫琤坐在马车里思索着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不多时,二人来到城北。
“公子,你看!”许定勒停马车,转头沉声道。
卫琤神色一动,朝他指着的方向看去,顿时眉头紧锁。
只见天空飘起滚滚浓烟,烟雾随风飘散,目测火源距离此处应该不下十里地。可即便如此,依旧能够凭借不断升腾的烟雾判断出火势十分的凶猛。
“应该是个村子。”
卫琤脸色不是太好,与许定说道:“回去,派几个人过去看看。”
许定点点头,调转马头往城里赶去。
卫琤回头又看了一眼烟雾升起的方向,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
这两日他从山里出来后,一路上看到的都是形容枯槁,颠沛流离的黎民百姓,这还是逃出来的,那……那些没有选择逃跑的人呢?他们遇到白波军真的有抵抗的力量吗?
答案显然是没有的,普通人只有被屠戮蹂躏的份。
屠龙者,终成恶龙。
这些所谓的起义军,嘴里喊着推翻腐败朝廷,拯救黎民苍生的口号,实际上干的事情比之张让、何进之流更加的不堪。
最起码张让、何进之流还懂得养猪,不能对普通人赶尽杀绝。而这些所谓的起义军,嘴里喊着好听的口号,真遇到意见跟他们相悖的普通人,却只有加入和被杀两个选择。
孰是孰非,或许卫琤无法置喙。
但既然他遇到了,就不会让悲剧在自己的眼前发生。
最起码在安邑地界,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只要有人敢肆意欺凌劫掠百姓,他是不会对此置之不理的。
二人回到城中,卫琤直接找到了徐晃等人训练的地方。
“公明,云长,你二人速速带领五百骑兵,以县城为中心,方圆二十里以内,我不想看到还有白波贼人的存在。”
正在训练士兵的徐晃和关羽神色一变,卫琤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两人不知道平日里脸上始终带着淡然之色的卫琤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
许定朝二人使了个眼色,然后指了指北面。
此时城门大开,透过城门洞,能遥遥看到一缕黑烟就像一条臭虫,不断啃食着湛蓝的天空……
第九十三章:这人指不定有啥大病
“驾,驾……”
“救人要紧,都快点!”
“是!”
徐晃回头看了一眼关羽,二人眉眼之间都是煞气弥漫。
因为离得近了,他们已经闻到了空气中一股浓郁的烤肉味,这个味道不陌生,乱世中并不少见,只是再闻到这样的气味,二人都是忍不住感到愤怒。
“驾,再快点!”
徐晃手中盘古斧已经从背后抽了出来,一旁的关羽看得眼热,可惜,他只能拿一柄汉剑凑合。
眼见浓烟滚滚逼近,众人心头都是心生警惕。
五百骑兵自动分散开来,成雁字阵列,不断朝燃烧大火的村子包去。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阵阵哀嚎,求救,痛呼的声音,隐隐约约,并不清晰。
徐晃一马当先,冲过一片浓郁的灌木丛,骏马高高跃起,草木纷飞。一人一马稳稳落地,入目可及,是一片燃烧着熊熊大火的村落。
他毫不犹豫的夹紧马腹,快速穿过村子的主干道,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身后的关羽见状,朝两侧骑兵做了一个手势,众人意会,分开两侧包夹。
关羽则是放慢速度,检查燃烧的房屋中是否还有幸存者。
只是,结果注定了是不美好的,房屋中倒是发现了不少被烧焦的尸体,活人一个都没有。
从尸体的大小和体型判断,烧死的人大多是身型佝偻的老者。
关羽凤眼闪过一丝杀气,手中双拳紧握,叹了口气,朝徐晃追了上去。
而此时。
徐晃已经感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住手!”
徐晃手中盘古斧高高举起,迎着一个汉子的后脑直接就是一斧。
那人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头颅便与身体分开,大量鲜血喷涌而出,场面一时寂静。
徐晃勒紧马缰,目眦欲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只见几十个身穿戎装手拿利器的白波军人正在捆缚村民,其中以女人居多,年轻的汉子一个个身上带伤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力,旁边还有一堆全部由男人组成的尸体,身上各种狰狞的伤口十分骇人。
正在他怒不可遏之际,旁边一个茅草屋里走出一个身型高大健硕的汉子,头上白波军的头巾十分的醒目……只是下一刻,徐晃额头青筋暴起。
只见这汉子手里抓着一个少女的头发,就想托一条死狗一样将少女从茅草屋里拖出来,少女身上一丝不挂,原本光洁的皮肤上满是各种爪痕和淤青,双眸绝望毫无神采。
“你,你该死!”徐晃忍不住大喝一声。
那高大汉子眉心一蹙,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只见他随手将少女丢在一旁,拉了拉裤腰带,很是好整以暇的说道:“哪来的莽夫,以为拿一柄大斧头就能唬住老子了?”
“怎么回事?”
谷慂
这时,茅草屋里又走出来一个青年文士。
此人双颊消瘦,眼圈凹陷,双眼带着一丝阴鸷之气,身型高且瘦,双手指甲很长。
徐晃朝那少女身体望去,终于知道她身上的爪痕是怎么来的了。
那高大汉子见青年文士出来,态度立马变得恭敬,笑着说道:“袁公子息怒,突然来了个傻子,我看这人指不定有啥大病,一个人跑来送死来了。”
那青年文士眉眼微微抬起,看了一眼徐晃,更确切的说,是徐晃手中的盘古斧。
“嗯,还不错,那斧子我要了,带回去给二哥,他应该会喜欢。”
说完,他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凌乱的衣衫,朝不远处一架马车走去。
高大汉子在一旁躬身相送,态度不敢有丝毫马虎。
徐晃就这么看着这一幕,手中盘古斧已经安耐不住,开始嗡嗡作响。
但有人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那高大汉子眼见青年文士登上了马车,忽然起身回头,恶狠狠的盯着徐晃上下打量,最后开口说道:“你也听到了吧,我家公子要你的斧子,乖乖双手奉上,趁老子现在心情好,一会儿没准给你留个全尸。”
徐晃不自觉眯起了眼睛,看了看手中狰狞巨大的盘古巨斧,又看了看那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女,他翻身下马,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注视下,脱掉了身上的外套,露出里面纯黑色的防刺服。
他一步一步走到少女跟前,将外套盖在少女身上,同时低声说道:“你放心,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了。”
少女涣散的双眸好像有一丝光亮闪过,她艰难的想要看清说话的人是谁,可她看到的只有刺眼的火光,以及火光中早已经杀疯了的男人……他的背影,是如此的伟岸!
仅仅三十息不到。
当关羽策马赶到的时候,他看到的除了面露惊恐之色的村民,再有的就是一地不完整的碎尸。
徐晃手中盘古斧朝一架马车砍去,车架四散飞溅,直接破了一个大洞,他左手如龙似虎往里面探去,拧着一个文士打扮的青年的脖子用了扯了出来。
那青年文士双手疯狂的在徐晃手上抓挠着,张开的嘴巴似乎在说着什么。
但是一切已经晚了。
在徐晃看到他从茅草屋里走出来的一瞬间,就注定了他的结局。
青年文士似乎还想挣扎一下,他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在徐晃面前晃动着,疯狂的暗示着什么。
徐晃满是血迹的面容不为所动,充满血色的双眸微微一眯,“去死吧!”
只见徐晃左手用力一提,青年文士直接被他扔到了半空中,快速下落的过程中,右手巨大的盘古斧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量往上划去。
斧刃从青年文士的下体划过,穿过小腹、肚子、胸口、脖子、最后直接从青年文士的天灵盖穿透而出……青年文士,一分为二。
周围炙热的气浪喷涌而来,徐晃缓缓转身,犹如一尊魔神般看向迟来的关羽等人。
似乎是为了感谢他为村子扫除了邪恶。
四周燃烧的火焰竟然无风自动,在徐晃身后形成一股若隐若现的火龙卷,火星飞舞,气浪蒸腾,火龙卷凝结成一幅狰狞鬼脸,最后‘嘭’的一声散去。
关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即便周围火势凶猛,但在与徐晃视线接触的瞬间,他怕了。
一向自认为武力强绝的关云长,竟然也有怕的一天。
第九十四章:他不是人,是鬼
“公明老哥,你,没事吧?”
关羽有些担心徐晃现在的状态,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徐晃如此残虐的一面。
杀个人而已,砍下头颅已经很是残忍了,可徐晃竟然将人给抛到半空,然后一斧子分成了两半,也不知道他究竟哪来这么大的恨意。
徐晃满是血迹的面容依旧带着煞气,他轻轻摇了摇头,看向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少女,而后开口说道:“云长,安顿村民的事情交给你了,我带人继续巡逻。”
他说着,大手一挥,喊道:“出来五十人即可,其余人等速速将村民安置到县城。”
跟随而来的人早已经被刚刚那一幕震慑,此时对徐晃又惊又俱。
徐晃也懒得啰嗦,走到自己的马儿前,身姿矫健的翻了上去,而后将盘古斧挂在背后。
“卫队的人出来五十个,跟我走吧。”
他说完也不等回应,奋力拍了一下马腿,寻了个方向直接飞奔而去。
卫队的人面面相觑,少年虎头见状,一马当先的跟了上去,有人行动其余人也不含糊,卫队分出五十人跟上了徐晃,剩余人则是负责安顿村民。
关羽看着远去的徐晃,凤眼中带着一丝担忧之色。
“鬼神,那人被鬼神附体了!”有个疯疯癫癫的村民突然指着远去的徐晃嘶吼道。
其他村民也望着徐晃远去的身影,是,犹如鬼神附体,但即便是鬼神附体又如何?
要知道,他可是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
被人扶起的少女也怔怔的看着远去的那人,她涣散的双眸带着复杂的神色,没人知道她经历了今日的惨痛后,究竟该如何坚强的活下去。
安邑县城。
关羽将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告知了卫琤。
卫琤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最后叹了口气,让关羽先去休息。
许定在身后说道:“公明老哥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
卫琤微微颔首,想了想后,与他说道:“你去安抚那些村民吧,顺便打听一下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徐晃不是弑杀之人,想来应该另有缘由。”
许定恭敬的点点头,躬身离去。
卫琤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还没有散去的滚滚浓烟,幽幽叹了一口气。
“看来徐晃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接下来的两天。
徐晃等人没有回来,要不是一直有卫队的人传来消息,卫琤一度以为他遇到了白波军的伏击。
只是,从卫队人的口中,卫琤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
“饶命,饶命……”
哧!
巨斧扫过,人头滚落。
距离安邑县城二十里开外的一个村子,卫队人马再次遇到一波白波军人。
两天下来,卫队的人早已经麻木了,这附近大大小小几十个村落,他们几乎跑了一个遍。
每天晚上短暂休息两个时辰,剩余的时间都在搜寻白波贼人的路途中。
一旦找到人,他们就分出一人去通知徐晃,其余人等接着去寻找,找到了,再去通知徐晃。
不用他们出手,徐晃一个人就能将所有白波贼人枭首。
此时,徐晃砍下最后一个人的头颅,朝一旁的虎头看去。
虎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谷扝
徐晃右手用力一挥,斧头上的血珠如箭一般飞出,甩在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上。
“虎头,下一个村子在哪?”
虎头见状,急忙上前说道:“徐大哥,要不咱们休息一会儿吧,吃点馒头怎么样?”
徐晃眉心微蹙,瞪了他一眼,道:“不行,救人要紧,立刻出发。”
虎头心里咯噔了一下,徐晃的眼神让他有些心头发毛。
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可是,绕着安邑县城二十里以内的所有村子,咱们都已经去过了啊。”
徐晃愣了愣,这么快?
虎头见他面露迟疑之色,急忙说道:“今早公子使人送来补给的时候,特意带了话,我们只需要确保二十里以内没有白波贼人出现就可以了,徐大哥,咱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该回去了。”
“是吗?”
徐晃闻言,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精气神,身子更是往后踉跄了两步,“已经结束了啊。”
虎头见状,急忙上前要去搀扶。
徐晃回过神来,大手一挥,手中盘古斧插入地面,堪堪稳住身型。
虎头担忧的说道:“徐大哥,你已经三天两夜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咱们回去吧。”
徐晃抬头朝四周扫过,入目可及的碎尸血肉让他有些恍惚。
忽然觉得脸上有点痒,徐晃伸手摸了一下,脸上掉下来一块肉。
当然不是他的,血肉后面是一层凝结的血痂,这层血痂也不是他的,而是他这三天两夜不断杀戮过后,来不及清洗的血迹。
此时的徐晃就好像戴着一顶狰狞的血色面具。
‘啪!’
徐晃没来由朝着自己的脸颊用力扇了一巴掌。
附着在脸上的血色面具瞬间分崩离析,凝结的血痂缓缓掉落,露出一张尽显疲态的刚毅脸庞。
充满血丝的眼球渐渐变得恍惚,瞳孔中的杀气缓缓退去。
“嗯,回吧。”
···
徐晃一行人带着被解救的村民们离开后。
一块燃烧着火焰的门板忽然被人从下面掀开,露出一个满是恶臭的粪坑。
粪坑里猛的探出一只手,沾满了污秽的五指死死抓着地面上枯黄的杂草往上爬。
从粪坑里出来的人先是呆愣了半响,身上的污秽似乎没有引起他的不适。
过了良久,他才突然动了一下,四下看了看,同伴的血肉和头颅让他浑身颤抖,只听他嘴里念念有词的说道:“他不是人,是鬼,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五天之后。
河东各处开始有一个骇人的传闻出现。
所有听到这个传闻的白波军人,无不人人自危,不敢随意在外晃荡。
据说河东出现一个手持巨斧,脸上带着人肉面具的狠人,专门以猎杀白波军人为乐。
三天两夜,一人一斧,追杀白波军骑兵千人,所过之处尸横遍野,凡被追上者,无不是人头落地,碎尸万段……猩红的血肉凝结成面具,手中巨斧越杀越锋利。
消息很快得到有心人的证实,而且有人声称亲眼目睹了那人残忍将一个白波军将领分尸的画面,抽筋拔骨,挖心断肠,无所不用其极。
更有白波军某个中层将领在人前放出豪言壮语,之前首领郭太派往安邑探查卫氏的十支骑兵小队共千余人,全部死于此人之手,若有机会遇到,定要将此人头颅砍下来献给首领。
只是不知为何,这个白波军将领第二天就被发现死在了荒郊野岭,看来他的豪言无法实现了。
第九十五章:白波谷
白波谷,河东一处有名的地界。
名字的由来已经不可考,之所以再次出现在世人的眼界中,概因为这里出现了一支白波军。
白波谷三面环山一面临水,谷内拥有方圆二三十里的沃土,面积广袅,水系发达。
最早的时候,首领郭太只是盘踞附近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在绿林中有几分任侠之名。
后来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主意,郭太开始抓百姓来屯田,改造谷中水道,在河边修筑堤坝,短短三年时间,白波谷就完成了自给自足的生态系统,而且还有大量存粮和一处军械作坊。
中平五年二月(188年),白波军复起于此,首领由郭太自居,手下能人无数,短短数月便聚众十余万,成为河东最大的一股反贼势力。
眼看着时机成熟,今年就可以大干特干了,结果他们接连两次在同一个地方吃了瘪。
先是得力干将韩暹被人秒杀,接着又是一千精骑兵有去无回。
最要命的是,这次随行的其中一个人,还是那人的同父异母弟弟,郭太这两天烦得整个人都精神分裂了,听见手下有人不长眼瞎吹牛逼,直接当晚就把他咔嚓了,一泄心头之恨。
“大哥,已经证实了,杀韩暹的人,就是这个叫徐晃的。”
“特娘的,没想到此人如此勇猛,若是早知道如此,当时就该大军压过去……”
“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人家已经据城而守,没有十倍兵力怕是轻易攻不下来。”
“大哥,徐晃这个名字……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啊。”
郭太眉心微蹙,看向一直不说话的杨奉。
似乎是感受到郭太的视线,杨奉起身抱拳说道:“没错,他就是我要推荐给大哥的那位同乡。”
郭太冷哼一声。
杨奉心头惴惴。
“哦,就是他啊,难怪我觉得耳熟。”郭太旁边一个文士看向杨奉,眼珠子一转,说道:“既然是同乡,那杨统领是不是有机会接触到此人?”
杨奉愣了愣,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他对这个文士没有什么好脸色,或者说,对于这些世家大族出身的狗腿子没有什么好脸色,此人仗着背后有主子撑腰,整日里狐假虎威,让他们去干一些欺压良善的事情,简直可恶至极。
杨奉已经好几次跟郭太提过建议,现在大势已成,没有必要再依附那人,可郭太却是不听,反而任由那人不断在背后发号施令,最近更是变本加厉,为了采矿不知道残害了多少无辜百姓。
“呦,杨统领为何用如此骇人的眼神看着在下,怎么,你想杀我?”
文士整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带着几分鄙夷的口气说道:“杨统领不要忘了,当年要不是我帮你求到了公子的赏识,你现在还在老家给人看家护院当狗呢。”
杨奉神色一变,想要再说什么。
“够了。”
郭太冷喝一声,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杨奉见状,只得作罢。
那文士呵呵一笑,似乎不怎么给郭太面子,自顾自拿出一柄锉刀修起了指甲。
这时,坐在杨奉对面的一个统领起身说道:“大哥,我有一事禀报。”
郭太‘嗯’了一声。
谷鈉
那人说道:“说来也奇怪,这几日我们对郡府和夏县等地围而不攻,其他几处倒也如常,不时派人出城与我们周旋,寻找机会突破。唯独郡府与夏县两地,不仅将城门打开,还不派人防守,我担心其中有诈,就不敢贸然发起进攻。”
“哦?”郭太等人眉心微蹙。
那文士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李统领,你何时胆子变得如此之小了,若是郡府还就罢了,或许有大军埋伏,区区夏县,你怕什么,派五千人先攻进去探探路啊。”
李乐眉头紧锁,反驳道:“五千人也是人,万一真有大军埋伏,那我岂不是亲手葬送了他们?”
文士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而后眼神阴鸷的说道:“什么叫亲手葬送,领兵作战若都如你这般,那这仗还怎么打?区区五千人罢了,死了又何妨?你可知为了这五千人,我袁氏要凭白浪费多少粮食?真是不当家不知油盐贵,哼,如你这般,若是贻误了战机,回头公子怪罪下来,小心你人头不保!”
李乐出身不好,本是一个庄户,故而对于同样出身低微的军士们十分的友善,此时听文士这般视人命如草芥,当下就不干了,怒气冲冲的骂道:“你个狗杀才,我们帮你抢了多少个粮仓,便是分出一个粮仓也够我们吃好久了,谁要你当家了,你把粮食还给老子,老子的人抢来的粮食,老子自己可以管。”
“放肆!”
李乐话音刚落,不等文士发作,郭太直接将一旁的小桌案拍裂。
文士见状,到嘴的话不自觉的咽了回去,看着那碎裂的桌案有些胆战心惊起来。
郭太回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朝李乐说道:“袁管事说你几句怎么了?你还有意见了?”
李乐闷头抱拳一礼:“不敢。”
郭太冷哼一声,朝一旁的副手说道:“李乐以下犯上,禁闭三日,仗二十。”
副手看向闷闷不乐的李乐,无奈的叹了口气,上前将他带走。
那文士见状,脸上乐开了花,心中暗道:“这郭太看来还是懂事的……”
郭太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在文士跟前仿佛一座大山。
他回头朝文士躬身抱拳,道:“袁管事海涵,李乐这小子不懂事,郭某替他赔个不是。”
文士呵呵一笑,有些自得的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事儿就算了,否则我要是知会公子,这李乐胆敢这么跟我说话,把他舌头割了都是轻的,哈哈哈。”
郭太浓眉一挑,也跟着呵呵笑了起来。
可就在下一刻。
郭太右手猛的一探,直接深入文士嘴里,将他的舌头硬生生的拉了出来。
文士惊恐的看着眼前的郭太,正要求饶的时候,‘滋啦’一声,紧接着剧痛袭来,直接将他给疼昏了过去。
郭太颇为嫌弃的随手将一截舌头丢到地上,看着昏倒在地的文士,冷冰冰的吐了口唾沫,厉声喝道:“敢割我兄弟的舌头,我就先拔了你的,让你再去嚼舌根,呸!”
“大哥!”
“大哥,你这……”
杨奉几人没想到郭太会突然暴起,见状,众人都是又惊又喜。
他们早就厌恶了这鸟人的发号施令,几次建议郭太无果,没想到今日郭太竟然主动出手了。
这时,被人带出去的李乐也走了进来,见到地上躺着的文士,愤愤的上前踢了一脚。
“大哥,咱们自己干吧,有了粮食和武器,怕那个姓袁的作甚,逼急了咱们,直接干他狗日的。”李乐朝郭太抱拳说道。
郭太眉心微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九十六章:牛顿的棺材板关俺啥事
“冲啊,再来一轮,别特娘的大喘气,咬紧牙关冲上去。”
张飞这几天心情似乎不是很好,逮着机会就将情绪发泄在新兵身上。
几百个刚刚招募来的新兵蛋子被他操练得要死要活,但又对此敢怒不敢言,主要是打不过这丫的。
不远处,许褚跟关羽坐在凉亭里看着眼前的新兵操练。
许褚双手抱在胸前,粗壮的二头肌高高隆起,说道:“云长,你去看过公明老哥了吗?”
关羽凤眼微微一动,摇了摇头。
许褚蹙眉道:“你们一起出的任务,他变成这样,你就不多关心一点?”
关羽依旧摇头。
许褚有些不耐烦,咬了咬牙,拿起一旁的屠龙刀,说道:“当时你就不该跟他分开行动。”说完自顾自走了,显然有点情绪上头。
关羽怔怔的看着场上训练的新兵们,发了一会儿呆后,抬头看了看天色。
这时,虎头提着一个食盒过来。
“关大哥,你去看看吧,徐大哥又不吃饭了。”
关羽浓眉微微颤抖了一下,点头说道:“食盒给我吧。”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处偏僻的小院。
走到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推开门,只见徐晃赤膊上身,对着一个木桩子不断冲撞着,好似有发泄不完的力气一般。
关羽推门的声音不小,徐晃的身型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又以更猛烈的方式朝木桩冲了过去。
嘭!
深埋地下的木桩直接拔地而起,整个飞了出去,桩子底下扒拉出一个深坑,无数泥土碎石飞扬起来,溅射在徐晃满是汗水的腹肌上,留下几道浅浅的划痕。
徐晃不为所动,看向一旁的石锁,选了一个最大的,直接往空中抛去,又稳稳的单手接住,继续上抛,另一只手接住,然后左右手来回抛石锁,不理会身后的关羽和虎头两人。
虎头为难的拉了拉关羽的衣袖,小声说道:“关大哥,你快劝劝徐大哥吧,他早上起来就开始这么练了,早饭没吃,午饭再不吃点,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关羽微微颔首,提着食盒走到院子角落的石桌旁,看了一眼桌子上已经冷了的馒头和肉汤,眉心微微蹙起,将食盒放到一旁打开。
午饭安排得很丰盛,一只烧鸡,一碟馒头,两个凉拌菜,还有一壶酒。
关羽看到酒壶就知道,这酒是从卫琤那里要来的好酒。
他将酒壶和菜拿出来放好,而后自顾自盘坐在一旁的蒲团上,拿起酒壶拧开瓶塞。
一股子浓郁的酱香味扑鼻而来,让他忍不住咽了咽喉咙,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的徐晃,他直接对着酒壶喝了一大口,而后爽快的打了酒嗝。
虎头见状,急忙制止道:“关大哥,这酒是公子赏赐下来的,就这么一壶了。”
嘭!
话音刚落,大地震动了一下,回头看去,只见徐晃眼神不善的盯着关羽手中的酒壶。
虎头见状,以为徐晃脾气上来了,急忙解释道:“徐大……大哥,你,你别生气,我再去找公子要一壶,不,俩,两壶。”
徐晃走到近前,高大的身躯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袭来,虎头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谷秭
关羽将酒壶放在石桌上,又自顾自去撕下了一根鸡腿,一边吃,一边说道:“那丫头没事了,夫人特意找人为她医治,还有公子亲手熬制的药汤,听说休息几日就可以下床活动了。”
徐晃紧皱的眉头缓缓放松下来,拿起酒壶痛饮了一口,闷声说道:“替我谢谢公子和夫人。”
关羽咬了一口鸡腿,没好气的说道:“要谢你自己去谢,问你什么都不说,要不是找了几个村民仔细打听……算了,小姑娘挺坚强的,说要当面感谢你,你去看看她吧。”
徐晃抓起一个馒头,犹豫了一下后,摇头说道:“我就不去了。”
关羽抬头看着他,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去见见公子吧,原本制定好的计划,因为你推迟了两日,公子说了,除了你,其他人去都没用。”
徐晃神色一动,突然朝自己的脸上打了一拳,嘴角直接开裂,滑落一缕鲜血。
身旁的虎头见状,吓得不轻。
徐晃起身说道:“是我耽误了公子的计划,我这就去请罪。”
“请屁的罪,先把桌上的东西吃了,浪费粮食可耻知道吗!”
卫琤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三人回头看去,只见卫琤带着许定一脸不快的走了进来。
见到卫琤,三人急忙起身抱拳见礼。
卫琤看了一眼徐晃,径直走到一旁躺在地上的木桩旁坐下。
徐晃拘谨的看着卫琤,有些愧疚的说道:“公子,我……”
卫琤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看着院子里的狼藉,说道:“不用解释,换了是我也忍不了。”顿了顿,接着说道:“你放心,人已经没事了。”
“多亏了公子的灵丹妙药,还有夫人的悉心照顾。”徐晃感激道。
卫琤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是她自己足够坚强。”
沉默了一会儿,卫琤抬眼说道:“怎么样,休息够了吗?”
徐晃抱拳一礼:“是晃太过矫情了,贻误了战机,还望公子恕罪,给晃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卫琤哈哈一笑:“倒也还好,对方疑心挺重,搞了个空城计就不敢攻城了,你还有时间整备,今日好好休息吧,明儿一早就出发,这次可别再那么冲动了。”
徐晃尴尬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院外一声大喝。
“公子,俺呢,还有俺呢!”
只见张飞一个大鹏展翅,从两米多高的院墙外飞了进来,左脚踩右脚,在空中做了一个屈体360外加转体三周半,然后稳稳落在地上。
“卧槽,牛顿棺材板盖不住了。”卫琤脱口而出。
张飞站起身来,四下看了看,没见到什么棺材板被自己踩着了啊。
“牛顿棺材板关俺啥事?”
张飞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急忙说道:“公子,这次怎么也轮到俺带兵出征了吧,你可不能偏心啊,俺不想再练兵了,再练下去俺就废了。”
卫琤无语的扇了扇鼻子,蹙眉道:“带不带兵的先不说,我说翼德啊,你几天没洗澡了?”
张飞挠了挠头,掰着手指头数道:“也就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天吧。”
第九十七章:人的名,树的影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连着几天的好天气,也预示着某些人已经坐不住了。
安邑县城的建设已经进入尾声,县城有四门,每个城门楼上都安装了十架抛石器。
称头带着人做完最后的测试,正想将结果报给卫琤。
来到卫琤所在的院落,远远听到有人追逐打闹的声音。
称头已经习惯了,走进院子,只见小阿宁在前,后面追着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丫头。
丫头额头上帮着纱布,面容带着几分苍白,见到称头,急忙停下了脚步,拘谨站在一旁。
阿宁也看到了称头,笑着喊道:“称头大哥,你又来了呀。”
称头呵呵一笑,朝两人点了点头,走到一侧书房前说道:“公子,抛石器已经测试妥当。”
屋内翻阅古籍竹简的卫琤抬起头来,示意他进屋说话。
自从回到卫氏之后,卫琤就沉迷于研究古籍无法自拔。
该说不说,卫氏能够传承四百多年,族中典藏的书籍中不乏一些医道经典,虽然其中很多带着玄幻色彩,有点巫蛊之术没有办法用科学解释,但也有很重大的参考价值。
卫琤自从接触了这些典籍之后,便几乎没有离开过书房,每日与青灯古籍作伴。
称头进屋后,径自在一块蒲团上盘腿坐下,他出身低微,不习惯跪坐。
卫琤也一样,用两块蒲团当椅子坐着,低矮的桌案用转头加高了一点,方便他调整坐姿。
“公子,我手头上也没啥事,要不你再给我派点活计吧。”称头意有所指。
日前,徐晃、关羽、张飞三人一起出兵,称头看得眼热,也想跟着,可惜了,他还要跟进抛石器的研发后续。现在终于搞定,他就越发的坐不住。
卫琤哪里会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这小子已经旁敲侧击好几次了。
卫琤每次都是以抛石器需要他推诿,现在抛石器测试结束,似乎是该给他安排一个新工作了。
沉默半响,卫琤从一旁的桌案上拿起一个木匣子。
“你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这个,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想办法把它做出来。”
称头愣了愣,上前接过木匣子,打开匣子后,里面是几个指甲盖大小的木牙子,还有一叠写满了字的纸张。
仔细再看,这木牙子微端截面上似乎还有字,只是这个字的颠倒(镜像)了的。
而纸张上的字则是没有一个重复的,几千上万个,好像囊括了这天底下所有的汉字一般。
卫琤接着说道:“这个任务不比行军打仗简单,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也只能再交给你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称头愣了愣,最后无奈的点了点头,这是又被委婉拒绝了啊。
卫琤看着他失落的表情,也是有点过意不去。
他知道称头一腔热血都在马上,可是,他知道称头的实力不比徐晃、张飞等人那般天赋异禀,而且称头家里就他一个男丁,至今无所出,若是他没了,自己回头该怎么跟村里人交待啊。
其实,包括原先郝家村组建的卫队在内,卫琤几乎没有让他们跟着徐晃等人出征,大都留在了安邑县城,负责整个城市的治安和布防。
他不想这些最早跟着自己的村民出现意外,而留在身边,起码有火药等防御手段,倒也不怕什么大军压境攻入城池的情况发生。
这么做或许有点自作多情了,没有充分尊重称头等人的个人意愿,但只要能让他们好好活着,卫琤觉得自己这么做无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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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称头离去,卫琤无奈叹气。
看了一会儿书籍,总觉得没有了之前的专注。
想了想,起身走到院子,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也不知道徐晃一行人到夏县了没有。
古代就是这点不好,没有即时通讯,很多重要的情报一来一回好几天过去了,凭白贻误了战机……
···
“呔,来者何人?”
“你爷爷张飞是也!”
“张飞是哪根毛?”
“……”
张飞一脸气急败坏,没想到自己会被人如此瞧不起,抽出腰间宝剑就要冲上去撕了那人。
徐晃见状,伸出盘古斧拦住了他。
抬眼看向远处的夏县城池,朗声说道:“某乃龙山徐晃,识相的把路让开。”
对面几千白波军步卒传来一阵骚乱,接着为首的骑士脸色苍白的问道:“你,你就是徐晃?”
徐晃浓眉紧蹙,手中盘古巨斧高高举起,作势欲劈。一双豹眼圆睁,恶狠狠的瞪着面前乱作一团的白波军小杂兵们,不屑道:“想死吗?”
“呃,让,让……”那骑士很没有骨气的当先退让到一旁,哪里还有刚刚对上张飞的气势。
徐晃冷哼一声,夹紧马腹,当先朝城门疾驰而去。
关羽等人相视一眼,也都紧随其后。
路过那白波军校尉跟前时,张飞气鼓鼓的喝道:“记住了,俺张飞张翼德是也,快快记住了,他日俺一人一骑,定杀得你们丢盔卸甲,哼!”
白波军校尉额头冷汗淋漓,看了一眼远去的徐晃,虽然不想鸟这个小白脸,但还是违心的赔笑了两声。
张飞也不管他是不是真怕了自己,得意的骑着马赶上徐晃和关羽。
看着这一对骑兵冲入夏县县城,一众白波军士卒面面相觑。
那校尉旁边有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突然说道:“廖老弟,你的选择是对的,这徐晃就是一个杀神,咱们得赶紧通知李统领才是。”
廖姓校尉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这明明秋高气爽的天气十分凉快,可他愣是被汗水淋湿了一身,此时稍显狼狈,听到中年人的建议,他果断点头:“对对,先通知李统领要紧,这徐晃突然出现在夏县,肯定是针对咱们白波军来的。”
两人面面相觑,不多时,都是默契的大松了一口气。
“廖老弟,这徐晃当真可怕,看到他仿佛见到了大首领,不,我觉得他比大首领还可怕。”
“可不是嘛,方才那一斧子抬起来,我还以为自己人头不保了,差点没把我吓尿。”
“廖老弟已经很厉害了,这可是一人一斧杀了我白波军一千精锐的狠人啊。”
“呃,老哥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尿骚味?”
中年文士老脸涨红,不动声色的紧了紧双腿,方才是真没憋住啊!
第九十八章:颐指气使
胡马大宛名,锋棱瘦骨成。
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
所向无空阔,见马如见人。
徐晃人未到,一马已当先。
早在白波军有所异动的时候,站在城墙之上的卫宫等人就已经发现了异常。
远远看不得真切,此时徐晃一人一骑,身后跟随五百轻骑兵滚滚而来,场面好不霸气!
“公明!?”卫宫当真是又惊又喜。
这几日徐晃之名传遍了河东各界,便是他们被人合围于城中,也听到了一些传闻。
所谓一骑当千,说的便是徐晃此人也。
跟在卫宫身后的几个文士纷纷探头来看,眼中惊异钦佩之色不一而足。
“此人便是那徐晃徐公明?”
“当真英雄好汉,那巨斧便是地煞重器之一的盘古斧吧!”
“好好好,有此豪杰相衬,区区白波军何惧之有!”
“文叔兄,快快与我等引见啊。”
卫宫同样是一脸惊喜,早就收到卫琤书信,可他左等右等也等不来援军,不得已按照卫琤的意思玩了一出空城计,好在成功迷惑了白波军。
眼看今日白波军再次蠢蠢欲动,他已经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不想援军及时赶到,而且不是普通援军,而是徐晃这员猛将。
一行人赶紧从城门楼上跑下来迎接。
徐晃见到卫宫,翻身下马,恭敬的问了一声:“三爷!”
卫宫连忙说不敢,若是以前还是很受用的,但现在徐晃威名在外,自己还指望人家搭救呢。
“三位壮士无需多礼,快快进城。”卫宫笑着说道。
徐晃与关羽、张飞抱拳一礼,抬头看到卫宫身后跟着一些文士,以为是夏县官员,三人又是躬身抱拳一礼:“见过几位大人。”
文士们见状,急忙避让开来,为首的清瘦文士说道:“不敢,不敢,徐壮士折煞我等了,我们几个不过是些无用书生,并非朝廷命官,不敢受此大礼。”
另一个文士愤愤不平的说道:“这夏县的狗官跑的跑逃的逃,便是他们在此,也当不得徐壮士这一拜。”
徐晃等人并不知道夏县官员已经逃了,此时闻言都是眉头紧锁。
卫宫见状,拉着徐晃说道:“先进去吧。”说着,他身子突然一颤,面露痛苦之色。
徐晃朝他腰腹看去,只见皮甲下的内衬正在往外渗血,急忙搀扶着卫宫:“三爷,你这是?”
那清瘦文士无奈说道:“前几日白波贼人夜袭攻城,文叔兄被刀刃划伤,至今未愈。”
徐晃脸色大变,朝身后的虎头喊道:“快,止血药,还有公子准备的烈酒,先给三爷清洗伤口再涂药。”
虎头算是少有代表郝家村和卫队出征的一员,因为比较机灵跳脱,很得徐晃的喜爱,便带在身边当个副手培养着。
一行人来到城门边的卫所。
虎头一边给卫宫清洗伤口,徐晃在一边问道:“三爷,能具体说说城中如今的情况吗?”
谷诗
卫宫点点头,正要说话,旁边的清瘦文士站出来,说道:“还是我来说吧,文叔兄好生疗伤。”
“也好,那就叨唠先生了。”徐晃客气的抱拳一礼。
清瘦文士连忙回礼说不敢,随后将城中几次抵御攻城,以及死伤、后勤等情况一一道来。
众人听得眉头紧锁,可见夏县情况并不明朗。
城中唯一不缺的就是粮食,趁着白波军还没有行动的时候,卫宫就有先见之明的让人将城外所有粮仓搬空了,所有粮食都存在城中,省省倒也够吃一两年的。
但除了粮食之外,城中其他补给基本断了来源,比如草药、布匹、皮革、食盐、生铁……想要守住着偌大的县城,这里面随便一样都缺一不可,与城防息息相关。
“最让人头疼的是……”清瘦文士正要再说。
“卫宫呢,出来,让他来见我!”
众人眉头一蹙,纷纷回头看向院子。
只见一个唇红齿白身穿玄色锦袍,看上去有点傻气的青年,正肆无忌惮的对着屋里的人喝问。
清瘦文士看向卫宫,叹了口气,道:“又来了,这次不知道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卫宫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想要起身相迎的时候,却是被徐晃按了回去。
此时,那傻气青年已经走进了堂屋,见到里面站满了人,还有三个身高体壮的汉子对他怒目而视,他本能的缩了缩脖子,又看到卫宫,才色厉荏苒的说道:“好啊,竟躲在此处饮酒。”
众人神色一变。
这人好生胡闹,不看卫宫腰腹重创,竟然关心起那瓶清洗伤口的酒。
卫宫沉声道:“刘兄此来,所谓何事?”
傻气青年舔了一下嘴唇,眼睛似乎离不开虎头手中的酒壶,闻言,才回过神来说道:“听说你这来了个猛将,不知是哪位啊?”
众人闻言一怔,纷纷朝徐晃看去。
傻气青年看着傻,其实又不傻,见状,他抬头看向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徐晃,满意的说道:“不错,长得倒是有几分英武之气,就是你了,准备一下,送我与母上大人出城回洛阳。”
徐晃浓眉一挑,正要说话。
旁边的清瘦文士一把将他拦住,附耳说道:“壮士息怒,此人乃是鲁恭王刘余之后,其父刘表多有才望,乃‘江夏八儁’之一,其母乃荆州蔡氏嫡女,虽不是亲生,但听说此子与蔡夫人侄女成亲在即,同样不宜轻易得罪。”
“所以呢?”徐晃没听明白。
清瘦文士低声解释道:“这蔡夫人有位姑母,乃是张太尉发妻。”
徐晃闻言眉心微蹙,张太尉,张温,曾经为董卓、孙坚、陶谦等人的上司,奉命讨伐韩遂、边章、北宫伯玉的叛乱,威震天下。
虽然已经罢官,但老将余威犹在,当年受他照拂的世家不计其数,听到他的名号,大都会给几分薄面,难怪卫宫对这青年如此忌惮……
只是?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徐晃浓眉微蹙,转身看向卫宫,抱拳一礼,说道:“三爷,你好生将养着,接下来就由我三人接管城中布控防御了。”
说完,他带着关羽和张飞,直接转身走出了卫所,对于那自以为是的青年看都不看一眼。
如此傲然行径,在青年看来就是赤果果的挑衅了,他从小养尊处优,什么时候见过这般无礼的举动,更不要说对他如此轻视甚至无视。
青年转头指着徐晃三人背影,怒骂道:“好啊,你们敢不听号令,等着吧,我这就去知会母上,你们,你们……等死吧!”
第九十九章:蔡夫人
“这,这……文叔兄,这可如何是好?”
清瘦文士一脸着急,回头看向卫宫,却发现卫宫根本不为所动。
这时,给卫宫敷药的虎头说道:“几位先生不必如此惊慌,徐大哥不杀他已经不错了。”
“杀?”
清瘦文士几人面面相觑,这人是说杀就杀的吗?
卫宫这时也说道:“好了,反正都得罪了,也别在乎那么多,你们先去配合公明老哥布置城防吧,城外白波贼人虎视眈眈,哪里还有闲心去管那作死的母子二人。”
离开卫所的徐晃三人径直来到城门楼上。
徐晃脸色不是很好看。
张飞大大咧咧的没注意,关羽倒是发现了徐晃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公明老哥,何必为了一个小儿乱了心境,就算是刘表之子又如何?那两个小儿可没有什么好名声,不过是些纨绔子弟罢了。”
关羽这么说,也不是没有根据的,曹操曾说过:“生子当如孙仲谋,袁本初、刘景升儿子若豚犬耳!”
袁本初指袁绍,刘景升是刘表。袁绍和刘表死后,两家的儿子都为争夺权位而相互残杀。而吴孙家是父死子继,兄死弟继,一家和睦相处。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种解释。
若是论及此时,刘表名望并不比孙坚低了去,但是二者论及子嗣,那可就不敢比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想孙坚和孙策这般得到虎父无犬子的赞扬,这刘表两个儿子就不行。
此时的孙策已经初露锋芒,江东小霸王之名在南阳地界出显,引得不少名士仰慕奔赴。
而刘表的两个儿子,长子刘琦有勇无谋,遇事不决。次子刘琮野心不小,却没有足够的实力,只能依附继母蔡氏,受人蔡夫人与蔡瑁姐弟二人摆布,高下立判!
听得关羽安慰,徐晃回过头来,蹙额说道:“云长说他作甚?”
关羽愣了愣,直言道:“你不怕得罪了他背后的人,从而牵连公子?”
徐晃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牵连公子?就他们也配?”
徐晃抻了一个懒腰,颇有几分肆意洒脱的说道:“等你也得到了公子赏赐的神兵,就会知道公子的厉害,区区刘表、张温罢了,公子还不放在眼里。”
自那次杀戮过后,徐晃愈发的感觉到身上防刺服与手中盘古斧的不凡,试问,若是有五千身穿防刺服,手持盘古斧的壮汉组成一军,这天下真有兵马能挡得住吗?
徐晃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若是以前,断然不敢说以一当千。
但自从得到盘古斧和这一身防刺服后,他发现自己的武力得到了极大的开发,与人对敌时不用畏首畏尾,手中巨斧杀人如砍瓜切菜。
一甲御千刃,一斧破万敌。
不外如是。
闻言,关羽目光火热的朝徐晃背后的盘古斧看去,身为一名武者,他当然知道手中有一柄趁手的兵器,对于武者的提升有多么的重要。
“咦,你们快看,白波贼人好像退去了。”张飞忽然大呼说道。
徐晃二人眉心微蹙,极目远眺,可不是嘛,原本围而不攻的白波军竟然有退兵之势。
徐晃眉心微蹙,回头说道:“云长,速速派人出城查看。”
关羽点头,正要转身的时候,张飞跃跃欲试说道:“俺去吧,让俺去看看他们整什么幺蛾子。”
徐晃看了他一眼,点头说道:“也好,翼德去吧,不要跟得太紧,小心中了埋伏。”
张飞哈哈一笑:“公明老哥放心,俺晓得该怎么做。”
关羽担心道:“三弟,凡事小心谨慎,切莫大意行事。”
张飞朝二人抱拳一礼,招呼了几个人骑马出了城。
与此同时。
内城一座府邸。
自认为被徐晃削了面子的刘琮见到了继母蔡夫人。
蔡夫人今年不过二十有八,长得极为出挑秀丽,风华正茂,说是刘琮姐姐也有人信。
见刘琮莽撞进来,蔡夫人绣眉微蹙,沉声道:“说过多少次了,秉节持重,宠辱不惊,方为君子行,出去,重新进来一遍。”
“哦……”刘琮乖乖退出房门,在门口请示了一番,这才得以入内。
蔡夫人放下手中竹简,蹙眉问道:“何以惊慌至此?”
刘琮将自己在卫所吃瘪的事情娓娓道来。
蔡夫人神色一敛,双眸闪过一丝异色,而后问道:“那徐晃真如传闻所说勇猛?”
刘琮本想诋毁一番,可想想还是算了,直言说道:“却是个好汉,母上,若是有他送我们出城,当可直达洛阳无忧矣。母上是没看到,那人领五百骑,是从正门进来的,近万白波贼人竟无一人胆敢上前阻扰。”
蔡夫人眼眉轻抬,惊讶道:“竟有此事?”
刘琮愣了愣,点头应道:“真真的,孩儿当时就在城楼上,看得真切。”
其实他不是亲眼所见,而是听手下人说的,他怎么敢去城门楼上找死,只是蔡夫人交代他的任务,为了取得蔡夫人的信任,他只能信誓旦旦的这么说罢了。
蔡夫人信以为真,双模异彩连连,沉思半响,朗声说道:“来人啊,准备一桌好酒好菜,春儿,你持我信物前去邀请这好汉过府一叙,这次能不能安全离开河东,只怕要仰赖此人了。”
门外,两个丫鬟打扮的少女躬身应下,立刻就去安排了。
看着面前的傻儿子刘琮,蔡夫人神色一敛,接着说道:“琮儿,前日让你背的经文可背熟了?”
刘琮愣了愣,怎么说起经文了?老老实实摇了摇头:“还,还没……”
蔡夫人额头青筋浮现,强忍着心头不快,和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去书法背书吧,怎么时候背好了,什么时候才可以用膳。”
“啊?!”刘琮哀嚎一声,乖乖离去。
蔡夫人起身来到屋檐下,看着湛蓝的天空,神色带着几分莫名的无奈。
这次要不是为了给这个傻儿子相亲,她也不会一起被困在河东数日,此番能不能安然逃过此劫还犹未可知……看来,一切还要看那徐晃识不识趣了。
第一零零章:蔡夫人(二)
“报!”
“何事?”
徐晃正在城门楼上练功,手中巨斧虎虎生风,所过之处飞沙走石。
来报的士卒吓得不轻,远远的说道:“徐将军,有位姑娘求见,乃是蔡夫人贴身丫鬟迎春。”
徐晃浓眉微蹙,手中盘古斧猛的一挑,将一块石锁挑飞至高空,轻描淡写的说道:“何事?”
士卒不自觉又退后了一步,抱拳道:“不知,问她也不说,只说要面见将军。”
徐晃神色一动,微微颔首,手中盘古斧稳稳接住下落的石锁,直接定在半空,身躯成伏虎之势,双腿仿佛定在砖石之中,双手持斧,斧柄与地面平行不动。
这时,一个长相甜美的少女扶着木梯上来,见到这一幕,羞红的双颊不敢抬起来直视。
徐晃赤膊上身,肌肉棱角分明,一身大汗湿哒哒的滑落,刚毅的目光直视斧头上的石锁,头也不回的问道:“姑娘寻某,所为何事?”
少女闻言,杏儿眼偷偷看了一眼徐晃,拘谨的说道:“小女迎春,见过徐将军,这是我家夫人的信物,夫人想邀请将军今夜于府上一叙,还请将军……”
“不去。”
“还请将军……啊?”
不等少女说完,徐晃直接拒绝了她。
少女紧咬着双唇,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眼睛落在徐晃粗壮的手臂上,竟是忘了移开。
徐晃见她一动不动,蹙眉说道:“你回去告诉你家夫人,某是来守城的,既不是朝廷命官,也不食朝廷俸禄,更不认识什么刘景升。”
少女听到自家老爷的名字,娇躯轻颤,犹豫了一下,点头离去。
徐晃见她走了,神色自若的收回视线,双手强烈的酸胀让他感到十分的畅快。事无不可对人言,他自从得到盘古斧后,就发现自己双臂的力气还是太小,无法发挥出盘古斧真正的威力。
他是个不甘止步于此的人,既然决定了跟着卫琤建功立业,那就不能为了现在的成绩而沾沾自喜,努力提升自己才是重中之重。
至于什么蔡夫人、刘夫人的,他根本就不在乎,眼下没有什么事情比公子交待的任务更重要了。徐晃抬头看向天际,脑海中不时闪过一张清秀脸庞……
“什么,拒绝了?”
内城府邸,蔡夫人绣眉紧蹙,不敢置信的看向面前的丫鬟。
丫鬟战战兢兢的点头说道:“还不等奴婢说完,他就拒绝了,他说他不是朝廷命官,也不吃朝廷的俸禄,更不认识老爷。”
蔡夫人一双美眸微微眯了起来,手中拿着竹简的手指拧得微微有些发白。
“好啊,好一个不识君。”
丫鬟抬眼看向蔡夫人,见夫人脸色阴沉,吓得她双腿止不住的打摆子。
别人不知道夫人的性子,她作为夫人第不知道多少任贴身丫鬟,那可是门儿清的,远的不说,便是她的前任,就因为打翻了夫人喜欢的盆栽,就让夫人命人给活埋了做花肥。
沉默了一会儿,蔡夫人才突然说道:“你去让卫宫来见我。”
丫鬟闻言,如蒙大赦,急忙躬身离去。
蔡夫人看着离去的丫鬟,眉心煞气忽隐忽现,寄人篱下的感觉让她有些施展不开手段,若是在荆襄之地,有人敢这么拂她的意,早就让他尸骨无存了。
什么一骑当千,什么鬼神附体,在她看来也不过是一介莽夫行径而已,不足为惧。
···
“公子,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夫人可是让你在屋里背书的。”
府邸后院。
刘琮带着一个小厮变装从后巷走了出来。
听到小厮的话,刘琮脑海里想起蔡夫人的手段,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可是,一想起今夜的消遣,他又不是那么怕了。
刘琮拍了一下小厮的后脑勺,气呼呼的说道:“只要你不多说,母上就发现不了,别废话了,赶紧走,小爷我可是隐忍多日,反正多要走了,那丫头今晚必须拿下。”
小厮神情一紧,虽是有些担心,但还是乖乖跟了上去。
两人在城中七拐八绕,最后在一座小院子前驻足。
院中传来炊烟袅袅,临着院墙的地方有一颗玉兰树传来阵阵花香。
刘琮脸上带着得意笑容,说道:“阿福,快去敲门,就说小爷来了。”
小厮点点头,走到院门前,轻敲了几下。
院子里的动静先是一顿,而后有一道温婉可人的声音问道:“谁啊?”
刘琮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忍不住的挺了挺胸膛,朗声说道:“小娘子,是本公子呀,不记得了嘛,前日咱们才在街市上见过的。”
院子里又是静了下来,片刻后,才听到一道轻微的脚步声走到院门后,“是,是刘公子啊,你,你这是……这么晚了,有事吗?”
刘琮隔着门缝隐约看到一道婀娜身姿,顿时急不可耐的推开小厮,贴着门说道:“小娘子,自那日一别,我对你是日思夜想,今日过后,我就要回洛阳了,小娘子孤身一人在这险地求生,我实在不放心啊,我是特意来带小娘子走的。”
旁边的小厮冷笑一声,怎么可能带你走,要是让夫人知道了,不止你要倒霉,我也要被剥皮抽筋,乖乖开门让公子玩个尽兴,临走前说不定给你留点银钱度日。
刘琮话音刚落,院门后的女人紧张的说道:“这,刘公子误会了,小女子已经嫁为人妇,我,我夫君也在,你还是走吧,一会儿夫君该误会了。”
刘琮愣了愣,眉眼间闪过一丝厉色,可是,仅仅片刻,他就又浑不在意的笑着说道:“嫁人了啊,嫁人好啊,本公子不介意的……你先把门打开!”
“这……刘公子,还请自重。”院门内的女子显然吓得不轻。
主要是刘琮说话的语气瞬间变得有些冰冷,而且还用力推了一下院门。
下一刻,刘琮和小厮真就走了,女子透过院门打量了一下,院门口空空如也。
正待她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嘿嘿,小娘子看什么呢?本公子在这里哦!”
女子脸色煞白,抬头看向一旁的院墙,只见刘琮趴在院墙上,表情狰狞可怖的看着她,那阴鸷狭长的双目带着极强的欲望,就好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第一零一章:蔡夫人(三)
过了秋分,仿佛天黑得更加快了,夕阳刚刚沉寂,明月便以高悬。
守备城门四周的兵士们刚好到了交班的时候。
不知道为何,今日那白波贼人竟然主动退兵了,虽然危机还没有解除,但相比较于前些日子的精神警惕,众人此时的表情都轻快了许多。
这些士兵本是城中商贩小吏,以寻常百姓居多,之所以加入城防,一方面是不想背井离乡,另外也是受了卫宫的鼓舞,再加上城中粮食储备充足,给了他们极强的信心。
下了班的士卒们三三两两有说有笑,呼朋引伴前往卫所领取今日份的粮用。
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卫宫让人将城中所有粮食全部归于一处,以便进行统一分配。
参与守城者每日可领取粮食足十两,不到一斤的样子,这个时候十六两为一斤。
其中不少人要用这不足一斤的粮食养活一大家子人,这么分配可能会不公平。因此,卫宫还放出了不少老弱妇孺可以参与的工作,虽然领取的粮食没有守城者多,但也能饱腹。
此时,不少领到了粮食的汉子匆匆往家里赶去。
陈丰就是其中的一员。
他本是个口齿伶俐的小贩,做一些胭脂水粉的生意,白波军没来之前,日子倒也过得下去,娶了一房娇妻,计划着今年多赚点钱,明年可以抱个大胖小子,不想被世道打乱了计划。
在巷口与几个相熟的同伴道别后,陈丰抱着刚刚领取的粮食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昨日夫人说要吃黄糕,不想今日竟然真的领到了半斤多的黍,眼下天色已是不早,得赶紧回去泡水去皮磨成粉,兴许明早娘子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黄糕。
陈丰心里这么想着,乐呵呵的来到家门口。
“娘子,我回来了!”
陈丰用力敲了敲院门,若是往日,院门是不会上锁的,但如今家里只有妻子一人,陈丰每次出门前,都会嘱咐她将门反锁,自己回来敲门了她才能开,其他人不能轻信。
“娘子?我回来了,快开门啊!”
陈丰见没人回应,又用力敲了几下,没准妻子此时正在后院打理菜地,可能太远没听到。
可是,陈丰敲了好半响,院子里却始终没有半点动静,这让他不由得心生警惕。
渐渐的,陈丰心头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丢掉手中的小布袋子,爬上一旁的院墙往里面看。
···
内城府邸,灯火通明。
矮桌上摆着几道精致的肉食,更有浊酒一壶。
卫宫神色阴沉的看着这一桌的‘美食’,心中甚是无奈。
即便他已经严令城中所有人将粮食集合于一处,可却总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搞特殊。
当然,对此他也是心知肚明吗,世家大族过惯了好日子,让他们跟普通人一样去领取定量的补给肯定是行不通的。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在家里藏了这么多食物。
首座上,一身锦衣的蔡夫人神色倨傲,对于卫宫这个卫氏养子,她可一贯没有什么好脸色。
除非是遇到卫觊或者卫琤那样的嫡子,否则她蔡氏嫡女的身份,在卫宫面前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这就是阶级,看不到摸不着,可它一直存在着,让某些人总喜欢用鼻孔看人。
“卫文叔,你们卫氏好大的气派啊,那徐晃不过一介莽夫罢了,让他护送我回洛阳竟然不肯,你说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吧。”
卫宫斜了她一眼,拱手说道:“夫人息怒,公明兄乃是我二哥门下客,若是他哪里得罪了夫人,我替他向夫人赔个不是。”
蔡夫人看着座下长相俊秀的卫宫,眼里闪过一丝明媚不定的火光,听到卫宫这么说,顿时好笑的盯着卫宫说道:“哦,那我倒要看看,你该怎么替他赔不是了。”
卫宫眉心微蹙,斜睨一眼,只见蔡夫人盯着他的眼神很是不对劲,这种眼神,他只在一些纨绔子弟身上看过,有贪婪,有欲望,在物不在人,就好像在门市挑选心仪的奴仆……
一瞬间,卫宫心头敢怒不敢言,这蔡夫人竟然将他视作玩物?
实际也正是如此。
蔡夫人此人出身不错,自小接触到的东西也多,自认为眼光很高,喜欢长的好看的男人,特别是一些练过武的,这样的男人才经得起折腾。
而卫宫显然很符合她的审美,剑眉星目,鼻若悬胆,皓齿内鲜,长相自不必说,身材也算高大,一身得体的白衣儒士长衫穿在身上,仿佛专门是为了勾引她而来。
她在外困了许多天,身心一直没有得到滋润,身边又跟着刘琮那个傻儿子,对于高质量男性的渴望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此时见到卫宫,不免心神荡漾。
她本是想借机问罪于卫宫,再让他安排那个什么徐晃保护自己尽快回到洛阳的。
但此时蔡夫人改了主意,就算要回去,也不急于一时了。
她甚至有些后悔,怎么没有早点发现面前这个可爱的小公子。只怪之前卫宫穿着戎装,脸上时刻带着污渍,她几次遇到都没在意,今日才发现竟是个英俊潇洒的翩翩公子哥。
“你倒是说啊,要怎么替他赔不是,若是轻了,奴家可是不依的呦。”
说着,蔡夫人竟然起身,朝卫琤走了过来,一双美眸肆无忌惮的在卫宫身上打量着。
卫宫眉心紧蹙,想要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虽然他今年已经二十了,但他其实还是一个宝宝啊,没有经历过这些。
“那个,夫人请自重。”卫宫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蔡夫人,鼓起勇气憋出了几个字。
蔡夫人久经人事,玩得也花,此时见卫宫这样的表情,就猜到他还是个雏儿,一时间更是心花怒放,对于徐晃的事情直接抛之脑后,只想着今夜要与卫宫一试深浅一较长短了。
就在这时。
门外一个丫鬟急匆匆跑了进来。
“不,不好了,夫人,大批官兵把咱们给围了,让,让把二公子交出去。”
蔡夫人和卫宫同时一怔,看向门口的丫鬟。
蔡夫人绣眉紧蹙,拉了拉故意扯下来的衣领,一脸严肃又正经的厉声问道:“哪来的官兵,这城中官兵不都跑光了吗?”
丫鬟对蔡夫人的放浪形骸早已经见怪不怪了,瞥了一眼卫宫,焦急的说道:“是新来的那位徐将军,他说二公子犯了法,要抓回去问罪。”
“什么?”
蔡夫人和卫宫同时惊呼出声。
第一零二章:蔡夫人(四)
陈丰没有想到,自己仅仅只是去守个城门,距离家里也就不到四里地远。
早上出门的时候,妻子还好好的,晚上回来自己的妻子就遭受到了如此非人的折磨。
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身上衣服被撕得七零八落的妻子,陈丰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位新来的将军说过的话……守备期间,城中禁止****一旦发现,杀无赦。
抱着一丝丝希望,陈丰用草席将妻子裹好,背着昏迷不醒的妻子来到卫所告状。
消息很快传到了徐晃、关羽二人的耳中。
得知有妇人被辱,二人眉头紧锁,饭也顾不得吃,直接就领着人去陈丰家四周探查。
周边的邻居一开始还支支吾吾,后来有个妇人鼓起勇气说出了真相,她将自己听到的声音和内容,以及看到两个男人偷偷爬进陈丰家的事情仔细描述。
再结合院子里留下的两种不同的脚印,以及当时一个人对其中一个锦衣青年的称呼和恭敬的态度,很是迅速的就将疑犯锁定在了刘琮的身上。
跟着身旁的清瘦文士脸色大变,急忙说道:“徐壮士,事关重大,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啊,还是等文叔兄回来,另议,另议啊!”
徐晃浓眉紧蹙,双眼含煞,一旁的关羽见状,已经知道劝不动他了,而且关羽也不想劝,他本业是个任侠仗义之辈,遇到这种事情,若不能伸张正义,那又何以自立于天地之间。
两人一把推开清瘦文士,带领五十人直接就奔赴内城,将蔡夫人和刘琮居住的府邸团团包围。
不多时,府门打开。
卫宫当先走了出来,见到门口的阵仗,好奇的问道:“公明老哥,究竟发生了何事?”
徐晃没想到他在这里,拱了拱手算是问候,沉声说道:“某刚刚在城门楼上信誓旦旦的颁布了禁令,这才两个时辰不到,就发生了妇人受辱之事,某是来抓人的。”
卫宫脸色大变:“竟有妇人受辱?”
那清瘦文士见状,上前拉了拉卫宫衣袖,附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卫宫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待得最后,愤愤的朝府门内看去。
清瘦文士劝说道:“文叔兄,事关重大,你快劝劝徐壮士吧。”
卫宫冷哼一声。
正要说话,府门中一袭锦衣玉带的蔡夫人当头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十来个精壮部曲,刘表毕竟是汉室宗亲之后,又是当朝大员,自家夫人和儿子外出,随身带着几个能打的很正常。
“反了天了,你们这是何意?”蔡夫人一出来就先声夺人。
徐晃瞥了她一眼,更多的是看向她身后的十来个部曲,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之色,说道:“速速交出疑犯刘琮,若是不交,十息后某亲自带人进府抓捕。”
蔡夫人神色一怔,难以置信的看向徐晃,原本有些阴狠的双眸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顾左右而言他的反问道:“你就是徐晃?”
徐晃抱拳一礼,知道眼前这人就是下午派人去请他的蔡夫人,北军中候刘表之妻,荆襄蔡氏女,出于礼貌,还是点头应道:“正是在下。”
蔡夫人上下打量一番,发现这徐晃长得魁梧高壮,若是真有一骑当千的本事,自己回洛阳倒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随即,她点点头说道:“不错,不错,原来你就是徐晃,既然来了,那就好办了,本夫人刚好有要事在身,须得尽快返回洛阳京都,你去好生休整一番,明日一早咱们就启程吧。”
她自顾自的说着,而后看向一旁的卫宫说道:“卫文叔,你的人无故包围我府邸,此事若是传出去,只怕对你卫氏没有什么好处,我看你也不是迂腐之人,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卫宫眉头一挑,抬头看向蔡夫人,又神色纠结的望向一旁的徐晃。
这时,人群后方,背着妻子的陈丰一脸死灰,他本以为徐晃会将侮辱妻子的人绳之以法,不想结局却是……苦笑一声,他无力的流下两行清泪,是啊,这样的事情还少见了吗?
陈丰过去经营胭脂摊子的时候,就曾遇到客人被纨绔调戏的场面,当时的他为了保住买卖,不得不选择无视。如今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才彻底理解了那些被调戏少女的处境。
就在他心如死灰,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的时候。
“好了,十息已到,云长兄,这些小杂碎就交给你了,某带人进去抓捕疑犯刘琮。”
徐晃朝一旁的关羽点了点头,而后从背后抽出盘古斧,当先朝府门走去。
关羽也抽出了腰间的汉剑,一脸警惕的看着蔡夫人身后的十来个部曲。
而那蔡夫人,刚刚要志得意满的表情直接僵在脸上,看着从她面前走过去的徐晃,她半响才回过神来,惊声尖叫道:“你敢!?”
徐晃鸟都不鸟她,脚下的步伐从容不变,朗声喊道:“所有人听令,围拢四周高墙,没有我的命令,不得令一人一虫逃出此宅。”
“是!”
这些士兵都是从安邑带来的,此时徐晃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至于那什么蔡夫人,他们根本就没当一回事儿,他们这个级别的人,还接触不到蔡夫人这种层次的贵胄。
眼看徐晃和这些人来真的,自诩高贵典雅矜持有度的蔡夫人也装不下去了,指着徐晃的背影尖叫道:“去,把他给我杀了。”
她身后的十来个部曲毫不犹豫的抽出腰间的佩刀,看那样子,杀人灭口的事情,这些人是没少干,一个个根本没有半分的迟疑。
可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一道比徐晃更加高大的身影突然站到了他们跟前。
关羽一双凤眼微微眯着,手中汉剑缓缓拔出,不咸不淡的说道:“某生平最恨助纣为虐之人,你们……是吗?”
十来个部曲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只是听到眼前这红脸汉子的一句话,竟让他们心生警觉,有种在深山老林被野兽盯上的压迫感。
“你,你们……”
蔡夫人见这些狗腿子不作为,便知道眼前这红脸汉子也不好惹,只见那徐晃已经走进府中,她神色一动,急忙拉过一个丫鬟耳语了一番。
丫鬟先是一怔,随即脸色大变,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蔡夫人厉声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丫鬟咬了咬牙,低着头朝府邸走去。
关羽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将她放过,对于手无缚鸡之力者,他关某人一向不屑出手。
第一零三章:蔡夫人是小师姑?
徐晃亲自出马,不多时,就抓着一个人的后颈走了出来。
此人不是刘琮还有谁?此时的他如丧考妣,怂得就像一条任人宰割的小奶狗。
方才徐晃等人在门口说的话,他躲在内院听得很清楚,本以为蔡夫人亲自出马,这些人应该不敢拿他怎么样,不想这徐晃不按套路出牌,自己还没来得及躲起来,就被他抓住了。
见到门口的母上大人,刘琮终于有了勇气呼喊。
“母上,救我,救我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围观众人纷纷露出鄙夷之态,如此羸弱不堪者,除了出身比别人好一点以外,比之城南掏粪的鳏夫还要不如,竟向一女子哭喊求救,实非君子所为。
可人家刘琮可不管那么多,只觉得后颈一松,他直接连滚带爬的朝蔡夫人跪走过去,抱着蔡夫人的双腿就是一顿哭天喊地。
徐晃与一旁的关羽相视一眼。
关羽会意,朝人群中打了个手势。
人群中一个老妪被两个汉子保护在中间,偷偷垫脚朝里面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惊恐,朝一旁的汉子点头说道:“没错,就是他,但还有一个。”
汉子得到肯定回答,朝关羽比划了一个暗语。
关羽微微颔首,与一旁的徐晃说道:“是这厮没错了,但还有一个,应该是他的随从。”
徐晃‘嗯’了一声,正主都抓住了,随从就更简单了。
正要说话的时候,府门中几个人匆匆跑了出来。
“这位将军,我自首,我是来自首的,那妇人是我……我一时鬼迷心窍,我罪该万死……”
“???”
太过突然,徐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只见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跪在跟前,身后还有一个仆从打扮的青年也跟着一起跪着。
最让徐晃蹙眉的是,这锦衣华服的青年身上,还有一些污泥和衣领被人撕破的痕迹。
就在徐晃暗觉不妙的时候,人群中指认的老妪突然对着身旁的汉子说道:“另一个就是他,可,可,不对啊,我记得他当时穿的是……”
负责保护他的两个汉子相视一眼,其中一个汉子绕过人群,走到徐晃身后,将老妪的说辞一字不差的汇报了一遍。
徐晃浓眉紧蹙,看着眼前跪在地上认罪的青年,沉声道:“你要替你家公子顶罪?”
这青年抬头看向徐晃,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又有意无意的朝蔡夫人看去,不想看到的却是蔡夫人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吓得他急忙又低下头。
他哭着说道:“不是将军说的那样,二公子他,他今日被罚在书房背诵经文,根本就没有出门的机会,是我,是我偷了二公子的衣裳,狐假虎威出去干了坏事,我本以为明日就走了,就算被人发现,也不会牵连我家公子,是我,都是我干的。”
徐晃朝一旁的关羽看去,这下子有点难办了,这个青年确实参与其中,但他可能只是一个帮凶,真正的主犯肯定是刘琮没错,可是,他们眼下没有证据证明刘琮就是主犯啊。
唯一的证据就是被那妇人挣扎中撕破的衣服,此时也穿在这青年的身上。
这时,蔡夫人好整以暇的说道:“好啊,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胆敢穿着主子的衣裳出去行那没脸没皮的苟且之事,来人啊,把他身上的皮扒了,这身皮囊不要也罢。”
青年闻言一怔,整个人吓得跪在地上颤抖起来,一股黄色液体自他身下淌出。
可他却强忍着恐惧不敢反抗半句,仿佛已经认命了一般。
眼见蔡夫人身后的汉子就要上前拿人。
徐晃抬头说道:“此人触犯的是城防禁令,还轮不到你们家法处置……云长兄,先把他带回去。”
蔡夫人神色大变,刚要说话的时候。
“不是他……他,他只是抓着我……是那个禽兽,是他……呜呜……”
突变再次发生,只见报案人陈丰背后的妻子突然醒了过来,指着蔡夫人脚下的刘琮失声控斥。
陈丰见妻子醒了,激动的连忙将妻子放到地上,看着妻子脸上的淤青,还有嘴角的伤痕,他忍不住也痛哭了起来,跪着朝徐晃方向连续磕了几个响头,说道:“求将军为我家夫人主持公道……”
徐晃眼里闪过一丝喜色,看向蔡夫人以及目瞪口呆的刘琮,厉声喝道:“你们还有何辩解否?”
蔡夫人一时语塞。
刘琮则是呆愣当场。
受害人突如其来的指控让他们母子俩乱了方寸,同时也打乱了蔡夫人找人顶罪的计谋。
她还是不死心的说道:“姑娘,你真的确定,当时我家琮儿在场?”她的眼神变得十分的阴鸷可怕,警告意味不言而喻,简直要将陈丰夫妻俩生吞活剥一般。
但她显然没有意识到底层人捍卫尊严的决心,那妇人指着刘琮说道:“诸位若是不信,可以看看他的胸口,上面由我留下的爪痕,我这指甲缝里还有他的血。”
话音刚落,刘琮紧紧自己的领口,不用说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
徐晃当即大手一挥:“带回去,连同此人一起,明日午时东门口问斩。”
“你敢!”蔡夫人还要挣扎。
徐晃却是不怕她,冷声喝道:“你看我敢不敢。”
说着,几个汉子上前,将刘琮和那个主动顶罪的随从抓了起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回去,得到消息的民众聚集在道路两侧,看着被抓的刘琮,一个个拍手称快,看来这刘琮平日里没少干些混账事儿,都已经犯了众怒了。
回到卫所,卫宫皱着眉头看向身后紧跟着的蔡夫人。
此时的蔡夫人脸色铁青,死死盯着徐晃的背影,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此时徐晃怕是已经千疮百孔。
卫所门口,虎头抱着一堆新鲜的药材走过,看到众人抓捕了案犯回来,他侧着身子站在一旁。
正要与徐晃等人打招呼的时候,他的双眼忽然一亮,朝众人身后的蔡夫人激动的喊道:“小师姑!”
徐晃等人纷纷停下脚步,就连蔡夫人也是一脸错愕。
虎头将怀中的草药小心放下,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
嘴里喊道:“小师姑,你怎么会在这里,师公呢,他老人家是不是也来了?”
“小师姑?”
“师公?”
众人一脸懵逼。
第一零四章:刘备来信
“二爷,门外是你要的草药,老爷特意吩咐我等送来的。”
卫琤打了个哈欠,微微颔首,道:“好,就放在那里吧,回头我自己处理。”
管事恭敬的拱手一礼,看了一眼院子里嬉闹的两个小丫头,躬身退下。
小阿宁停下玩闹的脚步,回头与卫琤问道:“卫大哥,要我跟牛牛帮你不?”
牛牛就是那日被救回来的小姑娘,头上还扎着纱布,经过几日的调养,肤色渐显红润。
听到阿宁的话,她也看向卫琤,小手不自觉的去牵阿宁的手,对阿宁很是依赖。
卫琤笑着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药杵,说道:“不用了,你们俩去后厨看看饭做好了没有。”
阿宁闻言,乖巧的点点头,拉着牛牛朝后院跑去。
原本这小院是没有厨房的,但自从吃过几次卫氏的饭食后,卫琤等人都是提不起食欲,最后没有办法,卫琤找卫暠要了一个厨娘,在后院自己整了灶台当做私厨。
好巧不巧的是,这个厨娘不是别人,正是牛牛的母亲,她被救回来后,就一直在卫氏后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刚好被选中来给卫琤做饭。
两个丫头走后,蔡琰和谢玉从院门口走进来。
蔡琰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见到卫琤,苦着小脸蛋说道:“夫君,你可是害苦我了。”
卫琤见状,笑着说道:“怎么,今日又要什么?”
谢玉将她珍贵的云缨烈火枪放在一旁的木架上,没好气的说道:“这次要洗发露,你们卫氏的娘们真是一个个只会欺负蔡姐姐老实,前日要了肥皂,今日盯上洗发露,明日怕是蔡姐姐有个什么好物件,她们都不会放过了。”
蔡琰撅着小嘴坐到卫琤跟前,随手拿起一根草药根茎和小毛刷子,帮忙把上面的尘土扫干净。
卫琤看着小娘子一副很委屈的模样,笑着说道:“没事的,她们要就给了吧。”
蔡琰也不是真生气,而是卫琤给她的存货都清空了,自己就剩下小半块肥皂,还有一小瓷瓶的洗发露,要是用完了,又要用回以前的胰子,就挺不习惯的。
至于谢玉之所以如此义愤填膺,则是她一直蹭蔡琰的好东西,眼下肥皂和洗发露都没有了,以后再也不能洗香香了,一想起来就不爽,都怪卫氏那些自私自利的老娘们。
其实,这事儿要怪还得怪谢玉这丫头。
蔡琰的性子比较恬静,有好东西也不会故意去宣扬。都是谢玉,前些天去给几位夫人请安的时候,有个夫人夸了她几句,这丫头直接狐狸尾巴翘上了天,巴拉巴拉把蔡琰的卖了。
得知这世上竟有比胰子还好用的沐浴之物,一众夫人们都是拉着蔡琰追问。
蔡琰不得已,也不想恶了几位长辈的心意,只能将肥皂送了她们一份,其中卫暠的后妻,也就是卫琤的继母,她还特意送了一小瓶洗发露。
也就是这瓶洗发露,直接掏空了她的存货。
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卫琤笑呵呵的敲了一下蔡琰的额头。
“好了,东西没有了,我再给你做一些便是。”
卫琤起身走进里屋,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箱子,里面是一些小物件,还有十来个瓷瓶。
瓷瓶里是各种沐浴露和洗发露,都是他灌装进去的。
找了一瓶标准海飞丝的洗发露,还有一瓶标注强生的沐浴露,想了想,又拿了一盒自己制作的宫廷面膜膏。
“喏,拿去用,这一瓶是最新研制的沐浴露,用法跟洗发露差不多,香味和去污效果比肥皂稍微好一点,你看看喜不喜欢。”
蔡琰如获至宝的看着眼前的瓷瓶,又好奇的指着那盒面膜,道:“此物我还有的。”
之前卫琤给周叔制作的面膜膏,剩了几盒,他一盒给了蔡琰,一盒给了郝娘,又给了方婶一盒,这一盒是最后的了。
卫琤不在意的说道:“拿着吧,回头她们问你皮肤为什么这样好,你就把没用完的那一盒给她们,这盒你自己留着用。”
蔡琰双眸清亮,高兴的接过面膜:“还是夫君想得周到。”同时心里窃喜,夫君夸我皮肤好呢!
卫琤笑而不语,继续捣鼓他的药材,自从看过卫氏典藏的古籍后,他这几日都在研制新药。
旁边的谢玉见这对小夫妻又在撒狗粮,心里没来由的发堵。
纠结了一下,她操起一旁的云缨烈火枪,说道:“离晚饭还有一会儿,我去练个枪再回来。”
卫琤和蔡琰低头收拾这草药,两人只是微微颔首应了一声。
谢玉回头看了一眼二人,最后盯着卫琤,气鼓鼓说道:“我说我要出去了。”
卫琤后知后觉的抬起头看她,夕阳落在他俊秀的五官上,嘴角一抹清爽的笑意浮现,“嗯,听到了,早去早回,今晚吃火锅,还有葱香小花卷。”
蔡琰不动声色的低头清洗着草药,嘴角微微扬起,同时眉眼之间又透露着几分忧愁之色。
同为女子,谢玉的心意她怎么会不知道呢,知道夫君似乎……
“公子,有洛阳来的急件。”
院门口,许定急匆匆赶来,双手奉上一封书信。
卫琤眉心微蹙,示意他拿进来。
许定朝蔡琰和谢玉拱手致意,这才走进庭院,将书信递给卫琤。
卫琤接过书信,大致阅读了一会儿后,蹙眉道:“这个曹操……有意思……”
这是刘备的来信。
信中大致表示他已经抵达了洛阳,只是还没有去找董卓,而是先去拜访了恩师卢植,又在卢植处遇到了曹操,得知河东有白波军作乱,曹操自称愿意领兵相助讨伐反贼。
内容很简单,没有细致的描述当时三人见面时交谈的细节,但知道历史演变的卫琤,却敏锐的发现了曹操的野心不小,同时处境堪忧。
此时的董卓应该正在大肆收拢兵权,除了何进、蹇硕麾下的兵权,他同时还盯上了袁绍、曹操……等原西园八校尉手中私募的壮丁。
历史上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节点,可能晚一点,但何进早死了一个月,时间线明显提前了。
等丁原第一个站出来喊响讨董口号,而后袁绍、曹操等人也纷纷坐不住了,不能眼睁睁看着手中的权力和人马被夺取。先是袁绍以讨伐反贼的名义离开洛阳,而后接二连三有人离开。
现在卫琤不知道的是,自己所在的时空究竟是正史还是《演义》,如果是正史,那曹操不会留下来刺杀董卓,刺杀董卓的另有其人,如果是《演义》,那曹操刺杀董卓还要上演。
但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曹操,曹阿瞒啊,见他一面又如何。
卫琤嘴角微微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第一零五章:杀鸡儆猴
“小师姑?”
虎头错愕了一下,仔细一看,又不太像:“呃,抱歉,我认错人了。”
蔡夫人眉心微蹙,正要说话,旁边的卫宫上前说道:“虎头,不得无礼。”
虎头又看了一眼蔡夫人,总觉得有七八分相似,不过,小师姑的年纪没有她这么大就是了。
“是我冒犯了,不过,这位夫人真的跟我家小师姑好像。”
虎头少年心性,也认不出蔡夫人身上的贵气装扮,只觉得自己认错了,合该说声对不起。
蔡夫人则是眉心一动,仿佛想起了什么。
这时,徐晃朝一旁的手下说道:“先把他们两个押送地牢。”他走到虎头跟前,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蔡夫人,没好气的拍了一下虎头的脑袋,骂道:“进去站桩。”
虎头老老实实的应下,抱起那堆草药跑进了卫所。
蔡夫人见刘琮被人押走,本想出声阻止,可一对上徐晃居高临下的凌厉眼神,没来由弱了三分神气,只能看向卫宫,说道:“卫文叔,我要见卫公,我要当面问问他,你们卫氏凭什么羁押公候之后,是谁给你们的熊心豹子胆?”
卫宫面露为难之色,看向一旁的徐晃。
徐晃不紧不慢的说道:“这是我家公子颁布的法令,夫人若是觉得不妥,可以去卫庄亲自问问我家公子,若是公子觉得徐某所为有任何冒犯之处,徐某愿意领受公子责罚。”
说完,他朝卫宫抱拳一礼,直接转身带着人离去。
如此强硬的态度让蔡夫人气得面红耳赤,怒视着徐晃的背影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卫宫一脸无奈,徐晃是卫琤的人,而且是卫琤十分看重的人,这次表面上是来帮助自己巩固城防的,其实卫琤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任务需要徐晃去完成,自己也不好太苛责于他。
同样的,蔡夫人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他虽是卫暠义子,但终究不是卫氏嫡子,面对蔡夫人总会不自觉弱上三分,说话也没有太大的底气。
此时夹在两人中间,他当真的一个头两个大。
纠结了一番。
卫宫拱手说道:“夫人,你看这般如何,我立刻手书一封阐明此事,命人快马送往义父手中,夫人若是不放心,也可亲自手书一封一同送往。至于刘二爷这边,我帮忙拖上两日。”
蔡夫人绣眉紧蹙,阴阳怪气的说道:“怎么,你堂堂卫三爷,竟连手下人都管不住了?”
卫宫可不会受她的离间计,面不改色的说道:“夫人说笑了,这一声三爷实不敢当,卫某就是个小小的义子。况且,徐壮士等人皆是二哥心腹,我管不住他们不是很正常嘛。”
蔡夫人一时面红耳赤。
她之前因为卫宫义子的身份,一直对他不甚待见,此时卫宫利用这件事情反将了自己一军,令她哑口无言,一时间心中烦闷难当,差点没一口气噎死自己。
“好好好,好你个卫文叔……”蔡夫人直接拂袖而去。
卫宫见状,嘴角微扬,朗声问道:“夫人不写吗?”
蔡夫人脚步一顿,咬牙切齿的说道:“一会儿派人来取。”
卫宫呵呵一笑,拱手目送她离去。
···
翌日。
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卫琤就听到院门口有人说话的声音。
推开窗一看,才发现便宜老爹和卫氏的几个族老都在院子里站着,神色都不是很好看。
“大哥,你倒是去敲门啊!”有个族老朝卫琤的卧房指了过来。
卫暠没好气的说道:“再等等,让琤儿多睡一会儿,你没听管事的说嘛,琤儿昨日看书至丑时,现在卯时刚过,还没睡够四个时辰呢。”
那个族老一脸无语的说道:“等他睡够四个时辰,那岂不是要巳时?”
卫暠自顾自跪坐在蒲团之上,把玩着蔡琰泡茶的茶具,应道:“巳时就巳时,总之你们别吵吵,实在不想等就回去,我没逼着你们陪我一起等。”
众位族老无语到了极点,你疼儿子也不是这么疼的啊,这都火烧眉毛了。
吱呀~
卫琤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见到卫琤,一众族老都是丢下卫暠围了上来。
卫琤好奇道:“几位叔伯这是……一大早跑我这里作甚?”
五叔卫曧拉着卫琤走到卫暠跟前,说道:“大哥,快将书信拿出来。”
卫暠不急不慢的样子,先是关心了一下卫琤的睡眠,嘱咐他晚上看书不要看得太晚,对身子不好,又问卫琤早膳想吃些什么,他立刻吩咐厨娘去准备。
直到卫曧等人不耐烦了,他才从怀里拿出两封书信。
其中一封是卫宫所写,另一封自然是蔡夫人亲手写的斥文。
卫琤先是拿起卫宫那封看了起来,得知事情来龙去脉,他眉头紧锁,看到徐晃不畏强权逮捕了刘琮,又满意的点了点头,甚至还露出了一丝微笑。
卫曧等人见状,急忙说道:“琤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再看看这封。”
卫琤闻言,拿起另一封信。
但他这次只是看来几行,就将信丢了回去,蹙眉道:“满纸荒唐言,不看也罢。”
卫曧蹙眉道:“琤儿,你知道这人是谁吗?”
卫琤微微颔首,好整以暇的坐到了卫暠对面的蒲团上,而后示意几位叔伯自便。
他开口说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既然犯了禁令,就要受到应有的惩罚,就算是汉室宗亲又如何,哪怕是天子犯法,也要与庶民同罪。”
“这这这……”族老们都是大惊失色,他们觉得卫琤可能还没有睡醒。
还不等他们说话,卫琤抢先说道:“眼下河东刚好需要一个契机,以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这个刘琮不错,自己撞上了枪口,回头砍了他的头,还得挂在城门上示众三日,以儆效尤。”
卫曧脸色大变,不无担忧的劝诫道:“琤儿,虽然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此子毕竟是刘景升之后,刘氏乃是汉室宗亲,且蔡氏与我卫氏一相交好,有些时候,与人方便也是与己方便嘛。”
卫琤眉心微蹙,抬头看着众人,反问道:“那几位叔伯告诉我,远水可能救得了近火,城中治安若是得不到控制,便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趁火打劫。届时,我们自己内部焦头烂额,他刘景升和蔡氏又会记得几分我们的好,只怕他们巴不得河东更乱一些,好让他们趁机夺取更大的地盘……”
“夺取更大的地盘?”
“琤儿此言何意?”
卫琤神色一动,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含糊其辞的说道:“没什么,总之这人不能放,还要严惩。”
第一零六章:凶名远扬
“真砍啊?”
“人都押出来了,还能有假?”
“不会把人偷偷换了吧,以前那些世家贵族可没少干偷梁换柱的腌臜事儿。”
“想多了,那边,看到了没,那对夫妇就是受害者,人家亲自来盯着呢。”
徐晃站到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看着台下满满当当的人头,耳边萦绕着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议论声,他的双眉锁紧,神色略显严肃。
顺着众人的视线,他看向高台旁边站着的陈丰夫妇,朝二人微微颔首,而后大手一挥。
刘琮和从犯被带了上来。
“快看,就是那两个杀千刀的,看他们身上的衣裳,一看出身就不简单。”
刘琮一身锦衣华服,那随从为了顶替他,也穿了刘琮的锦衣,虽然有些残破,但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穿得起的衣裳。
二人被四个大汉反绞双臂带上了高台,直接压跪在徐晃跟前,面向高台下的百姓们。
刘琮嘴里塞着一块破布,还想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不断的呜咽嘶吼着想要发出声音。
倒是那个随从仿佛接受了现实,双眼无神的看着地面,整个人毫无生机可言。
不远处,蔡夫人站在一座二层小楼上,看到刘琮被押上高台,她向后踉跄了一步,险些晕倒在地。
好在一旁的丫鬟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丫鬟此时也是满眼的不可思议,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蔡夫人如此无助和无力的一面。
“夫人,二公子真的,真的要被……呜呜……”丫鬟努力挤出一滴眼泪,实则看不到多少伤心的痕迹。
蔡夫人回过神来,看向街道对面的另一座二层小楼,卫宫带着一众文士站在对面,似乎是感受到她充满煞气的目光,卫宫侧头朝她看来,又很快回过头去。
蔡夫人双手十指紧握,指甲几乎陷进肉里,掌心的疼痛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刘琮真的要被问斩了,而她和弟弟谋划了几年的阴谋,也将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她都不知道回去到底该怎么跟刘表还有弟弟蔡瑁交待。她此时想到的不是刘琮该不该死,而是刘琮死了,那刘表的一切将来都会继承给长子刘琦。
可恶的是,那个刘琦眼里只有逝去的生母,对他这个继母没有半分的敬畏之心。
“好狠的手段,卫氏,好一个卫氏……今日之仇,他日必百倍千倍还之!”
蔡夫人死死盯着卫宫,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就在这时,身后的丫鬟突然惊呼一声:“啊!”
蔡夫人神色大变,回头朝高台望去。
骨碌碌……
“琮儿!我的琮儿啊!”
看着那滚滚而落的人头,哪怕一直将刘琮当做工具人,此时的蔡夫人也不免心生悲切。
而底下围观的百姓以及藏在其中的各方探子们,此时神色各异。
“真的砍了啊,这卫氏也太凶狠了吧,同为世家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
“李兄,我强烈的预感,咱们这次遇到了真正的硬茬子。”
“深有同感,二位兄长,咱们还是尽快回去知会大首领吧,这卫氏不简单,不管是严明的军纪,还是他们身上诡异的内甲,明显能够看得出来,卫氏筹谋已久,不可轻易相与。”
街道角落,三个头戴斗笠的汉子相视一眼,进行了短暂的交流。
为首之人话音刚落,另一个汉子看着远处高头上面无表情的徐晃,沉声说道:“李兄,胡兄,你二人先去瓦舍等我半日,我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去求证。”
···
城门口。
刘琮与随从的人头被人用绳子高高挂在城门口上。
城门两侧贴着布告,上面是刘琮二人犯下的罪证,其内容更是对刘琮的身份没有丝毫的隐瞒。
这几日难逃的难民愈发多了起来,其中不乏一些河东中北部的世家大族子弟。
好不容易遇到一座城池,自然是要进城补给修整的。
当他们进城的时候,远远看到城门上的人头,以及聚集在两侧的民众,无不第一时间派人去查看布告内容。
而当他们得知头顶上那两颗头颅,其中一颗是北军中候刘景升的次子刘琮项上人头时,不少人吓得直接调头往外逃,还以为这座县城也被白波军占领了。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得知守城的是河东卫氏子弟,众人都是感叹虚惊一场。
只是,对于刘琮人头为何会悬挂在城门楼上,就愈发的好奇了起来。
当他们得知刘琮仅仅只是奸淫了一个普通妇人,就被治了砍头的重罪,一些平日里纨绔成性的世家子弟纷纷收敛了起来,只待补给修整结束就立刻启程南下。
同时,徐晃的凶名再一次被人提及。
之前他一骑当千,一人一斧追杀一千白波军骑兵的光辉事迹才过去几日,如今又一斧子砍下了汉室宗亲之后刘琮的人头。
不出所料的话,等这些人继续南下,关于徐晃的‘凶名’必将传遍整个大汉。
只是,凶名有好有坏。
私底下不少流言蜚语传了出来,什么卫氏有谋逆之心,这个徐晃乃是卫氏推到世人面前的刽子手,而卫氏背后还有更加庞大的阴谋之类的。
不用问也知道,会在这个时候放出这些传言的,除了蔡夫人还有谁。
卫宫对此也不好说什么,哪怕知道是她在暗地里造谣生事,可没有证据也没办法抓她问罪。
况且,他们刚刚杀了刘表的儿子,若是再对蔡夫人动手,到时候卫氏和卫暠所要面对的责难只怕会更加汹涌难测。
此时,卫宫与徐晃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在见到此人的那一刻,卫宫再一次感叹卫琤的运筹帷幄。
内城,卫宫居住的小院。
徐晃看着眼前摘下斗笠的男人,先是愣了一会儿,接着猛然上前……一把抱住了对方。
“哈哈哈,杨兄。”
“徐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白波军首领郭太麾下一员猛将,也是徐晃的老乡及同年好友:杨奉。
此时的杨奉的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偷摸着混进城里来的,一身打扮跟着农户差不多。
但卫宫和徐晃直接选择了无视,因为徐晃就是受卫琤的吩咐,特意跑来这里等杨奉的。
杨奉也给出了疑惑的表情:“徐兄,你仿佛早已料定我会来找你?”
徐晃哈哈大笑着,再次看到挚友,他的心情很是不错。点了点头,他说道:“没错,我家公子料事如神,说我只要在这里等上几日,就能够见到你。”
“哦!”杨奉一脸错愕。
第一零七章:各有算计
啪嗒,啪嗒……
猩红的鲜血滴在地板上,发出令人心颤的声音。
此处乃是距离安邑县城二十里开外的一处庄园,这个地方原本是太原王氏的地盘。
但因为白波军的关系,此时已经是人去楼空,只留下几户人家看着。
被杀的人就是留在此处的庄户。
而杀他们的人,赫然是以郭太为首的一众白波军们。
“报……”
屋外,一个青年急匆匆跑了进来。
“大首领,已经确认了,那徐晃确实在县城里,杨统领偷偷去见了他,是徐晃本人无疑。”
闻言,坐在一旁的几个汉子纷纷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嗜血的光芒。
“大哥,好机会啊,徐晃这厮不在安邑县城保护卫氏族人,卫氏那边形同一座空城,就由我亲自领兵三千如何,定叫卫氏一个不留,替咱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老九,万万不可大意,除了徐晃,还有一个花鲢呢,还是由我领兵吧,稳妥一些。”
郭太眉心微蹙,摆了摆手,说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河东地界所有世家都逃了,偏偏这卫氏不知道死活,卫昪老儿镇守郡府,那卫宫守着夏县,令我白波军损兵折将,这个仇,本帅要亲自去报。”
他抬头看向众人,又说道:“等除了卫氏一族,这河东地界就是我白波军一家独大,到时候稍作休整,就能直取洛阳,杀了那狗皇帝,哈哈哈,到时候本帅一定兑现诺言,在座的兄弟们都有从龙之功。”
众人闻言,个个激动不已,仿佛看到了美好的生活在向他们招手。
“誓死跟随大首领!”
“大首领万岁。”
“杀了卫氏,夺取河东,南下洛阳,哈哈哈……”
郭太大手一挥,一众猛将都去整顿军武了,只待郭太一声令下,就能立刻启程。
他们走后,郭太身后的屏风走出来一个中年文士。
见到此人,郭太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平静下来,恭恭敬敬的朝此人抱拳一礼:“见过阎先生。”
中年文士微微颔首,看了一眼地上的死人,颇为嫌弃的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捂着口鼻。
他说道:“郭太啊郭太,这次行动失利,害得公子损失了一千精骑,公子虽然没有降罪下来,但我是知道的,公子对你可是十分的失望啊。”
郭太神色大变,直接半跪下来:“还请先生替在下在公子面前美言几句。”
中年文士见状,双目闪烁,突然笑了一声,伸手将郭太扶了起来。
“郭将军快起来……阎某已经极力为你辩解了,若非如此,仅仅是六公子之死,也足够你人头落地几十次,你这大首领的位置也早有人取而代之。”
郭太心有余悸的点点头,顺着中年文士的搀扶站起身来,感激道:“多谢先生救我,六公子之死,郭某自知有罪,只是郭某真的不知道那卫氏还有徐晃这等高手存在,否则也不会让六公子随军出征了。”
郭太其实心里有苦难言,那一千精骑本就不是他的兵,那个所谓的六公子跟过来,还不是那人害怕自己将手伸到那一千精骑中去,方才安插的暗手,谁知道这个六公子短命至此,人死了也就算了,还害了一千精骑跟着陪葬。
“好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这次公子命我带来两千刀盾手,个个都是绿林中一顶一的好手,能不能拿下卫氏,就要看郭将军的手段了。”
中年文士说着,转身朝屏风后走去,越过屏风的时候,又停下脚步说道:“对了,拿下卫氏后,将那卫仲道之妻蔡氏留着,公子说了,别人可以死,她不行,而且还要善待,否则拿你是问。”
郭太抱拳一礼,保证道:“请公子放心,某一定将那卫夫人……”
“嗯?”
“哦,不对,是蔡姑娘,某一定将她安然无恙送到公子手中。”
中年文士微微颔首,满意离去。
···
距离此处不远的官道上。
“张大哥,果然不出公子所料,这白波贼人真的在附近集结了大批兵马。”
滚滚马蹄,掀起滔天尘土,道路两侧枯黄的野草随风而动。
骑在快马上的张飞哈哈笑道:“俺这次可是要立大功咯,就让徐老哥和二哥在那边吃土吧,咱们赶紧回去告知公子。”
众人闻言,都是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当时围住县城的白波贼人突然撤退,徐晃便立刻安排人去追踪查探,张飞主动请缨,其实这一切都是卫琤早先特意交待张飞的。
目的就是确定白波军是否集合大批兵马伺机而动,若是没有,自然相安无事,但卫琤当时说的很清楚,白波军一定会有大动静的。
果然,从夏县撤走的白波贼人一路来到这个庄子,而这里早已经有几千精锐安营扎寨。
与包围县城的普通士卒不同。
这里的士兵明显个个都是精兵强将,身上不仅有成套的甲胄,手中的兵刃也按照兵种不同各有擅长,从弓弩手到刀盾手,从长槊步卒到尖矛铁骑,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当天夜里。
张飞等人马不停蹄的抵达安邑县城。
得到消息的卫琤面带微笑,拍了拍张飞的胳膊,道:“先去休息吧,明日恐怕有一场硬仗要打。”
张飞激动的点点头,刚要退走,想起什么有顿住了,回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公子,那,你答应俺的……”
卫琤双手背负身后,笑着说道:“别急,明天就给你。”
“那可太好了,哈哈哈,那,那就这样,公子好生休息,俺就不打搅你了,哈哈哈。”
看着高兴离去的张飞,卫琤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家伙真是越看越喜欢,要是能一直留在身边就好了。”
说完,他转身回到卧室,反锁门窗,直接消失在这方时空。
再出现的时候。
卫琤手里提着一柄沉重的巨神兵。
“卧槽,这玩意是不是太长了一些?”
卫琤看着几乎顶到房屋主梁的长兵,一时间有些怀疑起来,这么长的兵器,真的是按照小说里的描述的尺寸打造的吗?
“钢炼那家伙该不会没有换算好小说和现实的尺寸吧?”
卫琤将这一杆大家伙照例拆成五段,足足五段,比龙胆亮银枪还长,唉……
找了一个合适的木匣子放进去,无奈道:“不管了,明天让张飞那小子试试,不行就再重新打造一柄短点的给他。”
第一零八章:丈八蛇矛
很快,第二天清晨的朝阳准时升起。
就在不少人还在呼呼大睡的时候,整个县城的街道和城墙上忽然鼓声轰鸣。
“是敌袭,快,快快,孩子他娘,快带年儿他们去内城避难所。”
“孩他爹,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汉子穿上刚刚发下来的防刺服,蹙眉道:“我现在是城卫军一员,怎么能躲起来?”
说完,他也刚好穿好了防刺服,拿起一把崭新的长矛,回头说道:“放心吧,有我在,你们娘仨肯定不会有事的。”
只有三岁的儿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见到爹爹要出门,他像往日一样扬起小手,奶声奶气的说道:“爹爹,记得给年儿带鸡腿哦!”
汉子心头一颤,城卫军的伙食很好,顿顿有肉吃,他每次都会将肉藏起来,带回家给孩子进补。闻言,他故作平常的点点头,呵呵笑道:“年儿乖乖听阿娘的话,爹爹今晚就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妻子担忧的看着丈夫,懵懂的孩子还不知道他的父亲要去上阵杀敌呢。
这一个清晨,如汉子一般的人很多,能够被选上加入城卫军的人,在享受高人一等的待遇的同时,也相当于是把命卖给了卫氏。
不多时,城北的广场上就聚集了一千壮士。
崭新的防刺服还有一股工业品的味道,他们手中的长矛还都没有见过鲜血,面对大军压境,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那又能怎么样呢,他们知道已经没有退路了。
只有守住城门,或者击退来敌,他们才能保护好身后的家人。
卫琤站在城头上,身后是卫氏一众长辈。
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张飞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长矛……呃,应该是长矛吧。
因为公子刚刚说了,这柄神兵有个很响亮而且好听的名字,叫做:丈八蛇矛!
可是,这特娘的也太长了,俺这身高也不矮啊,跟这玩意儿比起来……
称头在一旁也好奇的打量着丈八蛇矛,他一脸促狭的凑过来说道:“翼德老弟,你行不行啊,是不是不称手,不称手你干脆送给我得了,我不嫌弃啊。”
张飞没好气的挥了挥手,抡起丈八蛇矛,大喝一声:“起。”
旁边一众城卫军都是大惊失色的往后退,主要是这个大家伙太有压迫感了,特别是被张飞轮起来的时候,站近一点就有种泰山压顶的感觉。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长的兵刃,不止是他们,就连张飞本人其实也是一样的。
只见张飞耍了一个动作,有些纠结的说道:“重倒是不重,可就是太长了一些,要是能短点就好了。”他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朝卫琤看去。
卫琤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狗日的,一定是钢炼那小子搞错了汉朝的尺寸。
就在卫琤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张飞的时候。
一道声音幽幽说道:“翼德,你何不登马试试?”
众人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蔡琰带着谢玉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身边还有正在啃鸡腿的小阿宁和拉着小阿宁衣袖的牛牛。
卫琤正要问她们怎么来了,不料张飞那小子突然一声惊呼。
“对啊,对啊,俺怎么没有想到,骑上马之后,俺的身高就够了呀。”
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朝蔡琰躬身一礼,感激道:“谢夫人指点迷津,俺还以为公子是故意……呃,嗯,原来公子竟然思虑如此周全,一寸长一寸强,俺这丈八蛇矛当真是为了上战场准备的神兵利刃,哈哈哈。”
卫琤斜了他一眼,语气森然的问道:“你说我故意什么?”
张飞一张笑脸僵在脸上,打了个哈哈,急忙说道:“没什么,没什么,俺去骑上马儿试试,呃,那个谁,快快把城门打开,俺张飞张翼德亲自出去叫阵,啊哈哈哈。”
“这狗日的。”眼见张飞撒丫子跑开,卫琤苦笑一声,朝蔡琰走去。
“琰儿,你们怎么来了?”
蔡琰上前帮卫琤整理了一下本就不乱的衣领,笑着说道:“不是我想来,是玉儿非得来,刚好我也担心你,就陪着来了。”
卫琤朝谢玉看去,这丫头扭扭捏捏的躲过卫琤的双眼,说道:“人家大军都打来了,我们在不在内城又有什么区别,如果输了,躲在城里也一样要死,不是嘛?”
卫琤眉心微蹙,伸手直接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你这张嘴啊,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什么输了也一样,这里现在乱糟糟的,你们在内城绣绣花下下棋不好吗?”
谢玉‘哎呦’一声,红着眼抬头说道:“我才不要,两军交战,必有伤亡,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万一你有危险,我还可以保护……就,我是说,我也有一战之力,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呀!”
谢玉倔强的抬起头,手中云缨烈火枪往前一拄,枪身发出稳稳颤音。后面的声音几乎是喊出来的,吓卫琤一跳。
蔡琰看着谢玉身上的红晕从脖颈瞬间蔓延到了脸上,好笑的捂着嘴,同时又有点幽怨的瞪向不知所措的卫琤,这夫君太优秀了也不好呀,到处拈花惹草。
卫琤要是知道她心里这么想,一定会大呼冤枉,对于谢玉这丫头,他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好好好,那你就负责保护琰儿和这两个小丫头吧,反正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卫琤似乎没听懂谢玉刚刚那番话里的潜台词,而是回头与蔡琰说道:“琰儿,既然来了,那就要遵守军令,我现在命令你们四个,乖乖呆在这里,不要乱动,知道吗?”
蔡琰噗嗤一笑,“是呢,将军大人。”
小阿宁也学着城卫军日常的站姿,仰着小脑袋喊道:“是!”
牛牛见状,也稍息立正小声应道:“是~”
卫琤宠溺的摸了摸两个丫头的发髻。
就在这时,军鼓齐鸣。
嘭嘭嘭嘭……
城门打开,张飞骑着一匹毛色黑亮的骏马冲了出去。
“呔,你爷爷张飞在此,谁人敢来应战!”
手中长得离谱的丈八蛇矛在空中旋转一圈,最后被他盘于身后拖行,气势熊熊如巨浪奔袭。
还别说,站着觉得丈八蛇矛挺长的,这一会儿突然觉得长度还挺合适。
张飞乐呵呵的回头看向城墙上的卫琤,眼里带着几分惭愧。哎呀,俺老张不该在心里腹诽公子的,俺老张还是太年轻了,差点拂了公子的美意,俺老张一定要多替公子杀几个人才行。
“我乃龙山张翼德,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第一零九章:小飞飞以一敌五(上)
“我乃龙山张翼德,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嗯?”
郭太骑着一匹大宛马正在观察城门上的布防,突然听到这道声音,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这什么张翼德的,怕不是有啥大病吧?老子还没派人去叫阵,他倒是自己冲出来送死了?”
郭太身旁几个统领也是一脸懵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着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最后还是郭太开口了,“这卫氏的人太嚣张了,张虎,这小子是你本家的,你去办了他。”
旁边一个统领夹紧马腹出来,看了一眼远处的张飞,尤其是张飞手中长得夸张的兵器,点头说道:“大首领放心,某这就去取他项上人头,以壮军威。”
咚咚咚……
郭太这边也敲响了战鼓,名为张虎的汉子骑着一匹花色骏马,手持一柄九环大刀,刀背宽厚,刀刃上凹凸不平的刀花异常醒目,显然也是一把千锤百炼的神兵。
“兀那小儿,报上名来。”
张虎骑着马停在张飞跟前十来米远的地方,举起手中九环大刀指着张飞面门,大声喝问。
张飞剑眉一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好笑道:“你是聋是瞎,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龙山张飞是也,你是哪条狗?”
张虎浓眉紧蹙,一双豹眼闪烁火光,强忍着怒气说道:“好小子,满嘴喷粪,某乃颍川张虎,受死吧你……驾!”
张虎显然不善口才,也不跟张飞废话了,用力夹紧马腹,举起九环大刀直接朝张飞攻去。
张飞眼前一亮,战意昂扬的大喊道:“狗崽子来得正好。”嘴上依旧不饶人,但动作可一点不慢。
只见张飞手中丈八蛇矛单臂平举,往前刺去,另一只手抓紧马缰,双腿夹紧马腹,吃痛的马儿一声嘶鸣,朝前狂奔而去,颇有几分势不可挡的锐气。
这一下不得了。
张虎只觉得自己眼前似乎有一条黑色巨蟒朝自己射来,那长得离谱的长矛似乎有种魔力,蛇信造型的矛尖仿佛活过来了一般,不断在他的双瞳中变大变长。
一寸长,一寸强。
相比于张飞手中的丈八蛇矛,他手中的九环大刀仅仅一个照面就吃了个大亏。
等张飞长矛快要刺到他的胸口了,他手中的九环大刀还碰不到张飞的马头呢。
“狗日的,这怎么打?”
张虎一个急中生智,身子快速的往后仰起,后心几乎靠着马屁股才堪堪躲过张飞的攻击。
“哼,轮到我了,你小子还是太年轻了!”
张虎身体后仰的时候,眼睛还不忘盯紧即将与他错身而过的张飞,眼见张飞离他越来越近,他手中九环大刀猛的往前挥去,瞄准的赫然是张飞骑着的黑马脖子。
只要这刀砍中,张虎有十成十的把握,这个马头要掉,那狂妄小子的头颅也要跟着……
“啊!?”
张虎正一副稳操胜券的想象着接下来的画面,不想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肚子里搅动他的五脏六腑。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来不及挥舞出去的九环大刀直接脱手而出,豹眼往腹部看去,张虎直接看傻了。
只见那名为张飞的小子正握着一杆短矛,矛尖刺入他的腹部……不对啊,他手中明明是一柄长得离了大谱的蛇信长矛啊,怎么会突然……
张虎凭着最后一丝清醒,朝张飞另一只手望去,只见那蛇信长矛的另一头,正带着凌厉的势头,毫不犹豫的朝他的脖子挥劈而来。
刺啦!
蛇信矛尖轻松划过张虎的脖颈,将他的头颅砍了下来。
张飞得手过后,左右手各持半截矛杆,很是熟练的将接口对上,咔嚓一声,又变成了那柄长得离谱的丈八蛇矛。
“嘿,这丈八蛇矛有点意思,能长能短,哈哈哈。”
重新将丈八蛇矛组装好后,张飞将蛇矛对准地上的头颅刺去,挑起张虎死不瞑目的头颅,回身看向郭太等人,大喝道:“何人敢来送死?”
郭太这边一个个神色大变,方才他们看得一清二楚,眼看着张虎避过凌厉一击,马上就要反守为攻的时候,这小子手中的长矛竟然从中间断开,变成了两根长度合适的短矛。
郭太身旁一个统领眉心紧蹙,低声说道:“大首领,我估计这小子手中的长矛,应该就是卫氏得到的十二柄地煞重器之一,这下子可不好办了。”
郭太也是眉头紧缩,看着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的张飞,心中怒不可遏的同时,又深感棘手。
同时,张虎的死也让郭太身后的白波军产生了动摇,看着被张飞插在矛尖上的张虎的头颅,一些胆小怕死的人已经不自觉的感到了腿软。
郭太耳聪目明,早已发现了军心动摇。
他盯着张飞半响,沉声说道:“这小子骄狂自大,竟敢独自出城叫阵,虽然有几分本事,但他今日必死无疑,赵龙、刘程、陆德、陆文,你们四个听好……”
郭太与四个凑上来的统领低语了一番,四人眉心微蹙,神色各异。
郭太最后说道:“不论如何,我们也要为张虎兄弟报仇,哪怕有失公义也在所不惜。”
四人面面相觑,最后重重点头。
下一刻,郭太大手一挥,立刻有手下送来一柄两刃长矛。
眼见郭太要亲自上阵,这一次战鼓敲得更加的响亮,白波军中更是人声如潮,助威不断。
郭太神色凝重的朝那四人点点头,夹紧马腹疾驰而出。
“呔,小儿休要猖狂,郭某今日教你做人。”
张飞正举着张虎的头颅朝城门上的卫琤邀功呢,听到有人出战,乐得不行,随手就将张虎的头颅甩飞了出去,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好胆,报上名来。”张飞大大咧咧的举起丈八蛇矛对准郭太口鼻。
郭太气得够呛,大喝一声:“无名小辈,你还没有资格知道老子的名号,受死吧!”
“驾!”
“驾!”
眼看郭太不讲武德的攻了过来,张飞也不含糊,手中丈八蛇矛犹如白蛇吐信,更对上张虎一样,张飞再一次将蛇矛对准了郭太心脏。
第一一零章:小飞飞以一敌五(下)
只不过,这个郭太显然不是张虎之流可比,对敌经验也更加的高明,轻轻往右侧拉了拉马缰,座下马儿往右偏了偏,错开了两人之间的直线距离,使得他能更加清楚的观察张飞的动作。
就在张飞手中丈八蛇矛快要刺到他胸口的时候,他手中两刃长矛一个漂亮的挑击,直接将丈八蛇矛打飞出去,而后一个漂亮的回马枪,直接朝张飞的后心打去。
张飞见状,大喝一声,“来得好。”只见他手中被击飞出去的丈八蛇矛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然后以一个极度潇洒的支持挡在背后,‘噹!’刚好挡住了郭太的回马枪。
咚咚咚!
耳边是急促的战鼓雷鸣,身前是四散飞扬的尘土草屑,短短一瞬之间,两人错身而过,交换了位置。
此时,郭太背后是卫琤等人。
而张飞背后则是虎视眈眈的白波军。
就在这时,城墙上的卫琤等人脸色大变。
只见张飞的白波军中,突然跑出来四个白波统领,战马嘶鸣,兵刃反光,面目狰狞的盯着张飞的后心,仿佛要将张飞碎尸万段一般攻了上来。
“公子,我去助阵。”卫琤身后,许定、许褚、称头、花鲢等人纷纷上前请命。
卫琤点点头,正要让他们去搭救张飞的时候。
“公子,俺不要人帮!”
众人朝张飞看去。
哐哐哐!
只见张飞好像背后长了一双眼睛似的,手中丈八蛇矛一个后扫,竟然同时集中了三个人,而最后一个眼看不对劲,及时勒紧马缰躲过了一击。
他们身上都穿着皮甲,虽然没有受到致命伤害,但明显被扫中的三个人,手臂都不同程度的出现了弯曲的迹象,原本整齐的臂甲,此时也出现了凹陷和破口,鲜血缓缓渗出。
“哈哈哈,无胆鼠辈,只会背后偷袭吗?”
张飞一击得手,一边嘲笑,一边夹紧马腹,控制马儿朝一旁狂奔而去,先逃过五人的包围圈再说,“你爷爷我早就知道你们没安好心,来啊,爷爷我一打五,打得你们爹娘都不认识你们,哈哈哈。”
“岂有此理,这厮太嚣张了……赵龙、刘程、陆德,你们三个没事吧?”郭太问道。
三人受伤不轻,但心中羞愤更甚,没有偷袭成功,反而伤了一臂,要是不拿下这厮,回头还怎么带队伍,纷纷强忍剧痛喊道:“没事,不过一点小伤,先杀了此厮。”
“杀!”
“杀!”
四人与郭太汇合一处,朝张飞追了上去,这是不要脸了,一打五也要杀了张飞泄愤。
张飞依旧哈哈大笑,一边骑马狂奔,一边回头说道:“来来来,爷爷今日好好陪你们玩玩。”
“狗崽子,受死吧!”名为赵龙的统领从背后抽出一柄牛角短弓,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张飞见状,神色大变,但也只是一瞬,随即又放下心来,他拍了拍身上的防刺服,突然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咻!
就在这时,赵龙手中箭矢破空而来,张飞假意躲闪不及,后背结结实实挨了这一箭。
“啊,背后放冷箭,你,你们太无耻了……”张飞痛心疾首的喊道。
赵龙眼见一击得手,急忙催动马儿赶上,手中一柄红缨长枪瞄准张飞后心此去。
就在他喜上心头,觉得自己一击必中的时候,“赵龙,小心!”郭太的声音传来。
赵龙一脸懵逼,小心什么?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
“灵蛇摆尾,给爷死!”
噗嗤!
赵龙低头看去,只见一抹蛇尾在眼前闪过,接着胸口一窒,一口气没呼上来,他艰难的抬眼望去,才发现这道攻击来自那狂妄小儿的腋下。
张飞此时刚好回过头来,一脸贱笑的说道:“呦,还真准,不好意思啊,俺就是瞎蒙的刺一下,还以为最多刺你个肺,没想到直接掏了你的心窝窝。”
赵龙面如贴金,一口浓稠的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用最后一口力气指着张飞骂道:“我,顶,你,个,肺……”
哧啦!
张飞冷哼一声,一把将丈八蛇矛从赵龙胸口暴力扯出,那染血的毛镦[dui]赫然就是一个蛇尾造型,上面绚丽的蛇鳞浮雕中满是赵龙的心头血。
“好久不送,爷爷一会儿把他们几个杀了,好让你们一路有个伴。”
张飞朝身后追上来的郭太四人看去,眼里闪过一丝戏谑。
防刺服的防护能力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虽然被射了一箭,但他能感觉得到,最多就是冲击力带来的一点淤青,还没到致命的程度。
有了底气之后,张飞明显气势上更加张狂了几分。
只见他将丈八蛇矛拧开,变成两杆短矛,其实也不断,蛇头那一截刚好是一杆标准尺寸的长矛,而蛇尾这一段虽然稍微短一点,但当个棍子用也挺不错的。
“哈哈哈,来来来,你们四个一起上,爷爷就站在这里,往后退一步我就是孙子。”
郭太四人看向倒地的赵龙,再看看耀武扬威的张飞,一时间竟然是敢怒不敢言。
郭太纠结了一番后,忽然调转马头,朗声道:“全军听令,半个时辰后攻城。”
张飞愣了一下,眼见其他三人也回了军阵中,自己是追也不是,不追又有点憋屈,这打得正开心呢,你们跑了算个什么事儿啊?
还有,攻城?
你们打输了还好意思攻城?
张飞无语的回头朝城门上看去,大声喊道:“公子,那个臭不要脸的说半个时辰后要攻城。”
卫琤几人相视一笑,本以为张飞以一敌五必然是不敌的,没想到这小子还反杀了一人。
至于郭太说要攻城,卫琤呵呵一笑,朝许褚示意了一下。
许褚会意,大喊道:“翼德,你先回来吧,公子已有应对之策。”
张飞先是一怔,一副便秘了三天的难受表情,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白波军阵营。
众人见状,疑惑的相视一眼,许定喊道:“翼德,速速进城,莫要耽搁了。”
张飞回头看向卫琤等人,苦哈哈的喊道:“不行啊,俺刚刚说了,后退一步俺就是孙子,俺是当爷爷的人,俺可不想当孙子。”
“……”
城门上,众人都是一脸黑线。
随即又爆发出阵阵爽朗的笑声,这个小飞飞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第一一一章:你猜
秋风萧瑟,满目苍凉,旷野无边,烟尘滚滚。
北地的秋来得很快,仿佛一夜过后,整个世界都换上了一层薄薄的黄纱。
杨奉看着车窗外的原野,老鸦盘飞之地,必是有人要饿死了。
官道两侧的难民似乎少了一些,南下的队伍变得不是那么常见。
他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白波军真的有存在的意义吗?
自从卫氏守住了郡府、夏县、安邑三座城池之后,开仓放粮,接纳流民入城庇护。白波军的恶名渐渐开始在百姓之间流传,这让他一身的仁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动摇。
自己加入白波军的目的是什么?
不就是要推翻朝廷的昏聩统治,建立一个天下黎民安居乐业的新时代吗?
可是,为什么大业未成,倒霉的确实这些无辜的黎民百姓们?
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当真如徐晃说的那么不堪吗?
杨奉有些难以接受,他一直觉得自己加入义军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甚至一度蛊惑徐晃跟着自己去推翻这个黑暗的时代,用一身的本事去打造一个没有奴役和欺压的世界。
“这就是你们干的好事。”
徐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杨奉脸色一紧,颇有几分羞愤之意。
马车里。
徐晃双手抱胸,闭目养神,一旁的黄叙看着窗外的流民,无奈叹气,明显不怎么待见杨奉。
杨奉坐在另一侧,双拳紧握。
他抬头说道:“徐兄,我们现在过去一切都晚了,郭太背后有高人指点,拿下区区卫氏不过弹指之间,你与我的赌约……”
徐晃眉心一挑,紧闭的双目缓缓睁开,而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杨奉。
他没有说话。
倒是黄叙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看向杨奉说道:“你们这些人怎么总是如此的自以为是,不妨实话告诉你,区区白波军,我家公子并不当一回事儿,要不是为了查出你们背后的黑手,我们早就将白波谷拿下了,哪里还有你说话的机会?”
杨奉浓眉紧蹙,狠狠的瞪向黄叙。
黄叙本能的去抓身旁的牛角短弓,蹙眉道:“怎么,打一架?”
杨奉强忍着心头怒意,看向徐晃,说道:“徐兄,我不知道你们哪里来的自信,就因为那个卫琤打造出了什么地煞重器?神兵再了不起,不也只有十二柄……遇上真正的大军,呵……”
“实话告诉你吧,我这是来找你,就是为了拖住你,你带去夏县的五百精骑应该就是卫氏最精锐的力量了吧,现在的卫氏形同一座空城,郭太亲自领兵两万,你还觉得你们有胜算吗?”
“而且,这次那位贵人还让人带来了三百刀盾手,军中更是增加了五百强弩,着甲士卒超过一万,以前若是散兵游将的话,现在的白波军已经渐渐有了成军之势,卫氏挡不住的!”
等杨奉说完,徐晃与黄叙相视一眼,接着两人都是哈哈大小起来。
杨奉一脸尴尬:“何以发笑?”
徐晃看着面前的杨奉,无奈摇头,从怀里拿出一个不锈钢酒壶,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车厢里一股酒香弥漫开来,黄叙不自觉舔了一下舌头。
徐晃见状,将酒壶递给他,这才开口说道:“杨兄,就像你方才说的,白波军想要一举拿下卫氏,扫除河东最后一个世家,那你以为,卫氏不走,就真的没有半点倚仗了嘛?”
杨奉看了一眼黄叙手中的酒壶,蹙眉道:“什么倚仗?就那十二柄地煞重器?”
徐晃呵呵一笑,伸手从背后的车座下拿出自己的盘古斧。
一瞬间,整个车厢的温度仿佛下降了三分。
杨奉看着那巨大的斧面,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同时双眼中尽是渴望之色。
杨奉自认为武力不比徐晃低,但那是赤手空拳的情况下,若是对上拿着盘古斧的徐晃,他有种感觉,自己应该会被瞬杀。
徐晃不紧不慢的拿出一块抹布,擦拭着斧头上并不存在的血迹,缓缓说道:“说句自负一点的话……在你眼里已有成军之势的白波军,还不够我一个人砍的。”
杨奉一口气堵在喉咙,没好气的说道:“知道你强,可你已经被我拖住了,两军交战伊始,仅仅斗将一环,卫氏就会被郭太手下的猛将碾碎军心,随后的攻城必然是不攻自破。”
“哦?”徐晃呵呵一笑:“你就这么肯定卫氏中没有比我更厉害的高手了?”
“呃……”
杨奉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道:“你说那个名为花鲢的小子?不怕告诉你,郭太手下的探子已经将你们的虚实打探得一清二楚,那花鲢不过空有一身蛮力罢了,不足为惧。”
杨奉冷哼一声,看向黄叙,说道:“龙山徐晃,龙山花鲢,你们早在那什么山沟沟里的时候,郭太就已经派人摸清了你们的底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对徐兄如此重视,至于其他人……呵呵。”
他所谓的其他人,有意无意的指向黄叙。
黄叙见状,眉心含煞,从背后抽出一根箭矢,恶狠狠的盯着杨奉。
这时,徐晃一把拉住黄叙,转而对杨奉说道:“杨兄,口舌之争,多说无益,马上就到安邑了,你还是想想郭太若是败了,你该怎么自处吧。”
杨奉眉心微蹙:“我说过,若是郭太失败,我就退出白波军跟你混,你放心,我不会食言的。不过,希望你也能如此,若是卫氏被攻破……”
“我就加入白波军。”徐晃呵呵笑道,仿佛是在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杨奉大喜:“好!”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驾……徐大哥,已经看到县城了,呵呵,果然不出所料,白波贼人不在城北攻城。”
杨奉眉头一紧,急忙去拉开车帘。
“怎么回事?城北地势最高,为何不见一兵一卒?”他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从远方传来。
虎头拉住马缰‘吁’一声,停下马车。
“声音在东面,徐大哥,咱们是先进城,还是找个高地看热闹?”虎头少年天真的说道。
徐晃探出头来,笑着揉了揉虎头的脑袋,朝东面模糊升腾而起的烟雾看去。
杨奉脸色大变,抓住徐晃的胳膊问道:“方才……那是什么动静?”
徐晃嘴角微微扬起,故作神秘的说道:“……你猜?”
第一一二章:杨奉
轰轰……
每一次声音响起,杨奉就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油然而生。
虎头驱赶着马车前行,不时回头与黄叙有说有笑。
“黄大哥,你的箭术那么厉害,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啊?”
黄叙面露回忆之色,苦笑道:“还能怎么练,都是我爹逼的呗。”
“你爹也有逼啊?”
“……”
马车来到城门前五十米处停下,城门楼上,一个身穿黑色防刺服的汉子朝他们挥舞旗帜。
虎头见状,从一旁拿出一根红色的小旗子,左三下,右三下。
只见城门楼上的人退去,接着城门便缓缓打开了一条足够马车通行的缝隙。
虎头挥动马鞭,正要驱赶马车的时候,城门里跑出来一堆衣衫褴褛的普通民众。
紧接着两个身穿防刺服的人也跟了出来,见到虎头,为首之人笑着招呼:“小虎,回来了啊!”
虎头点点头,好奇道:“那些人是干嘛的?”
来人笑着说道:“帮忙收尸的。”
虎头‘哦’了一声。
身后的车帘被人从里面拉开,黄叙和徐晃走了出来。
见到徐晃,两个城卫军新人仿佛见到了偶像,急忙抱拳道:“陈冲(刘山)见过徐教头。”他们的双眼中尽是狂热之色,徐晃的鬼神之名让他们又是钦佩又是敬慕。
徐晃朝二人点点头,跳下马车,说道:“走,去看看收获如何。”
名为陈冲的汉子笑着说道:“那可不得了,我们在城门楼上看得清楚,每个坑里最少也有四五十人之多,仅是处理这些尸体,怕是要浪费好些天了,哈哈。”
车厢里的杨奉一脸疑惑。
什么坑啊?
就在这时,那些个衣衫褴褛,一看就知道是难民的人突然喊道:“那个,将军,这个坑上的木板怎么打开啊?”
陈冲闻言,朝一旁的刘山说道:“差点忘了,你赶紧去帮他们把机关锁打开。”
刘山点头,朝徐晃和黄叙抱拳一礼,而后从背后掏出一把【工】字型的器物。
“你们小心一点,不要站到木门上,万一掉下去摔死,我们可不负责收尸。”
“晓得,晓得,出门前那位管事都有交待的,这门不能乱踩。”
“嗯,你们让开一点,我把门打开。”
刘山在地上低头找了一会儿,然后扒拉开一堆看似杂草的掩体,地面赫然出现一个【一】字型的小缝隙,四周是木板,他将那【工】字型的器物对准小缝隙插入,而后逆时针转动一周。
哐的一声,原本平整的地面突然跳出两扇木门,木门向两侧打开,木门下面,是一个深坑。
“救命啊……上面有人吗,快救救我们……”
隐隐有声音从深坑中传出来,有个大胆的难民探头看了一眼,捂着鼻子说道:“哇,死了好多人,还有两个活的。”
这时,马车里的杨奉终于是坐不住了,掀开车帘直接跳了下来,跑到深坑旁往下看。
“这……”
坑里,看到杨奉的活人直接大喊道:“杨统领,是杨统领吗,救我啊,我是吴大头啊,杨统领,快救我,我不想死啊!”
杨奉脸色大变,朝另一个活人看去,只是那人已经奄奄一息,艰难的伸着手朝他挥了一下,随即无力的垂落了下去……因为他肚子上一根尖锐的木桩直接穿透了出来。
陈冲和刘山听到那吴大头的呼救声,顿时神色戒备的抽出腰间的汉剑指向杨奉,疑惑看向徐晃:“徐教头,这人是?”
徐晃摆了摆手,示意二人不要紧张。
他漫步走到深坑旁,先是朝底下看了一眼,眼皮子也是一跳一跳的,他也没有想到,卫琤让人挖的这些陷阱,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杀伤力,这十多米深的巨坑里,此时躺了少说六七十人,底下埋着的木刺几乎都被人给淹没了。
徐晃抬头朝四周望去,原本望过去平整的旷野,此时仿佛杀机四伏。
没错,这北边的城门地势比较高,易于大军架设攻城器械,也是攻城最容易的地方。为此,这看着平整的土地上,卫琤让人挖了几十个深坑作为防御工事。
深坑上的木板是一种特殊的机关,机关打开后,人从上面走过或者跑过去,就会毫无征兆的掉下去,然后木门会自动复原……这是卫琤参考斗音一个抓捕鼠达人的陷阱设计出来的。
人掉到里面后,如果没有被木刺扎死,也没有办法逃出来,先不说深坑有十多米的高度,哪怕有人徒手爬上来了,木门也只能往下开,没有打开机关锁的话,是不可能向上推开的。
旁边,刘山再次打开一个深坑的木门,同样的呼救声再次传来。
这个深坑里活着的人显然更多,杨奉眼皮子开始抽搐起来。
随着刘山打开一个个深坑的机关锁,越来越多的木门掀开,预示着白波军死亡的人数在不断增加,同时也很好的解释了一点,为什么城北这么好的地势,郭太却不选择在这里攻城。
不是郭太不想,而是代价太大了啊。
那些不知道会在哪里突然出现的深坑就像是一个个无底深渊,不断吞噬着生命,想象一下,明明看着气势如虹的大军,在还没有触摸到城墙的时候,人突然一个个在地面上消失不见……
杨奉双眼迷茫的看向不断被打开的深坑,每一个坑里,最少都有四五十个白波军人的性命,这其中可能有他的手下,有他的同袍,或许还有他招揽而来的乡民们。
杨奉呆呆的站在那里,耳边是不断从深坑里传来的呼救声。
“是杨大哥吗,我是小鱼啊,杨大哥,是你来救我们了吗?我哥快不行了,他快不行了……”
“杨统领,我听到有人在喊杨统领,一定是杨统领来搭救咱们了,阿大,阿二,你们不要闭上眼睛,不要抛下阿爹啊,阿爹不能没有你们,杨统领……快救救我家阿大和阿二吧……”
“杨奉,你这个狗娘养的,我当初就不该听信你的屁话,什么白波军,什么义薄云天的郭首领,他根本就不管我们的死活,我爹死了,呜呜呜……我爹死了,杨奉,都是你害的……”
‘噗通’一声。
杨奉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他抬头看向徐晃,痛苦的哀求道:“徐兄,我求求你,救救他们……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对不对,他们只是想要有一口饭吃,是我,都是我,是我以大义欺骗了他们,是我害了他们……”
徐晃双眉紧蹙,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第一一三章:夫人妙计
时间回到三个时辰之前。
好不容易劝退了憨批小飞飞,城门刚刚关上,就看到对面的白波军出来一队人马。
站在城门楼上的众人不免多看了两眼。
这不看还好,待看清楚那群人都是手无寸铁的平民后,卫琤眉心大蹙,顿感不妙。
卫暠等一众族老也是脸色大变,“该死的,这白波郭太是要陷我卫氏于不义啊。”
卫琤蹙眉道:“他们就那么心甘情愿接受郭太的安排吗?”
卫暠身后的五叔卫曧走上来,蹙额说道:“无非是恩威并施罢了,有人不愿的,只要以逃兵的名义杀之,多杀几次,也就只能任人宰割了,普通百姓哪里能想到那么高深的层次,他们没准还想着建功立业呢。”
“建功立业?”
“没兵没甲的,他们冲上来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有人立刻表示不解。
卫曧很是无奈的解释道:“大概是心存侥幸吧,有些地方官员看到平民在前冲锋,为了名声就会下令开城门接纳他们进城。
可是,一旦城门开了,就关不上了,这些人会聚在城门后面,给白波贼人开道,等攻城之后,有命活的赏点肉吃,运气好的没准还能挣个小卒当当。”
“那就都杀了呗。”张飞没好气的说道,手中丈八蛇矛往前一拄,跃跃欲试。
卫曧闻言,对于这个刚刚立下大功的小年轻不由多看了一眼,捻须笑道:“杀了也不是不行,就是传出去名声不太好听,毕竟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有不仁不义之嫌。”
张飞挠了挠头,看向一旁的卫琤,撇嘴说道:“那咋整咧?”
众人闻言,也纷纷朝卫琤看来,杀与不杀,还得卫琤来决定,毕竟事关卫氏的名望。
卫琤此时也有些为难,他知道古代这么恶心的兵法,但之前只记得胡人和突厥人用过,他们会抓一些汉人来当死士冲锋陷阵,消耗守城一方的箭矢、滚木,等军械物资。
只是,没想到现在白波军就已经用上了这种恶心的战术,这就有点不好整了。
这时,站在不远处的蔡琰突然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开城门啊,放下绳梯即可,夫君实非铁石心肠之辈,对于普通百姓,咱们该救还是要救的,只是不开城门罢了。”
“咦,夫人此法甚妙啊!”许定及时站出来拍马屁。
蔡琰面带微笑,朝卫琤偷偷眨了眨眼睛。
卫琤也觉得她这个建议不错,如此即不会败坏卫氏名望,也能打碎郭太计谋,一举两得。
卫暠等人也是纷纷侧目,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好办法,区区绳梯而已,以前的人怎么没想到呢?
他们本来已经不奢望抱住卫氏名望了,毕竟相比于名望,能保住一家人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这下好了,不开城门也能救人,还守住了名声,哈哈,果然好计策。
“贤妻良母不外如是啊!”卫曧揶揄的看了一眼大哥卫暠。
要知道,之前卫暠对蔡琰这个儿媳妇可不怎么待见,一直说她的不是,还把她劝回过娘家。
卫暠心虚的瞪了一眼卫曧。
这时,那群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已经冲到了城门前。
有几个混在人群中的白波贼人扯着嗓子喊道:
“快快开门,我们都是河东庶民,求官老爷救我等一命啊。”
“是啊,快开门吧,卫氏乃是河东望族,当有兼济天下之心才是,快快开门!”
“开城门,开城门……”
几个人相互递了眼色,只要城门一开,就立刻上前杀了开门的士卒,如此又是大功一件,回头保不准还能分到几个婆娘乐呵乐呵,哈哈哈。
可就在下一刻。
咻咻咻……
只见头顶垂落几十条绳梯。
站在城门楼上的人喊道:“既是我河东属民,我卫氏必然是要救你们的,快快爬上来吧。”
“……”
混在人群中的白波贼人直接懵了。
可是,他们懵了,被他们压迫的平民可不懵,看到有绳梯,一个个急忙上前抓住绳梯往上爬。
只是片刻功夫,就有几十人顺着那些绳梯爬上了城门楼,回头朝下面的人喊道:“你们也快上来,卫氏为我们准备了热粥和蒸饼,他们没有骗我们,太好了,有吃的了。”
“啊,真的有吃的,那我也要上去,我这几天就吃了一碗树根汤,我快饿死了。”
“还有炊饼啊,上去,我要上去,你们别墨迹了,不上去的快让开……”
这时,上面的人又喊道:“太好了,孩他娘,真的有吃的,他们还说帮咱们在城里落户,你快点上来啊,栓子,快带你大嫂上来。”
人群中,有个体型高大精瘦的黑脸汉子抬头喊道:“大哥放心,我这就带阿嫂上去。”
他看着瘦,但气力真是不小,扒拉开人群,朝身后的妇人说道:“阿嫂,你跟紧我。”
妇人虽是孱弱,但有他护着,倒也挤到了人堆前,黑脸汉子抓住摇摆的绳梯,示意她先上去。
妇人上去后,回头说道:“叔叔,你也上来。”
黑脸汉子点点头,憨厚的笑了笑,拉住绳梯往上爬。
可就在这时。
噗嗤!
“啊,杀人了!”
黑脸汉子脸色大变,回头只见一个白波贼人面目狰狞的拿着一柄刺刀,那刺刀穿过他的后背,从肚子透出来,鲜血淋漓。
“狗日的,我让你们爬……所有人听着,都不准往上爬,去撞开城门,都不准往上爬了,听到了没有?”
不远处的绳梯下,一个白波贼人也露出了凶相:“一群泥腿子,当我们不存在吗,你们再爬一个试试,草,都特娘的给老子让开。”
众人摄于他手中的凶器纷纷避让开,只见他手中大刀一挥,朝着绳梯疯狂挥砍了起来,嘴里还骂道:“让你们爬,让你们爬……”
其他几条绳梯下面也差不多,眼看城门不开,这些泥腿子还借着绳梯进了城,潜藏在其中的白波贼人顿时恼羞成怒,一个个暴露了出来。
城门楼上,居高临下看着他们的卫琤等人神色一敛。
“许褚、张飞、花鲢,何在!”
“在!”*3
卫琤脸色清冷,指了指城门楼下逞凶的贼人,说道:“下去灭了他们。”
第一一四章:杨奉的投名状
眼看城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白波军这边一个个自以为运筹帷幄。
郭太狠狠说道:“这些道貌岸然的世家也不过如此,等城门开了,本帅定叫他们知道厉害。”
“咦,首领,不对劲啊。”
郭太闻言一怔,急忙抬头看去。
只见城墙上不少人正往上爬,离得太远,他看不到绳梯。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城门没开,他们是怎么爬上去的?”
“是,是绳梯,你们快看。”
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卫氏非但没有如他们所愿打开城门,还用绳梯破解了他们的阳谋。
郭太脸色大变:“可恶,这卫氏怎么不按套路出手,若是让他们把人都接上去了,那……”
“不能等了,首领,趁着绳梯还在,咱们冲吧。”
“对,冲上去,混在人堆里,谅他卫氏也不敢用箭雨攻击我等,否则射杀的就是平民。”
郭太一想也是,只要混在人堆里攻城,卫氏就不敢朝他们射箭或者丢下滚木,否则就会误伤平民,最后哪怕他们攻城失败,也能陷卫氏一个不仁不义之名。
“好,陆德、陆文,你兄弟二人领兵三千为先锋;刘程,你领兵五百,去把那城门给我烧了,只要城门一开,本帅亲自带领大军长驱直入……”
手臂带伤的陆德三人纷纷点头应下,点齐了兵马,直接朝城门冲了过去。
可是,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刚刚跑出去百来米,突然感觉整个人连带着马儿一起失重,回过神来的时候,陆德胸口一根木刺穿过,头顶的光亮一闪而逝。
陆文运气好点,但也摔得不轻,只是刚好避开了满坑的木刺,就在他大惊失色之际,头顶又有人不断掉了进来,这次他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一匹马刚好砸在他身上……
此时,若是有心人注意看的话。
他们会发现城墙根下,几十条绳子从不同的方位被人拉扯了进去,绳子的一头连接这一根手臂粗的铁棒,而这根铁棒,则是打开外面那些深坑大门的钥匙,只有抽出铁棒,深坑才会化身陷阱,取人性命。否则站在上面跟平地没有什么区别,这也是那些平民能够安全到达城门口的主要原因。
从城门楼上看,陆德一行人掉进深坑的画面就不显得突兀了,因为人掉下去的时候,居高临下能够看到深坑,而平地上的人根本就发现不了,还一个劲儿的往前冲呢。
主要是陆德一行人冲锋太猛,人几乎是扎堆的掉进深坑里,根本来不及反应。
仅仅是十来个呼吸,白波军到城门口这之间五百米的距离,就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被那些深坑吞噬了进去。
站在城门楼上的众人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看向卫琤的眼神多了一丝莫名的敬佩。
“公子,你快看,白波贼人分兵两路,往东西两侧去了。”许定指着远处的白波军说道。
卫琤微微颔首,早就料到了。
他说道:“你立刻带人去西城门守着,至于东城门……”他看向称头,说道:“就交给你了。”
称头闻言,急忙抱拳一礼:“公子放心,金老他们估计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哈哈。”
与此同时。
白波军这边,眼看陆德三人莫名其妙损失了自己近三千人马,郭太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他立刻叫人过来,打算兵分三路,从东西两侧分散卫氏的注意力,主攻南城门。
他亲自领兵五千,打算绕到城南去,打卫氏一个措手不及。
郭太走的方向刚好是东面。
因为西侧临着湖泊,大军无法通行,所以郭太要绕道南城门,必然选择东侧进军。
卫琤一行人也跟着从城墙上走到了东城门。
此时,金老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卫琤仿佛早有预料一般,让金老将所有雷震子都安排到了东城门上。
“公子,已经准备妥当了。”金老此时不像个金匠,倒像是个老顽童。
卫琤微微一笑,道:“那就交给你们了,我在一旁给你们助威。”
金老与称头相视一笑。
二人这些日子成天混在一起,早就已经熟得不能再熟,要不是辈分摆在那里,金老差点跟称头义结金兰。
就在郭太亲自率领剩余的大军从东城门前二里地过去的时候。
轰轰轰……
突然天降神雷,大军被炸得分崩离析。
郭太一脸懵逼的看向身后的大军,脸上的表情十分的精彩,简直就是懵逼他娘给懵逼开门,懵逼到家了。
“这……”郭太抬头看天,不对啊,天清气朗,没有打雷下雨的征兆啊。
轰轰轰……
又是一阵轰鸣在耳边响起,这次被炸死的人更多,残肢断臂满天飞,四射飞溅的铁片和碎石就像是收割生命一般,轻易掠去了几十人的姓名。
即便运气好点没有被射中要害,那也是伤得不轻的。
就连郭太都被爆炸中心射来的铁片割了一道口子。
他伸手抹了一下脸上的伤痕,此时依旧没有回过神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
时间回到此时此刻。
徐晃从北城门进来后,骑着马,沿着城墙根来到东城门。
身后是沉默的杨奉。
二人沿着阶梯登上城门楼,一路上遇到的城卫军都对徐晃十分的恭敬。
来到城墙上,卫琤大老远就朝徐晃招了招手。
见到卫琤,杨奉眼里闪过一丝纠结,“这就是卫仲道吗?”
徐晃上前,先是汇报了夏县的情况,而后朝杨奉招了招手。
杨奉上前抱拳一礼:“杨奉见过公子。”
卫琤微微颔首,双手背负身后,神色淡然的说道:“你就是杨奉啊,我听过你的事迹,公明也一直说你是个深明大义的汉子。”
杨奉抱拳道:“不敢,与徐兄相比,杨某不过是一介武夫罢了。”
卫琤呵呵一笑,突然伸手一抬,指着城下那尽是硝烟的战场,说道:“白波军大势已去,你跟公明的赌约可以履行了。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
杨奉朝着卫琤手指的方向望去,顿时满目惊骇。
“这……这怎么可能……”
不说他被吓了一跳,就连徐晃此时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只见东城门前方圆三里的平野上,近万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而他们身后以及两侧,尽是熊熊大火在燃烧,但凡有人想要突出重围,就会有一声巨响阻断他们的出路。
人家是驱狼吞虎,卫琤这是请君入瓮。
用雷震子生生将近万白波军逼到了一起,不杀,嘿,就是玩儿!
现在正主来了。
卫琤缓缓说道:“我要你去砍了郭太的头颅,然后协助我的人,将剩余的白波军收编起来。”
杨奉看着被‘囚禁’在火线中的郭太等人,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奉……领命!”
第一一五章:少女婵儿
“杨奉,你出卖我?”
郭太此时的形象十分狼狈,一身的甲胄略显凌乱,满头发丝和着汗液贴在脸上。
杨奉看着面前的郭太,心里百感交集,幽幽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我本已经你能赢的。”
郭太神色一怔,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悻悻的挤出一丝笑容,很难看。
他说道:“是啊,我本以为能轻而易举的攻下,没成想,你拖住了徐晃,我却……”
杨奉上前扶起郭太,看向郭太身后那些曾经的同僚,无奈道:“胜者为王败者寇,大首领,你这次太轻敌了……好在,卫氏仁义,并不想赶尽杀绝。”
郭太眼前一亮。
杨奉又说道:“就是苦了大首领了,杨某要借大首领一命,救下其他同僚。”
郭太愣了愣,随即脸色大变。
杨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已经插入了郭太的心脏。
“大首领……一路走好。”
“你……”
郭太口吐鲜血,双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杨奉的领口,想说什么,但是已经说不出口了。
看到郭太被杨奉杀死,一众白波军统领都是一阵唏嘘。
他们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勇气,被卫氏‘戏耍’了半日,那一阵阵轰鸣消磨了他们最后的斗志。
杨奉将郭太的尸体慢慢放到地上躺平,而后起身说道:“诸位,降了吧!”
一众白波军面面相觑,最后为了活下去,纷纷朝城门方向跪拜了下去。
见此一幕,站在城门楼上的卫琤微微颔首。
许定几人欣喜说道:“公子,看来杨奉已经说服了他们。”
卫琤‘嗯’了一声,而后与许定说道:“按照计划,把这些人分散开来,负责不同的事务,不要让他们有扎堆的机会。另外,那些穿着精良的士卒,必须找个理由除掉,不要留下任何不确定因素。”
许定恭敬的拱手说道:“公子放心,定心中有数。”
卫琤点点头:“你办事,我放心,除了那些正规军需要除掉外,还有一件事情……暗中调查一下,是谁在背后支持郭太,你可以从那几百个刀盾手入手,没准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许定看向城楼下,笑着说道:“公子不说,我也发现了端倪,郭太麾下其他人的装备并不算精良,但那几百个刀盾手……呵呵,实在是太显眼了一些,由不得人不起疑心。”
“没错,我估计那些刀盾手应该是郭太背后之人借给他的兵马,你在其中抓几个人问问就行,应该不是所有人都那么硬气,威逼利诱一番,肯定有人肯招。”
许定再次拱手一礼,叫上几个人便下了城门楼。
许定走后,卫氏一众长辈纷纷围了上来。
“琤儿,你当真要接纳这群反贼吗,就不担心养虎为患?”卫暠蹙眉道。
卫琤看了一眼便宜老爹,笑着说道:“有什么好怕的,这些人其实都是我河东黎民百姓,之所以会加入白波军起事,绝大多数是为了吃一顿饱饭,只要有口饭吃,谁会拿自己的姓名开玩笑?当然,其中不乏一些天生反骨的,这些人我已经让许定去处理了,你们就安心吧。”
卫暠等人相视一眼,眼里尽是欣慰之色,接纳普通百姓是没有问题,怕就怕其中还有一些不安分的人混在里面煽风点火,如果能除掉这些人,倒也没有太多后顾之忧。
“好好好,琤儿思虑周到,为父定让人全力配合,哈哈哈。”卫暠直接站出来支持宝贝儿子。
其他几个叔伯见状,也知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看着城门下有序排队进城的‘俘虏’,他们一个个也感到开心……不管什么时代,人都是第一生产力。
之前因为白波军的关系,卫氏好几个庄子的庄户都跑了,大量的土地等着人开垦呢,这下子好了,一万多人,来年开春不怕没人手。
卫曧等人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去抢人了,人越多,开垦的土地越多,来年的收获也就越多,粮食多了,就能控制更多的人,这就是世家的生财之道。
···
九月廿二。
帝都洛阳。
幽静的小院中,绿池假山,落叶青石。
钟弦一席练功服,身上满是汗水,动作刚劲有力。
石板铺就的中庭摆着两个木桩,一个是楠木做的,另一个也是楠木做的。
咔咔……
咔咔……
“钟师傅,我这天天对着木桩练,真,真的有用吗?”
钟弦回头看向一旁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唇红齿白,长相并不出众,但出身不简单。
此子乃是当朝王司徒之侄,王凌,字彦云,太原王氏有数的少年英才之一。
钟弦闻言,呵呵笑着用手比划了一番。
大意是:“你若是不想学,我也不强迫你,至于有没有用,就看你用不用心了。”
王凌看不太懂手语,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心里不由得有些腹诽。
他朝身后的木架子看去,那里有一柄长枪,枪尖闪烁着寒芒,那吞吐寒芒的虎头更是威武不凡,他从钟弦嘴里听说了,这柄枪就是传闻中的地煞七十二重器之一,名为:虎头湛金枪。
钟弦见他又听着金枪发呆,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静不下来。
“阿爹!”
院门口,一道娇俏的身影跑了进来。
钟弦回头看去,脸上瞬间写满了笑意,他比划道:“你怎么来了?”
少女跑得有些急了,俏脸红扑扑的,先是朝王凌敛衽一礼道:“见过三爷。”
王凌急忙回礼道:“婵儿妹妹可别这么见外了,要是让大伯知道,非得训斥我不可。”
少女咯咯笑着,回头看向钟弦,激动道:“阿爹,我偷听义父说了,朝廷可能重启黄门鼓吹署,阿爹说不定有机会恢复官身呢。”
钟弦闻言一怔,摇了摇头,双手比划道:“不可能的,阿爹是戴罪之身。”
少女一把抓住钟弦的双手,解释道:“不怕的,何进死了,没人会再追究阿爹的过去,而且我听说蔡公也被启用了,他当年也是戴罪之人啊,这次入朝为官直接就是祭酒呢。”
钟弦眉心的皱纹依旧没有释然,他知道,董卓就是下一个何进,但他不好解释给女儿听,与其让女儿了解官场的黑暗,他更希望女儿永远这么天真烂漫。
钟弦呵呵一笑,只是点头表示迎合。
少女以为他同意了,急忙说道:“回头我就去求求义父,有义父推荐,阿爹肯定能够出仕。”
王凌在一旁看着这对父女,心里暗自摇头。
“钟师傅若是没有被割掉舌头还有机会,现在只是一个哑巴,怎么可能入朝为官。”
不过,他看着少女激动的神情,也不好泼冷水,只是跟着在一旁表示恭喜。
第一一六章:黑手显现,汝南袁氏
“虎头,赶紧去找公子借一块火锅底料,今晚咱们吃鹿肉。”
徐晃提着一根鹿腿笑呵呵的朝一旁的虎头说道。
虎头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说道:“那不如再借点清河大曲,反正咱们欠公子的够多了。”
身后的黄叙好笑道:“你个臭小子,还借上瘾了不成?”
虎头回头说道:“债多不压身嘛。”
“哈哈哈……”旁边几个人跟着大笑起来。
张飞说道:“没事,公子没那么小气,虎头快去,俺这肚子里的酒虫已经闹腾起来了。”
徐晃没好气的说道:“这鹿肉是人家黄兄弟天没亮打来的,你小子每次都是白吃白喝,而且吃喝的最多,你还好意思讨酒喝?”
张飞挠了挠头,看向一旁的黄叙,搭着他的肩膀说道:“那下次你去打猎叫上俺,俺箭术没你精湛,但俺有力气啊,俺帮你扛回来。”
黄叙不在意的笑了笑:“没事,我骑马去的,不需要人帮忙扛。”
“就不能给俺一个表现的机会?”张飞乞求道。
黄叙眼珠子一转,小声说道:“那你把你的丈八蛇矛借我耍两天?”
张飞闻言大惊失色,往后退了几步:“好啊,就知道你心怀不轨……”
“我就是借来刷两天,又没说不还你。”
黄叙其实心里挺嫉妒的,自己比张飞还早加入卫琤麾下,可如今张飞已经有了丈八蛇矛这样的利刃,自己却只能用许褚借自己的牛角短弓。
至于那所谓的逐日弓,听称头说被一个叫做钟弦的哑巴大叔拿走了,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几人有说有笑的要去开小灶。
不远处起码个人刚好从一个瓦舍走出来。
看到他们身上的穿着,徐晃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特别是为首的那个公子哥,一身打扮看着朴素,其实内衣都是不得了的金贵锦缎丝绸,一看就是出身大户人家。
那群人也发现了徐晃等人,特别是为首的徐晃,还有跟黄叙说话的张飞,几人都是有意无意的在二人身上多看了几眼,眼里仿佛带着几丝忌惮与不服。
徐晃眉心微蹙,并没有说什么。
待得两边人擦肩而过,那为首的公子哥忽然停下脚步,说道:“徐晃,徐公明。”
徐晃眉心微蹙,回头看着他,蹙眉道:“这位公子认识我?”
公子哥面带微笑,他五官刚毅,嘴上有两撇修剪整齐的髭须,笑起来仿佛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可又不会让人感觉他是个纨绔子弟。
“却是第一次见……不过,本公子听过徐兄的事迹,一人一斧追着一千精骑连砍三天两夜,最后浑身浴血,尽灭一千精骑不说,还毫发无损,啧啧,不得不让人佩服啊。”
徐晃神色内敛,不动声色的看着面前的公子哥。
这时,张飞哈哈笑道:“那你一定也听过俺的光辉事迹咯,俺张飞张翼德,一人一矛杀得白波军人仰马翻,以一敌五还能反杀一人,哈哈哈,是不是很厉害!”
公子哥将目光从徐晃移到张飞脸上,拱了拱手,笑道:“当然听过,小兄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战绩,假以时日必定是一员猛将,佩服,佩服。”
张飞一听这人恭维,乐得咧嘴大笑,有些洋洋自得的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哈哈哈。”
公子哥也跟着呵呵一笑,而后朝徐晃拱手一礼,转身带着手下离去。
那几个手下离去前,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徐晃和张飞,似乎与两人不共戴天一般。
徐晃眉心紧蹙,总觉得这几个人不简单。
···
“公子,那小子就是徐晃,娘希匹的,杀了我一千精骑,看着也不怎么样嘛。”
走远后,公子哥身后一个壮汉上前说道:“下次别让我遇到他,否则非得砍断他的手脚,好叫他知道我纪某人的厉害。”
公子哥伸手在两撇髭须上摸了摸,蹙额说道:“这卫氏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招揽了这么多良将,当真的好手段。”
壮汉神色一紧,好奇道:“公子说的是那个徐晃?”
壮汉直接忽略了年纪轻轻的张飞,提都懒得提一句。
公子哥摇了摇头,沉声说道:“纪灵啊纪灵,你别总记恨着徐晃一个人,方才过去的几个人里,除了徐晃,那个张飞,还有……那持弓者,都是你日后劲敌,你当小心才是。”
壮汉也就是纪灵,蹙眉说道:“拿弓的那个?”
公子哥停下脚步,回头朝远去的徐晃一行人望去,沉声说道:“没错,如果本公子没有记错的话,那人应该是南阳神射黄汉升之子,在南阳也是有数的绿林豪杰,箭术不比他爹差。”
纪灵神色大变,看向跟张飞有说有笑的黄叙的背影,不可思议的说道:“不会吧,我听说他不是死了吗?”
公子哥也是一脸疑惑,摇了摇头后,继续往城门走去,同时说道:“本公子也不太确定,听说他为了一位好友报仇,杀了两名县官,逃亡时不甚坠入悬崖,但谁也没有看到尸体不是吗。”
“公子的意思是,这小子诈死?”纪灵恍然大悟。
公子哥点点头:“如今看来应该是了……黄叙,呵呵,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卫仲道隐忍这么多年,没想到却是第一个暴露出野心的……”
一行人出得城门,登上早已经恭候多时的马车。
马夫扬起马鞭,马车朝城外而去。
行出一百多米,那马夫放慢了速度,回头说道:“公子,已经探查清楚了,当日郭太领兵从城北攻城,但却遇到了卫氏设置的深坑陷阱……后来大军在城东被一种名为雷震子的神秘之物打得人仰马翻,此物据说乃是在地煞重器之上的天罡神兵。”
公子哥坐在车厢里,左手托着腮,右手有节奏的在矮桌上敲击着:“天罡神兵?”
马夫点点头,头也不回的说道:“小人找了个几个当时负责收拾战场的力工,他们都说是亲眼所见,此物类似一颗铁球,用抛石机发射,射程达八九百步,落地后犹如天雷降世,威力甚大,血肉之躯触之即死,轻则流血而亡,重则粉身碎骨。”
车厢内众人面面相觑,有种名为未知和恐惧的情绪在其中满眼,就连一直风轻云淡的公子哥此时也不由得脸色煞白。
那名为激灵的壮汉故作镇定的说道:“呵呵,这,这……这怎么可能,什么天雷降世,那卫仲道又不是什么神仙,他……这个,公子,你别听阎大嘴瞎说,肯定是那些泥腿子看错了,用这种鬼神之说跟阎大嘴骗钱呢。”
赶车的马夫眉心微蹙,回头看向壮汉,喝道:“纪灵,你个莽夫,若是不信的话,阎某这就带你去城东看看……”
第一一七章:英雄事迹,口口相传
“快快快,后面的人赶紧跟上,最后跑完二里地就能吃饭了。”
啪,啪……
“陈教头,又倒了俩!”
骑在马上的汉子回头望去,无奈的叹了口气,喊道:“先拉到一旁休息,回头跟他们说说,城卫队不适合他们,让他们去工坊干点活儿得了。”
话音刚落,那两个倒地的汉子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不,不要,我还能跑……”
另一个也艰难的撑着双腿,那双腿不住打摆子,“教头,不要让俺离开城卫队,俺,俺,呼呼,俺娃还指着俺呢。”
骑在马上汉子回头望去,蹙眉道:“你们是不是又把馒头和肉拿回家了?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不吃饭你们哪来的力气参加训练?”
骂了一句,他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事儿屡禁不止了。
不只是那两个倒地的汉子,城卫队里把食物拿回家的人很多,就连他也经常给孩子带点肉食回去,自己舍不得吃,就是想让家里的娃娃能多吃点,好长个儿。
汉子骑着马往前赶,跟几个同为教头的人并行。
“诶,陈大哥,我听我家婆娘说,咱公子想在城南修個养殖场啊,听说专门养黑爷和鸡鸭,以后全城的肉食管够吃,咱们城卫队的还能去申领幼崽自己养呢。”
汉子闻言,脸上浮现笑意,跟他们侃侃而谈了起来。
“这倒是听说过,不过咱们自己养的不能私自宰杀,好像要统一交到屠宰场吧?”
“对,公子说了,到时候会按照重量给予一定的钱财或者粮食作为补偿,我家婆娘已经去登记了,第一批能有三十只鸡苗。”有个汉子笑着说道。
“我家婆娘也去登记了,听说以后鸡子(蛋)和鸡可以换新布,一只鸡能换半尺布,五十颗鸡子能换三尺呢。”众人有说有笑,感觉日子一下子有了奔头。
城南这边,修建的养殖场已经有了雏形,用木头搭建的棚子约莫五米高,几个汉子在上面铺设瓦片,下面还有人在同步夯实地面,开挖排污沟渠等。
卫琤身后跟着许定和许褚兄弟二人,此二人一文一武,已经成了卫琤的左膀右臂。
看着养殖场的施工进度,卫琤脑海里思考着回头该怎么把鸡苗和鸭苗送过来,又该以什么作为掩饰。其实,最好的办法是买那种受精的鸡鸭蛋,自己做个孵化室孵化。
毕竟,鸡蛋的话,他一次能带个几百颗,十来次就是几千颗,孵化率高一点的话,几千只鸡经过半年到一年的繁衍,就能有源源不断的鸡肉吃了。
鸡鸭好搞定,关键是猪啊。
卫琤可不会傻傻的去养殖什么野猪,那玩意儿不好吃还不好养,他打算去采购三元仔猪,这种猪好养活,生存率高,而且不挑食,还有成套的防疫药物,随便一个兽医站都能买到。
可他一次最多携带三四头小猪穿越,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猪肉呢。
没有办法,卫琤只能先让人去抓大量的野猪来养殖。同时,他偷偷的携带猪仔过来,先让卫氏小批量饲养,等明年再说,到时候应该就能开始传宗接代了。
脑海里想着这些琐事的时候,三人走进了一座小酒馆。
许定要了一壶蚂蚁酒,一碟炒豆子,一碟水煮羊肉。
因为距离草原近的关系,河东地界不少人能吃到肉,以羊肉为主,有钱就能从胡人手里买到。
掌柜的见到卫琤,急忙让小厮换了一壶自家酿的五谷酒,他亲自端着托盘过来。
“二爷,这是小老头家里自酿的好酒,烦请二爷帮着品品。”
卫琤正想着事儿呢,闻言点点头,看着掌柜将酒倒进碗里,好奇道:“这是头酒吧?”
掌柜的笑笑,呵呵说道:“这是二道酒咯,头道酒让老爷买走了,呵呵。”
老爷就是卫暠,卫琤微微颔首,端起碗品了一口,还别说,纯粮食酒就是好:“嗯,味道不错,酒沫子也很透亮,是好酒。”
掌柜乐呵呵的在一旁伺候,听到卫琤的评价,一双老臉笑得盡是褶子。
这時候,门口走进来一老一小两人。
老者一身洗得发白的文士服,小的一双总角花辫子,看模样六七岁,看着挺机灵。
掌柜见到二人,朝卫琤告了一声罪,而后上前说道:“你们可算是来了,快着点,客人们都等急了。”
那老者笑而不语,小儿倒是说道:“黄掌柜,阿翁的酒准备好了嘛?”
掌柜点头说道:“都备好了,快跟我来吧。”
那掌柜带着一老一小朝一张空桌走去,那小儿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卫琤,小脸蛋上一双清亮的大眼珠子,有点好奇,又带着几分拘谨。
“呦,王老来了啊,快快,接着昨儿个继续讲。”
“王老先生终于来了啊,哈哈,可是让某一阵好等啊。”
老者朝打招呼的客人拱了拱手,而后坐到唯一那张空着的矮桌后面,标准的跪坐姿势,若不是他身上穿得实在简陋,卫琤差点以为他出身世家大族。
“书接上回,昨儿个咱们说的是张将军一手灵蛇摆尾,打得那贼厮措手不及,最终以一敌五,杀得白波贼人节节败退……今儿个咱们讲的是张将军神兵天将,徒手接白刃,脚踢四方敌……话说卫二爷宅心仁厚,不忍百姓被那贼厮郭太驱使,放下通天绳梯……”
“???”
衛琤一脸懵逼,这说的是前些天的战事?
许定和许褚也是一脸错愕,倒是其他客人,一个个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大喝一声“好”!
“说得好,当浮一大白。”
“喝。”
“来,喝喝!”
掌柜的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客人酒喝得越多,他自然赚的就多,对那老者更是恭敬,亲自在一旁端茶倒酒,把卫琤都给忘了。
那老者继续说道:“当时已然是刻不容缓,隐藏在人堆里的贼厮见有人不断爬上城头,顿时就恼了,抽出藏在怀里的利刃,对着周围人就是一通乱砍……卫二爷居高临下看得真切,当即大喝一声:‘呔,休得伤人。’
二爷话音刚落,就有几道高壮身影挺身而出,要问来者是何人,诸位且听:长剑倚天名许定,宝刀屠龙曰许褚,丈八蛇矛叫张飞,紫金大锤是花鲢……”
第一一八章:卫昪的猜测
“哈哈哈,伯言,仲康,你二人脸怎么这么红?”走出酒馆,卫琤哈哈大笑起来。
许定和许褚兄弟二人尴尬的捂着额头,那老头将说书就说书,非得添油加醋,搞得他们两个当事人自己都听不下去,简直太羞耻了。
许定当时根本就没有跳下城头,他一直在保护卫琤,许褚倒是下去了,但也只是杀了两个贼人而已,什么拿着屠龙刀就冲到敌军中大开杀戒,更是没影事情。
可是,那说书老头却把他们兄弟二人说得跟天神下凡一样,什么一剑划过,直接挑飞十几颗人头,什么一刀砍去,在地上留下一条深深的沟壑……
最后,两人实在是听不下去,要不是卫琤拉着他们,他们兄弟二人非去找那老头算账不可。
许定不解问道:“公子为何不让某去叫停他,难道就任由他如此非议下去?”
卫琤闻言,笑着摆了摆手,解释道:“倒也并非空穴来风,只是言辞略显夸大了一些,我倒觉得他说得挺有趣的,你看那些人,不是听得津津有味嘛。”
“可是……”许定还想说什么。
卫琤直接打断他,说道:“伯言,我知道你不想自己被人编排,但你换个角度想想,这老先生也是为了糊口罢了,他并没有做错什么。而且,经他这么一说,让大家对我们多一分了解,也多一丝敬畏,以后咱们办起事儿来,没准能事半功倍,利大于弊的事情,就由着他吧。”
许定蹙眉一想,倒也是。
就是自己明明没有那么厉害,突然听到有人把自己渲染得跟神仙一样,多少还是有点膈应。
旁边,许褚眉心微蹙。
卫琤好奇道:“怎么,仲康有何看法?”
许褚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公子,我倒是不介意自己被人编排。只是,那老头忒也小气,为何着重说了徐公明和张翼德,却没有我……呃,公子别误会,我就是,那个,我不是想扬名啊。”
卫琤闻言一怔,随即好笑道:“你小子想什么我知道,你就是想你自己明明不比徐晃和张飞差,为什么人家只说徐晃和张飞的英雄事迹,而不单独说你的,是不是?”
许褚尴尬的点了点头。
这人就是这样,就好比三个人一起去做公益,结果新闻报道出来的时候,只有其中一個人的镜头,其他两个人只是写个名字或者一嘴带过,那他们看到后,心里肯定就不爽了。最好就是三个人都出镜,要不然三个人都没有,否则的话,总有人觉得不舒服。
卫琤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觉得许褚这样想有什么不对,人嘛,不在乎这些就真的成圣人了。
三人回到住处。
刚进门,管事就上前说道:“二爷,二老爷回来了。”
卫琤神色一动,点点头,说道:“知道了,前面带路。”
卫昪之前一直在郡府协同守城,郭太领导的白波军可是有十多万人,这些人分散在河东各地攻城劫掠,如今郭太这个领头人死了,这些人中必然会有人跳出来争夺大权。
而一直藏在郭太背后的那个人,估计也快露头了。
这次卫昪从郡府回来,应该是郡府那边的白波军收到了那个人的指示退兵了,否则卫昪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丢下郡府回来。
三人跟着管事来到一座庭院,走进门就看到乐进和费曜。
二人见到卫琤,急忙躬身一礼:“见过公子。”
卫琤上前将二人扶起,之前他派二人去给卫昪送信,二人便一直在郡府没回来。
“辛苦你们了,我二叔呢?”
这时,堂屋里的卫昪说道:“是琤儿吗,快进来。”
卫琤眉头一挑,卫昪的声音有些虚弱,而且听上去中气不足的样子。
乐进和费曜自责的说道:“公子,是我二人保护不利,还请公子责罚。”
卫琤眉心微蹙,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朝堂屋走去。
刚刚走近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草药味,卫琤抬眼看去,只见两个丫鬟正在给卫昪更换纱布。
“二叔。”卫琤上前查看伤势。
卫昪见他进来,笑着说道:“不碍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被砍了一刀,不怪文谦(乐进)和费小兄弟,他们为了保护我,可没少冲锋陷阵,要不是他们舍命相救,我怕是回不来了。”
卫琤点点头,卫昪的伤口在胸口的位置,约莫十多公分长伤口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膏药,衛琤用手抠了一點闻了聞,皱着眉头说道:“这止血膏药效一般,你们去找夫人拿一瓶止血散来。”
两个丫鬟闻言,其中一个恭敬的敛衽一礼,急匆匆去了。
卫琤对另一个说:“你去厨房烧一壶热水,再找一套针线过来,针越细越好。”
卫昪好奇道:“琤儿要针线作甚?”
卫琤指着他胸口的刀伤,直言道:“给二叔做个小手术,把它缝起来。”
“缝?”卫昪脸色大变,比再被人砍一刀还難受。
跟进来的许定、许褚、乐进和费曜也是脸色煞白,他们惊惧的看着卫琤和卫昪的伤口。
卫琤也懒得解释,只问道:“二叔不信我?”
卫昪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一副慷慨赴义的样子,点头说道:“二叔当然是信你的。”
卫琤神秘兮兮的笑了笑,而后好奇道:“二叔,郡府那边战况如何了?”
闻言,卫昪来了兴致,刚想说话,可能是动作大了一点,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卫琤急忙稳住他,回头朝乐进说道:“文谦,伱来说。”
卫昪伸手搭住卫琤的胳膊,笑着说道:“不碍事,还是我来说吧,刚好我有一个猜测,琤儿帮我分析分析。”说着,他从一旁的矮桌上拿了一张绢布递给卫琤。
卫琤接过绢布,发现绢布上有一幅画,一幅用草叶麦穗编织的画。
“这是?”
卫昪蹙额说道:“这是从一个敌将身上找到的,琤儿知道此为何物否?”
卫琤回忆了一下,不太确定的说道:“好像是一种地方技艺,具体叫什么我忘了,好像是麦草画吧?”
卫昪眼前一亮,欣慰的点点头说道:“没错,就叫麦草画,这是汝南郡特有的技艺。”
卫琤愣了愣,嘀咕道:“汝南郡?”
卫昪眯了眯眼睛,正色道:“没错,汝南郡,那些混在白波军中的主力,大部分来自汝南郡,琤儿,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卫琤看着手中的绢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汝南,袁氏。”
第一一九章:新时代即将来临
说到这个汝南袁氏,在场众人都是眉头一紧。
汝南袁氏是整个东汉末年,也就是眼下这个时期,大汉最牛批的几个大世家之一。
西汉初年,袁政十一世孙袁爰,被封贵乡侯,复举家迁回阳夏定居,并成为当地望族,号称陈郡袁氏。
东汉时期,袁姓播迁河南汝南,到袁爰八世孙袁安时贵显荣耀,因其不避权贵,为时人所称颂,又因袁安的子孙后代,累世官宦,四世三公,盛于东汉,“汝南袁氏”遂成为东汉的著姓。
而汝南袁氏这一辈,出现了两个年轻有为的麒麟儿,都是名噪一时,不可多得的人物。一個是袁绍,一个是袁术。
说起这两个兄弟的相爱相杀,那可就有太多的故事了,正史、野史、小说、戏剧,数不胜数。
前面说过袁绍,我们再来说说这个袁术。
袁术年轻时以侠义出名,经常与公子哥们田猎游玩,算是大纨绔,好在后来有很大改变。他年纪很小就被举荐为孝廉,经多次调任做到河南尹、虎贲中郎将等高品官位。
从两兄弟的起步就能够看出来,袁术这个弟弟比大哥袁绍牛逼太多了,其原因主要是母族地位出身不同。袁绍母亲是个婢女,属于庶出,而袁术则是司空袁逢发妻之后,正儿八经的嫡子。
袁绍一路都是依附在他人身上往上爬的,身边的人都是蹇硕、曹操等宦官或者官宦之后,曹操属于宦官集团,他父亲曹嵩是大宦官曹腾的养子。
而袁术则是一条大路直达罗马,背后不仅有汝南袁氏支撑,还有母族在暗中发力,毕竟大哥袁绍成就摆在那里,袁术要想碾压这个同父异母大哥,自身成就必须比他高才行。
前段时间,十常侍杀害何进,袁术与吴匡合力进攻皇宫,宦官们手持武器负隅顽抗,袁术火烧南宫九龙门及东西宫,胁迫十常侍放弃皇宫出逃,从这一点看,袁术也是个有野心的人。
历史上,董卓为了拉拢袁术,曾经想赐予他后将军之职,后将军,金印紫绶,位次于上卿。职掌为典京师兵卫,或屯兵边境。而袁术明显不会去边境,所以只能典京师兵卫。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董卓为了拉拢袁术,连京师兵卫都让出来了,可见袁术在董卓心目中的地位有多么重要,可以说,拉拢了袁术,就等于得到了整个汝南袁氏的全力支持。
只是,袁术终究不肯依附于董卓之下,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对于董卓之流很是看不起,认为他只是一个摘了果子的小人罢了,后期的讨董联盟,很大程度是袁术挑起的。
而作为历史上第一个讨董的势力,白波军的出现就让人不得不联想到袁术了。
卫昪的猜测可以说是八九不离十,而卫琤同样也感觉可能性很大。
能够撬动十几万人起事,区区郭太之流完全不可能办到,但如果郭太背后的神秘人是袁术这位掌握了军政实权的四世三公之后呢?
堂屋中,卫昪与卫琤叔侄二人相视一眼,表情都是略显凝重。
河南郡、南阳郡、河东郡、弘农郡,这四个郡可以说是京畿之地外的第一道地域防线,过了这四个郡,大军可直达洛阳地界……而河南、南阳、弘农都有袁氏的影子,唯独河东没有。
如果袁术借着白波军拿下河东,那到时候整个洛阳除了西面能退,其他三面都在袁术的掌控之中……历史上,董卓可是被逼的往西迁都长安的,如此看来……
卫琤神色一敛,总感觉抓到了什么,自己可能一个不小心大乱了袁术的计划也不一定。
“如果真是此子的话,那我们还真的拿他没有办法。”
卫昪蹙眉说道:“河东并不直面洛阳,而白波军之所以选择在河东起事,很大可能是看上了河东的粮食储备,目前我得到的消息中,河东七成以上的储备粮仓都被白波军抢空了。”
卫昪从一旁的矮桌上拿来一份堪舆地形图。
他指着一条水路说道:“从汾河南下直通大河,过了大河就是弘农地界,如果不出所料的话,白波军已经暗中将抢来的粮食都运送到了弘农。”
卫琤点点头,说道:“不止是粮食,还有大量的铁矿,之前我们就得到消息,白波军到处抓人去开矿,其中以铁矿为主,应该是为了打造大量的兵器。”
卫昪深吸了一口气,蹙额说道:“此子当真好算计,完全是把我河东当做冤大头了啊,不仅抢人,抢粮,还抢铁,对了,之前盐湖也被抢了好几次,看来都跟他脱不开干系。”
卫琤拉了一张蒲团坐下,后知后觉的说道:“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完全占据整个河东,如果不出意外,他现在已经拿下河东了,可惜,他遇到了我。”
卫昪神色一动,欣慰的说道:“没错,如果不是琤儿早有准备,此次还真叫这小子得逞了,若是他顺利拿下河东,那到时候董卓三面环敌,就不得不放弃洛阳,否则他睡覺都不安稳。”
衛琤若有所思的看着矮桌上的地图,沉默良久后,说道:“二叔,如果你是袁术的话,你會选择继续跟我卫氏死磕,還是越过我卫氏,将主战场移到对你更有利的弘农?”
“琤儿的意思是?”卫昪愣了愣。
卫琤指着地图上某个点,说道:“我之前让刘玄德去洛阳搬救兵了,不出所料,援军应该会在近日北上,袁术不可能没有得到消息,以大河为界,白波军若是冲过大河,洛阳危矣。”
卫昪接着说道:“而若是白波军没有冲过大河,等洛阳反应过来……好小子,他是要分化董卓的兵权,不管白波军成与不成,最后董卓手中的兵马大权都会被削弱。”
卫琤呵呵一笑,点头说道:“没错,除非董卓现在就立刻带着大军迁都长安,否则等那些不安分的人开始发力,董卓手中的兵马就会被逐渐分化,从而埋下一个个祸端。”
“迁都长安?”卫昪皱紧眉头,不知道卫琤怎么突然说出这四个字。
卫琤后知后觉,自知说漏了嘴,打着哈哈说道:“没有,我就是站在董卓的角度考虑了一下,要想破此局,似乎也只能迁都长安,哈哈哈,二叔莫要放在心上。”
卫昪看着地图,微微颔首,带着几分认真的语气,说道:“琤儿这么一说,似乎还真是,董卓要是不想四面楚歌的话,唯有迁都一条路可走。”
卫琤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看着门外的天空,说道:“暂时他不会迁都的,迁都影响太大了,董卓应该会舍弃一些权力。
二叔等着看吧,马上就是一个群雄并起的时代了,这些人得到董卓的授权,会开始到处招兵买马,以征讨反贼为由,不断壮大自己的势力,最终反噬董卓。”
第一二零章:态度
秋夜微凉,圆月当空。
郭太的死并没有刻意隐瞒,很快就传到了洛阳。
原大将军府,现在已经成了董卓的产业,府中一应人事物几乎没变,唯一不同是,如今府邸几乎夜夜笙歌,大将军府的威严肃穆荡然无存。
董卓这个人有一点很好,就是讲义气。
为了让小弟们过得开心,他不惜毁掉自己的名声,纵容手下在城中肆虐三天三夜。
洛阳城中不知道多少良家妇女惨遭毒手,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只怕这些人能把京师所有权贵得罪死……要知道,董卓可是把后宫的嫔妃都当成了玩物,他本人更是盯上了何皇后,手下人的猖狂程度可想而知。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会认为董卓好色的主要原因,毕竟,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其实,董肥肥还好,他就是太纵容手下了。
“卢老,董某敬重你的学识,但董某又十分不解,为何你手底下的弟子尽是些猫猫狗狗?”
首座之上,董卓好整以暇的注视着站在卢植身后的刘备。
对于刘备此人,董卓并不是第一次见了,早在幽冀之地讨伐黄巾反贼的时候,董卓就与刘关张三兄弟见过一面。
当时董卓被一众强兵围攻,还是刘关张三人冲杀了进去,救了董卓一命,当时董卓还以为刘关张三人是哪一路好汉,有心与三人结交,可得知三人毫无跟脚后,当即就变了脸色。
没错,董卓就是这么现实的一个人,他可以对待罪之身的蔡邕以礼相待,可以与宦官之后的曹阿瞒和颜悦色,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去求见卫琤,可就是对普通人没有什么好感。
他对人仗义,却也要看对方是什么人。
坐在下首的卢植脸色瞬间的阴沉了下来,刘备再怎么样也是他的学生,董卓当着自己的面贬低自己的学生,跟打他的脸没有什么区别。
卢植知道,董卓还在为前些天的事情生气,当时董卓提出废少帝刘辩,拥陈留王刘协为帝。
卢植很不给面子的臭骂了董卓一通,两人因此有了间隙。
本来卢植也不想带刘备来见董卓,但他架不住刘备的三寸不烂之舌,被忽悠了一番之后,硬着头皮承了刘备的请求,带他登门拜访董卓。
“仲颖,老夫今日前来,不是与你废那口舌之争的,河东白波军肆虐,你就不管管吗?”
卢植双目直逼董卓,丝毫没有将董卓方才的态度当一回事儿,而是直接说明了来意。
董卓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轻佻之色,嗤笑说道:“区区郭太之流终究难成大气,某已经得到可靠消息,这厮已经死了,已两万军马强攻安邑,最后被卫氏反杀,哈哈哈。”
卢植眉心微微蹙起,往后面站着的刘备示意了一下,刘备见状,躬身上前,从怀里拿出一份急件,他轻声细语的说道:“将军有所不知,就在三日前,卫公子遣人送来急件一封,其中明确指出,有近十万白波军在弘农集结,将军请看。”
“什么?”
董卓脸色大变,愣一下后,蹙眉道:“你方才说的卫公子是?”
刘备嘴角微扬,一闪而逝后,拱手说道:“卫公子,卫琤,卫仲道。”
“什么,是仲道兄弟的来信?”董卓猛的站起来,从台上跑下来,几乎是抢的拿走刘备手里的急件,而后不无责怪的说道:“好你个玄德,如此重要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说?”
刘备眉心微蹙,沉声说道:“将军明鉴,早在十日前,某就曾求见将军,只是将军公务繁忙,某在门口便被人拦了下来,若非苦苦相求于先生……呵呵。”
最后这声冷笑就很打脸。
董卓突然想起来,当时自己与美人欢娱正酣,隐约听到有人汇报过,只是他听到刘备刘玄德什么的,就没当一回事儿,直接让人将刘备轰走了。
尴尬的笑了一声,董卓打开信件,看了一会儿后,他脸色大变,随着内容嘀咕道:“河东七成粮食,这白波军究竟……这,这怎么可能,十万白波军朝洛阳来了?”
刘备拱了拱手,说道:“將軍若是不信,可以立刻派人去探,这信中所述绝無半点虚言,卫公子也不会拿这种事情愚弄将军,毕竟,那可是近十万大军淌河过境,动静肯定很大。”
“仲道兄弟的信,某自然是相信的。”
董卓脸色阴沉得可怕,回头看向卢植,问道:“弘农尹是何人?”
卢植愣了一下,若有所悟的说道:“袁昂。”
董卓眼里闪过一丝厉色,恶狠狠的走回桌案坐下:“此贼当诛,十万反贼进入弘农地界,他不可能没有收到半点消息,可他不仅没有求援,也没有派人来知会……哼,袁昂此人也是汝南袁氏出身吧?”
卢植点点头,这次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因爲就在这两日里,洛阳城中隶属于汝南袁氏的人几乎都以各种理由离开了。
如今看来,他们是早有预谋的统一行动啊。
董卓也顾不上与卢植是否有隔阂了,将信纸放在桌案上,抬头说道:“卢老,滋事体大,袁公路那贼厮当初趁乱火烧宫涠想来是有意为之,眼下京师新立未稳,内忧外患,你我二人当同仇敌忾才是啊。”
卢植眼皮子抽了抽,暗道这厮脸皮怎么那么厚啊,方才还跟老夫阴阳怪气,现在遇到麻烦了,立刻就同仇敌忾了?
心里虽是有些不爽,卢植还是点点头,说道:“仲颖放心,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明日朝会老夫自然有话说,只是,在此之前,老夫建议你先派人去打探清楚才是,不能偏听偏信。”
董卓闻言,重重点头,抱拳说道:“卢老说得是,某这就派人去弘农走一趟,若是那袁氏真的要反,某定不会叫他们好过,哼!”
说着,他又看向默不作声的刘备,眼珠子一转,说道:“玄德与仲道相熟否?”
刘备双眉挑起,抱拳应道:“现为公子门下客。”
“哦!”
董卓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之色,起身上前拉着刘备双手,十分热情的说道:“既如此,那倒是董某怠慢了,快快快,玄德这边坐下说话……来人呐,送上酒菜,某要与玄德兄弟喝上一杯。”
第一二一章:蔡氏来人
安邑。
距离卫昪回来已经过去七日之久。
期间卫琤给刘备送了一封信,主要告知董卓白波军动向,同时也是有心试探各方势力,如那袁绍、曹操、刘表、刘璋、张鲁等野心勃勃之人,现在应该蠢蠢欲动了才对。
有一点卫琤可以确定,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这些人能够在之后的几年里迅速崛起,成为一方诸侯,肯定现在就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和谋划,不可能没有半点动静。
就像汝南袁氏一般,经过几番探查,消息不断被证实,甚至有目击者声称,当时郭太攻城的时候,袁术就在安邑县城等待坐收渔翁之利,不想郭太竟然死了。
得到消息的卫琤也不得不感叹袁术的勇气,竟然大摇大摆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
可惜得到消息不被证实,人家袁术就算当时真在,现在估计也跑去弘农了。
而且最近一段时间,安邑县城治安有些乱。
似乎是因为郭太死在安邑的干系,最近这些天,不断有人自八方而来,流民、商贩居多,其中不少邻郡世家递来拜贴,卫氏一众族老天天忙着接人待客。
卫琤倒是清闲了许多,每天照例跟草药打交道,至于许定、许褚、徐晃等人,则是忙于维护城中治安,小惩大诫,领队巡逻,相信很快就能见到成效。
这一日,陈留蔡氏来了人。
蔡邕推脱不过董卓的邀请,只能起复为官。
陈留南下洛阳,刚好经过河东,这次蔡氏被重用的子弟不少,路上便提议顺道拜访一下姐夫卫琤,蔡邕刚好也想跟卫暠叙叙旧,便同意在安邑逗留几日。
一行人可谓浩浩荡荡,又有董卓派人一路‘护送’,却不想,在城门口的时候,直接被人给拦了下来。
为首的军士应该是董卓女婿牛辅手下,见有人不开眼拦下了自己,顿时就怒了,扬起马鞭就朝看守城门的城卫小哥打去。
能派来看守城门的都是新兵蛋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时就直接吓傻了,结结实实挨了一鞭,脸上一条狰狞的鞭痕十分可怕,从耳后贯穿到嘴角,血肉外翻。
这边动静闹得不小,很快就看到徐晃带着几十个人匆匆赶来。
“呵,又有不开眼的人要倒霉咯。”城门口聚集的人一脸幸灾乐祸。
这几日为了尽快安定城中治安,卫琤给了徐晃等人很大的权力,不管是谁,哪怕是卫氏子弟在城中闹事,一旦抓到也要脱层皮,没有任何特权可言。
新立的城卫队更是不能得罪的存在,你若是觉得城卫队处置不公可以去卫所申诉,但不能跟城卫队的人唱反调,不能言语辱骂城卫队的人,更别说对城卫队的人动手了。
经过几日的整顿,如今在安邑县城里求生的人都知道,只要听城卫队的话,不犯事,不闹事,那么城卫队就是你坚实的后盾,有人欺负你,城卫队会帮你出头,有人抢你的东西,城卫队会帮你追回,在城卫队面前,人人平等。
已经好些天没有这么嚣张的人出现了,竟然敢对城卫队的人动手,不说城卫军的老人就在城外训练,便是城中巡逻的新兵蛋子就能让闹事着没有好果子吃。
果然,见到徐晃亲自领着人过来,众人都是一脸的期待。
徐晃也是赶巧了,刚好要出城,不想碰到了这种事情,怎么也要好好管一管,不然城卫队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岂不是任人轻易践踏?
“徐教头,这人太无理了,我只是让他提供竹节和路传验明身份,他就……嘶!”
徐晃眉心紧蹙,这小家伙被打这么一下,直接是破相啦,外翻的血肉看着就瘆人。
“你先去卫所找许管事,让他去找公子求一瓶膏药。”徐晃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而后抬头看向骑着高头大马的施暴者。
“你就是徐晃?”
不等徐晃开口,军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问道。
徐晃微微颔首,而后脸色一正,义正言辞的说道:“下马说话吧,现在以扰乱公共治安罪,还有恶意袭击城卫队等诸罪迸罚,需要你跟某走一趟。”
“哈哈哈,你说走就走,你知道我是谁吗?”军士不以为意,眼中尽是讥讽之色。
徐晃看向他身后长长的车队,看着马车上又是【董】又是【蔡】的小红旗,眉心微微蹙起。
那军士见状,以为徐晃心有忌惮,好整以暇的双手抱胸,说道:“某乃大将军麾下五品折冲将军张荣,你确定要某跟伱走一趟?”
徐晃回头看了一眼被打了一鞭的队员,脑海里想起卫琤说过的话,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深吸了一口气后,正色道:“某不认得什么大将军小将军的,在这裡,某家公子的話就是王法,你既然犯了法,就要接受惩罚,还請下马吧,免得某动手,到时候可就不好看。”
“哈哈哈。”
那人闻言,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就连他身后的士兵也是笑得前俯后仰,“小子,别以为有几分名气就了不起了,什么狗屁一骑当千,真你娘的把自己当成战神了啊?”
徐晃摇了摇头:“不敢。”
军士笑脸瞬间消失,大喝道:“不敢还不滚?随便杀了几个反贼而已,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什么狗屁的艹蛋玩意儿,谎报战功都不会,一骑当千?he~tui!”
说完,他扬起马鞭,看着前面挡道的城卫队新兵蛋子们,大声怒骂道:“都特娘的让开,小心老子手里的马鞭不长眼……呃……艹……”
“让你下来,是没听懂吗?”徐晃不耐烦的走上前。粗大的胳膊伸过去,直接抓住对方的脚踝,轻而易举的将他从高头大马上拉扯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这一下还不解气,又是猛的提起来,像平时砍柴一样,直接在空中抡了小半圈,而後将人重重砸在地上。
‘噗!’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强大的反震力直接让那人七窍流血,身上骨头不知道断了几根,感觉五脏六腑都震碎了一般。
“哇,呕……”又一口鲜血吐出来。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军士艰难的抬起头,看向如山一般矗立在前的徐晃,“你敢对我动手,就不怕……呕……不怕死吗……呕……我不行了,快救我……呕……”
看着躺在地上不断吐血的军士,徐晃浑不在意的走上前,看着面露惊惧之色的其他人,朗声说道:“竹节、路传,想要进城就下马配合检查,否则立刻滚。”
这时,车队后方一个中年人跑了过来,“误会了,误会了,我家老爷途径安邑,本是要进城与亲家公叙叙旧的,无意冒犯,无意冒犯啊。”
徐晃闻言,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蹙眉道:“阁下是?”
中年人拿出竹节,拱手说道:“在下不过陈留蔡氏小小管事罢了,这是我的竹节,此番进城一是我家老爷想跟亲家公叙叙旧,另外家中几位公子小姐也想去拜访姑爷和小姐。”
第一二二章:卫氏要反否
毕竟是夫人的娘家人来了,徐晃就算再如何公事公办,此时有不免客气了几分。
得知后面的车架里还有夫人的父亲和叔伯婶子,徐晃立刻让人开出了一条路来。
正在排队进城的人开始有点骚乱,得知是卫氏的亲家来人,又纷纷闭上了嘴,表示可以理解。
相比于蔡氏的人可以提前进城,董卓派来的人就憋屈了,那个领头的军士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其他人被城卫队的人围住,徐晃更是面露凶煞之色。
或许是蔡邕对董卓强迫他起复为官有些不爽,眼看董卓的人被刁难,他也没有停下来说一句好话的意思,只是经过徐晃的时候,透过窗户与徐晃颔首致意。
徐晃一骑当千的事迹短时间在河东周边地界传扬,许多人都以为徐晃不过是卫氏包装出来的,所谓一骑当千肯定不真实,只有蔡邕知道,卫氏还不屑这么做。
蔡氏一行人进入城门后,已经有人将消息送到了卫氏暂时居住的府邸。
得到消息的卫暠自然是要开中门迎接的,而卫琤和蔡琰夫妇二人更是不能怠慢。
卫府门口。
卫琤打了个哈欠,昨晚忙着研究药方,很晚才入睡,此时看上去略显疲惫。
蔡琰在一旁挽着他的手臂,面带嗔怪之色的说道:“昨晚又是过了子时才睡?给你熬的夜宵也没吃,是不是我煮汤饼不合你胃口?”
卫琤摇摇头,不好意思说道:“真的忘了,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你啊,又是天亮才睡,这么下去身子骨又要熬坏了。”蔡琰眼里尽是忧心忡忡。
小两口在一旁窃窃私语,看上去恩恩爱爱的样子,引得卫氏一众人侧目不已,有个年纪大约三十出头的妇人娇声笑道:“弟妹说得不错,叔叔这作息还是要改一改才好,回头我让人煮些助眠安神的汤药送去。”
卫琤朝她看来,笑着拱了拱手:“让嫂嫂挂碍了。”这女人是大哥卫觊发妻,卫琤只见过一面。
妇人笑了笑,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拉了拉蔡琰,附耳说道:“妹妹呀,回头你来找我,嫂嫂给你一个食补的方子,你给我家叔叔煮了吃,大补!”看了一眼卫琤,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蔡琰本就红润的双颊瞬间涨红了起来,眼神飘忽的看向卫琤,一双美眸好似能滴出水来。
卫琤好奇问道:“说什么呢?”
蔡琰朝嫂子看了一眼,有些羞涩的说道:“嫂嫂给了一个食补的方子,让我做给你吃。”
卫琤‘哦’了一声,不在意的点点头。
蔡琰则是满脑子都是那個方子的疗效,想着想着,蔡氏的车架已经近在眼前。
对于蔡邕的第一印象,卫琤只能说:这个老家伙有点帅,五六十岁的人了,看上非但不显老,而且还一副后世帅大叔的模样。
难怪容易得罪人,活该!
两家人一番寒暄过后,男女分开,卫暠带着蔡邕等老一辈人先走了,卫暠的后妻带着蔡氏女眷也走了,留下来的小辈自然要卫琤招待。
这一行有三男两女,三个男的都是去洛阳入朝为官的,女的是其中两人新婚的妻子。
为首的青年名为蔡芾,是蔡琰大伯的长子,在陈留颇有几分才名,为人十分的谦逊有礼。
“仲道,半年不见,你这气色当真是……好啊,好啊。”蔡芾不好外说卫琤的病情,见卫琤脸颊红润不像带病之人,不由得为卫琤和妹妹高兴。
卫琤一开始自然是不认得他的,只听蔡琰说了此知道他的身份,见是大舅哥,客气的拱了拱手,邀请道:“园中备了酒菜,兄长不嫌弃的话,一会儿多喝两杯。”
蔡芾哈哈笑道:“早就想与你共饮了。”
他回头看向另外两人,正色道:“明礼、明信,还不来见姐夫?”
卫琤回头看去,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因为此二人竟是罕见的双胞胎兄弟,若非身上的衣裳颜色略有不同,卫琤根本认不出谁是谁。
而更让卫琤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两位新婚的妻子也是双胞胎,此时紧紧跟在自家夫君身后,拘谨的朝卫琤和蔡琰行礼问候,长相一般,但一看就知道出身不错。
蔡琰上前挽着二女,笑道:“两位妹妹随我来,咱们不与他们凑一起,我带你们去沐浴更衣,一会儿请你们吃好吃的,整个大汉独一份的甜食,你们肯定喜欢。”
三女有说有笑的走了,卫琤与蔡芾面面相觑,也带着双胞胎兄弟朝后院走去。
今日卫氏大宴宾客,府中自然是一派欢乐景象。
只是,与此相反的。被羁押在卫所的凉州汉子们一个个骂骂咧咧,他们自打跟了董卓南征北战七八年之久,就没有吃过今天这样的亏。
“大哥,这卫氏很不对劲啊!”
“伱们也發現了?”
黑暗角落裡,几个汉子窃窃私语:“当初咱们跟随大将军南下的时候,这安邑县城的大小官员哪个不是屁颠颠在城门恭候,这次怎么的还把咱们抓了?”
“是啊,这安邑的官员呢?怎么只见到卫氏的人,那些低眉顺眼的大小官员一个都没见到,进城还要咱们卸掉军械甲胄,这卫氏也太张狂了吧。”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冷不丁说道:“这卫氏,该不会是要反吧?”
“这……”
有人沉吟一声,说道:“我觉得有可能,当时咱们都看到了,张将军一提咱们大将军的名头出来,那个徐晃就直接动手了,而且还是下的死手,哎呦,那一下,我现在想想都疼的慌。”
“你说卫氏当初对咱们大将军也是以礼相待不是,这才多久,不可能态度变化这么大……我估摸着是因为咱们大将军得了势,卫氏羡慕嫉妒,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嫉妒使人疯狂,这卫氏以清剿反贼的名义直接把城占了,这是要自立为王啊。”
“呵呵,区区安邑小县城,卫氏就算占了又如何,咱们大将軍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大汉朝的江山都是咱们大将军的,哼……”
“狗日的,你就别哼了,咱们现在在人家的地盘,小心被人杀了灭口,你们就祈祷吧,祈祷卫氏没有反的意思,不然咱们几个肯定第一个被拿出来祭旗。”
“不管怎么样,卫氏这次可是结结实实打了大将军的脸,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洛阳,咱们乖乖认命吧,不管卫氏是不是真的要造反,咱们兄弟几个只怕都不会好过。”
闻言,几个汉子都是心有戚戚焉,看着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心情无比的复杂。
第一二三章:金饰换香皂
“仲道,此番前来叨唠,为兄却是有事相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蔡芾拉着卫琤的衣袖,有些五迷三道强装清醒的说道:“这事儿你可不能推脱。”
卫琤抿了一口酒,好奇道:“兄长何事尽管说,能不能帮也得看你是什么事儿啊。”
蔡芾呵呵笑着,竟是扭扭捏捏起来,囫囵道:“能,你一定能……”
旁边坐着陪衬的明礼(蔡文)明信(蔡武)两兄弟相视一笑,蔡文拱手说道:“姐夫,大哥不好意思说,还是小弟来吧,不瞒姐夫,我兄弟三人这些日子可不好过啊。”
似乎是心灵感应,蔡武接着说道:“一个月前,大姐给家里送了许多好物,其中有一物名为香皂,信里说是姐夫研制古药方意外所得。”
蔡文接过话语:“一开始家里的姨娘婶婶们……呵呵,不敢用,就便宜了我们这些小辈……”
卫琤闻言一笑,很正常,女人对自己的皮肤可是宝贝得紧,蔡琰给家里送香皂,也是想让长辈用个新鲜劲儿,不想蔡氏的长辈自己不敢用,赐给了晚辈。
虽然自己夫人的好意有被人好心当做驴肝肺的嫌疑,但卫琤并不气恼,只是心里暗自下决定,以后蔡琰再给娘家送东西时候,那些女人别想有什么好处。
蔡文接着说道:“不瞒姐夫,我家娘子一开始也不敢用……”
蔡武说道:“是我家娘子闻着香,就拿来试了一试……”
蔡文:“不想我家娘子见姊妹用过后,肌肤白而细腻,就连平日里练舞留下死皮也能搓掉……洗完还香喷喷,嘿嘿……”
蔡武接着说:“可怜我家娘子,本来独得十块香皂的,谁成想丫鬟嘴巴没把门,消息传到了姨娘那里,最后她一点好处没捞到,凭白给家里的姨娘婶婶们试毒了。”
两兄弟你一句我一句,卫琤大概知道了前因后果,一开始不敢用香皂的那些老女人在得知香皂的总总好处后,硬是将香皂讨了回去。
蔡文和蔡武的妻子是刚进门的小媳妇,被长辈们‘欺负’了,自然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将怨气发在夫君身上。
看着两兄弟腰间的淤青,卫琤忍不住啧啧嘴,同情道:“回头我让你们阿姊偷偷送点好东西给弟妹们,不过,这次你们自己要小心了,再被人要了去,可不关我的事儿。”
蔡武闻言,嘿嘿说道:“不会,不会,我们这次直接进京了。”
蔡文指了指一旁的蔡芾,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就是苦了大哥,大嫂在家养肚子,只怕寄什么好物件回去,大嫂也不敢私藏。”
蔡芾有些喝多了,看到弟弟指着自己,以为是轮动自己喝了,端起酒樽说道:“来,喝喝喝,都在酒里……”
翌日一早。
卫琤睡得有些晚,醒来的时候听到院门口吵吵闹闹的声音,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琰儿?”
卫琤推开门走出来,只见院子里或坐或站了十来个美艳贵妇人。
“呦,二爷醒了啊。”
“问姐夫安!”
“夫君,是不是吵醒你了。”蔡琰委屈上前,颇有些幽怨的瞪了眼说话的妇人们。
卫琤摆了摆手,看向那些妇人,拱手道:“见过姑姑婶婶们,这大清早的,诸位是?”
虽然被人吵醒有点不爽,但这些人毕竟都是蔡琰娘家人,卫琤还没有脾气大到对她们发火的地步,否则会让蔡琰里外不是人。
蔡琰挽着卫琤的臂弯,虽没有说什么,但一双美眸落在卫琤身上尽是柔情万种,她可是知道的,自己家这位夫君最讨厌被人吵醒,起床气不是一般的重呢。
今日之所以如此温文尔雅,全然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嘻嘻。
见到卫琤,几位年长的妇人上前说道:“扰了二爷清净,先给二爷赔个不是。”
蔡琰介绍道:“这是大伯家的婶子,这是二姑姑、三姑姑,这是小姨娘……”
都是长辈来着,卫琤一一拱手问候。
“闻说二爷喜欢收集各种金饰,我们几个不请自来冒昧打扰,是想跟二爷以物换物……来人啊,将箱子抬进来。”
为首是蔡氏大伯家的婶子颇有几分主妇风采,做事雷厉风行。
院門口两個小厮抬着一个大箱子進来,卫琤眼前你一亮,相比於卫氏的箱子,人家这个置物箱看着就金贵异常,具体用料有待考究,但上面的雕花纹理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
若也是金丝楠木的用料,这个箱子少说能卖个七八十万。
大伯婶子令人打开箱子,卫琤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瞳孔有金光闪烁。
“二爷帮着看看,这些金饰能换多少香皂?”
卫琤干咳了一声,难以置信的确认道:“婶婶要用金子换我的香皂?”
大伯婶子见状,疑惑的看向蔡琰,尴尬的说道:“怎麼,金饰不行吗?琰儿不是说???”
卫琤也看向蔡琰,蔡琰抿着嘴,小声说道:“我,我是见夫君命人打造金饰,以为夫君会喜欢。”
大伯婶子愣了愣,失望中带着几分期待之色的看向卫琤,生怕卫琤说一句不换。
在她们看来,卫琤的香皂肯定不便宜,她们曾经为了一盒西域传来的百花香粉花费几千上万贯铜钱,香皂比之好用万倍,价值自然难以估量。
听蔡琰说卫琤喜欢收集金饰,她们几个商量了一下,便把家里没用的金饰带了过来,就是想着‘变废为宝’呢,要是卫琤不换了,她们真的就抓瞎了。
然而她们不知道的是,卫琤此时心里高兴坏了,伸手在蔡琰手背上轻轻的拍了一下,而后说道:“可以换,不知道婶婶们想要换多少香皂,不瞒各位,我的存货也不多了。”
闻言,院子里的贵妇人们纷纷露出紧张神色,看向为首的大伯婶子欲言又止的样子。
大伯婶子也迷茫了,存货不多,那可怎么办?我们这么多人呢?先紧着谁都不太好处理啊。
想了想,她从箱子里拿出一根自己带来的步摇,试探道:“这步摇能换一块香皂吗?”
一块香皂三块五,你这根步摇少说四万多,你说能不能,卫琤笑着刚要回答。
不想二姑姑上前一步,拿出一片巴掌大的纯金护心镜,“大嫂忒小气了些,你那步摇还想换一块香皂?琤儿看看这块护心镜,姑姑用这个跟你换一块香皂怎么样?”
第一二四章:小姨子年芳十二
面对二姑姑直接怼到面前的护心镜,卫琤后知后觉的笑了起来。
然后恬不知耻的伸出两根手指头:“姑姑这块护心镜,最起码……能换两块香皂。”
二姑姑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大喜过望的说道:“哎呦,那感情好,不会让你吃亏吧?”
卫琤还能说什么,装出一副很是肉疼模样,拉着蔡琰小手手说道:“吃点亏不算什么,您可是琰儿的亲姑姑,我还能跟您计较不成?”
蔡琰捂着嘴偷偷笑着,其实她也不知道香皂具体的成本是多少,但以她对卫琤的了解,二姑姑那块护心镜的价值应该超过两块香皂的价值。
蔡琰虽是心知肚明,面上却不会这么说,她毕竟是卫氏的媳妇儿,自然要站在卫琤的角度考虑问题,见状,她急忙说道:“夫君,其实一块香皂就行了,二姑姑还是有点身家的。”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二姑姑直接将护心镜塞给她,说道:“哎呀,琰姐儿不记得了嘛,姑姑为了你那个弟弟的亲事,最近没少花钱,先听姑爷的,就两块香皂哈,回头姑姑再补给你。”
卫琤拉着蔡琰说道:“就这样吧,姑姑也不容易。”
“对对对,还得是姑爷体谅人啊,你这丫头,姑姑以前白疼你了,跟姑姑一点不亲。”二姑姑喜不自禁。
蔡琰吐了吐香舌,偷偷瞥了一眼卫琤,夫妻俩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默契的微微一笑。
最后,那一整箱的金饰换了卫琤三十二块香皂。
刚好把卫琤的库存清空了,而卫琤不仅得到了二十几件金饰,还附带一个金丝楠木的箱子。
卫琤看着这些不‘义’之财,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纠结了一番后,让蔡琰给她们准备了一桌甜点,什么四喜丸子啊、椰蓉冰糕啊、奶油蛋糕啊、水果罐头之类的……比三十二块香皂还贵。
卫琤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一个善举救回来的牛牛母女,竟然是甜品大佬,牛大婶做别的菜没有什么天赋,但是做甜品,只要卫琤稍微指导一番,她就能做得有模有样。
卫琤第一次用土制烤炉做蛋糕,失败了十几次,人家只是听了个大概,第一次就成功过了。
再加上卫琤提供的白砂糖、椰粉、罐装水果等材料,最近蔡琰和谢玉天天拿甜点当正餐,两个人明显胖了一圈,摸上去肉乎乎的,手感很好。
“咦,这饼子为何如此松软,一股子奶香味,香甜四溢!”
“这個叫布丁的也好吃,不仅好吃还好看,你看里面还有一朵花儿呢。”
“你们快试试这道甜汤,里面好几种颜色的果子,我以前见都没见过也。”
“阿姊,这是什么呀,好好吃!”
蔡琰有个亲妹妹,今年不过十二岁,个子比小阿宁大不了多少,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胆子很小的样子。
蔡琰抱着自家妹妹,笑着说道:“这个叫做雪娃娃,你看上面的糖霜是不是跟冬天的雪很香,再看这个糯米球像不像以前咱们堆的雪人。”
小贞姬咬着糯米球,点点头,看向一旁的姐夫,大大的眼睛带着几分好奇之色。
以前经常听家里的姑姑婶婶说姐夫的不好,说姐夫就是一个病秧子,可怜姐姐嫁给姐夫后,日子肯定不好过,还说姐姐迟早要被赶回娘家,以后再想嫁人就难了。
可是,今天见过姐夫后,她觉得姐夫跟姑姑婶婶们说的完全不一样,姐夫长得好看,还很有礼貌,比大哥二哥他们好多了;关键对姐姐也很好,姐姐经常跟姐夫牵手呢,阿娘说了,只有很亲近很亲近的两个人,才可以有肌肤之亲。
卫琤正想着借口逃离这个女儿国,忽然感受到小姨子的目光,回头朝她看了过去。
小贞姬愣了一下,小脸蛋扑一下红彤彤的躲闪了过去。
卫琤见状,好笑的打量着自己这个小姨子,长得有点秀气,可能跟性格有关,不敢跟人四目相对,说话的声音也很小,略显娇气了些。
卫琤见她喜欢吃雪娃娃,便把最后一块夹到了她的碗里。
小丫头嘴里含着甜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那么傻傻的看着碗里的雪娃娃,脸蛋红扑扑的十分可爱。
蔡琰伸手在她双颊上轻轻捏了一下,玩笑道:“怎麼,不懂谢谢姐夫嗎?”
小贞姬抬头看向卫琤,憋了好久才无声说道:“谢谢姐夫。”
聲音太小,卫琤根本没听到,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不客气,以后想吃什么尽管跟姐夫说。”说着,卫琤还习惯性的伸手过去,在她肉乎乎的小脸蛋上捏了一下。
这本是长辈对晚辈的亲昵举动,卫琤捏完后就回头应付大伯婶子的问题了。
不想小贞姬一对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卫琤的背影,脑瓜子嗡嗡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蔡琰也习惯了卫琤的一些另类举动,平日里他对小阿宁和牛牛也是这样,所以见怪不怪了。
她抱着妹妹说道:“今晚留下来跟姐姐睡吧,晚点姐姐送你一个礼物,保证你喜欢。”
小贞姬怯懦的点点头,眼睛不时偷偷瞄着卫琤的背影。
卫琤回过头来的时候,她又迅速移开视线,然后双颊更红了几分,看上去非常的娇憨。
夜里。
蔡琰带着小贞姬一起泡汤。
浴室里新修的澡池子,连接着两个进水口,一个专供热水,一个专供冷水,马上就要过冬了,卫琤习惯冬天泡澡,这是前天才命人改造好的。
与木桶浴盆相比,这个池子能活动的空间就大了,三四个人同时泡澡都没有问题。
今天谢玉去参加特训还没回来,蔡琰就带着妹妹一起过来泡着。
姐妹俩趁机说些悄悄话,小贞姬偷偷跟姐姐说姑姑婶婶们的坏话,说她们编排姐夫是个病秧子,还说阿姊注定了要守寡,很难听。
蔡琰脸色看不出喜怒哀乐,或许是习惯了吧,抱着妹妹述说着这几个月的温馨日常。
就在姐妹俩有说有笑的时候。
吱呀~
“琰儿,我能进来吗?”衛琤探头进来,好不容易谢玉今晚不在,他本想过来跟蔡琰培养培养感情的。
“啊!”
“哎呦,我去,妹妹怎么也在啊?”
卫琤只觉得眼前白花花一片煞是好看,接着就是一洼热水朝他泼了过来,吓得他赶紧落荒而逃。
第一二五章:夫人的事业要支持
因为那一晚的事情,最近两天小贞姬都不敢来找姐姐了,生怕碰到姐夫。
蔡琰也因为这件事儿没少埋怨卫琤,不过,心里是甜蜜而又期待的,起码知道夫君有那个心思……如果不是那晚刚好跟妹妹一起泡澡话,只怕已经……
这天早上蔡琰正在跟姨娘取经,她虽早已嫁入卫氏,但却是正儿八经宝宝,实操经验为零,对那方面是既期待又害怕。
姨娘虽不是生母,对蔡琰姐妹俩一向是视如己出,她给蔡邕生一儿一女,如今还在总角之年,两个弟弟妹妹很乖,成天窝在屋里看书写字。
院子里,母女俩相对而坐,得知蔡琰来意,姨娘先是惊讶后是理解,惊讶是因为蔡琰嫁入卫氏已经不短时日,怎么可能还是宝宝,理解是得知卫琤大病初愈,倒也正常。
蔡琰偷偷瞥了一眼院门,从袖口里拿出两个瓷瓶,约莫巴掌大小的一个,拧开木塞后,一股奶香混着花香味儿扑鼻而来。
“这是何物?”姨娘好奇问道。
蔡琰小声说道:“这奶香味儿的是沐浴露,比香皂好用,对皮肤很好;另外这瓶是洗发露,夫君说是玫瑰花香的,我闻着却像是赤蔷薇,或许是称呼不同,姨娘看看喜不喜欢。”
姨娘挺稀罕的,接过来闻了闻,还倒了一点在手上,好奇道:“这就是她们去你那里置换的沐浴之物吗?”
蔡琰摇摇头,颇有几分自得的说道:“婶娘姑姑们要的是香皂,那是夫君淘汰了的,平日里我们顶多用来净手和洗衣裳,如今我们用的是这两种,姨娘若是喜欢,回头我让夫君多做一点送来。”
“这……”姨娘有点意外,“我听她们说一支簪子也换不到一块香皂呢,你这花露比香皂还好,岂不是更加贵重?你快拿回去吧,要是让姑爷知道了,于你夫妻二人关系不好的。”
蔡琰愣了一下,知道是姨娘误会了,急忙解释道:“姨娘視我姐妹二人如己出,这一点夫君也是知道的,这两瓶就是夫君让我送给姨娘的呢。”
姨娘神色一动,看向蔡琰小声问道:“琰姐儿可是有话要说?”
蔡琰抿着嘴,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犹豫了一番后,才开口说道:“姨娘家里世代经商,我在想那香皂必然是畅销之物,若是能……”
姨娘姓范,家里自西汉开始经商,人家是文武功勋传世,她们家是商贾传家,虽然名声相对来说差了点,但也是关中有数的大地主,大豪绅。
她虽是女子,自小耳濡目染之下也有一定的商业嗅觉,只是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妾,与蔡琰姐妹相处尚且要小心谨慎,更不要说那些蔡氏的姑婶婆姨们了。
所以,昨日别人都去置换香皂的时候,范姨娘并没有去,而是如往日一般在家相夫教子。
此时蔡琰主动找上门来,她不得不谨慎对待。
犹豫半响,她问道:“此事是琰姐儿有心为姑爷分忧,还是姑爷……让你来的?”
这一点很关键,蔡琰再怎么样也只是卫氏二爷的媳妇儿,并不能代表卫氏或者卫琤。
蔡琰脸上闪过一丝抑郁之气,如实说道:“是我自作主张,我就是想为夫君做点什么。”
范姨娘盯着蔡琰审视了一会儿,最后悠悠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那你告诉姨娘,这香皂还有多少存货,都有些什么奇特之处,最好是送点样品过来,姨娘好帮你问问销路。”
“姨娘这是要帮我咯!”蔡琰又惊又喜。
范姨娘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当年我初入蔡氏时候,心里也是惴惴不安的想要做点什么证明自己,只是后来才发现,其实我什么都不做,就是对你爹最大的帮助了。”
蔡琰认同的说道:“是啊,这次爹爹进京只带了姨娘,就证明爹爹最信任的人非姨娘莫属了,嘻嘻。”
范姨娘笑着摇了搖頭,她知道自己的价值在哪裡,洛阳有不少范氏的铺子,这些铺子经营着各种各样的商品,目标客户从王公贵族到平头百姓,彼此之间串联成一张信息网,蔡邕带自己进京,八成是盯上了自家的情报系统了。
刚好,范姨娘早就对香皂好奇不已,也使用过一次,知道此物必然会成为风靡之物,此次进京,她觉得香皂或许会成为一大助力,帮助她打入上层贵妇们的小圈子,旁敲侧击出更多有用的消息。
“就是不知道这香皂的成本和制作难度,若是量太小的话,只怕没等我打开销路,就得罪了不得了的人物……”范姨娘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跟自家姑爷好好谈谈。
卫琤正在院子里筛选草药来着,听到范姨娘的来意,笑着说道:“姨娘放心,既然是琰儿的意思,那我回頭准备两千块,嗯,五千吧,够不够?不够你报个数。”
“五千?香皂?”范姨娘直接懵了,不是说香皂很难得吗?
卫琤看向同样瞪大眼睛的蔡琰,一脸宠溺的说道:“难得我家琰儿想做点事情,我作为她的夫君肯定是要全力支持的啊,姨娘不用为难,若是不够,我这边随时可以供货。”
“夫君!”蔡琰泪眼汪汪的,感动得不行。
范姨娘忍不住有些羡慕蔡琰了。
卫琤只是听蔡琰说要卖香皂赚钱,就毫不犹豫的说出全力支持的话,也不询问蔡琰的具体计划是什么,也不担心蔡琰是不是会赔,两千不行就五千,摆明了不怕你亏,就怕你不开心呢。
以前家里的那些长舌妇都说这个姑爷短命,对琰姐儿如何如何不好,琰姐儿嫁给他迟早要守寡,再多难听的话,她也不是没有听过。
可是,如今亲眼所见,她觉得自己慕了。
能嫁给这样一个男人,是多少女人一辈子不敢奢望的啊。
看着眼前你侬我侬的夫妻俩,范姨娘由衷的感动。
“第一批只要五百块香皂就够了,趁着这次老爷进京,我先帮琰姐儿探探路,若是销路不错,到时候咱们在再补货。”范姨娘笑着说道。
卫琤看向一旁感动得抹眼泪的蔡琰,说道:“既然是琰儿的事业,姨娘就跟琰儿商量着来吧,我就负责供货,不参与管理,呵呵。”
蔡琰握紧小拳拳,“夫君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赚来很多金子的。”
“嗯嗯,加油!”
第一二六章:回去一趟
好久没回现代时空了,卫琤盘点了一下采购清单,发现要买的东西还很不少。
刚好金老带着徒子徒孙又做了几套金饰,加上从蔡氏得到的那一箱子,卫琤打算回去出货。
理由都想好了,要闭关炼制丹药,让许褚带人将院子团团围住,任何人不得打扰。
对于许褚的忠诚度,卫琤还是很放心的,交代了蔡琰一番后,卫琤关上院门就消失不见了。
等他在出现的时候,已经在自家二楼的客厅。
背后的阳台推拉门还在嗡嗡作响,玻璃表面涟漪渐渐消散。
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手机查看未接来电和信息。
不出所料,花轻语直接骂娘。
【姓卫,你耍我是不是,我这边客户都联系好了,你给老娘玩失踪?】
【后天就是交货截止日了,你不能坑我啊,大不了我不要你的佣金了还不行嘛。】
【卫爸爸,卫爷爷,你行行好啊,理我一下,小女子真的快撑不住了啦……】
卫琤大概浏览了一下接收信息的时间,又抬头看了一眼电子挂历,交货日期刚好是今天啊。
想了想,回复道:“刚从山里回来,东西我带来了,你派人来取。”
几乎是秒回:“姓卫的,我艹你大爷。”
卫琤愣了愣,不由得想起花轻语那曼妙的身姿,回复道:“我没大爷,我可以替他受罪。”
【滚!!!】
【一个半小时后到。】
“嗯。”
卫琤回复了一个字,点开周叔的微信消息。
【小琤,你阿姨几个闺蜜要买面膜膏。】
【又进山采药了吧……回来后给叔回个电话,这次可是大买卖。】
卫琤心里一暖,周叔还是那个周叔,不管任何时候都想着照顾自己的生意。
不过,卫琤现在是真的不差钱,这次带来的黄金首饰卖出去,转眼就是千万富翁了。
纠结了片刻,卫琤还是给周叔打了电话。
刚刚接通,就听到周叔那熟悉而又亲和的声音。
“你小子总算出山了……”卫琤刚要应答,对面接着说道:“什么情况啊,小叶前些天给我打电话,说联系不到你,我看她挺着急的,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卫琤愣了一下,翻了翻微信记录,果然看到有叶芝心的消息,最后一条是:【我对不起你,但你也太绝情……】卫琤懒得点开看。
周叔说道:“我才知道当初你们分开是王海那小子算计了你,你放心,叔会帮你出气的,他家老王我都不发在眼里,那小子……”
卫琤全程打着哈哈,没有报复的想法,也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因为该做的他已经做了,当初之所以什么都不要,就是怕牵扯进其中,毕竟那个药方挂的是工作室的名头。
如今他已经不是工作室的一员,药方出什么问题都跟他没有关系。
听周叔的意思,叶芝心和王海似乎已经发现了自己留下的陷阱,没有自己亲手炮制的草药,他们根本就无法生产出合格的药剂,甚至同一种草药制作出来的药剂,不仅无用还是剧毒。
卫琤心平气和的跟周叔聊了半个多小时,没有同意让周叔替自己出头,而是问了大概多少人需要面膜膏,回头再做一批膏药给周叔邮寄过去,至于赚不赚钱,也没多说,全当人情往来。
挂了周叔的电话,卫琤想了想,直接把叶芝心的电话和微信屏蔽删除,之前也不知道为什么还留着,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做嘛。
点开方欣的微信。
卫琤先是一怔,接着苦笑一声。
【你家院门没锁,我把快递放一楼客厅窗口了。】
【我记得阿姨以前种了好多菜,现在怎么都空了啊。】
【你喜欢吃什么菜?我买了茄子、苦瓜、番柿子、大头菜……】
卫琤走到阳台朝院子看去,原本杂乱的洼地已经整平了,杂草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黑色土地里那星星点点的绿意。
就在这时,院门缓缓打开,一道娇小的身影抱着一大捆细竹条走进来。
方欣将竹条放在菜地旁,抬头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堂屋,嘟着嘴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拿着竹条开始搭菜架子。
卫琤家二楼的阳台安装了反光玻璃,他能看到方欣,方欣却看不到他。
眼看方欣蹲在菜地里忙活起来,卫琤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他是知道方欣心意的。
只是他注定了只能有一个家。
就这么站在阳台看了十多分钟,卫琤犹豫要不要下去跟方欣把話说開。
“哎呦,你這丫头,我说店里怎么没人呢,你又跑这来了。”
院门外,方婶火急火燎的说道:“赶紧回去洗洗,一会儿你小姨该来了。”
方欣手里拿着竹条,起身说道:“我不去相亲,说多少次了,我,我……”
“你什么你,你喜欢人家,人家不喜欢你啊,再说了,小琤這孩子是不错,可太不着家,跟他爷他爸一样,每天神神叨叨的琢磨那些草药方子……”
“妈啊!”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赶紧出来,今天这个你一定要跟我去见见。”
母女俩吵吵闹闹的走了,方欣嘴里说着不愿意,终究是无法忽视母亲的意见。
卫琤在阳台上看着听着,哪怕听到了方婶对他的评价不是那么好听,心里也依旧古井不波。
因为卫琤对方欣是真的没有半点兴趣。
闲来无事,卫琤接着方欣的进度,在院子里搭着菜架子。
还别说,自从爸妈走后,这个院子变得毫无生机,现在种了一点瓜果蔬菜,氛围感立马不同了,看上去不仅多了一丝人气,而且还挺赏心悦目。
卫琤想着回头跟蔡琰也在院子里开个菜地,可以种种辣椒、土豆、地瓜啊之类的。
嗡!~
卫琤听到引擎躁动的轰鸣声,无奈的笑了笑。
起身走动一旁的压水泵,洗了洗手后,院门被人一脚踹开。
花轻语穿着一身巴宝莉秋季新款连衣裙,一双巴黎世家字母黑丝将她本就纤细的大长腿无限拉长,“姓卫的,好啊,老娘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你在家里种菜?”
第一二七章:误会
花轻语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着小助理沐沐,见到卫琤,沐沐依旧是冷冷淡淡的点头致意。
卫琤洗了洗手上的污渍,不甚在意的说道:“进屋坐。”
花轻语憋红了脸要发飙,到嘴的话语却被卫琤风轻云淡的压了回去。
气质这种东西看不到也摸不着,可就是让人无法忽视。
卫琤在三国时代多少算是一个实权人物,再加上拥有穿越两个时空的金手指,日常的言谈举止总会带着几分上位者的姿态仪容,不会让人觉得难受,但会不自觉的矮他一头。
三人前后走进一楼大厅,花轻语捂着鼻子,埋怨道:“怎么一股发霉的味道,你就不能顾人打扫一下嘛?”
卫琤也觉得屋子里灰尘有点多了,联邦椅上落了一层灰。
“雾草,这都是金丝楠的箱子?”
花轻语眼尖,发现了卫琤放在楼梯口的十来个箱子。
卫琤点点头,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三瓶矿泉水,看了一眼生产日期,嗯,还有半个月才过期,应该可以喝。
走到客厅,抬眼就看到花轻语和沐沐抱着一个木匣子窃窃私语。
卫琤凑近一点。
“沐沐你看这个纹理,少说三四百年……啧啧啧,这可是好东西啊。”
“花总,您都看出来,人卫总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他知道个锤子,三百年老料,竟然压在最底下,你看这里,糟蹋了都。”
“花总,您该不会是想?”
“嘿嘿,一会儿看我的。”
卫琤在她们身后听得一清二楚,别说,他是真不知道那个木匣子有什么特殊之处,反正都是金丝楠木,他就统一放在一起了,压根没注意年份不同价值不同。
想了想,卫琤嘴角微扬,踮起脚尖退回了厨房,然后扯着嗓子说道:“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矿泉水可以吧?”
花轻语和沐沐同时回过头来,有些做贼心虚的看着卫琤,花轻语说道:“哎呦,跟我客气什么,沐沐去车里把那盒碧螺春拿来。”
沐沐偷偷看了一眼卫琤,似乎想说什么,可碍于花轻语在场,她只得无奈的走了出去。
花轻语见状,嘿嘿笑着说道:“卫总最近很忙啊,给你打电话都不接。”
卫琤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坐在一旁的餐椅上,说道:“不是说了嘛,刚刚从山里出来。”
花轻语点点头,也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眼珠子转了转,突然说道:“哦,对了,首饰呢,不是让我来提货吗,视频有吧?”
卫琤点点头,放下矿泉水瓶,走到二楼拿了两套首饰,还有存储卡。
“那,你先验验货,楼上还有二十几套,不过,有视频的就七套,其他的都是我从老师傅手里高价收来的,你回头看看有没有人收,没有的话,我就融了。”
花轻语接过首饰,满意的点点头,工艺还是一如既往的无可挑剔,又拿出手机外转接口连接存储卡,看了几个视频后,说道:“先拿这七套吧,有视频好处理一点,其他的我帮你问问。”
卫琤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点头说道:“可以,我可能还要出去一趟,其他的十天后再处理也来得及,到时候我联系你。”
花轻语‘嗯’了一声,伸手将额头前的几缕发丝撩到耳后,四下看了看后,说道:“也没什么东西装……咦,那个匣子不错。”
卫琤心里暗自好笑,看着她跑过去将方才那个木匣子抱了过来,很是随意的说道:“这个小箱子刚好合适,就拿来装这两套金饰吧,剩下的回头我让人来取,嗯,那个啥,这箱子是金丝楠木,我也不让你吃亏,就拿来抵这两套金饰的提成咯。”
说着,迅速将两套金饰装进去,又将存储卡收进坤包里,起身说道:“突然想起下午还有个客户要见,那啥,我先回去了,回头钱打你账户哈。”
卫琤坐着看戏,见她急不可耐的抱着箱子往外走,笑着说道:“欸,不喝茶了嘛?”
“啊?”花轻语愣了愣,回头说道:“我就不喝了,你喜欢喝茶啊,那我让沐沐把茶叶给你留下,开春摘的碧螺春,一斤好几千呢,便宜你了。”
卫琤好笑的看着她,调侃道:“怎么,你送的茶叶还能比三百年的金丝楠木贵?”
花轻语脚步一顿,明显有点虚了,回头尴尬的看着卫琤:“什么啊,什么三百年的金丝楠木,哈哈,哈哈,你该不会说这个箱子吧?”
此时,院門口。
方欣去而復返,她回家換衣服的时候,突然想起卫琤家的院门忘关了。
匆匆跑过来,远远看到一辆保时捷911停在卫琤家门口。
车子前方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孩子正弯腰从置物箱里拿什么东西,笔直修长的双腿穿着一条条纹黑丝,湛蓝色的ol短裙包裹着挺翘的双臀,因为弯腰的关系,画面略显血脉喷张。
别说男人了,她一个女生看了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正在找茶叶的沐沐站起身来,175+的身高搭配收腰小西装,高耸的领口美景若隐若现,姣好的瓜子脸自然天成,精致的五官带着几分清冷的气质。
方欣不由得止住了脚步,想起爸妈曾说過,卫琤之前谈了一个大学校花女朋友,面前这个女孩子应该就是……可是,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方欣纠结的表情落在沐沐的眼里,沐沐此时也是好奇得紧,这条路尽头只有卫琤家一栋独门小院,这个女生该不会是卫琤新找的女朋友吧?
两人四目相对了一会儿。
方欣咬着牙握紧小手,鼓起勇气说道:“你,你好,你是来找琤哥的吧,他不在家。”
沐沐愣了愣,指了指身后的房子,叶眉轻挑,道:“他在啊。”
方欣闻言,明显呆住了,整个脑子好像被搅乱了的浆糊一样,朝院子里看去,果然紧锁的堂屋大门此时是开着的,隐约看到餐厅有个人坐着喝水。
看了一眼面前价值不菲的保时捷911,又瞥一眼不管是放在哪里都绝对是女神级别的‘卫琤前女友’,方欣紧紧抿着双唇,故作坚强的说道:“啊,那,那再见。”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迷迷糊糊的转身就走了,一开始速度很慢,渐渐的加快脚步,最后捂着脸跑回了家。
沐沐就这么看着方欣离去的背影,看了看屋里跟花轻语聊天的卫琤,又忍不住看了看方欣消失的巷子口,好像意识到了一点什么。
第一二八章:好玩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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搂沐沐萄学鱼逆咳学撕萌咽保截轧稀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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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九章:大汉龙虎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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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零章:大哥,你变了
此时,新成立的印刷坊。
之前卫琤就让称头提前接触了活字印刷术,虽然时间仓促,但印个小册子还是没问题的。经过三天的努力,第一批共两千本《大汉龙虎榜》刚刚印刷出来就引起轰动,不仅看的人多,买的人更是不少。
许多商贩看到商机后,跟踪售卖《大汉龙虎榜》的报童,或者干脆重金收买,通过各种方式联系到了印刷坊,想要求购下一批的书册。
称头不过是个木匠加猎人,对商道丝毫不通,只能求救卫琤。
卫琤带着人匆匆赶到的时候,印刷坊门口已经挤满人。
卫琤在许褚等人保护下穿过人堆,进入印刷坊后,见到卫氏的几个管事正在激烈争吵。“二爷来了。”
“见过二爷。’
卫琤朝他们点点头,而后看向称头问道:“什么情况?”
称头一脸无辜,指着那几个卫氏的管事说道:“他们一来就要几千册新书,说着说着自己就吵起来了,我拉都拉不住。”
卫琤眉心为蹙,印刷坊是他接下来最重要的布局之一,要是卫氏的人敢在这里闹事,他不介意来个杀鸡儆猴。
这时,其中一個矮胖管事,若是刘关张三人在的话,定会发现此人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没错,这个矮胖管事就是在幽州出现过的卫氏商队的胖管事,在幽州地界颇有几分名气。“二爷,恕罪,恕罪,我等并非有意叨唠郝坊主(称头),实在是被催得紧了,这才过来做做样子。”他说话的时候,隐晦的朝门口斜了斜眼睛。
卫琤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的众管事,心想也是,能当上卫氏的管事,这些人应该都不是孟浪之人,或许其中另有隐情。
沉思一番,他低声说道:“你们随我来。”
卫琤朝他们示意了一下,带头走进一间用来存放成品的仓库里。
众管事进屋之前,都各自朝院门口的某些人点头致意或者招手示意,显然他们是做给外面某些人看的。
进屋后,卫琤好整以暇的坐在一张矮桌上。
“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胖管事躬身说道:“二爷这一本大汉龙虎榜销路太好了,有钱赚,自然有人心动。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叠贴子,说道:“这是我们几个收到的订单,仅半日光景,各郡求购的总量就超过一万册之多,而且
“而且他们还有特殊的要求,当然,钱不是问题。”另一个管事接口说道
卫琤朝这人看去,中年管事拱手一礼,从怀里拿出两张纸,说道:“二爷请看。”
卫琤顺手接过,展开纸张大致浏览过后,好笑道:“这是何意?要我帮他出个人物自传?
中年管事笑了笑,拱手说道:“是也不是,此人在绿林中颇有侠义之名,后来凭借名望做起了护运商队的买卖,主要是保护各路商队免于被匪祸洗劫。”
卫琤点点头,大概知道了对方的目的。
故而,他笑着说道:“是不是他不满足于现状,想要把生意做大了?”
中年管事神色一怔,暗道不愧是二爷,紧接着拱手说道:“不错,正如二爷所说,此人就是想通过二爷印制的这本大汉龙虎榜来打响他的名气,若是能进前十最好,钱财不是问题。”
卫琤呵呵一笑,看向身后的许褚,吩咐道:“你派个人去试试他,若是功夫不错,可以答应他的要求,至于名次多少卫琤看向中年管事,笑着说道:“前十名可是天价,我怕他出不起啊。”
与此同时。
刘备阔别已久的见到了张飞。
此时的张飞刚好在卫氏宅邸看场子,见到门口走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一个月没见的刘备,他激动得丢下手中的杠铃就跑了过去。
砰砰砰的脚步声扑面而来,正好奇打量四周的曹操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刺客,差点没有抬腿往回跑,因为他们身上的武器佩剑都在城门口被缴了,他进城后一直小心翼翼。
刘备眼疾手快,先是拉住曹操,再是朝张飞呵斥道:“翼德,不得无礼。”
张飞哪管那么多,扑进刘备怀里,眼含热泪的大喊道:“哥哥,俺想死你了。”
旁边的曹擦心里一阵恶寒,想起自己一路上跟刘备同居同住,顿时菊门一紧。
刘备倒是习惯了张飞的酒脱,拍了拍张飞的后背,也感慨说道:“是啊,我也想你们了,自你我兄弟三人结义至今,这次是分开最久的一次,哥哥我也是想你们,想得夜不能寐啊。”“三人?”曹操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刘备好奇道:“对了,云长呢?”
张飞看了一眼曹操,说道:“二哥在夏县呢,帮着卫三爷守城。”
刘备闻言,心中暗自发起了嘀咕,总觉哪里不对,这么说起来,除了自己跑去洛阳不得已分開,二弟和三弟也不曾在一處了,究竟是无意,還是
刘备低头思忖之际,身后的曹操等不及上前说道:“玄德,还是先去拜访卫公要紧。”刘备愣了愣,这才想起正事来。
他急忙拉住张飞走到一旁,小声问道:“翼德,这次南下哥哥我收获不小,陛下已经降旨下来,由我全力配合曹将军招募新军,若是计划顺利的话,咱们三兄弟最少混个督骑当当。”张飞浓眉微蹙,疑惑道:“督骑也就是个小头目,手下兵马还没有过万呢。’
刘备神色一敛,忍不住低声呵道:“翼德,切记好高骛远啊,上万兵马,那可不是现在的我们可以觊觎的,小心被曹孟德听到,这次征兵还要以他为主导呢。”
张飞越过刘备头顶看向曹操,瓮声瓮气的说道:“就他?”
刘备急忙拉住张飞手臂,叮嘱道:“听好了,你我兄弟三人的前程全在此人身上,千万不要冲动得罪了他,否则我兄弟三人又要蹉跎几岁,哥哥我今年已经三十了啊。”
“這.
张飞总觉得心里不得劲儿,看着眼前的刘备,蹙眉问道:“大哥,俺不懂,咱们不是说好了吗,等你从洛阳回来,就去公子推荐的县城当个县令,俺觉得夏县就不错,刚好二哥也在那里。”
刘备闻言,先是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会儿后,抬头说道:“翼德,眼下十万白波军南下直指洛阳,机会就这么一次,若是你我兄弟三人护驾有功,区区一个县令还不是唾手可得?”
张飞怔怔看着眼前的刘备,剑眉拧紧,叹道:“大哥,你变。”
第一三一章:谢晋
“陈雄,南阳人,身高八尺,擅使一把宽刃巨剑
“赵昱,川蜀人士,高七尺六寸,一手落霞剑法在绿林中颇有威名
“这个王瑛我见过啊,此人勇猛异常,却不想只排了个不入流的名次,可见这龙虎榜也不准确
城中某酒馆已经人满为患,店里的小厮忙得脚不沾地,掌柜的在柜台后笑容满面。
今儿个城门口突然立一座丰碑,称之为:大汉龙虎榜。
过往商旅行人无不为之驻足,再加上城中四处都有名录兜售,使得原本百无聊赖的旅人多了一些谈资,而陌生人相聚倾谈,首选酒肆瓦舍。
“掌柜,再来一壶酒。”
“钦,这就来。”
此时,坐在门口靠窗位置几个汉子脸色颇为自得,只因为他们中为首的汉子也榜上有名。坐在中间的汉子长得五大三粗,豹眼狰狞,满脸的络腮胡很是凌乱,长发披肩,黑中发黄,自然卷曲,仔细一看,竟有几分胡汉混血的感觉。
“哈哈哈,大哥,要我说这龙虎榜狗屁不是,以大哥的手段,最起码也是前三,你看这些吕布、典韦、赵云、马超、关羽..都是什么憨批玩意儿啊,一个没听过。”
“就是,就是,咱大哥最起码是跟徐晃一個等级,要我说,咱也不贪心,徐晃第一,大哥第二,那个张飞第三也行。
最近,徐晃和张飞的话本故事在周边各地传得沸沸扬扬,外行人听多了二人的英勇事迹,对二人颇有钦佩之情。
但是,对于榜单上其他不认识的人,他们可没有什么好脸色,要是看谁不爽,就觉得他排名不符,说几句恶语,随意编排几句都算是正常之举。
几个汉子说说笑笑的时候,隔壁桌的三人不时侧目朝他们看来。
“那个人就是排名四十七的断头刀陆斐...九叔,咱们要不要拉拢一番?”
背对着那几个汉子的中年人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四十七而已,排名还没我高,拉拢他做甚。
“呦,老家伙可以啊,当着我大哥的面还敢这么说话,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中年人眉头紧锁,不想自己随意一句话,背后也有人偷听。
他起身回望,只见几个汉子正对他怒目而视,其中一个青年趴在那卷毛大汉耳边说着什么,言语之间对中年人指指点点,显然是告状来着。
卷毛大汉也就是断头刀陆斐似乎不是个好脾气的,闻言大喝道:“呔,老家伙说话倒是大气,某家排名不如你?行啊,你倒是说说,你排第几?’
“对啊,你算老几,敢说我家大哥不如你,就你那细胳膊细腿的比我还不如,也妄想榜上有名,呵呵。”
中年人看了一眼说话的青年,脸色略显阴沉,而后朝陆斐抱拳道:“谢某方才只是无心之言,并非有意冒犯。’
“姓谢?”
那卷毛陆斐旁边一个文士打扮的汉子,顺手从怀里掏出一本《大汉龙虎榜》翻阅了起来。众人只听他念念有词的说道:“榜中谢姓者仅有三人,除了排在第十八位的谢晋,还有六十九位的谢阚,八十二位的谢鹰,这谢晋是名门谢氏出身,定非此人。’
那卷毛陆斐闻言,哈哈大笑道:“好个冒名顶替者,还排名比我高呢,你当你是谢晋不成
中年人眉心为蹙,看着耀武扬威的几人,无奈叹气,而后示意手下结账,自己则是直接朝门口走去,一副老子懒得鸟你们几个憨批的样子。
这下子直接卷毛一伙儿惹毛了。
“大哥,这个人太不识抬举了。”
“是啊,大哥,给他点颜色瞧瞧,真把自己当谢晋了,还敢瞧不起咱们。”
卷毛陆斐也是一肚子火,眼见那中年人已经走到了街上,急忙起身追了上去。
“老家伙,你说你排名比我高,有没有胆量与我比试一番,城门口擂台都是现成的,咱们去那打一架,敢不敢?”卷毛陆斐也是个有心机的。
城门口的擂台刚刚搭建起来,就在那大汉龙虎榜跟前,旁边围满了人,要是自己在擂台上把这个人打败,一定会有很多人看到他的真正實力,没準能被卫氏看上,招进城卫军呢。
中年人被他拦住去路,不由得皱緊了眉头,摇头说道:“抱歉,不感兴趣。”
卷毛陆斐一时语塞,刚要说话的时候
“咦,九叔,你怎么来?”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长相颇为英气,五官秀美的小娘子正朝他们跑来。
小娘子身上一席红霞随风飘飞,精致的容颜带着甜甜笑意,奔跑时身姿灵动跳脱,似乎还带着几分小女儿稚嫩的纯真气息。
“呦,好标致的小娘子,可惜了是在卫氏的地盘,这要是在城外....”卷毛陆斐眼里邪光大盛,心里的話不自觉念叨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旁的中年人满脸寒霜的说道:“断头刀陆斐是吧,走吧,城门口擂台见。”这时,一身红衣打扮的谢玉已经跑到了近前,见自家九叔脸色阴沉,好奇道:“九叔,你咋啦,谁惹你生气了?要不要我替你教训他?”
谢晋伸手在宝贝侄女的额头上弹了一下,虽是宠溺,又不无责怪的说道:“这次你可是惹急老太爷了,回去有你好受的。”
谢玉闻言,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之色。
谢晋见状,亦是幽幽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而后说道:“其他事情回头再说,九叔先去城门一趟。”
谢玉乖巧的点点头,抬起头来,好奇问道:“九叔不跟我去见卫公,要去城门做甚?”谢晋斜睨了一眼对谢玉‘虎视眈眈’的陆斐一行人,冷冰冰的说道:“杀几个人。”
谢玉愣了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到陆斐刚好朝她眨了眨眼睛,不怀好意的咧着嘴,露出一嘴参差不齐的大黄牙,恶心得她汗毛竖起。
谢玉不由得往谢晋身旁凑了凑,眼珠子一转,古灵精怪的说道:“九叔,你不方便暴露实力吧,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谢晋摇了摇头,眼睛微微眯了眯,冷漠道:“别脏了你的手。”
旁边刚好有人翻开一本《大汉龙虎榜》,第十八页,刀霸谢晋....与枪神童渊师出同门,早年浪迹天涯,惩奸除恶,有任侠之名
第一三二章:自断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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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琤摧券摧娱钩虚为幼谁督章拨镜谁划掀师呜岸获粱办暠镜期朵冤赶娱劳鸦鸦炒是镜嫌皇湾券。
拨办琤躺。
督章步曹碗聋券呜谁谅羹。
曹寿庭卓骂。 掠碗车沃独暠
办暠宦优海胡呜钟划掠独默仙狮券钢妈问嫌剂变饰协赚券。
剧伙嫌镜隐娘锢海碎意